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沉吟片刻后道:“能获得盐的途径有两条。
“第一条是从台盐氏换取,上个秋天以前我们的盐都是从那里来的,但是现在台盐氏已经归顺神殿,我们不能再接近他们。
“第二条路是越过台盐氏,继续往东走,那里有生产盐的部落,他们不是神殿的人,我们可以直接向他们换取,但是路途很远。”
去挖陶土遇险那次,喻莘问过鸣关于台盐氏的事情。
台盐氏在有昊氏的下游,要沿着河往东走上五六日才能到他们的领地范围。以前台盐氏还没有归属神殿的时候,有昊氏跟他们的走动还算频繁,自从上一个秋天,台盐氏迎来了神殿的祭司以后,有昊氏的人就不敢过去了。
台盐氏曾是他们盐的来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不敢再向他们换取盐。
台盐氏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选择第二条途径,去更东面的地方向懂得生产盐的部落换取食盐。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连大大咧咧的池都神情凝重起来:“更东面的部落我们从来没有去过,都是听台盐氏说的,台盐氏说他们到下一个部落要走八天,但那个也不是产盐的部落,要再往东面走。这条路没有人走过,非常危险。”
有昊氏附近的河是从西往东流的,也就是说入海口应该在东面。所谓产盐的部落,很可能是住在海边会煮海盐的部落。这真的说不清得走多久。
“等部落里的兔子生下小兔子,我们就去东面换盐。”朔说。
等小兔子生下来后,部落里就有更多肉食了,那狩猎队就算走,也能靠采集队勉强应付。之后是气温暖和,水草丰美的春季,到叶子变黄还有很多时间,他们一定能赶在那之前回来。
喻莘皱眉,这个方法非常冒险。
且不说入海口还有多远,这一路上肯定会遇到其他部落,还有猛兽毒虫,如果狩猎队全军覆没,那不仅换不来盐,留下的人也多半挨不过今年冬天。
可是盐又是必须的。
台盐氏比有昊氏人多不少,他们总不能去硬抢吧。
再想想,肯定还有其他办法。喻莘提醒自己。
按他们刚才说的,台盐氏的盐是从东面的部落换来的,而东面的部落则从更东面的部落换盐。假设东面入海口有一个以煮海盐为生的部落,自他们起,散落在河两岸的部落们形成了一条以物易物的海盐贸易通道。
有贸易就会有商人。
原始社会有没有可能也有这样一批靠着贸易生存的人?
喻莘对这个世界还是不够了解,想到这里便找不到突破口了,他穿越过来后只接触过有昊氏的人,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对了,”喻莘道,“台盐氏不是从他们东面那个部落换来的盐?我们可以找他们换啊。”
喻莘眉眼舒展,这么简单的方法他怎么没想到,根本不用真的找到这条贸易通道的源头嘛。
朔摇头:“不可,那个部落更早信奉神殿,跟他们接触会有危险。”
又一条路被堵死,神殿的势力好可怕。
更东面的部落在哪里他们没有情报,擅自过去也很危险,毕竟现在可没有的签证、通关文牒之类的东西,一旦发现自家领地有外人入侵,不用问就是打。
说来说去,好像只有去东面入海口一个选择了。
这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其他人也都明白,但是没有其他方法,只好像朔讲的,先等兔子生下小兔子,部落里食物充足后再说吧。
当晚散会后,喻莘梦里面也在想这件事,不过没什么结论。
喻莘第一次烧陶失败了,明明烧了大半个晚上,可陶器没烧透,一下子就坏了。第二日去采集的时候喻莘又带人去挖土,回来又做了一遍。
这次他有经验了,用陶土捏出了一口大锅。
等到这批新做的陶器制作成型,晒干,已经又过了两日,朔的狩猎队满载而归。他们在草原的沼泽地旁打到三条小鳄鱼,还捕得一头未成年的犀牛。
剥去厚厚的皮后,小鳄鱼和犀牛的肉意外得很好吃。鳄鱼肉口感有点像鸡肉,犀牛则接近猪肉。
因为收获很多,部落里的肉当天都分到了许多,非常高兴。
喻莘要了一条小鳄鱼的皮,还把池他们队里抓回来的一只大乌龟要走了。他让野和力把乌龟宰了,肉分给他们,自己留下了乌龟壳。
他把洗干净的乌龟壳和鳄鱼皮放回洞里,跟他的鹿韧带、骨针,以及一些碎皮毛一起放在他自己编的方形竹篮里。
都放好后,他叫上次看火的两个采集队队员过来,一起商量这次的陶器该怎么烧。
商定后,他们又多叫了几个人过来,在部落里一处泥地上挖了个圆形的浅坑,里面铺上柴火,又把已经晒干的陶器跟这些柴禾堆在一起,最后让人搬来几根直接用树干辟出来的长木头,在柴禾与陶器堆上架起一个金字塔形的架子。
全都弄好,喻莘拍掉手上的灰:“可以了,这样上下都有火,还有坑聚热气,温度应该足够了。”
喻莘让人生火烧陶。
全部落的人都知道喻莘在烧陶,他们虽然不太明白原理,但从半成品的陶器来看,也觉得这些东西比他们用的竹筒、骨碗好多了。
部落里盛食物的大致有三种器皿。
第一种就是驱虫叶,驱虫叶也不是特定某种树的叶子,而是一类叶子有驱虫效果的植物的总称。部落里的人习惯拿驱虫叶装食物,一些肉类、果子等非流动的东西,他们都会用驱虫叶盛。
第二种是竹筒,主要是把竹子劈开,利用它天然长成的竹节作为容器。
第三种喻莘比较排斥,便是动物,甚至是人的头盖骨。但偏偏这种东西的长相,跟喻莘熟知的碗是最像的。
等有陶器后,他得想个办法禁止用骨碗,至少不能用人的头盖骨。
陶器堆雄雄燃烧,喻莘叫来采集队的队员们,让他们带上自己叮嘱过的小骨头,打算教他们磨骨针。
棉也抱着宝宝过来旁听。
喻莘见她来,让人给她多弄了一块毛皮垫屁股下面。
部落里没有坐月子的说法,棉也体质好,生完孩子没多久在就可以自由行走了,脸色红润,奶水充足,一点不像喻莘以前见过的新妈妈。
但在他的概念里,生孩子还是大伤元气的事情,该照顾还是得照顾。所以最近他没让棉跟着采集队走,但给她的食物没变少,反而多了一些。
采集队一开始有人颇有微词,喻莘说,以后刚生完孩子的孕妇都能这样,她们便没话了。
喻莘看起来白白嫩嫩瘦瘦弱弱,但他是神使,不仅能沟通神灵,还知道好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自从他成为采集队的队长后,队里的任务就不只是采些野果和搬运水源柴禾了,他们可以捕鱼,可以做陶器,对部落的重要性越来越高,每天分到的食物也渐渐变多了。
有喻莘做他们的队长,真是太幸运了。
“如果能生下他的孩子,肯定也很聪明。”几个采集队的年轻女人凑在一起低声说笑。
她们以前都喜欢狩猎队的男人,因为他们高大、强壮,如果跟他们在一起,可以得到更多食物,还能生下强壮的孩子。
部落里的女人虽然常常换男人,但如果找到一个像朔这样强大的男人,她们也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可惜,朔都十七岁了,竟然一点找女人的意思都没有,连山月也看不上。
不只是朔,狩猎队的池和丁也不找女人。
巫炎的狩猎队走了,她们的选择越来越少。后来有人想到,莘也是男人啊,虽然他不强壮,但是他聪明,又受人尊敬,是神使大人,这也是好男人呀。
其他女人一听,是这个理。而且喻莘会把食物分给别人,如果成为他的女人,肯定也能分到,他的食物又多,确实是个好人。
于是,在喻莘不知道的时候,他默默成为了部落之草。
“……要磨到这么细这么尖才行。”喻莘拿出他磨好的骨针给采集队的队员们展示。
展示好后,他让队员们磨,自己拿着针去部落中间的大篝火堆。
其他人都在这里,很热闹,有许多人围着篝火跳舞。他在离篝火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找到了朔。朔累了就喜欢到这里发呆。
“朔,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喻莘问他。
朔转头,没说话。看来是太累了,还没缓过来。
喻莘把磨好的骨针给他看:“我想在这里戳个洞,但不知道怎么弄。”他把预备做针孔的地方指给朔看。
朔端详片刻,起身,走回自己洞里拿出一把小刀。
确切得说,是一柄用某种动物的牙齿做的小刀。朔稍稍一发力,骨针上的洞就刺好了。
“嘿嘿,谢谢。”喻莘拿回骨针道。
朔点头,指指骨针,还是没说话。
喻莘却立刻读懂他的意思,解释道:“这是针,我想用针线缝东西,这样能用兽皮做很多东西,你上次猎的鹿的韧带就是线,等我做好了给你看。”
朔点头,因为累的关系,脸上很麻木,没什么表情。
喻莘转身要走,突出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回头,半是思考半是探讨地道:“动物们也需要盐,食肉动物通过猎物的血肉获取,食草动物呢?草里面可没有盐……它们得找天然的盐……
“盐块,
“对,它们会舔盐块。
“只要找到盐块,我们就有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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