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莹一天之内连升四级,从正七品的才人一跃成为正五品的锦嫔,还在陛下的允许下开了小厨房,可谓是收获颇丰。
这消息不过瞬间就传遍了后宫,如皇贵妃贤妃等高位虽然忌惮,却也没太放在心上。这就是沈元洲说的,救驾之功封的可高可低,要是他真的按照心意给唐莹一个昭仪甚至妃位,指不定这几位得怎么跳起来,说不得前朝还得摁着唐家掐一顿。
可一个嫔,那就说明陛下稀罕归稀罕,还没稀罕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只要是可控制范围内,她们也不必采取什么极端手段,最好是安静避开这段时间,等陛下的兴趣过了,再酌情收拾了锦嫔不迟。
也不是没试过直接针对陛下的心头好,结果却是被陛下当场抓住把柄,当着众人的面摔在脸上,当真是里子面子都掉个干净。她们经历的多了,也知道这男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面目,他的精明和糊涂全随着他是否在意而变化,皇贵妃她们自不会傻到去撞木仓口。
至于一个嫔就开了小厨房,虽然逾矩了些,不过有陛下首肯便不算逾矩了。毕竟后宫中早有默契,但凡一宫之主或是生养了皇嗣的都可以单开小厨房。嫔位以上只有今年选秀新进的友婕妤和周婕妤没这资格,若是她们对锦嫔羡慕嫉妒恨,大可以由着她们去找茬儿,旁的妃嫔乐得嗑瓜子看热闹。
周婕妤性格柔和沉稳,听过传闻虽有些不痛快,可也没表现在面上。友婕妤却是气的在寝殿中砸枕头——她倒不敢砸瓷器摆件,盖因这些都是有定数的,要是破损的多了,内务府排不上给找补,她后半个月就没得东西可用了。
“你们说,那唐莹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算计本婕妤,让我当了她的踏脚石!”友婕妤狠狠的锤了两把靠枕,觉得不过瘾,索性将枕头扔在地上用力踩:“太过分了,陛下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伺候的宫人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说真的,就凭锦嫔那张脸,再加上她的救驾之功,开个小厨房一点儿都不过分。
当时刺王杀驾是个多危急的关头,多少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锦嫔竟能有勇气飞身替陛下挡暗器,光这一点就强出旁人多少了。至于出风头跳了霓裳羽衣舞得了陛下的赏识——
跟着友婕妤去了宫宴的大宫女忍不住斜睨自家娘娘,可不就是您的功劳么!
唐莹尚不知道陛下来这一遭就给自己拉了多少仇恨,好不容易送走了日理万机政务繁忙的陛下,她兴致勃勃的去找魏姑姑主持大局,务必要将景华宫的小厨房操办起来。
然而,她看到了什么?魏姑姑居然在哭?魏姑姑跟前还有个黑衣男人,黑衣男人还把魏姑姑搂在了怀里?!
夭寿了!理论上宫中女子无论宫妃还是宫女都是皇帝的男人,她这是撞见皇帝的绿帽现场了吗?
等会,那位黑衣人看着有几分眼熟,仿佛她才在陛下怀里醒来的时候,旁边就站着这位跟着陛下一块儿瞪她来着。
她在这儿天人交战,不知该喊人还是该喊人还是该喊人,那边魏三总算与魏五相认,一抬头看到锦嫔娘娘七情上脸,监察司大佬脑子一转就知道她误会了。
这事儿不必瞒人,总领大人大大方方冲锦嫔抱拳行礼,说明自己是征得陛下同意过来认亲的。又谢过锦嫔今日救驾之恩,要是皇帝真有个什么意外,首当其冲被问责的必须是他们监察司。
唐莹看过前朝的话本子,知道监察司是个什么机构,约定于陛下的暗卫加锦衣卫,负责监察百官动向保护陛下安危,且不受朝廷辖制直接对陛下负责。
这种大佬肯定是要交好的。唐莹拉着魏姑姑的衣袖依依不舍:“那姑姑是要和魏大人出宫去吗?我才央着陛下允了我在景华宫设小厨房,就为了吃一口姑姑做的美食啊呜呜呜。”
她多不容易,既不想争宠也不要升职加薪,唯一追究就是一口吃的。如今小厨房有了,米面鱼肉有了,可掌勺的大厨却要出宫,上天非要这样玩她吗?
魏姑姑看着嘤嘤嘤的小娘子叹了口气,却是冲魏总领摇摇头:“三哥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习惯了在宫中的生活,反而是有些怕了出宫去的彷徨。既然锦嫔娘子已经为我安排好了活计,我倒不如就在这儿待着。”
当个姑姑伺候人怎么比得上回魏府当姑小姐!魏三张口就要反驳,可看着魏五坚定的目光,到底是点了点头。
“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若是你心意已定,我便请陛下封你一个女官,也省了你在后宫受委屈。”魏总领还有许多事要忙,也不好滞留后宫太久,与妹妹交代一番才转身离去。
唐莹却是又开心又纠结,直到被魏姑姑轻轻敲在头顶:“我不是为了你才留下的,你不必因此愧疚。”她笑着将唐莹拖走:“不是说有小厨房了么,我去看看晚上给你做个什么吃。”
可惜今日这顿晚饭注定没法着落,两人还没走到小厨房,清玻便带着一位小公公寻来,一脸不知是中了奖还是见了鬼的表情语气飘忽道:“娘子,这位小公公说,陛下翻了你的牌子,让你今晚侍寝。”
“侍寝啊。”还在想魏姑姑说的酸甜咕噜肉的唐莹迟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僵直了脑袋试探问道:“你说什么?侍寝?”
“锦嫔娘子是高兴坏啦?”那小公公是个活泼的,笑眯眯的冲她躬身请好:“陛下回去就翻了您的牌子,您可以先沐浴更衣,奴才等戌时过来接您。”
作为一个受过完整世家贵女教育的淑女,理论上唐莹是应该学过避火图再进宫的。可是天知道,她进宫就没想过这一茬,她单纯只是要来提前养老。
她以为她离退休,不想陛下要她出力又出工。
锦嫔娘子表示自己还没睡醒,需要再睡上十二个时辰冷静冷静。
“娘子您快谢恩,这位小公公,我家娘子进宫三个月没收到陛下召见,这会儿是高兴坏啦。”清玻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十二分的智商和情商,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小太监手里,一路将人送出宫门,才回头收拾自家已经蒙圈了的主儿。
“这会儿什么时辰了?”唐莹委屈巴巴的看向魏姑姑:“咕噜肉是不是吃不上了?”
魏姑姑同情的摸摸她的脑袋:“没事,你今儿先侍寝,明儿姑姑给你做咕噜肉,还给你做糖醋排骨。”
送人回来的清玻:……所以你们的关注点还是在吃吗?!
……
乾元宫中,皇帝心满意足的翻了牌子,只等着这道美味大餐送上龙床供他享用。回忆锦嫔细腻的肌肤触感与娇嫩的脸蛋儿,沈元洲难得的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陛下。”刘公公一脸为难的凑过来,压低了腰小声禀告:“明纯宫和昭仪派人来报,说六公主今日吹了风有些咳嗽,这会儿嚷着要见您。您说——”
“朕又不是太医,公主病了找朕做什么。”沈元洲冷哼一声,哪里不明白和昭仪的套路。不就是用女儿引着他去明纯宫,再这样那样半推半就,截胡了锦嫔的侍寝,给锦嫔一个下马威么?
“陈氏进宫也五六年了,怎么生个孩子把人给生傻了?”皇帝摇头嗤笑:“你带着太医亲自走一趟,告诉和昭仪,如果她不会照顾小孩儿,就把人送到皇贵妃宫里,总不能让朕的女儿受委屈。”
刘公公应了声诺,默默在心里把锦嫔的地位又提了提。陛下对宫妃们的小算计虽然心知肚明,但极少这样不给面子的抽回去,这次和昭仪踢到铁板,可见陛下对锦嫔的期待。
后宫里传的最快的就是这样截胡和打脸的消息。锦嫔还没被送到乾元宫,和昭仪挑衅失败在宫中摔花瓶的小道消息已经传遍了宫中。皇贵妃拿着宫帐看了两眼,长长的指甲在上头一弹:“明日给锦嫔赐一对素锦的梅瓶,过几个月正好用来赏梅花。”
管事姑姑心领神会,着人去内务府如此这般说过一通,无非是等和昭仪去要找补时为难为难,拿一对儿次品充数,再半藏半露的让她相信是锦嫔的报复。
以和昭仪的智商,信与不信在五五之数。不过皇贵妃也没想着就一定让两位冲突起来——下雨天打孩子,她闲着也是闲着。
这些算计都不是唐莹所能知晓,她这会儿被一顶轻纱小轿抬着,晃晃悠悠往乾元宫的方向去。可怜锦嫔娘娘没吃上晚饭,还被清玻强制穿了一身极薄的纱裙,若非外头还有个大氅裹一裹,怕是能被秋夜的寒风冻出鼻涕来。
小轿直接在乾元宫后殿的侧门停下,小太监笑意嫣然的替她卷起轿帘。唐莹一步步走过雕栏画栋,心中又是迷茫又是无奈,明明只想当咸鱼,可过了今晚,怕是她就再也身不由己了。
“别发呆,过来。”低沉磁性的男声将她唤醒,一只大手伸向她。
唐莹抬头,沈元洲的星目中倒影着怯生生的小姑娘,仿佛一只柔弱的白兔。皇帝嘴角是淡淡笑意:“别怕,来朕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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