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觉睡到寅时末刻,刘公公不得不来敲门。唐莹和皇帝陛下一块儿揉着眼睛起床,一个准备回景华宫继续睡,一个换好龙袍等上朝。
“锦嫔娴雅淑慧,人品矜贵,着晋位充仪。”
迎着小姑娘懵懂的目光,沈元洲揉揉她的发顶:“锦充仪,还不领旨谢恩?”
“嫔妾谢主隆恩。”
“怎么,朕给你晋位还不开心?”
“那不是又要去给皇贵妃请安吗?”锦充仪打了个哈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过了十五还有十六,嫔妾就不能好好睡个觉吗?”
“……除了吃就是睡,你能不能再有点追求?!”
“有,还有宅。”
……
锦充仪晋位晋的太突然,等皇贵妃收到消息的时候,唐莹已经在偏殿等着请安了。看着被滋润的溜光水滑的小妃妾,顶着两个遮都遮不住的黑眼圈起床的皇贵妃在心里把和昭仪与唐莹撕了一百遍,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那药给她灌下去。
前朝秘药,无色无味,银针试不出毒,把脉也看不出端倪,却会绝了女人的生育的能力,并加速女子容颜衰老,不出十年就能将一个美人磋磨成老妪。
这般秘药十分难得,她手上也不过五颗之数。自她选秀进宫,哪怕是最受宠的和昭仪也没得到如此殊荣,可看到了唐莹,她知道该用上了。
可惜前日和昭仪发疯,生生浪费了她一颗药丸。这次必要万无一失,再不能让唐莹逃脱。
……
唐莹前脚踏进正殿,便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哼哼唧唧的喊:“皇贵母,皇贵母,呜呜呜,我要皇贵母~”
“是皇贵母妃。”
“呜呜呜,皇贵母,皇贵母抱抱。”
所谓以真心换真心,有付出就有收获,皇贵妃不眠不休的照顾六公主两天两夜,这位小主儿便将对亲妈和昭仪的真心依恋托付在了她身上。今儿一早睁开眼,没看见皇贵母妃的温柔笑靥,小公主立刻哭闹起来,非要满宫殿的寻人。
皇贵妃看着拿自己裙子擦鼻涕口水,笑的傻兮兮的小皮丫头,心里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还要露出一个温暖慈祥的微笑。
简称,#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围笑#
唐莹所见就是这样一幅母慈女孝的温馨场景。锦充仪真心诚意的拍马屁:“皇贵妃娘娘人美心善,见之亲切,难怪小公主这么喜欢您。嫔妾听说您这几日衣不解带的悉心照料小公主,当真是慈母心肠,想来小公主也是感怀您的母爱,才会这般黏着您吧。”
皇贵妃:……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点骄傲又有点无奈。
六公主对底下那个嘚嘚嘚说话的女人没什么兴趣,她还没要到皇贵母的抱抱呢,吭哧吭哧的扯着皇贵妃的裙子就要往腿上爬。也不知她小手儿怎么一拽,居然拽住了皇贵妃的腰带,小丫头千斤坠一个使劲儿,腰带便应声而断。
皇贵妃今日穿的是一条石青色的马面裙配柳青色上襦,因秋高气爽艳阳高照,往里也没多穿衬裙,只一身里衣打底。被六公主这一拽,雪白的里衣并一截雪白的脚脖子生生暴露在人前,别说唐莹惊呆了,端着茶盏出来的秋意差点儿把手中的托盘都给扔出去。
也顾不得给锦充仪灌药的事儿了,秋意随手将茶盏放在桌上,一手薅了六公主塞进旁的宫女怀里,一边挡在皇贵妃面前替自家贵主收拾衣裳。唐莹不是没眼色的人,这种尴尬的时候怎么能杵着看皇贵妃的笑话呢?屈膝行礼喊告退一气呵成,等皇贵妃收拾完,早就不见了唐莹的踪迹。
好容易把裙子穿回去,衣衫发型少不得又蹭的乱了。皇贵妃看一眼一无所知懵懂无知还在咯咯笑的六公主,扬起了巴掌又不得不硬生生拐个弯拍在桌案上:“赶紧把她抱下去,你们是要气死本宫吗!”
“娘娘消消气,别气坏了自个儿。”趁着秋意将六公主送回后殿的功夫,站在另一边的大宫女秋浓手捧香茶劝道:“六公主算什么,哪儿能有您的身子骨儿重要?她人就在咱们明粹宫,您要收拾她可有的是机会么?”
秋浓在皇贵妃跟前的宠信比不过秋意,好容易逮着机会讨好,可不得尽心尽力。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背,皇贵妃吨吨吨了半杯茶水总算是心情平复了不少。不过砸吧砸吧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茶味道怪怪的,今儿是谁负责泡的茶?”
秋浓一喜:“是秋意姐姐方才泡了端上来的,若是不衬娘娘的心意,奴婢这就去给您再泡一杯?”
秋意啊。秋意?秋意?!!!!
“噗——”皇贵妃一口茶水喷了秋浓一脸,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快走几步到院子里扣着喉咙赶紧催吐,可她一早起来就喝了这么一杯水,胃里哪有东西给她吐啊。
“宣太医,快给本宫宣太医!”
明粹宫里乱哄哄的折腾了半天,连沈元洲都听到了风声,喊刘公公去打听一回。得知是皇贵妃吃错了东西在催吐,他也就撂开不了——又不是虚岁两岁的六公主,不能吃的东西别往嘴里塞都不懂吗?
与其考虑皇贵妃发的什么疯,还不如猜一猜唐莹今儿要给他做什么好吃的呢。沈元洲手里捏着奏折,心中却是对美食的期待——他本习惯性的让小太监去问问锦充仪今日要吃什么席面,然后直接把午膳摆到景华宫去用。没想到小姑娘摩拳擦掌,非要自个儿小厨房里弄,还信誓旦旦一定不会比御膳房的口味差。
“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皇帝陛下摇摇头,嘴角牵出一抹笑意。
正说到川西总督请陛下增援十万军饷用以对抗西南夷族的周丞相:“……”
卧槽陛下笑了!这个诡异的微笑!这个轻蔑的语调!川西总督怕不是药丸!
他既被陛下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是老奸巨猾的老泥鳅,察言观色和审时度势就是必备技能。西南夷族虽然没事儿和汉民起个冲突,但归根究底还不是川西府盘剥太重,川西总督养匪自重?以陛下的英明神武怎么可能看不透里头的猫腻,只是以前闹的不大,陛下为了社稷安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十万军饷啊,川西总督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哪怕家里还放着人家送来的十几箱厚礼,周丞相还是觉得自己的官位重要。
他略一盘算便有了定论:陛下乾纲独断,替川西总督说话肯定是下策,好一点儿只降个印象分,惹火了陛下说不得落个自身难保。
在陛下发难清算之前一推二五六不是不行,但明哲保身只能算中策,上上策是赶紧表明立场,顺便捞一笔政治财产把亲信塞进去占位置。
老狐狸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可一旦下了决心,那行动力比谁都快。周丞相将奏折丢在一边,摆出一副要和陛下密谈的高深莫测欲语还休脸。皇帝心领神会,让其他重臣先去外头忙着,他来听听老家伙又有什么高见。
然后……然后就听见陛下在里间摔东西,摔完了将左右丞相和六部尚书一起喊过来训话:他要派钦差,他要处置川西府,他要弄死川西总督,为他十年里逝去的上百万两国库库银报仇!
这是什么神展开?所有人目视周丞相。
周丞相闭眼。劳资看走眼了哇,还以为陛下什么都知道,那不就顺便落井下石踩两脚么?
踩都踩了,难道还能给他翻身的机会么?周丞相拿出的都是石锤,哪怕有人与川西总督亲厚,也不敢当着暴怒的陛下当面说情。
且更多人都是与周丞相一样的想法,倒了一个川西府,能空出多少个官位来,此时不把他们拉下马,空出位置安插亲信更待何时?大家有一说一,又不是恶意诽谤,连心理负担都没有,就将川西府十来年的虚假繁荣揭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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