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衣把自己紧紧裹在被褥里面, 放声大喊卫今朝的名字。
声音像是闷在水中,头脑昏昏沉沉,她感到一阵阵窒息, 仿佛回到了白日里被掐住脖子的时刻。
这显然不是幻境或者精神攻击,因为她身体上的伤都是真真切切的。
“卫今朝……”声音竟是隐隐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哭腔。
这一缕哭腔像惊雷一般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梅雪衣陡然惊醒!
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以弱胜强的战斗,出生入死早已是家常便饭,那时候她以为他没了, 无论遇到多么艰难的境况,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向她伸出援手, 总是靠着自己拼杀出一条血路。
如今, 遇事却是下意识地依赖他, 不止是交托后背,还把自己的性命都托付到他的掌心。
这样是不对的!于人于己, 有害无益。
她深吸一口被褥中稀薄的空气, 迅速冷静下来。
方才脑海中短暂划过的那一丝灵光渐渐变得清晰,梅雪衣定下心神, 先是将身体缓缓蜷了起来,颤着声,柔弱地呼唤――
“卫今朝!卫今朝……卫……卫今……朝……”
最后一个颤音落下时, 她猛然腾身坐起来, 将身上的被褥兜头罩向身后!
倘若古尸还在那里,猝不及防之下一定会被她罩个正着。
轻软的云被落了下去,梅雪衣屏息凝神,盯紧白玉榻的外侧。
余光匆匆扫了一眼,整间寝殿中不见卫今朝的身影――果然, 她的身边再次被隔出了一个小小的结界。
被褥落到了床榻上,扁扁平平, 显然没兜住那具古尸。
它在身后!
梅雪衣不假思索滚到了榻尾,单手撑着白玉榻,蓦地抬眸望去。
只见那具面无表情的温雅尸身爬在床榻里侧,正抬头望过来。
下一瞬,床榻上柔软的垫褥像泥沼一样缠住了她的双膝,让她无法继续逃跑。
古尸不紧不慢地爬向她,看着姿势慢吞吞,其实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面前。
白袖扬起,那只干枯冰冷又坚硬的手再一次扼向她的脖颈。
梅雪衣屏住呼吸,头一缩,肩膀向上耸起,把自己的脖子藏得无影无踪。
古尸动作一顿。
它微微把头歪向了左边,浅棕色的眸子里浮起一缕迷茫。
梅雪衣心中大喜,抓住这片刻迟疑的机会,抬起手,迎着古尸五指正正扣了过去!
古尸下意识想收手避开,然而那纤纤玉指就如温柔藤蔓,追上眼前的枯木,柔情似水却又势不可挡地缠了上去。
扣紧古尸五指,温暖柔软的掌心贴上它那冰冷僵硬的大掌。
她吐气如兰:“吸!”
古尸眼珠微动,缓缓扬起白袖,抬起另一只手。
动作快得出奇,然而抵达梅雪衣下颌时,它再一次怔住。
绝美的女子又一次像只王八一样,把脖子缩到了腔子里面。
就在这瞬间迟疑的功夫,梅雪衣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缠上去,再一次与它十指紧扣!
“吸!”
古尸身上的灵气源源不断被抽走。
它面目呆滞,视线在她‘消失’的脖颈处转来转去。
只要让它逮到一丝扼住她脖颈的机会,它会立刻捏碎她的手指,拧断她的颈骨。
然而就是没这个机会。
它似乎只知道完成这一个任务。任务受阻,它便迟疑了、僵滞了。
呆滞之时,它体内的灵气被梅雪衣毫不留情地疯狂抽走。这一回它没能扼住她的颈,没有生死压力,时间不再像白日那般漫长,几息时间过得飞快,古尸纵然灵气磅礴,渐渐也有了枯萎之征。
“轰――”耳畔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
卫今朝在劈斩结界。
古尸眼球转动,麻木地望向白玉榻外侧。
它那张好看的脸已经隐隐变形,皮肤更加干枯,像一层风化的白纸贴在颅骨上。
磅礴的灵气涌向梅雪衣,在她身体中消然湮没。
“轰――”
耳畔响起了清脆的破碎声,仿佛溺水之人被拽到了岸上,吸入第一口新鲜的空气。
梅雪衣侧眸望去,见那俊美的男人拎着燃火的王剑斩开了结界,他的双眸凝成了寒冰,冰下又有怒焰滔天。
极怒之下,精致的薄唇里刺出了两根寒气逼人的细长獠牙。
邪得动魄惊心。
暴戾的目光忽然凝滞。
恰在此时,梅雪衣抽光了古尸身上最后一丝灵气,它化成一个灰烬轮廓,消失在白玉榻上。
“王、后。”卫今朝一字一顿,声音嘶哑艰涩。
“陛下,”她露出甜蜜的娇笑,“这回你来迟了哦。”
他死死盯着她,目光中翻涌着幽暗深邃的情愫,就像万里深海之下埋藏的火山即将爆发。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想要把她拥进怀里,用尽他的一切来保护她。
然而他却做不到。
“我杀了你好不好?”他失控地问。
梅雪衣:“……”
他凑近了些,缱绻的目光微微摇晃,唇角勾起温柔诱人的笑容:“用冥火炼化你的神魂,与我合二为一,再无人能伤得到你。好不好?”
“好啊。”梅雪衣凝视着他,“陛下若是舍得,只管动手。”
他怔怔看着她,片刻之后蓦地醒神。
他闭上了眼睛,紧抿的唇角松懈下来,獠牙消失在精致的双唇之间。
再睁眼时,他已恢复了沉稳的模样。
“王后……”他扶着额,抱歉地道,“我失态了。”
梅雪衣知道鬼修就是这样的,今日连续遭遇了两场刺杀,他还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恢复神智,已是极不容易。
“方才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他扯了扯唇。
“不会,”梅雪衣冲着他笑,“陛下容颜绝世,就算露出獠牙,那也是世间最英俊的獠牙。”
卫今朝:“……”
他看着她滑稽地缩起来的脖子,半晌,忍不住偏开头,轻笑出声。
“是,”他道,“缩头乌龟般的王后,也是最美的王后。”
梅雪衣:“……”
她艰难地把自己的脖子拔了出来。
她怕死,方才缩得极其用力。
卫今朝虚坐榻上,将她上下打量一圈,眉头越皱越紧:“这世间,绝不可能有任何力量能够越过全神防御的我,安然潜到你的身边。”
这一点梅雪衣是相信的,卫今朝虽然自大狂妄,但在她的安全问题上,他绝对是心细如发。
她轻轻点头:“而且,它并没有死去……陛下,有个问题我想不通。”
“什么?”
“它既是魔尊,为何我从它身上吸走的却是灵气?”梅雪衣皱紧了眉头,“那日在阵眼中,我便发现那两个无面化身使用的棋子都是精纯至极的灵气,只是当时并未多心。”
魔修碰到灵气是什么下场,梅雪衣曾亲身深刻领教过。
“除非飞升。”卫今朝道,“摘取通天道果,破除规则束缚,了无障碍。”
梅雪衣:“……可是那两个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飞升过的啊。”
谁家飞升是那个鬼样子?
“飞升究竟如何,只是世人想象。”卫今朝淡淡一哂。
这倒是,自古便不曾见过哪个飞升之人回来谈经论道。
梅雪衣默然点头:“陛下无需太过忧虑,大不了我从此缩着脖子过活便是了。”
他垂眸敛去了寒光,低低应道:“嗯。”
向来不可一世的大暴君在连遭挫折之后,竟显出了几分无措可爱。
梅雪衣偷眼打量他,心中又是喜欢,又是心疼。
半晌,他道:“王后再睡一会儿,天亮去看看柳小凡,将那件事情做个了断。”
梅雪衣:“……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这一世,柳小凡根本没有机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不过那个女人还是该死,她残害了许多美丽的女子,夺取她们的魂魄。而且,她还害死了姜心宜。
卫今朝淡笑:“王后宽仁大度,我这个昏君却最是小肚鸡肠。这些日子她被镇在摘星台下,日夜与恶鬼作伴,大约也疯得差不多了。”
“那杀掉便是了。”梅雪衣随口道。
抬眸触到他的眼神,她的眸光微微一定。
她笑道:“陛下为了替我出气,一定煞费苦心……便去看看!”
他凝视着她,不动声色地交换过几个只有彼此才能意会的眼神。
他唤宫人进来,将白玉榻上的被褥全部换成了新的,又取了浓香温热的花露替她仔细净过双手,换上一身新衣,这才安排她重新睡下。
梅雪衣窝在柔软舒适的被褥中,轻轻揉搓自己的双手。
想起方才他冷着脸,让宫人帮她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模样,她不禁咬着唇偷笑出声。
还跟一具尸体吃上醋了。
*
翌日,梅雪衣特地挑了一件立领的宫装,又在肩颈之间绕上一条巨大的雪白毛围脖。
这样旁人就看不出她缩着脖子了。
古尸已失败了两次,再下一次出现时它很可能会径直拧断她的颈骨。
它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卫今朝的防御,实在是防不胜防,为保万无一失,她干脆时刻藏起颈子。
击杀南帝轩辕仁的那一战,将连日密聚在卫国王都上方的阴云尽数驱散,今日天高气爽,阳光洒在身上暖暖懒懒。
梅雪衣与卫今朝虚虚执着手,踏过甬道,来到摘星台。
她从前没看出来,摘星台下方竟还有一座深入地底的倒塔。倒塔与上方的高台结构相似,如同镜像。
步入塔底,周遭越来越显得鬼气森森,照明的火炬隐隐泛着幽绿。
塔中无风,但塔壁上的火光却被阴风吹得摇来晃去――底下这些阴物畏惧卫今朝,他一现身,便把这些东西都吓得贴到墙壁上发抖去了。
“前世作恶的人,魂魄都镇在这里吗?”梅雪衣问。
“啊。”他的语气有些遗憾,“有些实在不争气,没几日便魂飞魄散了,譬如秦姬与赵润如。”
梅雪衣淡笑:“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一样,拼了命想要留在这个世间。”
说话时,渐渐便走到了底。
时隔数日,梅雪衣再一次看到了柳小凡。
对# o m首发-#于她来说,柳小凡这张脸其实是十分亲切的,毕竟前世她夺舍了柳小凡之后,一直用的便是这具身躯,足足用了数千年。
看久了,总归是习惯了。
梅雪衣感慨地上下打量了一圈。
蛟筋牢牢束缚着这个金丹修士。柳小凡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伤害,脸上却环着一股死气。
用阴灵来折磨她的神智,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从前害人时,便是折磨别人的精神,将人逼到崩溃,然后吞噬对方痛苦破碎的神魂。
柳小凡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犹如两潭死水,麻木之中隐隐闪烁着疯狂和绝望。
在看清梅雪衣的那一瞬间,柳小凡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眼睛里面陡然迸射出了凌厉刻毒的光芒。
“是你!”她猛然向前一挣,身上蛟筋绷紧,拖在身后的锁链铛啷作响。
梅雪衣不退反进,踏前一步,定在了柳小凡够不着的地方。
“怎么像是今日才认得我一般?”梅雪衣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满脸死灰的女子,“不是打过两次交道么?摘星台上一次,魇魔幻境中一次。”
柳小凡咬牙切齿:“我竟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心肠歹毒、卑鄙无耻之人!”
梅雪衣被她的理直气壮唬得一愣:“你说我?”
柳小凡缓缓将头后仰,扯着唇冷笑起来:“装柔弱扮无辜倒是很有一套。”
梅雪衣非常无辜地偏头看向卫今朝。
他沉声道:“疯话罢了,不必理会!”
“卫今朝,你被骗了!”柳小凡扬声喊道,“这个女人用幻境骗你!你是不是被她感动得死去活来啊?什么卫国被灭,什么舍身就死,都是假的!假的!经历了幻境中的生离死别,你是不是爱惨了她?啊?她的爱情可真是感天动地啊!……那我呢?我不过是一枚棋子,幻境中发生的那些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做过!凭什么用我没做过的事情来惩罚我啊!”
梅雪衣定定地看着她。
柳小凡冷笑:“梅雪衣,你这般折磨我,不就是因为我在那个卫国灭国的幻境中折磨过你吗?真有你的!幻境分明就是你一手设计,你将自己的‘高义’展示得淋漓尽致,好把男人骗得团团转,对你又爱又怜,我没说错吧!”
梅雪衣眨了眨眼睛:“幻境的确是我做的,但是没有人逼着你做那些事情,那一切,都是出自你自己的意愿。”
梅雪衣没有前世灭国身死那一段记忆,卫今朝也不知道她被俘虏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揭晓那一团秘密,在魇魔幻境时,她曾将前世发生过的事情做成幻境,来试探柳小凡究竟会对她做些什么。结果便看到柳小凡疯狂地折磨她的神智,让她痛苦、崩溃,在她身死之际,柳小凡与魇魔联手生吞她的魂魄。
查清这些不过是数日之前的事情,此刻回忆起来已经觉得十分遥远了。
对柳小凡这个人,梅雪衣早已经没有了半点恨意。若是让她来处置的话,她都懒得多看一眼,直接斩了便是。
是卫今朝不肯放过柳小凡。他在幻境中亲眼看到这个修士如何折磨他的爱妻,当时他便气到发疯。
只不过柳小凡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也许是因为卫今朝长得太容易让女子心生好感,柳小凡下意识地以为折磨她的人是梅雪衣,而不是那个俊美得好像仙人下凡的卫王陛下。
她冲着卫今朝喊道:“卫王你听见了没有!这个女人承认了,是她故意做的幻境!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也值得你喜欢么!”
她自知无望生还,便竭力挑拨这二人的关系,不想叫他们好过。
梅雪衣缓声重复道:“在幻境中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出自你自己的意愿。柳小凡,你怨不得别人。”
柳小凡瞪大眼睛:“意愿?我的意愿?真是可笑!这世间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你把我放在那样的境况下,我自然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换作是你,你又经得起几次考验?人不作恶,不是因为他们是好人,只不过因为他们没有机会、没有条件做坏事罢了!每个人面对诱惑都会暴露心底的阴暗,照你这么算,岂不是要把世间的人全部杀光啊!因为根本没有一个好人!”
梅雪衣轻哂:“所以这就是你肆无忌惮地害人的理由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间哪有什么好人!哼,不怕告诉你们,你们的死期也快到了!知道要亡你卫国的人是谁么?”柳小凡缓缓露出微笑,“那是一个,谁也招惹不起的人物!这世间,除了我与龙临府主之外,再无别人能够告诉你们真相。你们有本事去问龙临府主么?”
梅雪衣:“……”还真没本事,龙临府主在半空爆成那模样,就连神魂也剩不下来了。
“旁人的死期轮不到你费心,因为今日便是你死期。”梅雪衣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看了卫今朝一眼。
卫今朝的睫毛微微一动。
这么一眼之间,竟是奇妙地心神相通。
‘果然是老夫老妻啊……’梅雪衣悄悄一叹,踏前一步,距离柳小凡更近一些。
“柳小凡,”梅雪衣道,“杀你,是替天-行道。你害过多少冤魂,她们都在下面等着你呢!”
柳小凡用力挣扎:“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死在我手上的,本就是技不如人,不被我杀也要被别人杀!弱就是原罪!轮不到你来假惺惺讲大道理!”
梅雪衣笑了起来:“好吧好吧。照你这么说,你既落到我手中,便是你自己技不如人,不如安静等死如何?”
“呸!就凭你?”柳小凡狠狠挣了两下,“若不是这蛟筋,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梅雪衣面露嚣张,随手摘下颈间的大绒毛围脖,拉下宫装的立领,将自己纤长白皙的脖颈递到了柳小凡面前。
她轻声细语:“有本事,你杀我啊。”
柳小凡被紧紧束着,根本挣扎不动。
梅雪衣把音量放得更低,就像故意不让卫今朝听到一般:“是啊,我就是装可怜,扮柔弱,谁叫我生得美呢,男人就是信我,你奈我何?”
柳小凡不知祸害了多少貌美女子,对美貌执念深重,此刻知道自己已到穷途末路,饱受摧残的心智彻底崩溃,挣扎得更加疯狂。
无奈那蛟筋实在是坚不可摧,再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梅雪衣故意凑得更近了些。
若柳小凡能挣得断蛟筋的话,一抬手便能掐住她的脖颈。
梅雪衣轻蔑地笑着,缓缓抬起手,要将围脖重新拢上。
便在这一霎那,她一直在留心的右手手背上,阴冷气息蓦地一动。
视野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眼前的‘柳小凡’失去了所有表情,一只右手不紧不慢地抬起,无视蛟筋束缚,径直掐向梅雪衣!
对方动作看着极慢,其实有备而来,自下而上锁死了她的退路,在她缩起脖颈之前,便会被对方的虎口卡住下颌。
古尸!
梅雪衣脸上并无半分惊慌,她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在对方抬手之时,她已直通通地向左侧倒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那只惨白的手再一次握了个空。
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时,只听‘铮’一声锐鸣,眼前蓦然一亮,一柄泛着幽绿暗芒的幽冥王剑已兜头斩下!
结界、柳小凡、幻成柳小凡的古尸一起被冥火包围,顷刻灰飞烟灭。
卫今朝单手执剑,缓缓侧眸看向地上的梅雪衣。
声音无奈:“王后……”
本来躲开就行,她却实实在在地摔了一跤。
梅雪衣抖着灰尘爬起来:“怕死嘛。”
二人相视一笑,环视周遭,发现这结界正是精准地罩住了梅雪衣和柳小凡二人。
“陛下英明。”梅雪衣弯起唇角,“这一次,刚刚好。”
“嗯。”
昨夜他提起今日探望柳小凡的时候,梅雪衣便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别有用意。
二人交换了一通眼神,在不确定对方究竟懂不懂自己意思的情况下,十分草率地定下了一个计划。
今日梅雪衣正是认真地执行这个计划――她先把脖子藏得严严实实,然后在激怒了柳小凡之后故意露出破绽。
果不其然,古尸抓准时机,又一次出手了。
这一次,早在古尸动手之前,梅雪衣便先行预判到了它的动作。
卫今朝也一样,他一剑斩下之时,那新生的结界甚至还没有彻底成型。
“刚刚好。”他低低地笑。
“可以确定了,问题出在我的身上。”梅雪衣抬起右手,“方才它动手之前,我的手背曾有过诡异的波动。”
难怪那个东西可以悄无声息地突破卫今朝的防线,原来它本就不是从外面来的,而是附在她的身上!
卫今朝缓缓点头,锐利的目光落向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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