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声响, 宫女双眼含泪,握紧柳侧妃的手,低声道“侧妃, 太子殿下来了,您心里要有些成算才行了, 可不敢这样了”
柳侧妃双眼呆滞的望着帐顶, 充满恨意的眸子缓缓闭上, 她使劲的攥紧双手, 尖锐的指甲扎进细嫩的皮肤中,有丝丝血迹渗出, 因为太过用力,她整个面庞青筋凸显, 原本一张好看的美人脸上,布满了狰狞的味道。
宫女捂住嘴, 哭也不敢大声的哭“侧妃, 侧妃, 您可别吓我啊。”
在宫女的小声的低泣中,柳侧妃再次睁开了眼,原本汹涌澎湃充满仇恨的一双眼睛,此刻平静无波, 仿若一谭死水般幽寂,她拍拍宫女的手,哑声道“扶我起来。”
宫女迟疑道“可是, 侧妃你的身子”
太子此时还未至殿内,柳侧妃朝门口的位置幽幽看一眼, 然后默不作声的收回了视线, 道;“纵我被周氏害的小产, 想必殿下定然是不会为了我严惩周氏的,”她冷笑“不过,想要安抚我,不拿出点真的东西来是不行的,既然公道我注定是得不到了,可债却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这样的侧妃实在太陌生了些,宫女有些迟疑“侧妃,可是”
宫女还想说什么,可此时太子萧钺已经大步进了内室,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一脸憔悴面目悲戚的柳侧妃,纵然已然有了成算,心还是忍不住触动了一下。
萧钺伸出手,摸摸柳侧妃的有些苍白的脸颊,沉声道“委屈你了。”
一声委屈,像是将柳侧妃心底最深的委屈给勾出来一般,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冲进萧钺的怀里,搂着他的腰便嚎啕大哭起来。
“殿下,孩子,我们的孩子啊,没了,没有了”
此时的柳侧妃既不温婉也不可人,比起那些梨花带雨的哭泣要丑的多,可她那从骨子里透出的悲戚与绝望,却是深深戳进了萧钺的心里。
孩子,孩子啊,萧钺大婚至今无子嗣出生,心里怎么会不急呢,他娶柳侧妃纵然不是因为情爱,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有过期盼的,如今孩子没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萧钺难得温柔,他将人轻揽进怀里,安稳道“我们都还年轻,你要将身子养好,至于孩子,日后还会有的。”
柳侧妃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殿下,孩子真的还会有吗”
萧钺坚定的点头“当然。”
柳侧妃最初已有预料,太子妃周氏害她小产一事,很大可能会被压下来,可现在,她听着眼前这个男人温柔的安慰她,却绝口不提如何处置周氏,心中还是冰凉一片,周氏就那么好,好到她如此作恶你都愿意容忍
柳侧妃低下头,她怕自己掩藏不住心底的恨意,萧钺见她不说话,以为是累了,于是道“你先好生休息,我在这守着你。”
柳侧妃露出一个感动至极的笑容,一脸爱慕的望着萧钺,眼泪却猝不及防的落下来。
萧钺叹了口气,柔声道“怎么哭了,你现在就当是做小月子了,太医说了不能哭。”
柳侧妃擦擦眼泪,有些委屈道“殿下,我想我娘了”
萧钺想了想,道“那明日宣柳夫人来陪陪你。”
柳侧妃一脸感激道“谢殿下。”
柳侧妃满足的睡下了,萧钺在旁守了一会儿,见她却是已经睡熟,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内室,然后吩咐道“这几日侧妃要多休息,你们要精心照料。”
众人应是,萧钺这才出了寝殿,然后大步离去。
室内,柳侧妃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底是一片幽深的恨意。
周瑛自被禁足之后,就陷入了一种惶惶不安的情绪当中,她不敢睡觉,因为一闭眼,眼前就是满地血红,还有柳侧妃那充满恨意的双眼,她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一想到柳侧妃的恨意,她就忍不住的后悔。
正在这时,门被嘭的一声踹开,周瑛被吓得机灵,然后顺着声音向门口的方向望去,就见萧钺正阴沉着一张脸看她。
周瑛浑身抖了抖,她很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气氛,可她与萧钺相处,一直都是萧钺在主动迁就她,追在她的身后跑,这会儿换她来主动,一来是拉不下来脸,再者,在这样尴尬至极的氛围中,她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来开口,因为是她亲自动的手,还有人看见,所以她现在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萧钺走进,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不带一丝表情,周瑛终于受不住的哭出声来。
“毒妇你怎么下得去手”
周瑛捂脸痛哭“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我、我没想推她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掉下去了”
萧钺仍旧冷眼看着她,目光冰冷而讥诮“既然如此,日后东宫你就不用管了,自今日起禁足,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周瑛大惊失色“萧钺,萧钺你不能这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我就是看见她生气,你娶我的时候说过只会有我一个的,可是你说话不算话,你不但娶了别的女人,还有了别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可她却那么幸福,我、我也不知道当时就鬼迷心窍了”
萧钺再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日后你好自为之吧。”
萧钺大步出了房门,周瑛大喊的声音被关在了身后。
裴老夫人人老成精,对裴大太太院内发生的事一清二楚,但老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裴老夫人叹道“当娘的不靠谱,这些年委屈煜哥儿了,如今也好,有煜哥儿媳妇护着他,老大家的也不敢太过分了。”
对此,裴老夫人是全程装傻,不闻也不问。
裴大太太丢了脸面,原想找个机会从儿媳妇这讨回来的,但被裴大老爷科普了一番古往今来公主儿媳的丰功伟绩后,结果又被吓病了一场,等裴大太太将病彻底养好,那份不甘的心思也算是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没办法,她是真的被吓怕了,不说别的,要是这个公主媳妇真的打了她这个婆婆,那她这几十年的老脸可就丢尽了。
试探了这一回合后,裴大太太彻底怂了,也算彻底老实了,并且,由于是在怕了这个厉害的公主媳妇,对于裴煜这个不听话的儿子,裴大太太除了背后恨恨的骂上一通,也不敢再随意折腾了。
见状,裴大老爷那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心道还是煜哥儿自己有本事,找了个公主媳妇,这下连老妻都没办法了。
对于裴大太太这等欺软怕硬的怂样,裴老夫人则直接报以冷笑。
柳太太看着自己女儿,疼的心都揪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侧妃咬牙切齿道“是周氏害我”
柳太太眼泪当即就下来了,脸一板道“那太子可说怎么处置那贱人”
柳侧妃摇摇头,柳太太心下大痛“当初都怪你爹,我姑娘人聪明长的漂亮,嫁谁不好,何必现在受这种闲气”
柳侧妃握着母亲的手,摇摇头“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太子护着周氏不要紧,这正是我们柳家的机会,我还怕他不护着周氏呢”
柳太太闻言一惊,道“女儿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侧妃恨恨道“太子若一昧护着周氏那贱人,我是不好说什么的,可我不说,却不代表我们柳家就要咽下这口气”
柳太太闻言连忙点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女儿,你说该怎么办”
“娘,您只要回去和爹说了此事,他自会有办法,”柳侧妃眸色渐冷“他既然要护着那贱人,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才行”
何长史神色匆匆的进了政事堂,嘴里有些发苦,曹长史见状道“这是怎么了”
何长史满脸的苦色“你知道东宫最近的动静了么”
曹长史心里一动,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东宫能有什么事”
何长史知道这老狐狸,向来是不肯先露底牌的,心里翻了个白眼,于是道“就是柳侧妃小产一事。”
“知道,你烦恼的事难道和这个有关”曹长史问道。
何长史实在没精力和他打这哑谜了,于是直接开门见山道“太子妃害的柳侧妃小产,瞧殿下的意思是想要将此事压下,但柳家却是不同意,柳大郎来找我,说柳侍郎听到女儿受了委屈,心疼的不行,哪怕不要这官职了,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他说柳侍郎已经写好了弹劾折子,想着和我还算有些交情,便提前来和我说一声,若是殿下不能给柳侧妃一个公道,那柳家便要自己替女儿讨个公道了。”
曹长史闻言大惊,脱口而出道“柳家难不成要威胁殿下”
何长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虽然现在交趾粮草案还未出结果,但明眼人都知道柳家要完了,柳家现在已经成了光脚的了,自己闺女又在东宫遇到这种事,自然是想要利益最大化了,就是不知道殿下到底怎么想的了。
一想到自己殿下竟被柳家给威胁了,何长史就开始叹气,实在是这个太子妃太不争气了,非但没有给殿下任何帮助不说,还转回扯后腿,但愿殿下这次的头脑要清醒些才好,若真为了太子妃去捞柳家,那对殿下可就太不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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