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好修罗场,我喜欢。”蒲潇一抬头看到了趴在栏杆上的白诺诺,白诺诺捧着一包薯片,她惦着小脚从栏杆出张望,好像害怕自己错过什么劲爆的场面,等谢玥走后才敢出声感叹。
谢玥已经带着赵曜走了,他要带走一个人谁也不可能拦得住。蒲潇望着白诺诺,也不知道这小妖在这儿看了多久。
“两个大妖抢一个人,这就是传说中的玛丽苏级现场啊。”白诺诺嚼着薯片,漂亮的大眼睛贼溜溜转,蒲潇大人不是说爱情是这个世上最无趣的东西吗?他不是说自己要保持优雅吗?怎么还在这儿栽跟头?
蒲潇保持着风度,你很难在他脸上看到任何不满的神情,他说:“他会回来找我的。”
“啊?你怎么知道?”白诺诺不信,就凭蒲潇是赵曜的担保人吗?
蒲潇微笑着,弧度恰到好处,但看着不像是个活人,他说:“我在他身上下了梦靥。”就在刚才,他抚摸着赵曜的脸,趁着他最薄弱的时候,在他的意识里注入了点别的东西。
白诺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板你好可怕哦。”
·
赵曜躺在谢玥的床上,像个虾米一样蜷缩着身体,露出脆弱的后颈,红色的咒印在上面很显眼。他看着比以前瘦了很多,手腕好像只要轻轻捏一下就会碎,但不会,谢玥太了解他了,你还没来得及捏碎,赵曜就会马上反击,他像是个小兽。
谢玥的手抚摸上了赵曜的脖子,感受着他的脉动,赵曜的心跳很急,做噩梦了吗?
锁妖环和妖元很难和平共处,谢玥按压着赵曜的脖子,上面的红色咒印像是被安抚了逐渐消退。
他的本意是帮赵曜纾解痛苦,等赵曜眉头逐渐展开时却不舍得放开自己的手。
赵曜长久以来都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活,有一天他走出了自己给他规划的区域,身边有了另外一个一品大妖,谢玥受不了这个。
谢玥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控制他,让赵曜对他产生依赖,小妖对大妖的血会上瘾,纯粹以鲜血做交易他都可以把赵曜留在身边一辈子,人的寿命那么短暂,更何况他是个混种。
他不想,他希望赵曜自由,天高海阔任他飞。
可是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做。
“你把蒲潇带回家了。”谢玥轻声说,就像是当时他把赵曜带进自己家。
他的表情很冷,绿色的瞳孔里像是揉碎了一把光,他的手放在赵曜的脖子上,难以猜测他到底在想什么。
谢玥伸手去碰他的脸,当时蒲潇就捧着赵曜的左脸。
妖怪的占有欲有时候会逼人发疯,谢玥的声音还算克制,“他对你做什么了?”
赵曜已经陷入睡眠,他无法回答他,谢玥也不想听到回答。
他害怕答案无法承受。
床垫塌陷了一块,谢玥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赵曜身体特别烫,谢玥是个妖怪的温度,冰冰凉凉的。像是一杯热咖啡里突然滑进来一团冰块。他们一个纯种一个混种躺在床上,那个形容怎么说来着?简直像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他环着赵曜的腰,让他像个孩子一样靠在自己怀里。蒲潇碰过的地方好像很脏,谢玥想要在上面盖上自己的印记。
下手很没轻重,把赵曜的后腰揉得有点红。
想让他长点记性,谢玥对他有一种渴望,不是恶俗的情//欲,他想让赵曜属于自己,很完整的那种。
他知道有些事该怎么做,他从背后抱着赵曜,下巴轻轻放在赵曜的肩膀上,跟在护城河边不一样,这次他清楚地知道怀里的人是谁。赵曜的脑袋毛茸茸的,他的表情很平静,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可谢玥仅仅只是抱着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不舍得了。
赵曜感觉很窒息。
四周是一片黑暗,有什么东西在束缚他。
他想拼尽全力,没有一丝一毫挣脱,反而越挣扎越紧。第一次他的妖血和妖元都没有用武之地,黑色丝线在他身上攀爬,如同女人的头发越积越多,把他像是一个茧一样包裹住,眼看着就要盖住他的口鼻。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拉住他的手,动作不重,很轻柔地扯着他,一把把他从丝线中扯出,“你又在搞什么?”
黑色蚕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然遁走,他落入一个怀抱里,刚想看看对方是谁,可来人已经转过身,很急地拽着他,“快迟到了。”
是谢玥。
赵曜猛地抬头看他,对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西装,一头长发被束在脑后,赵曜从未见过谢玥做这种打扮,西装修身,衬得他宽肩窄腰身材很好,嘟囔了一句:“你是要给人主持婚礼吗?”他看样子像是要下岗再就业的牧师。
对方说了一句:“你做梦做疯了吧?”
赵曜低下头,发现自己穿着一件黑色西装,他很少穿正装,除非是酒宴或者葬礼。他开始猜测谢玥要带他赴宴。
谢玥领着他,推开一扇沉重的门,阳光从里面洒下来,刺得赵曜眼睛一瞬间的眯起。
他眨了眨眼睛才看清这里面是个教堂,他上次来教堂还是圣诞节,赵付舟强行让他参加唱诗班跟其他小朋友表演节目。
他刚一进去,两旁的客人就开始鼓掌,掌声络绎不绝,好像是专门欢迎他一样。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他所有的熟人,赵付舟和吴婉玉并排坐在一起,像是模范恩爱夫妻的典范,林宝和白诺诺两手相握,他终于追到了自己的女神。
他甚至还看到了叶连召和他的小美人鱼,小美人鱼已经修炼出了人的腿,只不过看着脾气还是不好惹,不知道是染的还是施展了妖法,顶着一头火红的卷发。
祁休和孟极,笑得像是狐狸一样的蒲潇,曾经的同学孟雪,连徐天明和杨素素都坐在人群里。
“这……”
“你结婚能不能靠点谱?”旁边林宝有点看不下他这副样子,过来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结婚?他跟谢玥?
他被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惊了,身体都变得不自在。
“你愿意和赵曜先生结婚吗?”老迈的牧师询问,他用词很巧妙的解决了赵曜的难题,好像是专门为了赵曜的问题而服务,不论他有什么样的问题,总是能在下一刻被解决。
牧师问的是谢玥,谢玥迟迟没有回答,下面的客人张大嘴巴看着这里,他们一脸期待,伸着脖子张望着,脸凑在一起,像是一个紧接着一个的木偶人,赵曜也看着他,可是谢玥紧抿着嘴巴,他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宾客变得有些焦灼,木偶脸上出现的表情极为夸张,教堂里很安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谢玥不会回答的时候,谢玥突然回答:“好啊。”
谢玥看着完美无缺,他长得本身就好看,此时微笑着,笑容的弧度像是刻意计算过那样刚好,在这种场合看着你更显得情意绵绵。
赵曜却松开了手,他突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好像是把心剖出来给对方看,可对方看都不看一眼。
他受够了这种侮辱。
赵曜闭上眼睛,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他厌恶像是木偶人一样的谢玥。
黑暗重新包裹着他,没有上次那样强势,像是试探性地在他身边环绕,黑色丝线打量着赵曜,就像是在打量着一个怎么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寻找着难得露出的弱点。
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在黑暗中仅有一处白光,他紧盯着唯一的光亮,白光幻化成了一盏苍白的纸灯笼,纸灯笼晃晃荡荡,原来挑着灯笼的是自己。
他一低头,看到自己宽大的袖子,不可能是现代的服饰,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外面披着一件灰色的外袍,挑着一盏白色的灯笼,像是要半夜去见谁。
他走入竹林之后变得小心翼翼,一直唤:“喂——”
他似乎根本不敢喊对方的名字,只敢小心叫:“喂,你还在吗?”
突然,一双手捂住他的嘴巴,他感到对方的手一片冰冷,熟悉的声音传来:“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吗?”对方的声音无奈又宠溺,赵曜马上就认出来了,这是谢玥。
谢玥穿着一件黑色袍子,领边低调地绣了一只鸾鸟,他一头长发被金冠束起,衬托一双湖绿色的眼睛像是什么流光溢彩的宝物,谢玥看着俊朗非凡,梦里的他很惊喜,压低声音问:“你就穿这个啊?”
谢玥问:“你想让我穿什么?”
“大红袍子?人结婚都穿这个。”他笑嘻嘻道,谢玥长得很俊,和红色喜服一定相配。
谢玥对他很是无奈,说:“你先低头看看自己穿什么。”
赵曜穿得像是刚从那个情郎床上跑下来,他说:“没办法啊,我偷跑来的,等会儿要偷跑回去。”
谢玥领着他进了一间房子,上面供奉着月老像,他俩一起看着月老,听说拜这个很灵验,这辈子帮在一块儿下辈子也不会散。
谢玥叹了口气,说:“你可想好了,咱俩在一块要天打雷劈。”
谢玥对于是否有个仪式不怎么在意,倒是对方一直执着。
“你言重了,也就我天打雷劈。”他说话没个正形,对于日后要发生的事毫不在乎。
谢玥的表情更加凝重,他是个妖,不死之身青鸾鸟,再怎么样都不会波及到他,倒是对方……
“我不想你后悔。”
“后悔?”他冷笑一声,好像很看不上这个字,“我谢无悔一生无悔,爱上你只能算倒霉,我不后悔。”
我谢无悔一生无悔,爱上你只能算倒霉,我不后悔……
我谢无悔一生无悔……
我谢无悔……
赵曜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想这句话,像是一个侦探在看一盘嫌疑人的录像带,他按住了暂停,不断拉回进度条,不可置信又像是珍惜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我谢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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