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与异种的战争已经延续了近百年,而异种已经消失在民众视野中很多年,民众除了知道异种是一种冰冷残忍的杀戮怪物,对于这种怪物的认知寥寥无几。
而随着战争的延续,生活在安全区的人类连活下去都变得困难,没有人再有心思去打探联盟前线的异种究竟是怎样的种族。
如果不是偶尔看到监察者驱使俘虏的异种搜查叛逃者,联盟的公民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异种。
而民众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惧怕前线从没见过的异种,还是更加惧怕驱使异种的监察者。
虽然基本没有见过异种,但是民众间关于异种的传闻很多,比如这个种族只有雄性,异种卵需要寄生才能孵化成功,而被寄生的生物会被异种开膛破肚,当场死亡。
这些真真假假的传言一直在黑市中流传,斐瑞听过很多,但是他不是特别相信。
直到今天,他终于确信,异种真的会在人类体内寄生。
斐瑞不敢多想,他打个寒颤,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将下腹的伤口缝合包扎,疲惫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昏昏沉沉好几天的斐瑞终于熬了过去,他没有在恶劣的环境下死于伤口并发症,而是顽强的活了下来。
等到斐瑞能够下地,他将所有关于小异种的痕迹打扫干净,在某个无人的夜晚,悄悄将所有东西全都扔掉。
虽然活下来的斐瑞非常想要打听关于异种的情况,但是他不敢,他也没有将附近可能游荡一个杀人怪物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因为联盟监察者比异种更加可怕,没有人想要与监察者产生任何联系。
斐瑞清楚的知道,异种是联盟最可怕的敌人,谁要是与异种沾上一点边,严酷的监察者就会在某个无人的黑夜将这个人悄无声息地带走。
比起可怕的小异种,斐瑞更怕联盟无孔不入的监察者,斐瑞只希望那个逃走的小怪物就此消失,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斐瑞修养了一段时间的身体,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提心吊胆的等待可能会降临的灾祸,可是无论是那个一去不复返的小异种,还是冷酷的监察者,斐瑞都没有等到。
而斐瑞的食物也快要耗尽,在被异种寄生的这一周,他花光了自己所有积蓄,斐瑞已经没有资格继续修养了。
将匕首打磨锋利后,斐瑞清点了自己的物资,这几天他的食物消耗异常的多,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斐瑞又回到了赤贫阶段。
斐瑞居住在贫民窟一样的联盟外区,他每天都需要去安全区外面寻找物质养活自己,而异种卵就是斐瑞寻找物资时,在一艏坠毁的飞行器中捡到的。
现在,斐瑞深吸一口气,揣着他唯一的武器,一把匕首,再次出门了。
斐瑞走到安全区外围,那是他每天都会经过的地方,可是在斐瑞还没有靠近安全区关口时,他就看到大量簇拥的人群,排成列的联盟军队持枪站立在安全区出口,还有穿着制服的联盟监察者不时在人群中走过。
斐瑞一惊,他没有继续上前,而是拉住一个骂骂咧咧往回走的大汉:“前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围着安全区出口?”
大汉吐一口唾沫,愤怒骂道:“这些中区的混蛋说是要检查异常入境!”
“以前出入还要缴纳出城费,如今连出去都不行了,这些中区的混蛋,从来不管外区的死活,这时候来检查个卵!不能出去寻找物资,我们外区这些贱民都要饿死了!”
斐瑞没有搭话,他只是看着骂骂咧咧离开的大汉,再看一眼人群簇拥的安全区出口,转身离开了这里。
没有缘由的,斐瑞想到几天前那架坠毁的飞行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场封查可能跟那一枚异种卵有关。
斐瑞心生寒意,他不敢去细想这其中有什么牵连,只是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大麻烦。
而在斐瑞已经离开的安全区出口,肃穆的联盟监察者端抢观察着四周,在监察者前方,站着一位挺拔的青年。
维克多穿着挺括的制服,站立在监察者最前方,他冰冷的眼神滑过一个个接受检查的人群,就像是没有感情的异种怪物。
副手上前,俯身在维克多耳边交代刚刚收到的消息:“没有受住刑,已经死了,死前交代只发现了一枚王虫卵,是内讧才导致的飞行器坠毁。”
有着金色头发的青年眼神冰冷,维克多戴上军帽,冷声道:“按照反联盟罪定罪,家族所有人共同诛联。”
副手低下头,畏惧道:“是。”
随着斐瑞离开,他认真回想了自己几天前的遭遇,那艏飞行器坠毁的地点很偏僻,自己登上飞行器的时候应该是没有被人看见的。
而一艏坠毁的飞行器会吸引来捕猎者,那些人会将看到的一切东西带走,飞行器肯定会被拆得什么都不剩,因此他留下过的痕迹也会跟着消失。
斐瑞思考过后,认为自己被监察者找到的可能很小,混乱的外区,不像中区那样布满监控,一个人的活动轨迹是很难被查到的。
略微放心的斐瑞却陷入新的困境,他为了避风头,这段时间不会再离开安全区,但是他的食物已经耗尽。
斐瑞摩挲着怀里的匕首,他叹口气,只能先去找点活干糊口了。
外区就是个被联盟丢弃的垃圾场,生活着密集而众多的贫民,这些像老鼠一样的贫民却在这个垃圾场拼尽全力的活着。
整个外区虽然混乱肮脏,却也不像中区宣传的那样全是堕落的贱民,外区会吞入中区投放的垃圾,也捕猎安全区以外的猎物,然后源源不断地制造各式各样的物品,养活着这里蝼蚁般的贫民。
在外区最挣钱的是捕猎者,他们会深入污染区,猎杀变异动物,采集变异植物,然后成群结队的回到安全区,将猎物高价卖出。而外区各式各样的小作坊会购买这些猎物,将猎物分尸剥皮,然后制造成各式各样人们需要的东西。
在外区庞大的垃圾堆边,搭建着密密麻麻的铁皮屋,这些铁皮屋就是外区的工厂,因为工人们需要在垃圾堆里寻找有用的物品,所以一般工厂都搭建在大型垃圾堆附近。
斐瑞如今不敢出安全区,他只能来这样的工厂找点活计,挣一口明天的饭钱。
行走在工厂区,成片的铁皮屋中发出叮叮哐哐的声响,面色麻木的工人扛着分拣的垃圾在密密麻麻的小巷中穿梭,斐瑞打量着四周,寻找着自己能干的事情。
站在一扇破门前的罗杰抽着劣质的卷烟,他看着在四处打量的斐瑞,扬扬头懒散散问道:“干什么的?”
斐瑞站定,他看到对方是个背着枪的高大男人,于是说道:“来这里找点活干。”
罗杰抱臂倚在墙边吐出一口烟雾,视线在斐瑞身上逗留,最后看一眼斐瑞好看俊秀的脸,侧侧头示意自己身后的铁皮屋:“我这缺个工人,你来吧。”
斐瑞走上去,“谢谢。”
斐瑞没问做什么,在这样的地方,总归是挣些辛苦钱。
罗杰领着斐瑞走进他的小工厂,指着一群正在给变异动物剥皮的工人说道:“我这里缺个力气大的成年男人,你就负责将猎物一块块剁好,再背到仓库去。”
斐瑞观察着周围,见工人们面色虽缺乏营养的发黄,却偶尔交谈几句并不压抑,而小孩们也只是做着分拣垃圾的轻省活计,便判断老板还不算太苛刻,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
斐瑞很小的时候父母遇害,他一个人在外区贫民窟里摸爬滚打地长大,这样的工厂混过很多,于是轻车熟路地拿起刀就开始分解猎物,并不多话。
罗杰将最后一口卷烟抽完,满意斐瑞干活的态度:“早上八点上工,晚上十点下工,你是重体力活,每天六个联盟币。”
斐瑞听到后觉得还不错,六个联盟币能够买到一大袋最劣质的黑面包,够一个成年男人吃两天,他手起刀落将一个变异鹿分解开,感谢道:“谢谢老板。”
罗杰看斐瑞几眼,弹弹手中的烟灰转身走了出去。
于是斐瑞就开始在这里干活,确实是重体力活,他每天要站着将工人剥皮的猎物剁好,然后封装进大筐里,一筐一筐地背进厂库里,干一天下来双手双脚都有些发颤,夜里披星戴月地赶回家累得倒头就能睡着。
但是没干几天,斐瑞就发现他没那么疲惫了,日常做惯的重活也觉得轻松适应,这时候斐瑞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和以往不同,他的力气变得更大,反应也更加灵敏了。
一天,在斐瑞身后背货的工人绊倒,扑向了架子上的刀具,而斐瑞仿佛是背后有眼睛一样,反手间毫不犹豫就扶住了绊倒的工人。
将工人拉住,斐瑞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有些过于敏锐了,敏锐到超出他自己的理解程度。
因为这件事,斐瑞才确定,或许是被异种寄生,他的身体确实发生了一些难以预料的变化,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下腹的伤口竟然也逐渐消失了。
斐瑞不知道这些变化究竟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果,但是他却无法避免地想起那个被他扎了一刀逃走的小异种。
斐瑞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只有巴掌大的小怪物现在在哪里呢,会不会被巡逻的监察者发现,已经没了性命。
而在斐瑞看不见的安全区外,已经长到一人高的小异种正嘶吼着撕碎一只变异狼,仰头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嘶嚎,将猎物大口吞下。
夜里,斐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工厂的薪水实在是太微薄,斐瑞向罗杰提出自己可以多干活多拿些工钱,如今他一个人就顶两三个成年男人的活,虽然每天可以领十八个联盟币,却也累得够呛。
站在小破屋门口的斐瑞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自己挂在门上的锁已经被拧坏,孤零零挂在门上。
斐瑞生出警惕,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小心地走进他的小铁皮屋。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斐瑞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东西时猛地瞳孔收缩,黑漆漆的屋子里正躺着一具血糊糊的变异兔尸体。
斐瑞身体贴在铁皮墙上,他警惕地双眼快速打量着不大的铁皮屋,除了散发血腥味的变异兔尸体,周围的一切都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小心地握着匕首走上前,斐瑞将变异兔提起来,见到变异兔喉咙被咬得稀碎的伤口,而血液也顺着伤口潺潺淌了一地。
斐瑞看着像是野兽撕咬的狰狞伤口,他想起那个纤细敏捷的黑色小怪物,那个怪物有种如同噩梦一样的头颅,狰狞的巨口和利爪可以将一切猎物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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