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侦探？

    在和名叫克拉克的外星人告别后，夜魇顺着夜色下无比熟悉的大都会几条小道上兜了整整七圈直到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返回自己暂时的居所——一幢位于大都会偏僻港口区域的安全屋。

    是时候给安全屋加装铅板了。

    这是伊娃娜在见识过克拉克的能力后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伊娃娜回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将附着了魔法防护的兜帽一把拉下。她坐到电脑前，顾不上现在已是深夜，立马着手开始围绕“克拉克·肯特”这个名字展开了调查。

    只见这个一头金发的少女眉头皱得老高，手指在键盘上一刻不停地飞舞着，半个小时之内，克拉克·肯特的家庭关系、亲属、毕业合照、同学留言、报纸报道甚至是克拉克学生时期的考核成绩都被翻了个底掉，可伊娃娜的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踏实。

    从网上现存的资料来看，克拉克在22年前被堪萨斯州斯莫威尔镇（Smallville）肯特农场里的夫妇所收养，他在当地完成了自己的学业，从那以后行踪便很不确定，这符合他所说的正在寻找自己的身世的说法。从那些毕业合照和档案中不难看出来，克拉克在同龄人中并不很讨人喜欢，从“怪胎”“胆小鬼”等称呼出现的时段来看，他应该是在小学的时候就发现了自身的特殊能力。

    伊娃娜查到这里，心里却有些紧张起来，只有真正和这家伙对上的人才能明白，这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外星人究竟是多么的可怕。她毫不怀疑，如果一开始抓住她胳膊的时候克拉克有半点儿坏心，拧断她的手臂对于他来说大概就像普通人折断一根火柴！

    伊娃娜不惮于承认，在她意识到这个人真正力量的那一瞬，她的背后瞬间被冷汗湿透了——

    恐惧，这种已经许久没有在她心里出现过的感觉重新升起，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巨大生物在地面上投下的阴影。

    “每当蝙蝠洞出现危险的访客的时候，我都会知道。”

    这是布鲁斯曾经对她说的一段话，那时的伊娃娜还没成年，夜魇和蝙蝠侠也才刚刚开始搭档，甚至连迪克都还没有来到韦恩家，布鲁斯·韦恩抑或是蝙蝠侠曾这样教导她：

    “无需任何预警、也无需监视系统，我归功于洞里的那些蝙蝠们。每当危险靠近时，你听——你会听见它们收紧自己翅膀的声音，而哪怕危险已经消失，它们也要花上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天时间来恢复常态。”

    而在今晚试探的最后，当那束自克拉克眼睛里射出的、无可匹敌的赤色射线在瞬间扭曲空气，刺破夜空时，伊娃娜听见了自己收紧翅膀的声音，无比清晰。

    少女花了大半个晚上仔仔细细地将斯莫威尔镇这二十多年间所有的失踪、被害或是意外身亡的人筛查了一遍，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是放了下来——这里面没有任何一桩有和克拉克有关联的迹象。这不能说她过于谨慎，而是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越是强大的力量，就越是难以掌控，她可不认为有那样卓越的视觉、听觉是件非常舒服的事，如果世界上所有的嘈杂与斑驳都在一瞬间塞入大脑，伊娃娜觉得她非得疯了不可，而在这种情况下尚且年幼的克拉克失手伤人真的是很容易的事。

    所幸，情况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坏。

    克拉克身边的人都很健康，而且平安。

    提到这个，伊娃娜翻出另一份从其他校园活动中抠出来的照片，里面的笑容腼腆的大男孩儿正看着一位浅棕色头发的姑娘，这是拉娜·蓝（Lana Lang），看起来这个姑娘似乎跟克拉克谈过一段恋爱，而且根据两人那时的一些照片来看，估计她应该对克拉克的身份有一定了解。少女围绕着两人再往下查去，一份影印版的斯莫威尔镇日报上关于初中校车事故的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当时整辆车直接从距离学校两个街区远的一座桥上侧翻进了的河里，那条河并不浅，而且当时正值汛期，可最后救援队发现车辆的位置却在河流旁边的浅滩，距离校车坠桥的地方足有500多米，且车上的孩子们全都活了下来，无一伤亡。

    校车是怎么在坠桥后自己浮出了水面又停靠在浅滩上的？车里的孩子们为什么没事？这些疑点在现在的伊娃娜看来答案不言而喻，克拉克把校车从水里托了出来，他救了他们，哪怕学校里的孩子们总欺负他、排挤他、嘲笑他。

    在花了整晚时间将这个小镇男孩儿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看了一遍后，伊娃娜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外面已经到了黎明时分，天光正在放亮，暖金色的阳光从她金色的发丝间落在额头上，从她的安全屋正好能看到外面三三两两开始出工的码头工人，他们在清晨腥咸的海滨晨风里大笑着去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夜晚沉寂的一切又鲜活了起来。

    伊娃娜、抑或是夜魇从不相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哥谭告诉她，哪怕是最阳光的东西也会投下它的影子，而当人们纵容内心的黑暗时，即使是最正直的家伙也会堕落，就像哈维·丹特，而后来人们叫它双面人。

    可她从那小镇男孩儿身上看到了某种无比明亮温暖的东西，像是正义的辉光，像是人性最原始的善，她不想有朝一日看见这缕光熄灭，或者说，伊娃娜·韦恩希望能见证这束光炽热到能够使世界发出隆隆回响。

    引导他、激励他、鞭策他、驱散他的迷茫。

    少女套上干练的衬衣长裤，将风衣搭在肩头，走出安全屋，驱车回到侦探所。

    克拉克·肯特，希望接下来的路能够一直精彩走过。

    **

    从在北极的某个冰窟窿里登陆开始算起，伊娃娜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五年了。

    在最开始的开始，少女在哥谭的爆炸中丧生，并莫名被送往了1666年的伦敦。那时的她被那个世界的至尊法师古一找到并收为弟子，并且在不懈的努力研习中终于初步掌握自己体内那种特殊能量的用法。

    伊娃娜还记得自己翻尽了卡玛泰吉所有有关时空的魔法手札，在空廓的雪峰之巅彻夜难眠，在她的老师古一的帮助下，她甚至还借阅了大量其它平行时空的书籍，经过危险的实验（最为危险的一次差点儿将自己分解成质子，伊娃娜终于研究出了一套能量配比公式让她得以借助自身的能量的特质进行时空的跃迁，也就是说——

    这个离家许久的少女终于能够前往其它世界寻找归途。

    但是，越是强大的魔法其条件就越是苛刻，像这种几乎没有人成功过的时空跃迁的条件和限制都非常巨大。第一，由于时空的界限模糊，且并没有坐标用来参考，所以伊娃娜只能不停地往前走，每一次告别，都将是永远；第二，这种时空跃迁所需要的能量极其庞大，往往一次跃迁之后需要至少十年以上的冷却，如果碰到能量贫乏的时空，还可能无限期地拉长。

    伊娃娜至今都记得，她踏上旅途时的场景。那是在卡玛泰吉的雪峰之巅，所有需要的材料都已备全，她只要转过身，一个未知的世界就在她的眼前。

    那时，送她踏上旅程的睿智法师看着她的目光沉静温和，古一并没有什么催人泪下的煽情道别或是满心满眼的不舍，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满是安宁。

    她说，

    “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锚。所以，放心往前，我的孩子。”

    伊娃娜要在很久很久之后才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但因为这句质朴却温暖的话，所以后来的后来，哪怕她这艘远航的船只经历了飓风濒临覆没，可少女依旧找到了回到她的老师古一身边的路。

    当然，现在谈这些还太早。

    伊娃娜来到这个遇见克拉克的世界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里，她花了大量时间在世界各地探访遗迹，期望能找到更稳妥的时空跃迁手段或者更好的，找到有关哥谭那个世界的坐标。而为了收集情报，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伊娃娜选择了经济繁荣、交通发达的大都会作为据点，经营起了现在这家BAT侦探事务所。

    毕竟她现在可不像以前有一整个韦恩集团支撑，可以给他们那一窝子蝙蝠随便浪，虽然魔法给她省了不少事，然而仍有大量的设备需要她自己赚钱搞定。再说了，她总不能每个遗迹都开个传送门过去，不说能量的损耗，单就找不准定位就能把她累死。

    伊·精打细算·娃娜：

    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QAQ

    幸好把克拉克这家伙拐来了自家侦探所。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少女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然后她马上开心起来，从一堆摊在桌子上的事务所账务明细旁站起人给自己悠哉游哉地冲了杯咖啡——

    这么个老实能干还单纯好骗的壮劳力（划掉）雇员是多么难找啊=v=！

    克·壮劳力·拉克：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

    不知道明天老板好不好相处？

    **

    说实话，克拉克在来到大都会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到一个侦探事务所工作。

    侦探都干些什么？是不是天天会出入凶杀案现场？需不需要他带个笔记本？像福尔摩斯和华生那样吗？会不会有警长来专门找他们委托？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连从心里冒了出来，于是在和夜魇告别后，秉持着莫名的敬业精神，克拉克果断在离自己公寓不远的一个书吧里买了本《福尔摩斯探案集》，接着——他失眠了，因为里面的故事真的特·别·好·看。

    就这样，不知不觉通宵了的外星大男孩儿抱着对侦探事业的十二分热情一大早就站在了BAT侦探事务所门口，这次他礼貌地按响了门铃，并且特意在来的路上买了两杯咖啡。

    随着叮咚的响动，不一会儿，这个穿着格子衬衫还戴了副黑框眼镜的大男孩儿就看见防盗门向内打开了，出乎意料的是，门框里是一位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

    “你好，克拉克，哦，我叫你克拉克没问题吧。”少女一头利落的金色短发，阳光正落在她深蓝色的眼睛里，而那里此时映出的是他的倒影。

    克拉克还没反应过来，他抓紧手里差点掉下来的咖啡，“可以，没问题。”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这句话，面前的少女就伸手从门边的衣架上拉下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将还堵在门口的他往外推了推。

    “走，跟我去警局，给艾比的案子收个底儿。”她手里拎着一袋厚厚的资料，在出门的时候正翻起右手腕看时间。

    “可——”克拉克还想说什么，结果已经走到电梯口的金发少女已经按下了按钮，此时转头向看来，笑容明媚温和，“我是伊娃娜·韦恩，你的事夜魇已经跟我说过了，请不用顾忌，好好工作吧。”

    克拉克看着这个正拎着一大袋卷宗为了伸张正义而奔波的少女，心里突然就放下心来。

    看来他的新老板人不错。

    他这样想着，走上前去接过了少女手里的袋子，将手里为她准备的咖啡顺手递了过去，“我来吧，韦恩小姐。因为不知道你的习惯，我让店家加了奶和两块方糖。”

    “叮咚——”电梯门开了。

    “唔——这么叫好像有点儿生疏？哦，谢谢，不过我咖啡一般什么都不加。”

    少女率先一步踏进电梯，

    “反正这家侦探所只有你一个雇员，叫我伊娃娜，或者伊芙，随便哪个都行。”

    金发少女转头看向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克拉克觉得，自己的脸此时肯定是红的。可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面前的人却爽朗一笑，短皮靴轻轻踏了两下地面，发出“嗒嗒”的轻响，“看来我这个新雇员倒还是个大男孩儿，没关系，你想怎么称呼我都行，当然，咖啡我会好好喝掉的。”她晃了晃手里的咖啡，言语耐心又大方，带着些令气氛轻松愉快的小调侃。

    “好的，老板。”

    克拉克也笑起来，他突然觉得再没有什么称呼比这更加贴切自然了。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

    “听起来还不错。”

    伊娃娜笑着走了出去，手里把玩着的车钥匙在指尖转了几圈闪闪发亮。办公楼旁的停车位上，一辆有着极其宽阔厚实的轮胎、看上去足足是旁边小轿车两倍高的越野悍马正等待着它的主人。身姿干练的少女开门、关门、发动汽车、加大油门，马力超强的钢铁猛兽就像风一样冲了出去，而金发少女的嘴角向上翘着，显然心情不错。

    就这样，这个高大腼腆的外星大男孩儿和来自哥谭的蝙蝠少女的探案之旅——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