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云泱咬牙,猝然呼痛。
他万没没料到,狗太子为了替心上人报仇,竟然如此残暴。幸而他这伤是假的,若是真的,还不被他给捏死。
可恶。
云泱忍着跳起来与此人决一死战的冲动,惨白着脸,作出不胜疼痛的模样:“殿下这是做什么?呜……好疼。”
元黎冷笑,挑眉盯着那道淤痕道:“这伤处瘀肿的如此厉害,想来一定积了不少淤血,孤帮你挤出来。”
他话也像从牙缝里挤出的,凉飕飕的,就差把报复俩字写在脸上。
“挤、挤淤血?”
云泱惊恐的睁大眼睛,像被这粗暴手法吓得突然有些喘不过气,身体摇晃几下,直接两眼一翻,往后歪道去。
一只手施施然自半空伸出,将他扶正,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需要孤用内力替你护着心脉?”
云泱心里已经把这个人剁烂喂狗,面上还要坐正,拿手扶住额头,揉了揉太阳穴道:“不用了,就是刚刚那一小会儿,突然有点晕。”
“那就好,孤还当吓着你了。”
元黎不动声色一哂,见下面某个小东西还在偷偷瞄他,故意拉长语调道:“你放心,这是孤跟一位武林老前辈学的一招疗伤圣术,据说对付此类瘀肿外伤十分有奇效,比玉肌膏都管用。就是开始有点疼,你且忍着点。”
“据、据说?”
“是啊,因为孤也是第一次用这个方法给人处理伤口,手法难免生疏。”
他语调不急不缓,说得有鼻子有眼,要不是早窥破此人挟私报复的目的,云泱简直都要信以为真了。
云泱配合的颤了下,装作很害怕的问:“那、那需要多久才能把淤血挤出来?”
“这就要具体伤口具体分析了。孤瞧着你这伤,似乎有点麻烦,明明肿成这样,却一点淤血都挤不出来,看来,是孤用力不足。”
他作势要加力,云泱急道:“等等。”
“怎么了?”
元黎悠然停下,视线凝在云泱面上,像在凝视小猎物,耐心的等着小猎物主动交代。
云泱心念电转,道:“我晕血,你、你能不能找个东西,把我眼睛蒙上再挤。”
元黎双目霎时沉了下,顷刻,却又浮出缕没有温度的冷笑,道:“好。”
他暂松了手,直接起身行至门口,找外面的侍从要了条束发的发带回来,给云泱绑到眼睛上。
云泱乖乖伸出手:“可以了,麻烦太子哥哥轻一点,我怕疼。”
元黎:“……”
元黎在心里嗤笑声,暗想,还想靠着嘴巴甜在他这里讨好处,真是蠢不可及。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乖乖招出来了。
于是再度攥起云泱手臂,因为心里夹着火,力道比之前大了不止一点。果然,被他握在掌间的小东西先是手臂狠狠一抖,继而整个身体都狠狠一抖。
“呜……”
“还没有挤出来么?”
元黎一扯嘴角:“快了。”
他寒着张脸,见这小东西还在死撑,正欲再加大力道,忽然面色微变。
因下身再度毫无预兆的、腾起的一阵燥热。
先只是丹田,继而便如凶猛燃烧的野火一样迅速蔓延至下腹及四肢百骸,与那日在云来居茶楼里遭遇的情形一模一样。
甚至比那日更加凶猛。
怎么回事,他分明已设法挨过潮期,为何近来体内潮息会屡屡震荡不安。
豆大的汗顷刻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自额间颈间渗出。
那感觉,仿佛有一瓢火油直接泼进血液,密密麻麻的热流横冲直撞,急切寻找宣泄口,最终都集中涌向那最不可言说的地方。即使已经熬过无数次,元黎手掌依旧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原本清冷的凤目也迅速染上一层妖艳的红色。
云泱关切的问:“太子哥哥可是不舒服?为何抖得这么厉害,要不要叫医官去?”
说着就要扯掉蒙着眼睛的布条。
元黎厉声道:“不许摘!”
他现在这副模样,如何能让外人看了去。
“唔。”
云泱便乖乖住手,但仍然很关切的问:“那可怎么办,我看不见路,怎么给太子哥哥找医官去?”
“不、不用……”
又一股热浪奔腾着冲击而来。
元黎紧紧咬住齿关,仅靠攥着云泱手臂显然已经无法消解潮期带来的痛苦,于是不得不暂松了手,踉跄步至茶案边,紧扣住茶案边缘,努力调动内力压制翻涌的潮息。
云泱凝神听着他动静,悄悄一挑嘴角,在心里偷笑了声,嘴上更加着急的道:“太子哥哥怎么样了?还好么?”
“要不我还是先摘了布条,去叫医官吧。或者,我直接叫云五进来,让他去找。”
“闭嘴!”
对抗潮息必须全神贯注,不能受外界干扰,否则有经脉爆裂、走火入魔之危。
元黎情知不能再留在此处听这小东西假惺惺聒噪了,便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恶声命令道:“待在室中,不许乱走,孤会派医官过来。”
说罢,也不等云泱回答,便大步推门走了出去。
云五正惴惴不安的蹲在外面栏杆上,满脑子都是元黎刚刚沉着脸出来、找人要布条的情景,心想,太子拿布条干什么?是要给小世子包扎伤口还是要把小世子给绑起来?若是包扎伤口,应该用柔软的里衣布料而不是束发的发带啊,那就只能是——
云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刻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准备冲进阁内去救小世子,就听“砰”得一声,静室门被人大力拉开,太子元黎满脸煞气的从阁内冲了出来。云五被对方赤红的双目、满额的密汗吓了一跳。
然而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拂袖而去。
小世子呢?
云五暗道不妙,忙跑进房内,结果就见云泱正晃着腿坐在胡床上,优哉游哉的啃着一只苹果,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云五近前仔仔细细检查一番,见小世子毫发无伤,身边胡床上赫然躺着那根黑布条,惊道:“刚刚属下见太子……”
“你没看错,狗太子突发怪病,先走啦。”
“怪病?”
云五狐疑,直觉这事儿跟自家小世子脱不了干系,想到什么,面色大变:“世子难道给太子殿下用蛊虫了?!”
他的个乖乖,若是平时玩玩也就算了,本朝可是严禁巫蛊之术,小世子若胆大包天的给那位下蛊,可是砍头的重罪。
云泱轻哼:“我的小黑小白才不吃脏东西。”
云五惊魂甫定,长松口气,问:“那是怎么回事?”
云泱不想跟他啰嗦,得意道:“自然是本世子另有神机妙算。”
这也多亏那日在云来居,让他发现狗太子潮息不稳,似乎很容易受息月影响的事。他只是趁狗太子出去拿布条的间隙,迅速吞了一颗释息丹到腹中而已。
没想到狗太子这么不经逗。
不过,还好他早有防备,否则今日恐怕要在狗太子手里栽大跟头。
想到现在仍酸痛难受的右臂,云泱咬牙切齿想,狗太子敢这么欺负他,他可不会就此罢休,他得找机会狠狠欺负回来,才能咽下这口恶气。
不多时,一位自称书院掌医的老者便提着药箱过来了。云泱知道这是元黎不放心,特意派了心腹过来替他查看,便十分配合的伸出手臂,将伤处露出来。
老者仔仔细细检查了好一会儿,没瞧出什么不对,倒同情起这病弱的小世子来,整场都在重复念叨一句话:“可怜见的,怎么就伤成了这样。”
听说是被一根笔给砸的。
真真是够娇贵的。
**
不紧不慢的吃完一整个苹果,云泱才带着云五回到雅集堂。
往夫子席上一扫,元黎果然不在。但狗太子人虽不在,余威还是有的,学堂内雅雀无声,众人都在埋首抄书。
云泱第一天到,还没有自己座位,正准备随便捡个空缺处坐下,就见吴仲勋悄悄朝他招手。云泱见他旁边有个空位,便坐了过去。
“怎么样?太子殿下没为难小世子吧?”
吴仲勋一脸紧张。
坐在前面的元鹿和元翡立刻扭过头。
元鹿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元翡则问:“为何不见太子哥哥,就你一人回来了?”
云泱不愿和他们掰扯太多,便含糊道:“我的伤没事,殿下似乎有急事,刚刚先离开了。”
“离开?”
元翡眼睛一亮:“那还回来吗?”
元鹿毫不留情道:“别做梦了,你忘了上次咱们企图逃课,结果被他抓了个先行的事了?”
这件事大约在两个淘气包精神上留下不少阴影。
元翡立刻缩了缩脖子,露出失望之态。
云五已经将笔墨纸砚都摆了出来,书也翻到了第一页。
云泱提起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右臂,刚准备开抄,余光白影一闪,就见坐在最前排的苏煜忽然站了起来,从正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
云泱咬了下笔,眼睛轻轻一眯,同云五使了个眼色。
云五会意,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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