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这个吗?”言听雪也懵了一下。
狼王斟酌着说:“这个……是生的。”
难道狼不是吃生的吗?
野生动物保护基地里的狼都是吃生的,有的时候还会直接放活的。
言听雪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觉得他不够新鲜?可是这是我刚买的,已经是最新鲜的了。”
他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喜欢自己捕猎?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狼王轻轻咳嗽一声,伏下头,“我吃熟的。熟的是什么意思你懂吗?就是把肉进行加热,让里面的蛋白……让它发生一些变化。肉的颜色和口感都和生肉不同。”
言听雪迷茫:“你吃熟的?你是指在水里把肉从红的煮成白的的那种吗?”
狼也怕肉里的寄生虫吗?
狼王点头,又摇头:“不是简单的白水煮肉,还有很多种烹饪的方式。”
“你还会烹饪?”言听雪眼睛微微睁大,“你是说加调料炒或者炖吗?”
“对。”狼王尾巴轻快地动了动,“味道会提升很多。而且生肉很不卫生。”
连狼都这么讲究。
言听雪开始找菜谱:“那我帮你查一查,怎么做好吃。你想怎么吃?”
“做红烧的吧。”狼叼起生鸡,跑到厨房,放到案板上。
狼的身材很高大,直起上半身,刚好能碰到桌子。
他熟练地冲洗了一下鸡肉上的血水,放到案板上,取下一把菜刀:“借一下你家的刀。”
言听雪上下唇一直合不上:“你是说你自己做吗?”
“对啊,”狼王回头一笑,“别担心,简单的烹饪我还是会的。”
不,你那个狼爪看着就拿不住刀柄啊!
言听雪眼看着狼王右爪握住菜刀,恶狠狠地向鸡脖子劈去,溅起一片沾着血色的水花。
血腥四溢。
“等等!”
狼王回头,目光凛冽,嘴角的灰白短毛上似乎还沾着血花。
言听雪咽咽口水:“我帮你买个围裙,你别把毛弄脏了。”
狼王露出自己的尖牙:“谢谢。”
言听雪迅速地买了一件灰狼造型的围裙,胸口有只大大的狼头,狼左眼上有道伤疤,看起来异常凶狠。
狼王瞅瞅自己的围裙:“你喜欢这种?”
“适合你。”
“适合我?”狼王问,“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吗?”
言听雪点头,又飞快地摇头:“不一样,你没有这么凶。”
狼王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放下菜刀,洗了洗爪子,坐到他面前,套上围裙:“狼是很危险的动物。尤其对于食草动物来说。”
“任何动物都有自己的生存规则,食草动物也同样会对环境造成伤害。”言听雪半蹲在他身后,帮他把绳子绑好,“不能用一个整体来判断。”
狼毛下是劲瘦的肌肉,紧紧贴合着骨骼,连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他用的力有点大,狼王明显提了一口气。
“我勒到你了?”
“有点紧。”
言听雪松松蝴蝶结。
狼王抬起下巴,威风凛凛地坐在他面前,问:“怎么样?”
言听雪在狼下巴上摸了一把:“好。”
狼王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忽然掏出一条有着兔子造型的围裙。
“一起戴。”
言听雪还没反应过来,狼王就迅速把围裙从他头顶套下:“是一个系列的。”
言听雪低头看看胸口的大兔子脸。
圆圆的大饼脸上还有一对腮红,看起来傻乎乎的。
狼王还拿出一顶厨师帽,盖在言听雪头顶。
言听雪扶着帽子:“我不会做饭。”
“我会。”
狼王再次洗洗爪子,开始剁肉。
“那应该你戴。”
“我不需要戴。”狼王晃晃脑袋,“你戴着好看。”
言听雪第一次戴这种帽子,总是觉得不对劲,老要用手扶着。
他无所事事地站在厨房里:“我能帮你些什么?”
“不用,你坐着。”
言听雪没动:“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狼王停下动作,去商城里买了点姜蒜和调料。
“你把蒜剥一下吧。”
蒜咕噜噜从案板滚到他面前。
言听雪捡起蒜,按照自己匮乏的经验剥蒜。
首先肯定要把蒜瓣分开。
然后揭掉上面脆脆薄薄的皮。
最外面一层皮硬且脆,轻轻松松就下来了,紧贴着蒜的那一层却薄且柔韧,紧紧依附在蒜身上。
言听雪用指甲一抠,蒜汁就溢出来,整个拇指都是蒜味。
言听雪开始和蒜较劲。
他本来就不擅长动手,又从来没做过类似的家务,总是一个使劲,掐到蒜里面。
厨师帽慢慢向下滑,渐渐地遮住眉毛。
言听雪聚精会神地剥蒜,时不时甩甩帽子和额前的头发。
沈成风切完鸡肉,腌上。
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太安静了。就像是厨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过于安静的环境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孤独的感觉。
不过兔子本来就不是健谈的性格。沈成风只是觉得,他该去看看小兔子蒜剥得怎么样了。
小兔子坐在椅子上,两只毛茸茸的后腿分开,向前伸直。
他穿着卡通兔头围裙,头微微低着,头上顶着一个小巧的厨师帽,和毛色一样,都是白色的,罩在一对长耳朵外面,看起来有点酒店大厨的气质。
但背后又露出短短一截尾巴,微微翘起,在风里颤抖着。
沈成风心里有点发痒,好像兔子的尾巴在胸口扫来扫去。
因为低头的动作,厨师帽不在原来的位置,已经遮住小半张脸,但小兔子仍旧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蒜。
沈成风让他剥蒜,其实只是为了给他找点事做,不然按兔子的性格一定会不安。
但他没想到,兔子剥得还不错。虽然蒜上稍微掐破了一些,但剥得很干净,几粒白生生的蒜躺在小碗里。
他现在正在和一粒很小的蒜搏斗。小蒜上的皮最嫩,也粘得最紧,一不小心就会整瓣蒜对半分开。
厨师帽一点一点下滑,遮住他眼睛上方的毛,耳朵根部红色的细细的血管倒是露了出来。
兔子的嘴抿得紧紧的,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爪子轻轻勾起那层半透明的薄膜。
“数量够了,不用再剥了。”沈成风屏住呼吸,看他把这瓣蒜成功剥完,才呼出一口气,拿走他手里的蒜。
兔子擦擦额头,把帽子扶正:“够了?”
“嗯。我再切点姜,”沈成风把帽子摘掉,在兔子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剥得很好。”
“我的帽子?”兔子在太阳穴的位置按了按。
“不戴了,”沈成风说,“你耳朵不舒服。”
兔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但他还是按按耳朵:“好,不戴了。”
沈成风满意地把帽子收起来。
虽然兔子戴厨师帽很可爱,但是兔子的头小,耳朵又是立起来的,帽子包在耳朵外面,影响听力,只放在头顶,又容易掉下来,兔子肯定也不舒服,不如不戴。
小兔子抬起爪子,想揉眼睛,忽然动作一顿,眼睛更红了。
“你把蒜汁揉进去了?”
“没有。”兔子睁着一双像刚哭过一样的红眼睛,“我头发扫到眼睛了。”
但他爪子上又有蒜味,不好直接上手。
沈成风忍俊不禁,先是用手指在兔子眼睛周围的毛划了一圈,又把他抱到水池边,拧开一点水流,帮他冲洗爪子。
兔子把水流拧大。
沈成风皱眉:“水这么大,你的爪子受得了吗?”
“那么小的水,根本没用。”兔子也很有理由。
蓬松的小白球一下子萎缩,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沈成风索性用手指先过滤一遍,不让水流直接打在兔爪上。
兔子不太自在:“我自己能洗。”
沈成风挤了点洗手液,帮他把肉垫缝里都搓了搓:“洗干净一点。别不好意思。”
言听雪现在的体温非常异常。
狼王刚刚先是用爪子摸他眼睛周围,蹭得他眼圈都发热了,又拱他的腿去洗手。
言听雪本来就打算洗手。他没想到的是,狼王居然站起来,前肢的关节撑在洗手台边缘,两只爪子夹住他的手在清水里清理。
狼站起来,和他差不多高,从他背后罩住他,温暖又柔软的腹部贴着他的背,温热的体温把后腰熨得一阵滚烫。
狼王洗得很仔细,他的每根手指都搓得干干净净,还会用洗手液。
言听雪的手指都要发皱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亲密地帮他洗手。
狼爪撑开相邻的手指,从指尖到指根,把手指间的狭窄缝隙都搓洗一遍。
手指头有点发红。
虽然是一只狼,但是狼王一直以来的言行,让他没办法单纯把对方当成一只狼。
也不知道狼王为什么要帮他洗手 好像他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小朋友。
虽然他自理能力是差了一点……也不至于洗手都洗不好吧。
除非……
言听雪心跳停了一瞬。
他洗得这么干净,不会是吃饭前在清理食物吧。狼王看起来很讲究。
言听雪始终不安。
狼王把十根手指都搓完,再用毛巾帮他擦干爪子,终于放手:“好了。”
言听雪把手背到身后:“鸡……”
“我马上做。”狼王切了几块姜,又回头问,“你要吃点什么?我顺便也给你准备了。”
言听雪乖巧地说:“我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狼王诡异地看着他,“你是说,你也吃鸡吗?”
“嗯。”
狼王斟酌片刻,问:“你不是食草动物吗?”
言听雪讶异说:“九色鹿说的那种……是指的性格类型吧,不是饮食习惯。”
所谓食草动物,只是指他性格比较温吞,没有什么攻击性。
他当然也吃肉。
“是这么说,但是你吃鸡……”
“鸡有什么特殊的吗?”
“……没有。”狼王深吸一口气。
他开火,倒油,开始下姜蒜爆香。
言听雪站得远远地看着:“你要拿什么东西,跟我说。”
狼王握着锅铲,翻炒着鸡肉,转头叫了几种调料。
言听雪一一照做。
他心知自己容易把事情搞砸,拿酱油瓶的时候异常小心,一手捏着瓶颈,一手托着瓶底,还把瓶子靠着胸口。
狼王偶尔转头,看着这个造型,忽然笑出声。
言听雪脸上有些过不去:“你笑什么?”
狼王忽然离开灶台,叼起他的后衣领,爪子推他的屁股,让他坐在厨房的桌上,酱油瓶依旧塞在他怀里。
言听雪双脚离地,条件反射地把酱油瓶抱得更紧。
“怎么了?”他不安地问。
狼王重新回到锅边,一边翻动鸡肉,一边温柔而迷乱地看着他的方向。
“坐着,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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