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班纳特冷笑,“我早就知道那天有人要下毒了,所以我是故意赶过去的。”
此话一出,班纳特本以为伍刃会愤怒,或者痛苦地质问他,然而对方不仅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一开始的惊讶都彻底消失了。
青年看着他的目光十分平静,这种平静犹如山中花开,薄雾日出,尽管静美而且热烈,但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班纳特的内心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和愤怒。
难道他对自己就真的没有一丁点感情吗?当初说好的爱他也只是为了报恩吗?所以知道自己欺骗了他之后才可以做到这样无动于衷吗?
班纳特用力挠了挠脖子,额头上隐约浮起了青筋:“所以不要假惺惺地说什么报答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也只是想要借这个救人的机会,向我们家索要钱财而已。”
“不,不对。”班纳特骤然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会被罗卅关起来也是你从中作梗的吧?你俩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庭院那一次?还是更早之前?他是不是承诺会帮你治好嗓子?”
面对班纳特的误解,伍刃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反正两人连唯一的“救命之恩”的关系都没有了,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虚与委蛇下去,而且这个人看着精神好像有点问题,他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然而班纳特看见他要走,却彻底失去了理智。
“被我戳破事实了,就想逃?”班纳特动作粗暴地将伍刃推向病床。
“你发什么疯!”伍刃眉头微皱。
班纳特单手抓着伍刃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则摸着伍刃眼角的那颗泪痣。此时,青年的眼中不再有平静,而是染上了其他色彩。
哪怕是愤怒,那也是他赋予的!
“老子被你害得这么惨,你以为就这样算了吗?”班纳特的嘴角带着冰冷刺骨的微笑,“最起码也要让我先艹几顿才行吧。”
闻言,伍刃也跟着笑了。
青年眉眼明艳,粉色薄唇微微翘起。衣服的领口在摔倒的时候被扯开了,露出性感至极的锁骨,以及一大片白净的皮肤。
班纳特喉结耸动了两下,呼吸稍重了几分,他缓缓低下头。
下一秒。
伍刃的额头狠狠撞向班纳特的鼻子。
“啊。”
班纳特发出痛苦的叫声,一边捂住了鼻子。鲜艳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之间渗了出来。
就在这时,胯宽腰粗的护士长拿着药推门而入,旋即爆发出符合她吨位的喊声:“快拿镇静剂过来,病人又出事了。”
医生和护士匆匆赶来。
他们看着眼神惊恐,衣服凌乱的青年,顿时心中了然。
听说两人是一起被囚禁的,但是班纳特这么狼狈,而青年却毫发未伤,这其中还能有什么原因?
哪怕感情再深,是个男人都戴不起这顶屈辱的绿帽啊。
四周飘来不少探究的视线。
青年似乎被这些眼神造成了不适,他低下头匆匆离开了。
“你别想跑。”班纳特被四个护士压在病床上,他一边挣扎,一边咆哮道。
医生趁机给他打了一针,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伍刃哼着小曲回到了家。
这个屋子是政府分给孤儿幼崽的福利,但是只要等到幼崽成年以后,就会收回去。
伍刃拉下了窗帘。
他试着变回了丹顶鹤。
“咔擦。”
戒指发出了细微的声响,一条铁链破空而出,犹如蜿蜒的藤蔓迅速缠紧了他的爪子和翅膀。
大白鹤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伍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饭馆里那只被挂起的烧鸭。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闹心了。
但是他没有变回人形,而是就着姿势翻了一个身,久久地凝视着天花板。
虽然已经是成年丹顶鹤了,但是伍刃羽毛蓬松,再加上姿势的缘故,乍眼一看,就像一只软绵绵的大号胖球。
室内昏暗的光线将鹤影打落在地上,模模糊糊的,连黑暗都变得柔软。
直到室内彻底没了光,屋外的门铃响了。
伍刃一骨碌爬了起来,他恢复了人形,一边揉着有点发红的手腕,一边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卡弗。
卡弗抓着枸杞粉嫩嫩的肉爪打了个招呼,笑眯眯道:“有空吗?来我家吃晚饭吧。”
“你找我是真的为了吃晚饭吗?”伍刃面无表情地侧开身。
卡弗挑了挑眉头,走了进去。
伍刃拉开屋内所有的窗帘。
夕阳已经沉没一半,远处站着几棵枝繁叶茂的木棉树,它们枕着万里云彩,就像枝头开满了红艳的花朵似的。
“好吧,明人不说暗话。”卡弗温柔地摸着枸杞的下巴,“我想请你离开这座城市。”语气悠闲得就像让伍刃出去旅游似的。
但伍刃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因此他什么话也没说,而是换了个双手抱臂的姿势。
从卡弗的角度看过去,伍刃的半张脸被光线勾勒出凌厉的线条。
他有点不一样了。
卡弗一向嬉笑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正经。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青年总是清瘦羸弱的模样,然而此时的他,清瘦成了精悍匀称,羸弱成了内敛深沉。
就像。
就像他之前只是一把被深埋在坟墓里的利剑,如今终于拂去身上的锈迹与尘土,露出原本的面目。
卡弗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很紧,这是身体对危险的一种防御本能。
“你必须走。”卡弗换上了强硬的语气,“只要你愿意离开,我可以顺便帮你拆掉手铐。”
两人对视片刻。
伍刃终于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走?”
卡弗:“没有为什么。”
“这和罗卅说的灭世有关?”伍刃问,“你们想做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卡弗冷下脸。
伍刃冷冷一笑,脑海里高速地回想着后面的剧情,反正你不说我也知道。
“那好吧,我走。”既然你们都上赶着去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而另一边厢,其他人都闻讯赶来了医院。
“他怎么样?”蒙妮卡看着病床上已经睡过去的班纳特。
“情况很严重。”医生说,“脖子上的芯片已经影响到了班纳特的神经,让他变得暴躁易怒,无法控制情绪,而且这个芯片使用的是违禁材质,现在已经在体内产生毒素,如果再不拆除芯片的话,恐怕会有生命之忧。”
“那就立即拆掉。”蒙妮卡急道。
“不行。”医生遗憾地摇头,“我们检测过,这个芯片的程序和安装在仿生人身上的是一样的,一旦进行摘除,就会发生自爆。”
蒙妮卡脸色惨白。
“那要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班纳特死吗?”蒙妮卡情绪激动地看着丈夫米基和大儿子。
本杰明眉头紧皱:“我们去找罗卅。”
“对,去找他。”蒙妮卡咬牙切齿道。
地下室里时不时响起鞭打声。
“你看这些仿生人,身上的伤口真的会愈合。”一道道起哄声和嘲讽声交织在一起,“要不试一下这种的。”
“呲啦。”
烧到发红的铁块狠狠地烫在皮肤上。
当本杰明和父母走进地下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罗卅右边身满是纵横交错的红色鞭痕,而左边身却干净光滑,只除了那一块刚刚打下的烙印,但也不过几分钟的事,烙印已经开始慢慢愈合。
“少校。”几个士兵立即毕恭毕敬地敬了个军礼,便走了出去。
“哟,大哥,嫂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探望我?”罗卅笑道,他的嘴角干裂,一颗汗水沿着额头滑下。
“贱种!”蒙妮卡冲过去狠狠打了罗卅一巴掌,“你快拆掉班纳特脖子上的芯片,否则我就杀了你。”
罗卅的头偏了偏,嘴角勾起一个阴森的弧度:“拆不了,这个程序只要启动就永远都拆不了,你们当年不是很清楚吗?你们想杀就杀,反正还有个小侄子陪我上路,不亏。”
“你!”蒙妮卡胸膛激烈地起伏,她握紧了拳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究竟怎么样才肯放过班纳特!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那谁放过我?他二十几岁还是小孩的话,当年才几岁的我难道就不是孩子吗?”罗卅看向米基,“大哥,当年我们也是这样求你和爸爸的,你忘了吗?”
米基冷着脸。
“当年是你妈妈水性杨花,所以才会被囚·禁的,这都是她咎由自取,关我们什么事!”蒙妮卡忿忿不平。
罗卅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左眼一抹很淡的红光稍纵即逝,快得几乎没有人察觉到异样。
最终他们还是无功而返。
“怎么办?”蒙妮卡着急地来回踱步,“难道就没有办法停止这个自毁程序了吗?”
“有办法。”一道声音响起。
本杰明猛地看向他的爸爸。
米基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烟,但他没有抽,而是又放了回去,半晌后才下定决心似的说:“我们去找总统,他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蒙妮卡追问,“他真的愿意帮我们吗?”
米基看着灰顶小屋的方向,眼神变得很深很远。
“有罗卅在,他会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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