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场面乱的很,方天曜的手就这么尴尬地悬在半空,其实他倒是不能理解这样做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这女子口口声声哭诉自己不孝,连自己亲爹最后的尊严都守不住,还越叫越凄惨,越叫越大声。
方天曜想象了一下,等他爹进棺材里的时候,突然出现个人想要掀开他棺材盖……嗯,他保证他爹能立刻跳出来把他埋进去。
啊呸呸,不能这么比喻,他爹离死可还远着呢。
不过总之他是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正想抽回手,他忽然注意到这姑娘嘴唇开合,似是在朝他做口型一样。
方天曜仔细辨认了几秒,什么啊,额,久……
方天曜一脸茫然,久?揪?酒……救!
是救!
方天曜自觉打通了任督二脉,正想抬头好好辨认一下,谁知目光划过席子边缘时无意间瞥见一个微微鼓起的包,方天曜目光稍一停顿,透着席子的缝隙,他竟然看到有一只手正在攥着这姑娘的脚踝!
这什么意思?死不瞑目?一直攥着这姑娘怎么走路?
方天曜皱着眉头,无法理解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他怼了怼身边的了尘,说:“你说死人为什么还会抓着活人的脚踝呢?”
什么?了尘有些茫然地看向她的脚踝位置,目光一滑,他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一点。
显然,他也发现了。
了尘回头看了方天曜一眼。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方天曜和了尘几乎同时动作,冷光乍然一闪,直奔那只手的方向,了尘轻轻一跃,只手抓住那姑娘的肩膀。
大抵感受到剑气,那席子忽然被掀开,里面的人像诈尸一般坐起来,一脸悍然地反向滚了两圈,才在不远处蹲住。
方天曜握着剑柄站在原处,冷剑只出鞘约摸一寸,了尘早已趁着假死人松手躲避的瞬间将那姑娘往后带了一段距离,就在方天曜身后不远处。
那姑娘大约是也没想到他们俩出手如此迅速,红唇微微张着,一时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了尘身体微微后倾,提醒道:“这位姑娘,请站好。”
他本是觉得这姑娘站没站相,自他扶住她以来,她就一直站不直,故出言提醒一下,可谁知这姑娘抬头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当本姑娘不想站好吗?若不是一着不慎被下了软筋散,本姑娘也不会倚着你这死和尚!”
了尘被骂的一愣,而后点点头,很容易地接受了这个理由:“姑娘果然是受害者。”
那姑娘惊奇地看着他:“你们怎么发现的?就因为看到了他抓着我的那只手吗?”
了尘点了点头,语气诚恳:“小僧并未猜到姑娘是被抓住的。”
那姑娘怔了怔:“那你们为何要出手救我?”
了尘高深莫测地看向前方,方天曜正把剑缓缓推回去,他说:“我出手是因为觉得姑娘与那人一起设计仙人跳蒙骗我们,至于方施主出手……”
姑娘微仰着头,专注地看着他,等他说出下面的话。
了尘缓缓续道:“小僧不知道。”
“……”呸!天下就数这种秃驴最会卖关子!
说完,了尘也不管这姑娘的反应,只专注地看着前方的战况了。
只见刚刚那一意外刚起,围观群众就已经呼啦一下子跑光了,现在街道上几乎只剩下了他们几个,可谓场地充足。
了尘以为这是一场碾压的战斗,因为两方对峙,方天曜没有拔剑的意思。
那蹦起来的人身材矮小,面貌丑陋,绿豆一样的样子凶狠盯着方天曜,似乎是想靠着眼神把他吓退一样。
方天曜有气无力地握着剑鞘:“我饿了,赶快打,别影响我找饭。”
他这话里是满满的轻视,只见那人顿时红脸,厉喝一声,竟直直朝方天曜扑过来,方天曜根本没在意,伸手想要先挡一击再还手。
谁承想,他还没等碰到人呢,对方就扬起一把粉末,方天曜一时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得捂着眼睛匆匆退出那片区域,了尘上前,在他背后撑了一下,以便让他站稳。
方天曜哎哎地叫唤两声,揉着眼睛扬声道:“这人耍阴招耍的怎么这么溜啊。”
言语间并无鄙夷不屑之意,了尘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眶通红,有些狼狈。
“是不是已经跑了?”方天曜擦了擦被逼出来的眼泪问。
了尘没抬头:“是。”
方天曜用力眨了眨眼睛,等到差不多能睁开的时候,他才突然摊开手掌,掌上赫然放着一颗成色极好的珠子。即便是不知市价的人,也不难看出此物价值不菲。
了尘面上忽然闪过了然之色:“这是你刚刚出手的时候拿到的?”
方天曜承认了,反手握住珠子收起来,眉开眼笑:“这回就有钱开店了!”
“这……”了尘面色犹疑,“此举有违……”
方天曜忽然掀眸看他,问:“这是不是我抢来的?”
了尘点点头。
“开店出钱的是不是我?”方天曜又问。
了尘点点头:“是。”
“所以啊,”方天曜一脸自然地说,“珠子是我抢的,要开店出钱的也是我,你一没偷二没抢,要违也是违我的道义,你有什么可纠结的?”
了尘沉默三秒,而后点点头:“言之有理。”
方天曜笑得得意:“走!找刚才那人买店铺去!”
-
与此同时,在离这边不远的一处破宅子里,刚刚那身穿孝衣的姑娘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奇怪…我明明看见藏在这里的啊。”
孝衣姑娘喃喃地打开一个最隐蔽的柜子,看见里面的黄色包裹,眼睛顿时一亮:“找到了!”
就在此时,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可算吃顿好的了,这几天清汤寡水的,老子嘴里都要淡出鸟了。”
“就是,老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那姑娘身上搜出那么多银票,他居然不让咱们动!”
“哎也不能这么说,老三不是说了?那女的身上的银票都印着官印?那些首饰也成色极好,一看就是阔绰人家出来的,前脚咱们一把银子花了,后脚说不定就有官兵来抓咱们了。”
“也是,好歹还有点首饰珠宝,当了也能塞塞牙缝了。”
推开门,三四个人正谈着话,刚要迈进门,忽然呼吸一窒,双眼发直,下一秒,竟直愣愣地往下倒,砸在地上的时候,七窍中缓缓有血迹流出。
死不瞑目。
落在最后的是一个小个子,他在这一群人中最没地位,胆子也小,走路的时候落在最后,这会儿看到三四个活人转瞬变成了死人,吓得都快失禁了。
屋子里,孝衣姑娘正往手腕上缠着什么东西,看到她,小个子更是连连后退,惊恐地说:“别,姑娘,别杀我,我没害过你们!”
这话是真的,他来到这群人中间本来就是阴差阳错,害人的事情从不敢干,甚至还会偷偷给她和侍女小香送过吃的东西。
孝衣姑娘按了按手腕:“你帮过我,我不会杀你,”说着,她蹲下身,从其中一个男人的腰间掏出了两块碎银子扔给他,“喏,趁着现在,跑吧,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小个子愣愣地抱着银子,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急忙跪下给她碰碰磕了两下头,眼泪鼻涕纵横:“谢姑娘大恩大德,谢姑娘大恩大德。”
孝衣姑娘摆了摆手:“快走吧。”
小个子哎了一声,急急忙忙转身跑了出去。
等跑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问她:“姑娘你还不走吗?万一有人报官了怎么办?”
“没事,”孝衣姑娘朝他笑了一下,说,“等我“爹”回来我就走。”
那个爹字,她特地咬了重音,小个子明白她是想给侍女报仇,又慌忙道了声谢,然后便跑了出去。
半刻钟后。
这处宅子紧闭着大门,在无人窥见的正厅,几具尸体混乱着躺在那儿,包括刚刚从方天曜手里跑出去的“老三”。
另一边,在那矮个男人的带领下,方天曜和了尘已经看了一整条街的店铺了,矮个男人口水都快说干了,两个人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艹(一种植物),今天老子真是碰上硬茬子了。
矮个男人咬牙擦了擦汗,想他徐老二号称三寸不烂之舌,和他说了几句话的人就自卑得恨不得从地缝里钻出去,哪有人在他说了这么多话之后还能这样冷静的?
看着眼前装修得异常华丽的店铺,方天曜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他无聊地转了个身,正想四处看看,忽然就被拐角的一个闭着门的两层店铺吸引了目光,这家店看起来有些陈旧,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开了,门边都结了很厚的蜘蛛网,但令方天曜的目光迟迟移不开眼的,是从房子后面窜起来的一棵大树,树叶茂盛,生机勃勃。
了尘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目光先是一顿,而后就变得和方天曜一模一样了。
有点亲切,有点虔诚,更多的是喜欢和向往。
他们的意图表现得太明显了,徐老二生怕他们像饿虎扑食一样扑上去,急忙先拦在他们面前,紧张地笑笑:“那个…二位先别急,容我先给二位说一下,这间店面从前是一间茶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老板就把这家店卖了,一开始想要接手的人很多,但这店邪门啊,接连十几个老板进去,每个都在挂牌子那天出事,死的死,伤的伤,久而久之,这店我就闲置下来了。”
方天曜把他往右推了推,抬脚就往前走:“没事没事,这家店我们买了。”
了尘又把他往左推了推,跟上方天曜的步伐:“阿弥陀佛,佛祖自会庇佑我等。”
徐老二被两个习武之人推得好悬站不稳,等站稳了再一回头,发现俩人已经站在门前,一个抬起手掌一个抬起剑,似乎是想破门而入一般。
徐老二爱财如命,急嚎了一声:“别砸!我给你们开门!我有钥匙啊啊!”
呜呜,老子怎么就他妈摊上这么两个煞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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