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京到横滨对于十六遥来说并不是一段很长的路程。
在太阳完全下山的那一刻,她也正好到达了横滨。
其实她是完全没有必要来横滨一趟的,毕竟失忆的只是花奈本人,他们这些马甲依旧保留了完整的记忆。
十六遥进了店里,轻车熟路地上楼进入了花奈的房间。
他们本是打算把所有事情告知花奈的,她和绿萝作为这段时间被唯二被花奈使用的马甲,自然被委以重任。
不过当她站在面容稚嫩的女孩的面前时,所有的真相堵在喉口,愣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她找了绿萝确认,绿萝说她也是这个情况。
所以这也排除了她自身的情感因素。
毕竟绿萝不像她,可不是一个由情感主导的人。
也就是说,这不是她们自己不想说,而是有人不让她们说——这人就是花奈自己。
虽然花奈现在非常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却在潜意识中拒绝了走上知道真相的捷径。
真是难懂。
不过呢,果然还是不能让花奈一直蒙在鼓里。
虽然情感上高叫着让花奈这样失着忆会比活在那样痛苦的记忆中来的好,但是理智却也高声嚷嚷:让她想起来!
失忆真是花奈对自己一时的欺骗,只是一场虚浮的幸福梦境。
梦境里有多幸福,那清醒后就会有多痛苦。
如果花奈可以一直待在这样的梦境中也未尝不可,但是总有一日,对,总有一日,
——她会醒过来。
无论是被强迫的,还是自愿的,花奈都有朝一日会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
十六遥走入花奈的房间,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被花奈郑重地收着的小盒子。
她的手指在这个小盒子的锁上轻巧地摆弄了几下,锁便应声而落。
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她想,这对于花奈来说,一定是最最珍贵的东西。
十六遥把盒子放下,取出其中残破的纸张捏在手中。
这是一张被撕下的横滨的地图的一部分,上边有被红色的记号笔重点圈出的一处地方。
这是当时花奈一无所有地被这里的店长收养的时候身上唯一对她来说不是那么不重要的东西,并且这张薄薄的残破地图,在这四年时间的沉淀下,对于花奈来说,变得越来越贵重。
因为,那被红色记号笔圈出的那小小一方地,是花奈的家。
是那个花奈最初的家。
高挑的女子把这小半张地图收好,身形从房间中隐了去。
长痛终究不如短痛啊。
她轻轻叹出的气很快被横滨的风吹散。
她已经决定了。
既然她不能直接告诉花奈那难以启齿的真相,那就由花奈自己想起来吧——通过她为她带去的,承载着她的美好或是痛苦的记忆的物品,去想起来。
她要让花奈想起来。
她相信,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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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东京的夜终究与横滨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一样的星宇稀疏,月亮耀眼非常。
我把袖箭叫了出来,一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个没有日常马甲傍身的小可怜,二是袖箭的异能力是在适合大范围的寻找线索。
也许我以前会选择直接把【袖箭】的马甲套在身上,但是现在不一样。
我已经意识到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并且很可能问题是出在我的身上。
我出了问题,那么……
我的马甲们呢?
我的马甲是我的异能力的体现,是我的一部分——虽然那么说,但其实事实上并不是这个样子。
我的马甲,并不仅仅是我的异能。
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
无论是流光,袖箭,绿萝,
还是十六遥,森太中。
他们虽受我掌控,但是他们并不完全受我控制,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身为“人”的一切。
那——
我是否可以这样想,
被我认为是独立的个体的他们,并没有受到这对我的影响。
有可能,但也不是完全可能。
不过我更倾向于前者。
也就是他们知道着我不知道的这种可能性。
我和袖箭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影子被街边的路灯拉的很长。
现在已经很晚了,在小林老师家“熟睡”的【近藤花奈】也传来了没有问题但是讯息。
若是想要达到目的,光靠目前对自己一无所知的我自己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就,“久违”地把所有事情都交托给被我所信任的他们吧。
我放缓脚步,从与袖箭并肩走,变成了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交给我吧。”棕发的少年没有回头,声音轻轻的,却清晰无比。
“交给我吧。”扎着高马尾的女子隐没在横滨的夜里,像是自言自语。
“交给我吧。”蜷缩在柔软的被窝里本应睡着的稚嫩/女孩微微睁开双眼,声若蚊呐。
“啊,交给你们了。”我眯着眼睛,无声地,笑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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