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nbsp; 诚信喂狗的渟渟子

    第六十八章

    可姜娆不想要他夹过来的这块肉。

    她赶着他的筷尖回去, 一边将自己碗里的肉一块块都夹到了他的碗里,瞄了眼周围无人注意到她,用极小极小的声音, 几乎像是在说唇语一样说道:“我不吃。”

    “我太胖了。”

    “”

    姜娆垂眸看了一眼她那虚假的小肚子, 抬手摸了摸。

    她牢牢记得,姜有福,是一个一身是病、微有些胖的小哑巴。

    入戏很深, 表情正经。

    容渟黑眸深敛,见她煞有其事, 认真得有些可爱,眸光中泛起了浅浅的笑意。

    相隔几桌, 柳和光与谢童彦对着桌上的饭菜食不下咽,其中一人看了容渟的方向一样, 嗤笑道:“那个死残废害得我们几天都没好饭吃,竟然还笑得如此开心。”

    另一人道“若不是因为来看他,国丈爷也不会主张让书院带头节俭。”

    “真是个晦气的扫把星, 找机会还是得教教书院里的规矩。”

    姜娆平日里用多了山珍海味,偶尔粗茶淡饭, 倒也吃得开心,小小的碗很快见了底。

    可若是一日日都吃这种, 先别说生不生腻, 至少对他的腿伤恢复不利。

    她将用过的碗筷摆在一边后, 面对着容渟, 一股脑的话想要问。

    容渟早就用好了膳,无声地看着她。

    姜娆抬眸欲言,他却启唇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容渟抬起手指,点了点他的唇角, 示意姜娆,“沾上饭粒了。”

    若姜娆是平时的她,定要因为嘴角沾着的饭粒而羞愧,名门贵女,如此失态,实在不雅观。

    但今天她是姜有福呀

    不仅不羞愧还大大咧咧地直接用手背蹭了蹭嘴角,想擦掉那颗米粒。

    但手背上并没有粘上什么。

    她蹭了两遍都没有什么。

    求助的眼神投向容渟。

    在哪儿

    容渟微抿唇角,似乎很是无可奈何,伸出手去。

    他瞳仁里面映照出来的姜娆的脸,除了掩盖住她真实容貌的妆容,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他指尖触碰到了她的脸颊,指腹带着一层老茧,骨节修长明晰,蹭过时,叫姜娆脸颊痒地往后缩了一下。

    而他这时将手放下。

    指腹上果然沾着一粒米。

    姜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米粒吃到唇角边上去的了,她明明小口小口吃的很慢的,可证据都粘在那儿了,她也不得不认。

    容渟垂眸看着自己指腹。

    方才触及她脸颊时指骨显而易见的轻颤而紧绷。

    而此刻,他耳后淡淡升起一层绯红。

    姜娆本想问清为何书院里的伙食如此糟糕,午膳后,容渟却被一位书生喊去誊抄古籍的孤本。

    姜娆隐隐有些不满,她等着盼着容渟腿好,巴不得能让他休息的时候都让他去休息。

    可誊抄一事,又非以腿伤为由,便能推脱得了的。

    姜娆不满归不满,却只能目送容渟进了书斋。

    她想去帮忙,却被书童拦住,不得入内。

    书斋的门这时吱呀开了,走出一人。

    怀青看着姜娆,顿了一下,才没喊错,只是,称呼上有些别扭,“姜公子,奴才有事要同你说。”

    姜娆拢着眉听完了怀青的话。

    她之前一直以为有燕伯父在,容渟就受不了欺负。

    是她错了。

    燕伯父虽是书院里最有名望的书生,可他一根筋惯了,眼里只是书,对学生能不能吃好睡好、是不是受人欺负浑然不在意。

    除非有人把这些事捅到他面前去说。

    她拿着小木棍在地上写

    “我去问问我燕伯父。”

    她去做那个把事情捅到他眼前的人。

    她说为什么书院里的食膳糟糕到了如此地步,根本就是有人在捣鬼。

    离开书斋所在的院落时,有几人迈入院来,与她擦肩而过。

    姜娆匆匆而过,其中一人却轻轻驻足了一下,回眸。

    看着姜娆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身边的书童问,“大人,那位小公子是您认得的人”

    裴松语淡淡收回视线,“嗯。”

    他说,“四爷今日将他义子带入了书院,说让我多照看着点,应该,就是他了。”

    这时于荫学步子也停了下来,“姜四爷还有个义子”

    裴松语颔首,“我也是才知道的。”

    于荫学若有所思了起来。

    今日中午,他在用膳的地方,已经见过了这个义子一面。

    那时,他正和容渟待在一起。

    “九殿下,留步。”

    容渟抄完孤本,正要离开书斋时,于荫学快步追上了他。

    态度虽说不上十成的敬重,可比起之前眸间暗藏着针对与敌视,如今眸里暗暗藏着的,却是呼之欲出的讨好。

    他拱手。

    “九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上回伯府老夫人寿宴,从始至终,他都没能找到和姜四爷搭话的机会。

    如今姜四爷偶尔来教几堂书画课,可惜他不擅丹青,书院书生众多,依旧没什么与姜四爷搭话的机会。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想做谁的女婿,讨那人的欢心总没错。

    容渟瞥向他。

    薄唇翘起的弧度,称的上和善。

    只是眼底凉薄,似笑非笑。

    于荫学看着这个往日里被他瞧不起的小师弟,对于要求他这件事,不情愿极了。

    他那个出身低微的娘又没办法给他找来任何的门路,他别无他法。

    只是他在求人时,难免还有些清高架子,话说得委婉,没有单刀直入,“姜四爷这段时日,在书院里教书”

    于荫学想让容渟帮他引荐。

    这本是他打算拜托给裴松语的事,可今日晌午却见到,姜四爷收养的那个哑巴义子陪着容渟吃饭,并非裴松

    语。

    谁与姜家的关系更好,一目了然。

    于荫学心里拿不准容渟会不会帮他,只不过,他若是不帮,那也无妨,他可以再去找裴松语帮忙,“若是九殿下有遇到姜四爷、或者是姜家的姑娘与少爷的时候”

    “师兄。”

    容渟打断了他的话。

    他眨着那双狐狸一样的眸子,瞳仁却像有一团浓雾遮着,稍显疏冷凉薄,让人看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可他轻轻笑了起来,“师兄不用担心,若有那时,我一定会帮师兄说些好话的。”

    于荫学喜出望外。

    他这才理解了燕南寻总说容渟聪慧是为哪般了。

    他话才说了一半,他就全明白了。

    玲珑心窍,知心解语。

    还不计前嫌地愿意帮他。

    于荫学心里暗自琢磨

    有些单纯好骗啊。

    却没能看出容渟眼眸深处藏着的戾气和唇边淡淡的一抹顽劣笑容。

    燕南寻出门购书,未在书院内,要下午才能寻到,姜娆耷拉着脑袋回到书斋这边来,见有人在与容渟讲话,便停住步子,在一旁等。

    直到于荫学离开,她才走到容渟身边,有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方才那人,是谁”

    她还是头一次见他与别人聊这么久。

    挺稀奇的。

    容渟低头看着她写的字。

    视线渐渐沉了下去。

    抬起眸子时,神色显得有些局促迟疑,欲言又止。

    姜娆看他这幅情态,心里产生了一些不妙的猜测。

    “怎么了”

    容渟仍然欲言又止。

    姜娆眉头拧了起来

    可别是他受了方才那个书生的欺负却不敢说。

    容渟吞吞吐吐,“我”

    仿佛有难言之隐。

    姜娆心直往下坠。

    不会被她猜中了吧

    容渟耷拉着眼,长睫垂下浅浅阴翳,“若我说了,怕你会觉得我是那种妄议别人的小人。”

    姜娆果断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

    就冲着他碗里只剩一块肉都还分给她的交情,她就信他的。

    但她眼神中有几分藏不住的忧心忡忡,生怕真的像她猜中的那种。

    那他在书院里的日子也太难了。

    容渟薄唇暗自勾了一勾,弧度极小,很难被人察觉。

    低沉的声线,仍是迟疑的语气。

    “我这位师兄,为人不是很好。”

    “投机取巧,浪荡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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