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互换第十七天

    楚翘是女人,他变成楚翘后会来月事,这很合理。

    只是赵衡被这件合理的事冲击的身心俱疲,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回神。

    棋月刚踏进门,瞧见的就是自家娘娘小脸惨白,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

    “娘娘,快别担心了,奴婢去确认过了,其他娘娘们真的没有发现您来了月事。她们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出言不逊,才惹了您心烦,拼命给小邓子塞红包,跟他打听呢。”

    “哎,你不懂。”

    赵衡摇摇头。

    “在宫里头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皇上的双眼,就算在场的妃嫔们没瞧见,可万一她们带的奴才瞧见了呢,肯定会有小风吹到皇上耳边。”

    楚翘最在乎形象了,莫说是裙子沾血,就是发丝乱了一些,她都会郁闷许久。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借用她的身体,犯下这种蠢事……

    嘶,赵衡不敢再想下去。

    他近期每天都怀着诚心去麒麟殿敲门,可楚翘次次都将他拒在门外,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更不让康定给自己开门了。

    赵衡不想惹楚翘生气,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在她得知这件事之前,冲到她面前,认真检讨求得宽恕。

    偏偏楚翘体寒严重,每次来月事都会痛的下不来床,他尝试着下床了一次,扶着桌椅踉踉跄跄地走路,还没支撑出长春宫,便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被柳月和棋月架着胳膊回屋时,赵衡已经被冲击的说不出话了。

    他赵衡,堂堂一国之君,多次带兵出征,腰背上的大小疤痕都是真刀真枪碰出来的,赵衡流过那么多血,却从未掉过一次眼泪、喊过一次疼,连全军营都称赞皇上是条真汉子。

    如今,这名真汉子竟然被月事打败了。

    “我怎么不懂!”

    棋月哼了声,端着小厨房刚煮好的甜汤坐到了赵衡身边。

    呼呼吹凉了才递到他手上。

    “要我说啊,都是主子您太相信万岁爷了,您是不是觉得他时时刻刻在关注您,能注意到您的一举一动?嗐,您想想啊,万岁爷日理万机,那么多要紧事儿还处理不完呢,哪儿还有功夫管您什么时候来月事啊。”

    棋月的阿娘死的早,阿娘死后的第二天,她爹就娶了新人,新的小娘过门三月就给她生了个弟弟。

    听着小娃娃的哭声,棋月想起阿娘死前满脸幸福地跟她说:“我家囡囡以后也要像娘一样,觅得好夫婿,找到像你爹那样疼娘,一辈子只爱娘一个的男人。”

    这导致棋月特别不相信男人。

    每次看到那些被恋爱冲昏大脑的女子,她都会觉得对方可怜。

    楚翘就是她见过的女子里最傻的那个,棋月曾不止一次地跟海月讲——

    “没有男人能真的做到一心一意的,咱们主子这么信任皇上,总有一天会出事。要不,咱们先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主子?”

    只是海月每次拦着她。

    “现在万岁爷的确对主子很好,咱们入宫至今,可曾听过皇上正眼看过别的娘娘?你说的那些都是连预兆都没发生的事,主子和万岁正是两情相悦、蜜里调油的时候,咱们做什么要破这种冷水,还不如多注意着点,等有了预兆再提醒。”

    如今万岁爷已经连着宠幸海月三晚,又正好聊到了能往那方面拐的话题,棋月终于可以含蓄地提醒一下了。

    “还有啊,主子,就像是那日赏花会有人无限您,当时是皇上在,看到了岚昭仪自己跳水的动作,所以才能还您个清白。若是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他没看到,又没有像夏锦那样的好人替您伸冤,很可能就让您被冤死了。”

    “可别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赵衡:“……”

    看来这丫头还真懂,比自己都懂。

    棋月自以为含蓄的语言,其实都巧妙地戳中了赵衡的痛点,跟针似的,根根刺中要害。

    赵衡觉得自己的肚子更疼了。

    *

    赵衡在床上躺了三天,第三天睡醒,才觉得身子有点力气,能下地了。

    见棋月提着膳食回来,心情极好的他竟破天荒地主动和奴才们搭起了话。

    “你看,我肚子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能自己下床了。”

    “那、那就好。”

    棋月笑得很勉强,怕主子看出来,她低着头摆碗碟,不敢和主子对视。

    赵衡挑挑眉,略加思索便猜到了她如此躲闪的原因。

    “是不是出去听到了些什么新消息?”

    “嗯……”

    棋月躲闪并非是不想告诉主子,只是怕她伤心,打算等找到委婉的方式在告诉她。

    既然被看出来了,那她就干脆点,直接告诉主子吧。

    “万岁爷又翻了别的娘娘的牌子。”

    “哦……海月的?”

    赵衡问。

    “不是。”

    棋月摇头。

    “那就是夏锦?”

    赵衡不以为然,除了海月就是夏锦,楚翘目前为止就和这两人交好,不可能会召见其他嫔妃的。

    哪知棋月又摇摇头,还说“不是”。

    “万岁爷翻的是她俩以外的牌子,而且还不止一个……”

    棋月竖起指头朝赵衡比划。

    “仨呢!”

    “完了、完了……”

    赵衡将筷子一丢,心若死灰。

    她肯定是已经知道月事那件事了。

    *

    楚翘有多在乎自己的形象,赵衡最清楚。

    当初他和楚翘在御花园的假石山嬉闹,亲热时将她的发髻弄乱了些,回程时碰巧撞见了来散步的芸容华,气得翘翘七天没见理他,怎么哄都哄不好。

    还是康定教他。

    “要不,万岁爷也弄乱发髻一回?反正您无论是上朝,还是在宫中散步,都没有人敢直视龙颜的,就算弄乱发髻也不会有人发现。这样您又不会丢人,还可以给贵妃娘娘一个交代。”

    这才让赵衡哄好了楚翘。

    在那之后,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每次亲热完都要亲手帮楚翘梳理发髻,整理衣裳,比楚翘自己都怕被他人瞧见她‘不得体’的样子。

    因为那样的话,他的翘翘就会不理他了。

    而现在发生了月事事件,赵衡有想过,在男人没有月事的情况下,该怎么样才能做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现在听了棋月的话,赵衡对楚翘的报复手段猜到了一些——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名声上受到了损害,所以决定也损害一些他的名声?

    比如将专情换为滥情,从只召一人侍寝换为夜夜换不同的人侍寝?

    赵衡一边觉得她气成这样,自己肯定连道歉的机会都没了。

    一边又觉得清醒。

    幸好幸好,楚翘识大体,只是小打小闹折腾一下他的名声,没在政事上面胡闹。

    真是万幸。

    *

    赵衡只猜对了开头,不知道这只是楚翘报复行为的第一步。

    在楚翘听到手下人的回报内容时,差点气哭,当即就跑到海月那里骂了赵衡几十遍。

    海月一边跟着楚翘骂,一边看着她用赵衡那么严肃的脸和声音,骂着这种……难以形容的事,笑的止不住。

    “对对,主子您说得对,皇上他真过分。”

    “就是啊,你也觉得对……嗯?不对,你笑什么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生气,为这种事生气很可笑。”

    楚翘撇撇嘴,不高兴地将手中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

    “没有,绝对没有!”

    海月连忙绷住脸,将笑死死压下去。

    她只是觉得这样的主子很可爱,比前些天刚相认时好多了。

    前些天的主子像失了魂,死气沉沉的,脸上没有笑,眼里没有神。

    还是现在好,骂万岁爷的时候多起劲儿啊,双眼直放光。

    海月心里一阵欣慰。

    “奴婢不仅觉得万岁爷有错,还觉得主子您应该教训一下万岁爷,让他也气一气。”

    “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自称奴婢,你现在是月美人。”

    楚翘嗔怪地瞥了海月一眼,见海月打了个哆嗦,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顶着赵衡的身子做表情。

    怪吓人的。

    她小声说了声‘抱歉’,然后将话题引回正题。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教训他啊,他现在用着我的身体,不管他遭受了什么罪,让阿爹阿娘听了都会以为是我受了委屈,会替我担心的。”

    何止啊。

    海月在心中叹了口气。

    主子还担心百姓安危,还担心发生战事,她担心的事情太多,所以束手束脚地什么报复行为都不敢做。

    海月先前为了让楚翘出气,提供了许多种报复方案,全被楚翘一一否决。

    如今除了‘要不明儿上朝前也往龙袍上抹点血’这种不着调的建议,她竟再想不出一个……

    唔,不对,好像还有一个方案可行。

    海月凑到楚翘身边耳语了一番。

    “可以吗?”

    楚翘有点犹豫。

    “这事儿要是传到了宫外,阿爹阿娘……”

    “不会传出去的!主子您放心吧,宫外的人其实是不能打听皇上翻了谁的牌子,就算打听,也不会很频繁,最多一个月打听一次,传话的人也不会详细讲,只能说个大概。比如谁谁受宠了,谁谁被冷落了。”

    海月说着,拉过楚翘的手,果然上面有烫红了的痕迹。

    主子就是这样,生气时会变得粗心,刚刚看她捏着杯子许久才放下,海月就知道楚翘会被烫伤手指。

    她边给楚翘揉着指心,边说道。

    “而且,就连这受宠或冷落的大概都可以保证不往外传,只要您稍稍威胁一下那些守夜的侍卫们,就行。”

    “就这么简单吗……如果这么简单就可以封锁皇上翻了谁牌子的消息,先前他夜夜来长春宫,每晚留宿在我这里的消息,又是怎么传出去的?”

    “那是因为当时京城里都在传不利于您的消息,说您长得丑,说您肯定会被万岁爷嫌弃,被百般侮辱。万岁爷是为了抬高您的身份,才会故意将这些事散出去的。”

    海月说起这事时心里五味陈杂。

    万岁爷明明是对主子用心过的,后来怎么会变成那样……

    *

    楚翘下定了要气死赵衡的心,可惜事情并不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她先是跟海月拟定了侍寝名单——

    全挑的是上辈子陷害过她的人的死对头们。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然后按名单上的顺序依次召来侍寝,一天翻一个牌子,一连三天,每天都住在不同的寝宫。

    第四天,她喊来海月询问自己在宫中的名声如何。

    海月咳嗽了两声。

    “都……都挺高兴的,都在说万岁爷终于正常了,有健康男子该有的健□□活了……”

    楚翘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问。

    “正常?健康?三心二意又喜新厌旧,这样的男子哪里健康了。你说的这个‘都’指的是谁,不会是其他宫的娘娘吧?”

    “就是其他宫的娘娘啊。主子您不知道,这世间男子专情于一人本就是稀罕事,喜新厌旧三心二意才是常态,所以万岁爷之前只翻您牌子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才叫不正常。”

    海月摇摇头,主子竟然还真将戏本子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真了。

    “至于其他宫的娘娘们为什么高兴,那是因为皇上终于将目光从您身上移开了,而且是从专情忽然变滥情,一天换一个娘娘,这对于她们来说当然是好事,毕竟您翻到她们牌子的几率变大了。”

    楚翘生气,决定加大力度,从一天换一个变成一晚上换三个,一晚去了三个嫔妃的寝宫,都是关上门待了一个时辰就离开。

    第二日傍晚,她批完奏折去了流月殿,满心期待地问海月。

    “怎么样,今天她们说了什么,有没有对我失望,痛骂我?”

    海月还是对她摇了摇头。

    “没有……她们眼里反而迸射出了更激烈的光,都说万岁爷身强力壮,一夜竟然能驾驭三位嫔妃,可真是太好了。”

    楚翘:“……?”

    好在哪儿?

    这群人说的,就像是赵衡的身强力壮能用在她们身上似的。

    楚翘屡战屡败,却越挫越勇。

    在被失败打击地沉默片刻后,她一拍桌子,豪迈道。

    “决定了,今晚朕要同时召三名嫔妃侍寝。”

    她就不信了,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还会有嫔妃感到高兴。

    “啊?可是您白天还要去上朝,下午又批改奏折,将时间安排的那么满,同时召三位嫔妃,我怕您身体吃不消啊。”

    海月急忙反对。

    “对,所以我现在要现在你这里睡一觉,养足精神。”

    楚翘站起身径直往床的方向走,对身后的海月挥挥手。

    “召寝的事情就由你向康定说了,至于人选,就找之前侍寝过的那三个嫔妃吧,我看她们口风都挺紧的,没人往乱说话。”

    *

    画贵人接到侍寝的通报,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第一次,皇上在她的寝宫待了一整晚,却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第二日有人来向她打听当晚细节,她为了面子所以一点都没向外人描述。

    第二次,皇上只在她的寝宫待了一个时辰,便起驾去了别的寝宫,第二日又有人向她打听当晚细节,她为了面子依旧笑而不语,任凭他人猜测,却什么都没说。

    别人都夸她处事不惊,只有画贵人自己知道,在第一夜皇上离开后,她反思了整整两天,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第二夜皇上待得时间变短,她紧张地后半夜都在发抖。

    直到今天,又一次接到了召寝密诏,来通知她的公公笑的暧昧不明,说今夜有三名嫔妃同时侍寝。

    画贵人才顿悟——

    原来皇上喜欢野的啊!

    难怪前两次都表现的那么奇怪。

    肯定是在测试她和其他两位姐姐是否口风紧,是否值得信任。

    现在是确定了她们都不会往外乱说话,这才放心大胆的喊她们三人一同侍寝。

    “这就对了,憋的久了刚开荤,肯定会挑最肥最油的肉吃,合理!”

    画贵人高兴地穿上了她刚入宫时带来的剪裁大胆的里衣,又在外套上了她料子最好的裙子,带着收拾了近两个时辰的妆容,满心期待地推开了麒麟殿的大门。

    “万岁爷,臣妾……”

    她的话,在看到同样盛装打扮的另两位姐姐与皇上一同围着的桌子时,戛然而止。

    “你来了,快过来。”

    楚翘指指桌上的木质牌九,兴奋地朝画贵人招招手。

    “三缺一,就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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