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程解意在造梦者学院里的理论课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满分一百分,他发挥失常时才会考九十五。唯有一门《生物交际学》在初次考试之后,他没有获得评分。
云澜和楼笙的马仔逮着机会当然要加紧嘲讽,说程解意以前的分数都是作弊,现在才拿到正确的评分。
程解意按照惯例把马仔们教训一顿,就直接前往办公室寻找课任导师。
然而进入导师的办公室后,却看到那位容姿艳丽的男性导师,正在办公室内反复观看着程解意考试时的视频。
“来了?”
导师示意程解意靠近些,两人就站在等身高的光屏前。屏幕上程解意正站在密室的一角,那随机从低位面抓取的角蛇正缓缓向他靠近。
这条八米长的角蛇正饿着,距离上次进食已是两周前。
【安抚它,给它喂食。】
这便是考试通过的唯一要求。
程解意当时也有些紧张,与那条角蛇对上眼时,还担心自己会被它咬一口。谁知对方乖乖地爬到他身前,无限依恋的将柔软的身体缠绕在程解意的右手臂上。在程解意要给它喂食时,这条饥饿的蝮蛇却将食物往程解意嘴边送。
它身无长物,就把目前它认为最贵重的东西送给程解意。
这违背生物本能的举动,让导师笑了。
“你可真讨低位面的生物喜欢。”
导师像是在夸奖程解意,程解意侧头去问。
“那为什么我没有评分?”
导师没有回答,那位喜洁的男士,脱下了双手的白手套,露出纤秀手指,试图往程解意脸上摸去。
“因为我想私下见见你,真奇怪……只是看着那个视频,我好像也被你引诱了……”
程解意浑身汗毛竖起,就像被冰冷的蛇信舔舐咽喉,他正要说话,就被人揽着肩膀往后拉去。
阿宴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导师办公室,他对着导师露出了个礼貌的微笑,眼神冰冷。
“您想做什么?要给分数也没必要动手动脚吧?”
导师遗憾地放下手,他捏着耳钉,召出光屏。在光屏上输入几行指令,程解意右耳的耳钉就传来系统的提示语音。
[造梦者学院一年生程解意,学号00001,《生物交际学》学分已修满。]
“我没什么可教导你的,”导师将手套重新戴上,语气重新变得冷淡,“你对于低位面生物的吸引力,强得超出常人。这是你的天赋。”
“你大可随心所欲。反正所有低位面生物都会在自己的脑海中无限美化造梦者的形象,你的一举一动对它们来说都值得赞美。”
“但不要让这份天赋,成为你的绊脚石。”
……
在程解意对着飞罗说出“想让春风亲吻我的额头”时,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以前那位导师的事。
他原本不过想转移飞罗的注意力,顺便试试那自古以来的规则,但也许心里没底,还是要寻求别人背书才有足够的勇气吧。
不过那位导师好像第二天就被调走,之后再也没见过。
无论如何,话已经说了,程解意仔细观察着飞罗的表情。
飞罗只抓着程解意的手臂,有些疑惑程解意明明是个男孩,为什么却拥有这样柔软芳香的肌肤?
飞罗一开始就说过他讨厌春天,程解意这样说时,他本该生气的。
可看到他的新娘如同幼鹿般湿润可爱的眼睛时,他心中突然涌起巨大的负疚感。
【无需犹豫,我本该满足他的一切欲|求。】
如蚕茧般包裹着王子身躯的法则,枝枝蔓蔓向外延伸,遮天蔽日地将此方天地密密笼罩。
【这是规则。】
仿佛有人在飞罗耳边低语。
飞罗缓缓张口,程解意看着他的口形,像在“是”与“不”之间,心想他居然还会玩推拉战术?
然而飞罗最终说的是:“过几天我将带你面见国王。”
……这和他的愿望有关系吗?
程解意叹息,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什么规则传统不可信。
飞罗则低下头,把脸埋在程解意脖颈间。
“你为什么喜欢春天?”
程解意想了想,无关任务,所有的时节里,他最喜欢的也是春天。
“因为……那是白雪融化后人类掌心触碰到的第一丝温暖的时节,是万物生发的长日,也是人类世界重新染上斑斓的庆典。”
“我小时候,妈妈每到春天就会带我出门野餐,春天枝头上长出很多柔软的小花,小花的枝条轻轻落在我肩上,能闻到一点淡雅的香气……”
可惜那样的春天,春天里温柔的妈妈,在程解意的人生里消失了。
飞罗静静听着程解意的话,程解意突然停住也没有催促。
“我……没有见过母亲,”飞罗开口,“我不知道她是美丽还是温柔,高贵或平凡。她也会拉着我的手吗?”
片刻后,程解意握住了飞罗的手,这就是他的回答。
飞罗眨了眨眼,反手紧紧攥住程解意的手指。
门外突然响起一串清脆的铃声,程解意知道那是侍女来送午餐了。
“您要留下用饭吗?”程解意问。
飞罗摇摇头,他能吃的东西只有一种,不过他可以陪伴程解意。
让人看着自己吃饭其实不太自在。
“……您喜欢吃什么?”程解意。
“没有喜欢的。”飞罗回答。
“……平常喜欢做什么?”
“不做什么。”
程解意苦笑,这天可没法聊啦。
看着程解意有些苦恼的样子,高贵的王子问他。
“你的家是什么样的?”
“我的家乡?”
程解意沉吟一会,就像对待幼儿一样,用手指沾了酒杯里的酒汁,在桌上画起图文讲解。
“我家大概长这样,人很多,东西很好吃……”
说的当然不是造梦者位面,而是美化一点的冬雪国。
飞罗看着桌上的图画,没有人气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点说得上温柔的笑意。
晚上,程解意是在飞罗的注视下入睡的。他提前询问了飞罗是否会留下,飞罗给予了否定回答。
在婚礼前,他不会与程解意同床共枕,这是规则。
深夜,本该熟睡的程解意坐了起来,他还得去那个小教堂再看看。
只是当他换好衣服走出房门时,走廊上却传来了诡异的嘶吼。
走廊上只有一两个侍女坐在墙边的睡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平常听觉敏锐的少女们,此刻却睡得很沉。
程解意沿着走廊慢步前行,在一扇雕刻着金色龙纹的大理石门前停下。
那断断续续的嘶吼就是在这里传来的。
程解意想了想,推开了大门。
房内不点火烛,也没有炉火,却依然亮如白昼,重重帘幕在强光的照射下仿佛虚无。
房间的摆设很熟悉,这是程解意第一天初见飞罗的房间。
程解意悄无声息地掀开帘幕,走入房中,眼里徒然撞入一条坠入人间的银河。
那是如星星般闪耀的银色鳞片,色泽透亮质地坚硬,如同钻石。长长的尾巴从床上垂落于地,像撒了一地的珠宝盒。
造梦者大多喜欢美食,美景,欣赏一切美的事物。
无关位面,无关种族。
程解意惊叹着面前的美色,往前走去。
天鹅绒的床帐被他掀起,一头优雅高贵的银龙,正卧在床上。银龙修长的头颈垂落于床前,足有程解意半身大的银色眼珠痛苦地颤抖着。
这头银龙还十分年轻,还会被青春期的生长痛所苦。
对外界感应不灵敏的银龙,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有外人站在他的床前。
他立时仰起头要把来人吞噬,睁开眼的刹那,看到的却是他的新娘。
“你还好吗?飞罗。”
无需系统提醒面前的这条银龙就是任务目标,程解意也认得出来。
这条银龙的眼睛,与飞罗的银色眼眸如出一辙。
王子成年后,身体仍处于发/育期,情/欲与痛楚交织,不一定能在夜晚保持人形。
因此规定王子即使再渴望也不能与王子妃同寝,以免被王子妃发现王室的秘密。
银龙的喉头隐隐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在程解意的手触碰他时,那股将要撕裂身体的痛楚,奇迹般的消失了。
银龙缓缓躺下,身后硕大的龙翅扬起,将程解意轻轻包裹,如最珍重的宝物一般,藏于自己的肚腹之下。
城堡教堂。
身穿皮裘的总管慌张地从教堂大门跑了出来,他捂着被破开一道口子的腹部,惶恐不安。
“为什么时间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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