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冷水看似平常,对治疗伤口却有奇效。
在雷雨停下的一刻,王大厉脖颈上的伤口几乎完全愈合,只能隐约看见一道浅浅的红痕。
“陈大师,您这……”
王大厉狼狈地拧着自己衣服和头发上的水,心里有些恼火,却又不敢直言。
“受伤面积太大,只能用这种方法治疗。”陈子木挑眉,面色如常地说道。
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王大厉只能闷着头道了一声谢。
不用水淋,难道还指望一个大男人用嘴围着他的脖子吻上一圈吗?
“不错啊陈大师,下次给我疗伤的时候,也用这种方法好了。”
洛星辰走过陈子木身边,侧头看了眼,淡淡落下一句。
陈子木眉头不可察觉地跳了一下。
失算了……
他这是给别人刨了个坑,顺带把自己也给一起埋了。
对于洛星辰,在场的人都有了新的认知。
最初以为只是个易碎的漂亮花瓶,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喷了花漆的钢瓶。
用过肩摔直接把花痴女鬼抡飞,一脚把那么大个的痴汉怪物踹飞天际,甚至让只见过一面的干尸原地下跪求婚。
这是普通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洛星辰检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异状,走到稻草人身前,解开红色的细绳,将麻袋从脖颈上取下。
打开画着苦脸的麻袋,取出外层覆盖的稻草,一个白色的人类头骨便露了出来,头骨中也同样塞满了枯黄的稻草。
洛星辰将头骨从麻袋中取出,掏空里面的稻草。
这种来路不明的骷髅头他都用嘴吻过六个小时了,还会怕用手拿吗?
在离开麦田的途中,又不由看了那对老夫妇一眼。
两人已经挖到了儿子尸体的碎块,互相靠在一起,双目泛红,泣不成声。
不敢面对眼前凄惨的景象,却又不得不双手颤抖地拿起一个个尸块,将尸体重新拼接起来。
陈子木说过,在这里死去的人,尸体是带不走的。
洛星辰不忍心直接说破,至少在破开幻境之前,让他们再多一些告别的时间。
他拿着头骨返回宅邸,刚刚走进赵诗芸的卧房,全程闷着头的王大厉却突然一个箭步冲向了钱小余的身旁。
“别动,都别动。”
王大厉从口袋中取出一根透明的鱼线,缠在钱小余的脖颈上,将对方挟持在自己身前,紧张兮兮地扫视着屋中的人,面色相当惶恐。
赵诗芸被摔飞的时候,那根割断的鱼线脱手而出,正好落在王大厉的脚下。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捡了起来,偷偷藏在口袋里。
“你要干什么?”
钱小余因为意料之外的变故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本能地抓向缠在脖颈上的鱼线。
“少废话。”王大厉稍微拉紧了手中的鱼线,目光警惕地看向洛星辰,慢慢移动到床边,低声威胁道,“要是不想让你的朋友人头落地,就把那个头骨扔给我。”
血字暗示了归还头骨就可以离开,但并没说所有人都可以离开。
字里显然写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这很可能表明,只有把头还给季文书的那一个人才能活着离开。
“王大厉,你疯了吗?”
毕竟是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人,徐昌翎心急如焚。
“你们也别怪俺。”王大厉贴在床边,抓着鱼线的手指微微颤抖,“俺媳妇上个月刚给俺生了娃,俺不能死,要是俺死了,她们娘俩肯定也活不了。”
“你别冲动。”洛星辰握紧头骨,看了眼藏在床垫里的干尸,“这颗头好像不太对。”
床垫里的尸体明显经过了精心的防腐处理,但这颗头颅却暴露在外面风吹雨晒,已经腐烂得只剩下骨头。
“别想诓俺。”王大厉激动地吼道,“信不信俺现在就勒断他的脖子。”
王大厉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钱小余的脖颈上慢慢浮现出一道血痕。
“好,给你。”
因为顾忌钱小余的安危,洛星辰只能将头骨朝着王大厉的方向抛了过去。
王大厉担心头骨落在地上会摔坏,朝前一把推开钱小余,双手稳稳地接住头骨,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他转过身,立刻将头骨安在了干尸的颈项上。
当松开双手的时候,头骨却“噗通”一声滚落下来。
傍晚的天空被厚厚的阴霾笼罩,昏昏沉沉。
凛冽的寒风自窗前呼啸而过,带起一阵沉闷的“咯吱”声响。
电脑屏幕忽地闪烁了一下。
灯光乍明乍暗。
屏幕上已经凝固的血液再一次流动起来,又重新汇聚。
【你这个无耻的骗子,必须要受到惩罚!】
殷红的血字扭曲而刺目,充满了狂躁与怨恨的情绪。
在血字成型的同时,王大厉脖颈处那条浅浅的红线也逐渐变深,骤然裂开。
“怎么回事,好疼啊!”
他感觉到了颈项间传来的剧痛,用手指狂抓着脖子,双眼暴突,面目狰狞。
鲜血如喷泉一般从裂口处涌了出来,连他的整个头部都被血泉淹没。
当血泉平息之时,项上的那颗头颅也凭空消失了。
断头的尸体无力地扑倒在床沿,伸直的右手指着窗外的方向。
远处的麦田里,在稻草人的颈部,赫然插着王大厉那颗被血液浇筑成红色的头颅。
翠绿的麦田顷刻间全都枯萎了,发黄的麦秆纷纷倒落在地。
无数具腐烂的行尸和惨白的枯骨从麦田的土壤中爬了出来,向着宅邸的方向缓步逼近。
那对老夫妇被一群行尸围在中间,贾庆一胡乱拼凑的尸体猛地爬起身,双手死死抓住了李绍心的双腿。
贾有铁咬着牙举起铁铲,想要铲断贾庆一的手臂,却被身后的两只行尸一左一右抓住肩头,拉倒在了地上。
洛星辰攥紧手指,手心冒出了一层细汗。
麦田距离宅邸有很长一段距离,就算现在赶过去救他们也来不及了。
季文书的头颅到底被藏到了哪里?
以赵诗芸对尸身的精心处理方式,绝不会允许头颅被外界的环境任意毁损。
藏头的地方,既能将房中的景象尽收眼底,又必须离她足够近,能够让她安心。
洛星辰快速将屋中扫视一圈,视线落在了墙角处那个半人高的棕色毛绒小熊身上。
对上玩具熊棕色的瞳孔,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感觉又来了。
他走上前,用刀片划开玩具熊的头部,抽出外层白色的棉絮。
里面果然夹着一颗经过防腐处理的干枯人头,双目的位置正好对着小熊头上的透明玻璃假眼。
洛星辰取出头颅,返回床边,将头对准脖颈放了上去。
一道炫目的白光闪过,周围变得明亮了起来。
白光散去,天色已值清晨,柔和的阳光从窗外洒落屋中。
洛星辰发现自己竟坐在赵诗芸的床边,正对着窗前。
远处的麦田恢复了正常,绿油油的一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稻草人的头部变成了一捆圆形的稻草,上面用油彩笔绘制出了一张亲切可爱的笑脸。
就这样结束了吗?
“星辰!”钱小余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声音急切地说道,“婚礼都要开始了,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洛星辰怔了一下,微微转身向后看去。
钱小余穿着黑色的西装,打着红色的领结,看起来神清气爽。
在梳妆镜旁边的衣架上,还挂着一件十分显眼的白色婚纱。
“你和赵诗芸的婚礼?”
洛星辰有点吃惊。
“别说笑了,今天你才是主角。”钱小余指着那件婚纱,笑容满面地说道,“这件白色的婚纱真适合你,穿上去一定美极了。”
洛星辰彻底蒙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打了个闪光灯的时间,为什么他会成为别人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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