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龙龙刚一靠近, 站在溪边的修士立刻散成了一地透明细砂,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聪明的慕龙龙马上就意识到彩岩上的砂层很可能全是冻碎的尸骨,吓得往清澈的溪洋中跳, 被姜心宜束腰带一把拽了回来。
“难道这水也有问题?”慕龙龙哭丧着脸,踮脚站在溪边。
姜心宜从他腰间勾下一块玉佩,‘噗通’一下扔进溪水中。
清澈的小溪不过巴掌深,玉佩甫一落水, 便发出了很异样的细微冻结声, 等它沉到溪底时, 一碰到下方彩岩, 立刻就碎成了透明的冰砂。
水波一卷, 冰砂散向下游,不知所踪。
慕龙龙这下彻底服气了, 他搂住姜心宜束腰带, 就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
梅雪衣走近两步,蹲在溪边。
眼前的溪水清澈见底, 时不时腾起一朵朵小浪花,透明晶莹的水流在各色彩岩上奔腾,美不胜收。
再细心一点去看, 能够看出溪水泛着极淡极淡的青黄色。
“它不是水, 是液态的极阴之息。”梅雪衣沉吟,“那些五彩云雾只不过是它蒸腾出来的衍息而已。”
慕龙龙生无可恋:“所以是尸水就对了!我都做好准备了,什么尸山血海啊,骷髅鬼魂啊,我都可以!可是为什么要给我看个仙境, 再告诉我仙境这么恐怖啊!这样更可怕了啊啊啊!”
卫今朝一脸佛相:“色即是空。”
慕龙龙:“……”
“听,什么声音?是不是打雷了?”梅雪衣竖起手, 侧耳倾听。
“不是打雷,是山洪!”姜心宜开心地说,“我小时候见过两次!嘻嘻可壮观!我们到侧边的山上避开它!”
话音未落,脚下的大地开始隆隆震颤,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广阔的溪洋也在震荡,清澈至极的‘溪水’变得浑浊,泛起一股股青黄色。
还未回过神,只见大地仿佛倒卷起来一般,一张青黄巨幕,陡然出现在视野尽头。
“嘻?”姜心宜束腰带整根僵住,“山、山洪远远望着就只是一条有波浪的小线线啊!这个怎么上天了嘻!”
梅雪衣睁大了眼睛:“快,飞舟!”
很显然,洪峰的高度已远远超过了身后这座山。
三人一束带爬上灵玉飞舟,飞舟一掠而起之时,那滔天的青黄浊浪已然袭到面前!
身后的高山顷刻被灭了顶,根本没有机会考虑要不要先顺着原路逃出去避一避。
飞舟险险地贴着浪峰向前飞掠。世界被一分为二,顶天立地的恐怖洪浪占据了半边天。
卫今朝驾驭着飞舟,险之又险地斜斜往上、往前,试图攀过浪峰,飞到洪啸上方。
梅雪衣回头去望,发现上下都已经望不到尽头了,天连着海,海连着天,恍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身后的洪浪并不是竖在天地之间,而是平平的洋面。这一叶小舟垂直于洋面,站在舟中的人就好像横悬在半空一样。
滔天浪壁传来了恐怖的吸力。
梅雪衣感觉到身体像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偏头一看,慕龙龙都快要跌出飞舟去了,幸好姜心宜牢牢绑着他。
就像一叶小舟在海上遇到风暴。
梅雪衣艰难地走向卫今朝,本想帮助他固定身体,却发现一片风雨飘摇之中,他那病弱瘦长的身躯竟然纹丝也不晃。
他稳稳地御着舟,就像传说中的定海神针。
他探过一只手来,牵住她的腕。
她那颗荡在半空的心忽然就落在了实地上。
青黄巨浪紧紧咬在身后,咆哮着,不断甩出巨浪长舌,数次堪堪擦着舟尾而过。
飞舟继续往斜上方攀爬。
巨浪引发的震荡以及它自身的威势,将天地间的一切攫在了肉眼看不到的气场之中。
飞舟在空无一物的半空穿行,却像是在攀爬极为陡峭的峭壁一般。
每上升一寸,舟体都会发出恐怖的挤压摩擦声。越往上,压力越大。
环在飞舟外围的防御罩也隐隐有了崩溃之兆!
梅雪衣回头看看仍然望不见顶的青黄巨浪,心脏微微下沉。
这样下去的话,小破船很可能就要葬身在这里了。
“慕龙龙,你那里有上品灵石吗?”她扬声问。
飞舟需要灵石来驱动,灵石品质越好,提供的动力越足。如果消耗上品灵石来行船的话,想必速度还能提升不少。
只不过,上品灵石不是流通货币,而是属于比较稀有的天材地宝,一般只有化神以上的修士冲击晋阶瓶颈时才会舍得用。
自古到今,从来也没人想过‘用上品灵石来开船’这种豪奢到人神共愤的事情。
慕龙龙呆滞地抬眼睛看看梅雪衣,摇了摇头,绝望地喊:“我没有上品灵石啊!”
梅雪衣怒:“你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吗!不是挥金如土吗!连上品灵石都没有你算什么有钱人?!”
唯一的作用也没了。
娃子可怜兮兮地扁着嘴,委屈不已:“我娘只给过我几枚极品灵石……”
梅雪衣:“……”
极品灵石可比上品灵石稀罕多了。
梅雪衣精疲力竭:“拿来!”
姜心宜卷起慕龙龙乾坤袋中的极品灵石,像弹弓弹石子一样,‘嗖嗖嗖’弹向船头。
梅雪衣凌空薅过来,拍进了灵玉飞舟的动力槽中。
“呜嗡――”
大把烧钱的效果立竿见影。
方才还摇摇欲坠的飞舟忽然便有了乘风破浪的势头,连罩住飞舟的防御结界都隐隐泛起了火光,就像流星拖着焰尾,‘嗖嗖’向前飞窜。
梅雪衣坐在舟舷旁边,对金钱的力量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有极品灵石怎么不早拿出来?”她教训慕龙龙,“该花钱的时候就别心疼!命都没了,留着钱有什么用!”
慕龙龙委屈极了。他哪里能想得到这个嘛?他知道飞舟要用灵石来行驶,但是他怎么会知道极品灵石能有这样的效果啊?
转念一想,王后没骂他笨,而是骂他小气?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旁人眼中已经变得很聪明啦?
憨娃子转了转眼珠,开始偷着乐了起来。
对他十分了解的姜心宜幽幽叹息:“嘻、嘻嘻?”
终于有那么一个瞬间,飞舟好像冲破了什么阻碍,又好像摆脱了什么桎梏。
“刷――”
冲出来了!
海阔天空。
青黄巨浪不甘地打起最后一个卷,然后无奈地奔腾向前。
放眼望去,周遭只有无尽汪洋。
前路不知在何处,退路也被彻底淹没。
这片海仍在不断拔高,四周没有参照物,只见海连着天,浊浪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
慕龙龙愣愣回神:“我们出不去了,对吧?”
“对啊,”梅雪衣理所当然地点头,“早不就告诉你了么,这里有人进,无人回。所以龙崽啊,外面那三个,也不完全是被你用金钱买通的,而是因为把我们放进来,其实也算是灭了口――又有钱拿,还不用打打杀杀,多合算啊。人家毕竟是生意人。”
慕龙龙:“!!!”
稚嫩的心灵受到了猛烈摧残。
可怜的娃子还没回过神,平缓行驶的飞舟忽然猛地荡向一侧,整个舟体几乎侧翻!
“???”
“滋嘤――”
一道凌厉的剑光擦着舟底的防御罩掠了过去。
“有人偷袭袭!”小女鬼尖声叫喊。
若不是卫今朝及时操纵飞舟避开的话,这一击恐怕能把飞舟从正中劈成两半。
三个修士出现在空中。
梅雪衣稳住身形,疾步走到卫今朝身边。
“当心。”
她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
虽然她已经知道他也带着前世记忆、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但遇上强敌时,她还是本能地把他当成了保护对象。
目光冷冷向上一荡,锁定了那三个浮空的修士。
看清对方模样时,梅雪衣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被狠狠地‘惊艳’到了。
只见领头的那位女修,面容艳丽,身材夸张之极。
纤腰一握,腰部上下皆是膨胀滚圆。乍一眼看去,就像一只细腰葫芦。
真真是把丰X肥X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太有冲击力了。
方才正是这名身材火辣至极的女修试图袭击飞舟。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慕小兄弟哪!”女修士撅起红唇,暧昧地笑了起来,“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怎么,慕小兄弟是特意追进来向我投怀送抱不成?”
慕龙龙俏脸泛白,抿着唇憋了憋劲之后,梗起脖颈硬气地说道:“此、此行我身负要事,身边可是有高人保护的,你若不为难我,那我们也不会和你过不去,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井水不犯河水!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又嚣张,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怂劲。
只能祈祷隐藏了修为的卫王和王后能唬住敌人了。
杨阁老掩着唇娇笑:“哎呀,别那么凶嘛,说了多少次,叫人家胭脂!你叫人家胭脂,人家什么都听你的。”
“你给我自重一点!”慕龙龙色厉内荏,“让开,别挡我路!”
“唉,算了,不跟小可爱计较。”杨胭脂撅着嘴退到一旁,指了指上方的太阳,“喏,那里便是下一层结界入口,进了里面才是真正的古战场。你们先走,我来殿后。放心,一定保你安全无虞,谁叫你是我喜欢的人呢。”
吃醋的束腰带把慕龙龙的腰勒得‘咯吱’响。
卫今朝面无表情地御着飞舟从三名紫金阁修士身边掠过。
梅雪衣注意到,站在杨阁老身后那两名修士的目光都十分暧昧,视线在慕龙龙和卫今朝身上转来转去,抿着唇一直笑,像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梅雪衣皱眉,招手把慕龙龙叫到身边:“不用拿钱买通他们?”
“她不要钱!”慕龙龙无限憋屈。
飞舟一掠而上,杨胭脂带着两名手上不远不近地吊在后头,时不时能听到她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两名男修随声附和。
就像……
梅雪衣眼角抽了抽。
就像恶霸纨绔带着狗腿子,跟在人家良家闺女后头浪声浪语。
梅雪衣大概是明白了。
“这杨阁老,喜欢强霸漂亮少男?”她郁闷地问。
从前做血衣天魔的时候她便有这个名声,因为她的身边总是跟着三只俊俏的年轻傀儡,对她言听计从。
她烦恼地扶了扶额。
她才不是这样!真是太猥琐了啊!
“何止!”慕龙龙撇着嘴角,一副打寒颤起鸡皮的样子,“反正我绝不会让她碰一指头!”
还不止?那还能怎样?梅雪衣无比震惊。
周围的天幕渐渐发生了变化。
视野有些模糊扭曲,天空仿佛在向上收束,一直收束到金色的太阳里面去。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瓶。”卫今朝道。
梅雪衣轻轻点头。
这一界,看起来的确像一只瓶子,如今她们正在通过瓶颈,即将抵达瓶口。
杨阁老瞬移来到飞舟旁边,胸脯挂在舟舷上,一双睫毛卷翘的大眼睛朝着卫今朝眨啊眨,娇声笑道:“呀,这位小兄弟可真有见识!”
“他比你大。”梅雪衣冷冷地道。
修真界能人辈出,谁的资质也不比谁差多少,拼的大约便是年纪――年纪越大,意味着修行时间越长,积累越深。
梅雪衣故意这般说,便是让杨胭脂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大?”不想,那杨胭脂当即掩唇而笑,“多大?”
目光变得更加暧昧,顺着卫今朝的身体往下。
梅雪衣:“!!!”
卫今朝扬手便是一支碧火琉璃箭。
凡人之躯与真正的大修士没有任何可比性,动作再快,在修士眼中也是慢动作。
杨胭脂见他从袖中取出一把弩,玩笑般向着自己发射,不禁掩唇笑开:“哟――”
声音陡然一乱,颇有三分狼狈地拧着腰避到一旁,脸上的媚笑消失无踪。
“来真的?”
修为到了问虚,便可隐隐摸到了天地之间的气机,直觉惊人。
那支碧色的细箭擦身而过时,她已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当真被这一箭射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杨胭脂眸中有杀机一晃而逝。
气氛冷寂了片刻,她重新笑开:“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要对旁人不屑一顾嘛。可是,这不正正好意味着你心虚么?怎么,生怕被我诱惑吗?恨不得除之后快?诶,再动手,那便证明我说中了。”
卫今朝平视前方,声音低哑平静:“下一次动手,是你死期。”
“啧啧,真吓人。”杨胭脂转向梅雪衣,冲着她怪笑,“小妹妹,说说你男人呀,动不动舞刀弄剑多不好。你只管放心,就算我看上了你男人,也和你不是一个用法,不会抢你心爱的那个宝贝。”
梅雪衣:“??!!”
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明白。
“哟,到了呢!”杨胭脂忽地娇笑起来。
眼前的天空发生了剧变。
就像是灿烂金水从九天之上倾泄下来,转瞬之间,天空就彻底被金光晕染,放眼望去,好像正在坠入一个金光璀璨的世界一般。
燃烧极品灵石为动力的飞舟,径直飞入了‘太阳’之中!
杨胭脂三人紧随其后。
她的笑声阴魂不散:“虽然界瓶已收走了古战场绝大部分阴气,但那里还是非常危险的哟!”
话音未落,奇异的扭曲力量再度袭来,每一个人的面容都像是隐在了蒸腾摇晃的热浪中,声音变得忽近忽远。
又要穿过另一重结界了!
卫今朝探过手来,准备牵住梅雪衣。
两个人的手奇异地相错而过。
梅雪衣微讶,垂下视线的同时,主动将手往他的手掌中递过去。
再一次相错而过。
“咯咯咯……”杨胭脂时近时远的娇笑飘过来,俨然是老手的语气,“省点力气吧,界的张力会把每一个人都分开的。我们就看看谁的运气最好,能够先逮到自己的宝贝喽……”
梅雪衣徒劳地薅了两把,始终在毫厘之地与卫今朝错过。
“无事,原地等我。”他哑声道。
一片扭曲晃动的金色幻象中,他那张苍白的脸更显得阴气森森。
金光越来越盛,梅雪衣被刺得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他的大手探过来,为她挡住眼前的光。
可惜触碰不到彼此,心中空空落落。
“陛下,”她轻声道,“我能自保,你先帮慕龙龙。”
“刷――”
穿过结界了。
耳畔的所有声音好像被一只大手抹去,只余一片寂静。
狂乱的气流声彻底消失。
梅雪衣双脚踏上了实地。她定定神,缓缓睁眼。
黄昏。
天空没有太阳,视野之中尽是黄昏的光线和颜色。
身边有很多人,但是没有任何声音。连风声都没有。
梅雪衣不动声色,用余光缓缓打量一圈。
这是一处平原战场。
周围的一切都被定格在了战争中的某一个瞬间,她的左前方,一个修士的剑捅进了猪妖的脖子,它张大嘴巴,舌头吐了出来。前方,魔修骑着犀妖,将一名修士踩没了半边身体。右边,一个正在向前冲的修士被身后的同伴一锤砸在脑袋上,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愤怒和惊愕,事实上,他身后那人只是扬起锤子的时候被对面魔修一剑刺中喉咙,于是锤子失手脱出。
梅雪衣缓缓旋身。
在她身后,处处也是惨烈厮杀的景象,令人好不心惊!
只是,无论死人还是活人,现在都已经被封在了黄昏色的俑壳之中,永远定格在那个瞬间。
这是土属性至强者的终极封印术。联手封印横跨半个大陆的古战场时,显然不可能兼顾到每一个角落,有些地方必定还有活着的人、未结束的战役。
为了大局,牺牲了许多仍在战斗的人。
梅雪衣轻轻一叹,环视周遭。
不少修士的身上穿着灵甲,许多仍是完好的。
卫今朝想要的正是这些灵甲和兵器。
梅雪衣凑近了些,仔细察看周围的一切。
万年前的古人着装与现在有明显的差别,身材更加高大一些,容貌较为粗犷。
梅雪衣没有贸然四下走动,她盯着那个被砸扁了半边脑袋的悲愤修士看了一会儿,走上前,把他的脑袋扳向后方。
“看,他不是故意打你的。”梅雪衣认真解释,“你并非遭遇了同伴的背叛。”
两个万年前的死人自然不会给她任何反应。
“哟,居然没修为?是个炉鼎啊?!”身后不远处,忽然飘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办怎么办,和主子走散了,谁来保护这朵可怜的小娇花?哎呀,当然是我啦,这不正好撞上么。”
梅雪衣身体微僵,缓缓转身。
一个细眼马脸的男修士。
是跟着杨胭脂的两个人之一。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只见那层隐藏修为的灰雾已经消失了,想来是穿过结界时法宝失去了效用。
“我叫李康。”男修挑眉走近,“好好记住我的名字,一会儿可以大声点叫。”
“你想对我做什么?”梅雪衣警惕地退了一步。
李康阴恻恻地笑:“你觉得呢?既然是个炉鼎,当然是要物尽其用啊。正好杨阁老看上了你的主子,我替她解决了你,可不是两全其美?”
梅雪衣十分惊愕地看着他:“你虽然生得一般,但也是细皮嫩肉、唇红齿白,难道杨胭脂没糟蹋过你吗?”
李康动作一顿,眼角肌肉狠狠跳了两下。
虽然没答话,但这一瞬间的神情变化已出卖了他。
梅雪衣挑眉:“你敢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李康狠狠抿唇,侧头‘呸’一声:“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
梅雪衣用指尖抚了抚已经痊愈的右手掌心。
她眨了下眼睛,声音放得柔软了许多:“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李康只觉喉咙干涩,一边疾步上前想抓她,一边敷衍道:“伺候得好的话,也不是不能留你一命。”
梅雪衣心头冷笑,右手蠢蠢欲动。
只等此人扯她衣带时,她便可以借推拒之机,捏住他的腕脉。
一双满是欲念的眼睛里,倒映出梅雪衣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以为她在害怕,其实此刻的她,比他还要兴奋。
第一次在修士身上尝试她的能力呢!不知道被抽干灵气的修士会怎么样?也许就像……他口中的炉鼎?
就在李康的大手即将抓住她的衣带、她的小手即将温柔无害地覆上他的腕脉之时,忽有一道阴风掠过,一柄巨剑斜斜地劈下,将李康逼退了一丈有余。
梅雪衣错愕抬头,看到持剑之‘人’凹了半个脑袋,正是方才那个以为被同伴背叛的阵亡修士。
梅雪衣:“??”不是吧,随手做件好事,居然来了报恩的尸体?!
李康定定神,冷笑:“一只死俑而已,也敢碍我好事!”
话音未落,便见四面八方所有的俑体都动了起来,一双双无神的眼睛盯在了李康身上,嘴巴木木地开合,阴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平原上――
“冒犯王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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