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时以前所在的万花谷也算富有，只是很多弟子行医都不会收费，便养成了节俭的性子。
裴子时倒是娇养长大的，被他师兄师姐们宠得不行，什么好东西都要往他身上堆。
用他师姐的话来说，这叫做培养眼界。
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啊。
买个花盆都要买断图案什么的。
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裴子时笑着道：“谢谢，你真好呀。”
苏晏瑾得意一笑，问道：“那你有看中的吗？”
“唔，我想去台子那儿看看。”裴子时的苗点了点原处的台子，说道。
这儿的花盆都艳丽得不行，差点闪瞎了裴子时的眼睛。
难不成，这里的审美都是这样？
还是说，他的审美观已经被时代的潮流淘汰了？
裴子时其实是不太想承认后者的。
想他原来是门派里最小的弟子，也是最能接受新奇玩意儿的，可以说是门派里的时尚的扛把子了，没想到穿越过来，竟成了老古董？
他不由得开始自我检讨，不过面上还是笑着说道：“先去那儿看看吧。”
他先前被苏晏瑾举高高的时候，就感觉台子那儿似乎有一些普普通通，不花里胡哨的花盆。
小苗不安分得往前拽着，看起来急躁不安的样子。
苏晏瑾害怕花崽崽再掉下来，只好赶紧哄道：“好好好。”
说着，跨步走向台子。
这个草铺是苏晏瑾精挑细选来的，面积很大，从门口到台子需要走一段距离。
好在苏晏瑾腿长，将这个距离缩小了一些。
旁边就是各种草，甚至还有一些小树苗呆在花盆里茁壮成长，一眼望去生机盎然。
路过这一片片草丛，裴子时的心情也有些愉快，甚至还小声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他声音软，年龄小又没经过变声期，这歌听起来也奶声奶气得，仿佛是轻柔的水抚过心灵，将所有的疲惫洗去，不由自主就放松了下来。
苏晏瑾的步伐也慢了些。
——就好像在这首歌曲之下，加快脚步都是一种罪恶感。
就连周围的树木也跟着摇曳起来，无风而动。
可苏晏瑾反倒是跟没有看见一样，自顾得踩着脚步慢慢走到台子旁。
裴子时看到台子上的花盆，停止了歌声，刚准备一个跳跃跃到台子上，腰还没用力，忽然想起来苏晏瑾还在身旁呢。
为了不让苏晏瑾担心，他便没有这么做，而是说道：“我上去看看。”
他个子矮，苏晏瑾又没将他抱抱举高高，自然是只能仰着苗去看。
说罢，也不见苏晏瑾有动作，他有一些疑惑得回过头来。
只见——
苏晏瑾的眼神有些痴了，耳朵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比这还过分的是，裴子时甚至看到了苏晏瑾后面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是……尾巴吗？
还不等裴子时想个明白，他便又发现整个草铺的草和树，都朝着他的方向倾斜过来。
不应该啊？不是说这些草和树都没办法开灵智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甚至有些草才刚刚生长不久，只冒出了一个小芽，还没有花盆高呢，都想着要往裴子时那个方向看去。
它们先前的确没有开灵智，却懂得自己想要什么，最敬仰什么，和……
一生都在寻找什么。
而现在，终于找到了。
那是它们的王，是它们命运所指示的方向，是它们前半生所寻找，而后半生只为了守护的王。
明明没有思想，可此刻却是统一的朝着裴子时的方向臣服下来。
似乎心有所感般的，裴子时的感情也被调动起来，看着这些乖顺的草木，恨不得摸一摸它们。
冥冥之中，他甚至听到了一些声音。
“王！”
“是王啊！”
“王，摸一摸我好不好？”
渐渐地，这些草木也意识到，他好像拥有了这一生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思想。
而这些，都是它们的王带给它们的啊……
可此时还是不要多说话的好，看起来它们的王还没有成长起来。
这些草木默默地收了声音，只是还保持着这些姿势没有动。
等他们的王成长起来，在过来接他。
星际世界因为没有花的缘故，草便格外的多，这些草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远。
它们等候了很久的王，终于诞生了。
*
此刻的裴子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树木开了灵智，他正想仔细听这些声音时，却又忽然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一切都是错觉一样。
苏晏瑾还在走神，裴子时无奈，只得喊了一声苏晏瑾的名字，重复道：“我想上去看看。”
苏晏瑾低垂着眼眸，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着，隔了好久才有所动作，慢慢将裴子时放在台子上，自个儿却是跑的老远，甚至捂住了鼻子。
裴子时奇怪道：“你跑那儿干什么？”
说着，还探了探脑袋。
现在的花崽崽力气已经不算小了，苏晏瑾立即想走近不让花崽崽做这种危险动作。
犹豫了下，还是站在原地张口道：“我在这看着你。”
他身体忍得住，身后得尾巴却是忍不住，摇来摇去的暴露了主人的心思，甚至还想拉着主人往花崽崽的方向走。
裴子时笑了笑，问道：“你到底怎么啦？”
苏晏瑾：“……”
他难不成要说，花崽崽身上的味道又浓郁了些吗？
仿佛深谷幽兰，带着淡淡的香气，不浓郁，光是闻着似乎就觉得这是理想中最美好的瞬间。
他不敢接近，他怕他一接近，就失了理智，只能站远点盯着花崽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裴子时道：“你不过来，我就过去了？”
这人着实奇怪，先前还粘人得不行，怎么一下就跑那么远了。
“不行！”苏晏瑾赶忙道。
花崽崽那么小，万一过来的路上伤了怎么办。
忍受着这种痛苦而又愉悦的心情，苏晏瑾慢慢靠近了花崽崽。
只是身边这些草木实在是太碍眼了点，他本来跑远的时候还没感觉，如今走进了，便觉得这些草木似乎在妨碍他一样。
他走到花崽崽身边，两手背在身后，看着旁边的花盆目不斜视，声音似乎比先前急促一点。：“你要选哪个？”
咦……
苏晏瑾忽然反应过来，他好像并没有失控？
他放下捂着鼻子的手，轻轻嗅了嗅身边的味道。
很香，但是他的理智却依旧还在。
正想着，草铺的门竟然被推开了。
突然被人打搅，苏晏瑾有些烦躁，回头问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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