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案桌前的人长身鹤立,一身蔚蓝卷云纹锦袍,墨发高高束起,银色发冠上头镶着一颗与锦袍同色的宝石。
“你在做什么?”
慕容珩轻轻启唇,声音低沉自带着磁性,细长漂亮的眼睛朝着案桌上微显凌乱的纸张看去。
沈如意不着痕迹地扯了一张未着墨的宣纸放在最上头,不慌不忙道:“练字。”
只不过她面上淡定,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从她穿来到今日就见过慕容珩一面,仅仅是为了亲口命令她搬离主院。
今天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他来这儿做什么?
不对,也不是完全不同,她刚刚好像得罪了公主和这位殿下的表妹,所以这是来替她们撑腰的?
这剧情……
沈如意下意识往自己的稿子上看去,正好和她写的进度如出一辙。
“明日晚上宫宴,别忘了。”慕容珩并不知道对面的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正好路过这里,想起沁园里还有这么个人。
“啊?”沈如意一愣,“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事?”
“不然?”
沈如意看着慕容珩俊逸坦然的面孔,好像确实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不过他口中的宫宴……
如果她没有记错,两人婚后的第一次宫宴,原女主会在筵席上被慕容玥和某一个妃子暗戳戳地嘲讽还有刁难。
她忍不住朝慕容珩看了两眼,这个人在那场宴会上冷眼旁观,完全没有要帮她解围的意思。
“听不懂话?”对面的人察觉到视线,蹙了蹙眉。
“没有没有。”沈如意送上一个假笑,“殿下放心,明日我一定盛装出席,绝不给你丢脸。”
慕容珩听到这话心下生出些异样的感觉,他同沈如意虽没见过几次面,可坊间传闻沈家嫡女内敛娴静,笑不露齿。
再看对面这个笑容不能再虚假的女子……
“人到就好。”传闻是否有误同他又有何关系,沈如意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美是丑都同他无关。
淡淡吐出四个字后,慕容珩就转身离开了书房,沈如意在心里松了口气,而后在心里腹诽:人到?她是绝不可能去的。
她可不是原女主,有女主光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壮举她深知自己做不到。
不过要想顺利避开宫宴,这倒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沈如意坐回到位置上,空白宣纸被她移开,下头厚厚的稿子露了出来,最上面一页的两个字突然引起她的注意。
沈如意下巴撑着掌心,视线放远,若有所思。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称病推脱,可选什么病症才是最难的。
伤风发烧倒是简单,冲个冷水澡再在夜里吹个风,鼻塞流涕应该容易,只是这法子着实伤身体,而且这病其实也不算太严重,出席个宴会好像也无妨。
除非有个病症是很容易传染他人的。
沈如意面上一喜,目光又落回到那两个字上——过敏。
癣症并不难做,入夜前她早早地让流香退下,自己则来到镜台前取出一盒唇脂,拿着唇笔合着一点清水轻轻地点在双颊还有手臂上。
唇脂合水,颜色会变浅,涂在皮肤上周围还会晕出淡粉色,和真正的癣症特别相像。
一炷香后,沈如意看着铜镜中“过敏”的自己,勾唇一笑。
翌日一早,流香同往日一般早早地来到卧房敲门,沈如意拿过一旁的手柄铜镜匆匆看了自己的脸一眼,淡定地开口:
“进。”
流香走到床边询问,还没开口,床上的人已经露出了脸。
“啊!”
流香吓得往后一退,而后反应过来,又赶紧上前:“皇子妃,你的,你的脸……”
沈如意自然地挠了挠脸侧,而后状似十分惶恐地拿起一旁的铜镜,只看了一眼便赶紧将镜子甩开:“我,我的脸……”
“皇子妃,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沈如意看着流香自然流露的担心和不安,心下一暖,可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还是一字不落地吐了出来:
“不,流香不要去,我这脸一到大热天就会这样,大概是这几日太干燥了。”
沈如意很小就离开了丞相府,流香听到这话也没有过多怀疑。
“那皇子妃这脸……今日还要去宫里赴宴,这可怎么办?”
“我这脸恐怕是不能去了,我自己丑点便丑点,若是惊了陛下和各位娘娘可不好。”沈如意拿过帕子掩住脸,“你让人去同三殿下说一声吧。”
流香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小丫头跑得很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沈如意这才放下帕子,嘴角一勾。
这看似才迈出成功的第一步,可实际上按着原著里前期狗男主对女主的态度,想必就算听她命悬一线也不会多在意一分,更何况现在只是个普通癣症。
沈如意小算盘打得响亮,美滋滋地翻过身准备接着睡自己的大觉。
可还没过一刻钟,屋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迷迷糊糊地咕哝一声,就听见流香开口:“皇子妃,殿下过来了。”
“嗯……”沈如意没大听明白,只以为她在说她已经通知过殿下了。
“流香说你得了癣症。”
低哑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沈如意卷着薄被睡觉的姿势微微一僵,慕容珩怎么来了!
她缓缓回过头,可心里还记着自己是个浑身过敏的人,顺手就将枕边的帕子拿过遮在脸上,二人四目相对。
“殿下,我今日恐怕不能去参加宫宴了。”
慕容珩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床上的人,她虽拿着帕子遮了脸,可她不慎露出的胳膊上点点的红斑确实表明她得了癣症。
“怎么不找大夫过来。”
他语气平淡,这话就像是走个过场,并没有任何担心的味道在里头。
“我这病一到热天就会发作,闭门不出一日就会好的。”沈如意抛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还请殿下替我同陛下和皇后告一声歉。”
慕容珩视线下移,落在她不小心露出的一截小腿上,脚趾粉嫩圆润瞧着十分可爱,不过他的目光毫无轻挑之意,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如意不大自在地缩回脚,轻声道:“殿下?”
慕容珩收回视线,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殿下莫要靠近!”沈如意忙往后一移,话一出口,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于是赶紧不慌不忙地补充道,“这癣症虽然并不严重,但还是会有传染人的可能,殿下还是离我远一些比较好。”
“是吗?”慕容珩轻勾了下唇,不再往前。
“殿下乃千金之躯,还是小心为上。”
沈如意遮着脸,声音被帕子压着,听着有些闷。
“既是如此,那你好好休息。”慕容珩面上淡淡,话里的语气十分疏离与客气。
流香送慕容珩出门,回来后便猛拍着胸脯,道:“奴婢怎么也没想到殿下竟然会亲自过来,跟在他身后一路走来,可吓死奴婢了!”
沈如意对他的“亲自到访”其实也有些意外,她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同他说的?”
“奴婢过去主院的时候殿下正在同五公主还有贺家表小姐一起用早膳,本来奴婢也只是想禀告完这事便走,可谁想殿下自己提出要过来一趟。”
慕容玥和贺毓盈也在,她们还真宿在这儿了?
沈如意想起昨日在凉亭的一幕,心里生出疑惑,按着慕容玥的性格,是一定会将昨天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与慕容珩听的。
可是这狗男主……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流香不知道她家主子心里想着什么,继续道:“本来五公主是不乐意殿下过来的,不过殿下虽没有开口,但行动上倒是十分坚持,轻飘飘地看了公主一眼,她便再也不敢拦着了。”
沈如意这下是真的有些搞不懂了,慕容珩这厮绝不可能真的关心她,所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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