许如颖见她这样, 问道;“这枚玉佛很珍贵吗”
萧仪点点头“珍贵,”像是这话不够分量一般,她又补充了一句“非常珍贵。”
许如颖;“难道这枚小玉佛, 还有什么了不得来历不成”
“恩, ”萧仪点头“我曾听弘一师兄提起过,师父在世时,与翰林院学士,也是当时的一代玉雕大师林泽林大大师的得意之作, 听说林大人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块极品羊脂白玉, 他亲自雕了一尊白玉佛像, 为太皇太后寿诞献礼,而剩余一块整料, 和几块碎料, 则被雕成了小件,至于这一枚, ”她看着在静静躺着的小玉佛道“应当是裴相从林大人手中讨到, 又经师父之手开光过的,师兄是偶然之下说起的,等我再细问时,他却不肯再说,只推脱是位故友为家中子孙求来当镇物,压一压命数,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裴煜。”
许如颖虽进宫几年,对这些宫闱密事却不大清楚, 当即有些兴奋道“既然林大人将白玉佛像献给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做寿诞贺礼, 那在宫里应当还能见到吧”
看着表姐有些蠢蠢欲动的双眼, 萧仪给她泼了盆冷水“听闻,高祖母她老人家十分喜爱这枚玉佛,于是,她老人家驾崩后,这尊玉佛便随她老人家陪葬皇陵了。”
许如颖“哦,那就有些遗憾了。”
“不过”萧仪看着掌心的玉佛,毫不犹豫的将之仍会锦盒中,道“这个你拿去归档吧,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
说罢,也不理许如颖,径自扯被躺到了床上。
许如颖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不过,知道这小祖宗近来心情不好,许如颖也不为这些许小事跟她对着来,左不过还有几日就回宫了,想到这,许如颖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对于这次的事,兄妹俩都默契又诡异的保持了同频,自那日那场痛哭后,两人没有再见对方,也没有再提起那日之事,好似他们兄妹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周帝虽又让人送来几品温顺又漂亮的小母马,萧仪却再也没碰过它们,她平日里大多窝在屋内,无聊时有时也出来对着山间美景放放风。
只不过萧仪皱眉看向凑巧出现的裴煜,心情莫名的不爽“裴公子,好巧啊,竟然又见到你了。”
裴煜微笑,整个人如沐春风一般“是啊,果然是巧,想不到公主也爱赏这山间美景吗”
看见这副虚伪的面孔,萧仪只觉倒尽胃口,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回走,裴煜背手而立,就那样静静的站着,仿佛与周遭古寂清幽的风景融为一体,等那抹身影彻消失在眼前后,他才悠然的开始观赏山间美景。
“这儿的风景,果然很美,”说着,他嘴角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来。
萧仪十分有气节,以防再偶然碰到那个伪君子,她硬是在房里憋了好几日没出去,许如颖来问,都被她以想休息的借口挡了回去,终于,到了回程的日子,萧仪不由悄悄松了口气,再憋下去,她估计就真的忍不住了。
回宫又是一番折腾不提,不过,因着有前番走丢的事,八公主想要骑马回宫的打算,不得不再次落空,就就再颠一路吧。
一月未见,许皇后的肚子已明显大了一圈,萧仪和阿娘简单用过晚膳后,便自去休息了,她以为她已经将阿娘搞定,殊不知到底是她嫩了点,第二日,天蒙蒙亮时,许皇后就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她床前,神色不善的盯着她看。
萧仪“阿娘,你怎么来了”那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心虚,说完,她想许皇后身后望去,像是找什么人一样。
许皇后沉声道“你不用找阿颖,是我让她必须对你的事要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许有半点隐瞒的,阿昭,小金牌丢了的事,为什么要瞒着阿娘”
听阿娘是因为这个着急,萧仪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解释道“阿娘,我已经去问过弘一师兄了,他说无碍,再者,你还怀着弟弟呢,丢都已经丢了,我不想你再跟着着急。”
闻言,许皇后这才神色稍霁,就在萧仪认为这件事已经过去时,阿娘便换了一张笑吟吟的面孔,然后拿出了一个熟悉的锦盒来“阿昭,切记日后不可再如此任性了,裴家大郎既然送了你玉佛,你为什么不戴呢”说着,许皇后便强势而温柔的将小玉佛亲自给她带到了脖颈上,给她戴完之后,打量着漂亮娇美的女儿,愈发满意起来。
“阿娘我”萧仪的话还未出口,许皇后便一个眼风扫过来“阿昭,不许任性。”
萧仪不敢再顶嘴,丧丧的耷拉下了头,像只被遗弃的小奶狗一样。
许皇后这才摸摸她的头,轻声哄道“阿昭,阿娘如今是再禁不得半点事了,你小金牌才丢,就出了意外走失的事,就算弘一法师说没事,可你叫阿娘如何能放心,你年纪小,还不知这玉佛的珍贵,既然裴家大郎有这份心,你的小金牌又恰好丢了,这不正说明天意如此吗日后,这枚小玉佛你必须时时戴着,若叫我知道你敢偷偷摘下来,看我饶的了你”
萧仪心里现在恨不得一口咬死那伪君子,可面对身怀六甲的阿娘,她只得默默认怂听话“阿娘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再摘下来的,你就放心吧。”
见女儿如此乖巧听话,许皇后这才满意点点头,又嘱咐了宫人几句,这才扶着扶着肚子回坤宁宫,一路上,许皇后的面上都带着笑容,回宫后,她便将许如颖唤来,开口便问道“阿颖,你觉得裴家大郎如何”
许如颖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姑母问的是什么,她不禁吃惊道“姑母,你怎么会这么想”她经常伴在阿昭身边,虽不知缘由,但她却是知道阿昭对这位裴公子颇有成见的,而且,就单说这两人吧,怎么看也不相配啊,姑母怎么会突然生出这种念头来。
许皇后看她一眼,道“裴家大郎家世、人品和才学样样出挑,这次阿昭丢了小金牌,他又恰好送来一枚小玉佛,说不定这就是他们二人的缘分呢,再说,阿昭快十四了,也快到了指婚的年纪,漪澜殿那贱人虎视眈眈,我不替阿昭筹谋,哪里挑的到好夫婿。”当然,未说出口的是,她原先看好的娘家侄儿明显已经废了,她是不可能让阿昭嫁给许文轩的,阿昭孩子脾气,不知道着急,她这当娘的,可不就得帮着挑选一二吗。
“再说了,”许如颖小声道“七公主不是喜欢裴公子吗”
许皇后凤眼一眯,身上徒然出现了一种睥睨的气势来“裴家大郎如此人才,也难怪漪澜殿那边会惦记,不过嘛,”话锋一转,许皇后道“我看中的人,难道还怕漪澜殿那贱人从中作梗。”
阿呸,许如颖在心中小小的唾弃了自己一下,叫你提漪澜殿,两边的不合由来已久,不提还好,一提姑母指不定会更上心了。
莹白的指尖捏着颈间玉佛,眼睛死死盯着铜镜,她有些恨恨的想,戴就戴,谁怕谁,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她占了便宜,将裴贱人的宝贝据为己有,哼,多爽将玉佛仍进衣襟内,对镜深呼吸几次,将情绪调节好,她这才去学堂。
谁知,到了学堂后,萧仪才发现,不知何故,这姓裴的贱人竟坐在了她的后面,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崇文馆的座位次序了,大周民风开放,在崇文馆也并不讲男女分席这种规矩,一直以来,来崇文馆的学生,都是男女混坐,至于排位,也都是只按个头不按身份,譬如萧仪年纪小,个头矮,一直以来都是坐前排的,但后来她发现在先生眼皮子底下,实在太没安全感,遂调到前排靠近角落处,一直和先生相安无事。
但,谁来告诉他,原本坐在后排的裴煜,怎么会出现在她身后
萧仪回头,冷眼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
裴煜温和一笑道“八公主有所不知,裴某近来双眼视物有些模糊不清,所以才和先生商量了下,能不能将座位调的靠前一些,煜考虑到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所以,我便来这了。”
萧仪刚要开口,就听这货又道“不过,公主殿下无需担心,煜定不会打扰八公主的。”
萧仪低头看了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用力一跺,看见裴贱人脸都变了颜色,她心里这口气这才顺了点,她假笑道“诶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没看见,竟踩到了裴公子,不过,裴公子应当不会在意的吧”说罢,她呵呵假笑两声,回身不再理他。
对此事,萧仪本想冷处理,采取无视对策,谁知,下学后,萧音竟主动找上门来。
萧仪挑眉,有些玩味的看着萧音“你要和我换位,怎么,你难不成还没死心”
她是真的好奇,萧音一身麻烦,比她还惨,都这种地步了,还有心情追男人
萧音沉着一张脸,对于萧仪的目光视而不见,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我之道和裴煜是再不可能的了,可我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想就这么白白便宜别人,反正,你对他也没多大意思,对吗”
听到这,萧仪总算明白对方的来意,萧音这人自小就这么虚伪矫情,她的东西,可以讨厌扔掉,别人却连捡都不能,被她丢弃的东西尚且如此,更别说是她求而不得的人了,裴煜若像从前那样独行侠到没问题,如今裴煜坐到她的身后,以她对萧音的了解,别看脸上一派正经,估计心里这会儿已经快被气疯了。
想到这,萧仪唇角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七姐,诶呀你知道我的,人家喜欢安静的嘛,当初,为了这个位置,我可是和先生缠了许久呢”
萧音嘴角抽了抽,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说人话,你想要什么”
“一口价,我要你那套黑白玉棋子。”萧仪笑咪咪道“就是不知七姐肯不肯割爱了。”
萧音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心都仿佛在滴血,那套黑白玉棋子,是她十岁生辰那年从父皇那里要来的,分别取自一整块的墨玉和羊脂玉,棋子颗颗大小一致,触手温润,一向是她的心头宝,不过话都说到这,再开口拒绝,指不定萧仪日后又会怎么嘲笑她,想到这,她深吸一口气,忍着心痛道“好,我答应了。”
萧仪立即眉眼弯弯,笑得和只小松鼠一样“那我就等着七姐的棋子了,我什么时候收到棋子,什么时候就与七姐换位。”
萧音心里气的咬牙,但面上还是扯出个笑容来“好。”
一路上,萧仪都是美滋滋的,哎呀呀,飞来横财,就是这么让人开心呢,看萧音肉疼的表情,她今天都能多吃半碗饭了,这样一想,裴贱人这次还算做了件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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