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外貌,一向是旁人说不行,只有自己才可以说。自己说那叫自嘲,旁人说那叫侮辱。
赫连宁对着铜镜梳洗完毕,自己的脸浮现在铜镜前,她仔仔细细的对镜端详许久。绿溪将梳妆盒端过来带笑放置在赫连宁跟前儿,轻言细语:“皇上,可否让奴婢为您上妆?”她心想皇上虽为女身,但自幼从未学习过这些,更是没有机会去练习,想来是不会的。
赫连宁却摆手,连脸都没有扭过去:“不必,我自己来。”
白画手捧着一套折叠完整的女装立在一旁,不时好奇的睁大眼眸去瞅赫连宁。
只见赫连宁鼓捣来鼓捣去,上了底妆,仔细修容,画眉晕染眼影,眼睫毛她亦有法子让它卷翘,唯有画眼线时困难一些,古代的眼线笔还不叫眼线笔,也根本没有现代的方便。
那玩意儿是采用墨汁,加了米汤蜂蜜勾兑而成,赫连宁小心翼翼才好不容易勾完成。
她画的是个清纯无辜的下垂眼的眼线,将下睫毛画出几分,眼睛更大更可爱。
直播间的人都惊呆了。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化妆被称为是邪术了。
—亲眼见证小皇化妆的过程,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翻我保存的小皇男装的截图,给我吓一跳。
—好像哪里都没变,但好像哪里又都变了/捂脸哭笑。
—这长相真的绝了,小皇,你比你后宫的佳丽三千美一百倍。
赫连宁起身,对上白画和绿溪倒吸气的神态,挑起一边的眉头。从前她做这个表情,还挺有几分邪魅的帅,但此时此刻却充满了古灵精怪的俏皮,像个有一肚子坏水的狡黠少女。
—我爱了。
—从前我只是惦记狗贼的后宫,今天开始惦记狗贼了。
赫连宁:????
白画准备的是一套繁复且华丽的宫装,赫连宁穿得十分费劲,是在白画和绿溪两人合力之下穿进去,这两个侍女倒是动作麻利轻轻松松,只是步骤太多,看的赫连宁目瞪口呆。
一刻钟之后才完整的收拾完,绿溪为赫连宁梳头挽发。
未出阁的长发垂于后腰,白净脸颊旁垂下几缕,赫连宁在寝殿里自拍了几张,兴奋的不行,一直念叨:“我真美!老子真美!啊我晕了!”
绿溪/白画:“……”皇上莫不是疯了。
想归想,过后两人相视过后,捂嘴笑出声,心想皇上这个时候还有些可爱呢。
赫连宁:我是天下第一美女,他们都夸我倾国倾城,你们服不服?
赫连宁:我真的好美,岂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行,我要出去溜达一圈见个男人发散发散魅力!
—又疯一个,把她拖出去吧,没救了。
—来个人滋醒她。
—我来,我尿黄,我可以拯救她。
赫连宁:这位兄台我劝你吃口屎冷静一下。
—评评理,我说要救她,她却让我去吃屎,取消订阅了,我走了。
—走了吗?
—我还在。
—哈哈哈哈哈哈!
赫连宁跟弹幕里的人开着玩笑,只带了白画和绿溪离开了长生殿,夜里头行走在宫里的人本就少,赫连宁又刻意去了人少的地方溜达,一路溜达着偶尔除开形色匆匆的太监宫女之外,竟然未见一人。
于是赫连宁就逐渐放松起来,她嘴巴上说着想去见见男人发散魅力,但其实她还是有分寸的,女装么也就是自己爽一下罢了,见人就不必了。
赫连宁不记得路,皇宫其实非常的大,不知不觉到了一处从未来过的地方,此处的宫殿隐有荒废的迹象,无人前来亦无人打扫,前头一处花园,上方的牌匾四字:
“灼灼其华。”赫连宁念出声,倍感奇怪,“里头种着的分明是海棠,缘何起名灼灼其华?”灼灼其华难道不是用来形容桃花的么?
绿溪解释道,“皇上有所不知,此处是孝英帝在位时开辟的,当时孝英帝专宠慧敏皇后,在她身上下了许多心思,灼灼其华亦是源于慧敏皇后极爱桃花。”
哦原来是爷爷啊。
“那现在?”
“先帝有次经过此地连连打喷嚏,便着人将桃花通通连根拔起,只留这幅孝英帝亲自提字的牌匾未摘下。”
赫连宁:……
原来是老爹干的,那怪不得,这属实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不摘下牌匾恐怕也是怒气消了之后心虚,没敢摘吧。
赫连宁心中发笑,心道老爹在很多时候,像个小孩儿。
三人往灼灼其华里踏去,岂料刚进去,赫连宁便耳尖的听到一句嘟囔声,绿溪和白画同时噤声。
赫连宁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在原地别跟过去,她自己迈开步子探寻般往里去。
那道声音有几分耳熟,但她一时之间没想起来是谁的。
海棠似桃,一簇簇依偎在枝头,月色映衬着夜空在树枝缝隙之中洒下一片银色,赫连宁手扶一支海棠花压下,在一株海棠树上瞧见一抹红色的身影。她眨了一下眼睛探究而去。
那人黑发红带高高束起,踏月携星而倚,嘴里咬着一支绿叶,眼神游离无趣,唇角微微撇着,他身上有股放荡不羁的自由气息,无拘无束的迷人,却又有着任何侠士都没有的贵气。
赫连宁压着枝头的手不经意间松开,缓缓放松了才发觉自己方才竟然一直在屏着呼吸。
—灼儿!!!!!
—陆灼怎么在这里卧槽。
—一见钟情名场面了。
—狗贼是个标准的颜控吧,看这表情就写满了‘老娘爱了’。
倒也不是一见钟情,陆灼的灵魂中,有一股自由自在的气息,像是一只无法被任何人掌控的雄鹰,这让赫连宁方才有些怔愣和惊艳。
“谁!”
陆灼一声呵斥,显然发现了赫连宁,赫连宁回过神来,想也不想掉头就跑,顺带着抬起手扯着袖子捂脸。
耳旁忽而疾驰烈风簌簌,她的长被浮起,不过瞬息之间,他自空中旋跃至她跟前,缓缓落下,赫连宁被他这个举动唬的忘了遮脸,只见他侧眼过来满是警惕,但在瞧见她的一瞬间之后,失神片刻,迟疑片刻才出声:“你……?”
赫连宁好久未曾不压着嗓子说话,情急之下刻意抬高了音调,“放肆!来者何人!胆敢阻拦本公主的路!”
那头白画和绿溪跑了过来喘着气,见到陆灼大惊:“陆灼公子!”
绿溪反应很快,扶住赫连宁护着她,“公主,公主受惊了,是奴婢的失职。”说罢她瞪了一眼陆灼,“陆灼公子深更半夜闯入皇宫,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陆灼:“我是来见你们皇上的,”说罢他看了一眼赫连宁的侧脸,不自在的移开目光,耳朵竟然红了“谁、谁知皇宫竟如此大。”换言之,我迷路了,出不去。
是迷路?来找她的?
赫连宁支愣起耳朵,打起了精神,装模作样了会儿之后,捏起帕子开始装哭:“好你一个无礼的陆灼,本宫这心脏都险些被吓出来。”
陆灼压根没见过这等没皮没脸的人,显然被惊到了:“……不是您忽的出现在那里的么?”是你在偷看我吧!怎么还倒打一耙?
但一瞥见这位的脸,陆灼憋了会儿,“不知殿下是哪位公主?”他虚心求教。
白画扬起下巴,“我们家公主,可是与当今圣上同母所出的亲兄妹!更是先帝亲封的和悦公主!”
陆灼嘟囔了一声:怪不得,不要脸的劲儿一摸一样,明明长得天仙似的人儿。
白画和绿溪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赫连宁只听见了一句‘怪不得。’
赫连宁:“……”是在说怪不得长得这么像么?
“公主,我们该回了。”绿溪低声提醒。
赫连宁应下,既然陆灼没怀疑她就有了底气,挺直腰杆瞪了一眼陆灼,她抬起步子就走,结果走了两步,因为方才跑步的缘故头上的金钗松了坠落。
陆灼眼疾手快接住,还没看那是什么,忽的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快得不可思议,掌心就空了,她凶了吧唧:“还给我!”
陆灼气的胸膛起伏,去瞧和悦公主的背影,看样子她也挺气的,走路非常用力,以至于瞧起来像极了一只小鸡崽。
陆灼发呆的看了会儿,诡异的气消了。她有些可爱,凶凶的却不显得娇蛮,反而带和一股若有若无的惊吓,就像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刺猬。
白画交代了他一句,说是她回去禀告皇上,随后也跟着离开。
陆灼撇了撇嘴角,无所谓的重新跃至海棠树上躺下来,心想那就等着呗。
回了长生殿,赫连宁火急火燎的卸妆换衣裳,急的仿佛屁股着了火,嘴巴里念念有词,“陆灼竟然主动寻朕!”
绿溪笑出声,“皇上很高兴么?”
“有一点点。”赫连宁很坦诚,直接承认了。她属实对他此刻有些好感,也不需要否认。她方才为了装出公主的骄纵,故意说那些话,做那些表情,就是为了让陆灼分辨她和现在的自己的不同,再想想,公主大概本来就是骄纵些。
“你去让常德待人去灼灼其华带他到前殿。”赫连宁思索片刻,吩咐绿溪。
绿溪自然应下。
不多时,陆灼被带到,赫连宁装作才醒来的模样,“怎么,你大半夜来找朕,可是想通了?”她说罢露出一抹微笑。
陆灼:“……”他绷着脸,疏远冷漠,“家父通知,下月我便要出发去往西北,这是皇上的意思罢。”
“不愿去?”赫连宁挑眉,眯起眼睛发问。
陆灼没说不愿去西北历练自己,只是最厌恶的是被不喜的人安排人生,他亦不愿跟朝廷中人搅合在一起,自一开始陆灼就不愿当官,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
但话到了嘴边,陆灼忽的改了口,“皇上,不知令妹可否婚配?”
赫连宁脸僵了:“哈?”
陆灼重复一遍:“就是方才我见到的和悦公主。”
赫连宁:“?????”
陆灼:“您那是什么眼神。”为何忽然发狠。
—哈哈哈哈哈草笑死我!
—你费尽心机让他厌恶女装的你,结果他一见钟情了???
—狗子的表情写满了一句话:我绿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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