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光看似很短, 可却也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平整的马路从规划之初就设置了多个车道,宽阔的路面饶是在最高峰的时期也不会拥堵。
汽车行驶在平稳的路面上,坐在车上久了难免会觉得犯困, 可有时候人哪怕是在疲惫的时候也会一丁点困意都没有。
“您家是有人在文夏集团上班”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往后瞥了眼,开车最喜欢的就是和车上的乘客唠嗑两句, 当然,这唠嗑也不能打扰了乘客的清闲,只是看这乘客上车之后一直看着车窗外发呆, 他便也忍不住搭了一句话。
“嗯”被忽然冒出来的问题问得一愣, 余觅双呆呆往前看,不过她这反应便也被司机师傅当做了默认。
“哎, 那您可运气真好,我家女儿今年高考, 就老念叨着毕业以后想进文夏集团呢”
余觅双正欲解释, 却被司机师傅没停过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 要她不由地继续保持安静,聆听着那边的话语。
“不说别的, 你就说这高新技术区, 您是外地人可不知道, 这地方三年前那叫一个荒芜,不少地方那还都是野草呢可现在呢, 繁华得不行,三年前有个楼盘开售, 价格不高, 我身边朋友还念叨说买了会亏呢现在是想买都买不到, 都快和市中心比价了”
“这一切,还多亏当时的领导班子引进了这个文夏集团, 他们公司一个女老板宁总,一个男老板苏总,强强联合,现在哪有人不知道文夏的中心在我们a城”司机与有荣焉,唠唠叨叨地从文夏集团当年刚成立到最近正式上市,就好像他也参与了文夏的建设一样。
他话里话外,对于文夏集团的两位领导人尤为推崇,就差没直接化身小粉丝来个现场摇旗呐喊了。
余觅双说不清她此刻的想法,只是依旧将目光落在窗外。
正如司机所说,不断强行时仿若一闪而过的街道两边都能要人看出此地的热闹,余觅双家乡当地也有政府为了招商引资建的工业区,她去过几回,一般只能看到一片又一片的厂房,并没有什么商业气息。
而这并不一样,路边除却厂房外还有看上去颇具设计感的小区,路边也有不少店铺,就刚刚还路过一个商业广场,看上去完全不比余觅双和丈夫现在所在的城市落后,甚至看上去还更有一股勃勃的朝气。
她在a城读了很多年的书,虽然比不上本地人对a城的了解,可也大概知道这处曾经很是荒芜。
“还真别说,我当初也差点去文夏干活了呢”说起这件事来司机师傅还满是遗憾,“你别看人现在这么高大上,当年招第一批工人的时候学历门槛还不高呢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都搞什么自动化流水线生产、精益生产去了,招人也都要看第一学历,但最早的那一批员工只要能力还行的,人都留着给安排工作,每周五天,加班补钱,三险一金按工资走,还有什么年假”
他说得一肚子酸味直冒,他这些委屈可不是凭空来的,当年他还真确确实实看过文夏的招工广告,人呢工资给得不低,什么休息保证也都有。
但那时候他就寻思天上哪有掉下来的馅饼,总觉得这是先把人骗进去再上赶着加班――资本家套路多,他们久了也就摸索会了,后来等头一批摘桃子的人透露出风声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不去了。
大城市的人可能不能明白,这种生产型企业私下有多少门道能走,什么一周六天制、轮换值班制、社保交最低、工资押俩月
文夏集团现在就是整个a城的“标杆”集团,对一线工人都能好到这份上的他们,对于其他高级人才更是薪资体系完善,内部管理清明
集团高层有高度,对于人才梯队建设合理,所掌握的技术在国内更是独树一帜,占据广阔市场。
总之,要是身边有亲近的人在文夏集团找了工作,那就铁铁地值得好好吹嘘一番,毕竟这一是能证明此人有大好“前途”和“钱途”,二也证明了这人绝对是一流人才
“到了,您下车小心点。”司机师傅刹车时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话多,看着后面的女人下车关好了门,他这才不太好意思地发动了车,只是这一发动,他立刻有些后悔。
刚刚怎么就没厚着脸皮要个联系方式,上回还听女儿说呢,人集团现在是有什么内推名额,要是能找个文夏集团内部的工作人员,那不知道能省下多少工夫,只是既然错过了也不好再骚扰客人,他便也放下了这想法。
余觅双仰头看着高大的写字楼,下意识便有了种想要屏息的感觉。
这写字楼占地面积很大,准确点来说,从正面看上去更像是有两三栋写字楼被其中的天桥链接在了一起,干净得反光但不透明的玻璃幕墙和余觅双曾经幻想过的工作场所格外相似,可此刻面对着这,竟给了她一种心慌感。
她心情很沉重,其实刚刚有个问题在心里绕了两圈她都没能问出来,之所以没问,其实是他自己心里也有了答案。
为什么司机师傅不会觉得她是那个在文夏集团工作的人,而觉得她是员工家属呢
还用问吗她知道照镜子的,这样的她,怎么可能看上去像是上班族呢
走到了写字楼大门前,余觅双立刻有些后悔,这么冲动过来的行为简直和疯子一样,而且无论怎么想,宁初夏也显然不可能见她。
可再后悔,也已经到了这。
本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的走进大楼的时候,余觅双仍旧强烈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哪怕努力控制,也想要掉头就跑。
写字楼的大堂很大,就好像是以前曾去过的酒店大堂,楼下有公司开的自助咖啡馆和速食餐厅,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段沙发,以供员工或是来访的人员坐着稍微休息一下。
余觅双无处适从,抓紧了手里的包,她不自觉地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沙发的旁边有这个挂式小书架,里面装着满满的文夏集团宣传材料、公司内刊、对外的公开报道。
不远处的电视是无声的,此刻正在播放公司的宣传片,下面的字幕清晰,即使坐得有些距离也能看得清楚。
类似的设置在一楼还有不少,余觅双在忙碌的人群中坐得愈发拘束,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的电视,她来得正好,公司的宣传片正好播到尾巴,前段时间新品发布会是最近才添上去的新鲜内容。
新品发布会上,宁初夏一如既往的代表了公司发言,她已经在这几年中成为了文夏集团最鲜明的i,面对镜头和诸多关注着这场发布会的人,她将自信和从容尽数展现,对于公司新发布的产品参数、技术信手拈来,清晰的咬字和并不枯燥的介绍为发布会增色不少。
余觅双看得移不开视线。
她的记忆里所拥有的,是初见时看上去冷漠,穿着奢侈的高教授的糟糕太太;后来那个坚决要打官司,还往高教授身上泼脏水的“残忍”的宁初夏;后来成为了知名情感博主到成功人士,偶尔在生活中出现总能让丈夫情绪失控的那个不可说的存在
而现在正视着对方,她感觉到的是一种让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自惭形秽。
她曾经最初的,在这位前高太太面前存在过的隐秘的小心思、骄傲不知何时已经空空荡荡,只有自卑和满溢的愧疚。
是的,她在站在这里的时候,好像那些遮羞布终于被一把扯下。
她是全天下最无耻的罪犯,做了错事之后,居然还敢耀武扬威的出现在受害者面前。
“坐吧,我不太喜欢喝茶,这里只有牛奶。”宁初夏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已经大变样的余觅双神情平静。
她这些年来和苏文建各司其职,两人分工明确,在公司扩展后招募了足够多的优秀人才分担工作,另一头她的工作室那边现在也同样是人才济济,宁初夏现在已经逐步转为幕后,放松地挑着问题回答。
“我”余觅双紧握着手中的杯子,冲泡后的奶粉香味很浓,甜腻的味道稍微冲淡了此刻糟糕的心情。
她没想到自己真的能见到宁初夏――余觅双这几年陪着高妈妈倒是看了不少电视剧,她原本还以为会因为没有预约吃个闭门羹,却不想大堂的工作人员客气地招待了她,在她登记了姓名后电话和秘书处确认,便把她带到了宁初夏面前。
她原本打了很多遍的腹稿此刻只剩下一片空白,她只得看着那已经结成的奶皮不敢抬头“对不起。”
她说完这句话后立刻哆嗦了一下,将心比心,她要是宁初夏,听到这种话肯定还是会生气。
“嗯,然后呢”
听到了这意料之外的平静回复余觅双一愣,呆呆地抬头,正对上了宁初夏和言语同样平静的眼神。
余觅双的出现其实并不在宁初夏的预料之内,在她预想的结果里最糟糕的版本,是余觅双这辈子被高知卓绑死再也无法离开。
毕竟当初她可都做到那份上,把两人之间的交往、聊天记录大量地披露,却也同样唤不醒余觅双,更别说要指望余觅双自己醒悟了。
办公室内再度陷入沉默,余觅双都能感觉到杯中的牛奶变凉“高知卓有个女学生上了家里的门,她让我觉得很眼熟。”
宁初夏立刻就听明白了,她倒是真没想到,高知卓还真“能干”。
当初她先是把高知卓从a城大学赶走,后来又和苏文建一起虎口夺食,抢过了这个和当地政府合作投建芯片中心的机会,顺道还把高知卓身上那层高大上的皮给撕了。
高知卓和那位吴总假造材料骗材料甚至还想要骗个大的事情曝光之后波及很广,同样申请补贴的其他企业也被要求了重新审核材料,倒是还真查出来了一些浑水摸鱼的人,毕竟硬性条件的文件规定可供操作的空间很多。
引发风暴的高知卓和吴总倒是牵扯不大,只是涉及到了退还部分补贴,可却也因此得罪了一大片的人。
吴总之前投入不少,这边芯片中心的事情一拉闸,他那的损失便愈发严重,和高知卓那是好生撕了一场。
最后高知卓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些年的收入还被追讨了不少,中间一度成了失信被执行人,据说是借了好一些钱才补上了这个窟窿,而那位同样凄凄惨惨的吴总还不罢休,他是在a城混不下去了才选择的离开。
没想到都没钱又年纪渐长了,他还能凭借那点花花本事又请来了个小四。
余觅双笑容惨淡“其实我知道我来很打扰你,可我”她的话隐没于口中,她再度开始自我厌弃,觉得自己这样凭借一腔情愿就来打扰别人的行径简直可恶至极。
宁初夏看着余觅双就像看到原身,她淡淡道“我不会说原谅,因为当初,你确确实实做了应该要受到惩罚的事情。”
无论高知卓有多混蛋,余觅双当初都在网上造谣生事――虽然那对她来说,是在维护自己爱慕的人,说一些她所知道的实话。
不过造谣的惩罚,她也已经承担了,现在坐在面前这个恍若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所遭受到的是来自一个混蛋的精神侵害。
“我知道。”
“所以如果你来这里,是想得到什么鼓励或者支持的话,我给不了,但如果你只是作为一个同样因为高知卓痛苦的受害者,想要了解一些来自前辈的心路历程的话,我并不介意告诉你。”宁初夏看到了余觅双掩藏不住的震惊,“我下一个行程还有半个小时,你可以直接问了。”
她曾经还是那个金牌女主持的时候,最困惑的一直都是,这些上节目的嘉宾到底图什么,自己过得好不好难道心里没点数吗怎么还带自我洗脑顺便还想着顺便洗脑大众的
可经历了诸多世界,她越来越明白,洒脱和果断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就比如现在眼前的余觅双,她都面对丈夫出轨了,还是一样的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一方面她确实傻,可另一方面,又焉能说不是高知卓手段了得,控制起别人来一套接着一套。
“我不明白,他图什么呢”余觅双不由地说出了心里话,“他做这些是为什么呢”
她不知道为什么曾经高知卓要在外面抹黑宁初夏,现在又在别人面前睬她一脚――难道证明他的妻子是个烂人这种事情有什么成就吗而且她现在才发觉,这样的事情是从很早就开始的,早到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
她更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需要为什么吗他想要做就做,只是这么简单罢了。对他来说,他需要用其他人的存在来衬托自己的辛苦,他需要让自己没有瑕疵,所以有问题的自然只能是别人。”
宁初夏看到余觅双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因为他骨子里全是自卑自私,他不会爱人,只会伤害别人。”
“自卑”余觅双懵了,她完全不觉得高知卓有这个问题。
“因为你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你概念里的成功人士了,可你要知道,事业的成功并不等同于自信,他不过是一只纸老虎罢了,他需要你一无所有,需要你糟糕透顶,因为这样他才能有安全感,同时他潜意识里永远都在自我包装,在外界,妻子对他来说,又是抬高自己品质的工具之一,对他来说,人生是不会有唯一选项的,所以他永远都会寻找新的猎物。”
“真正自信的人,不需要踩着别人来彰显自己的成功,而他但凡要是内心深处没有被强烈的自卑感填满,也不会永远把自己当做受害者,我想他肯定和你认过错吧可你只要一想,就会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认错过,正常人所拥有的道德,羞耻感,在他那,从来也不存在。”
余觅双听着宁初夏的话沉默了下来,这些话对她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宁初夏当然知道余觅双此刻的冲击感“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你高攀了高知卓”
余觅双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这问题难道还有其他答案吗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是a城大学教授的时候,那你的想法还很合理,可后来呢在他失去教职,牵扯到骗补贴事件,官司缠身,几乎身败名裂,多年积累的财富清空的时候,他还那么高不可攀吗”
宁初夏摊手“这就是他的能力,他彻底改变了你的认知,你觉得自己糟糕透顶无处可去,觉得你好像能够拥有他都是天降幸运,可真的如此吗你认为一段哪怕稍微正常的感情可能会造成这种认知偏差吗”
“可如果他是害怕我离开,我早就也离不开了不是吗为什么要这样”
“你早就也离不开了”宁初夏失笑,“是谁说你离不开的”
余觅双没吭声了,她呆呆地看着宁初夏,刚刚那些被灌入脑海的话和之前不知道听了多少次的宁初夏的f在脑海不住打转。
她忽地一抖,觉得自己冷得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她本来下意识地想替高知卓辩解的,可却发现每一句话好像都能在高知卓身上找到影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知卓就成了她心里那个完美无缺的雕塑。
宁初夏没催促,等了一会,那宛如冰雕般的余觅双终于“苏醒了”。
余觅双站起来后深深地向宁初夏鞠了个躬,正要说对不起的时候,就见宁初夏起身,从身后的桌上拿了份文件“你来得很巧,事实上如果你没来,最迟一个月内,这件事也要曝光。”
宁初夏怀疑高知卓已经很久,她等了一段时间,终于等到某人按捺不住的行动。
余觅双瞳孔微张,这张纸张写的一切颠覆了把她对高知卓最后的那一点崇拜都给淹没。
她到底爱了个什么样的人
“谢谢你,对不起。”余觅双没想到宁初夏会把这样的文件给她看,这是何等的信任。
当然,其实她这想法还是想多了,事实上宁初夏已经查到这份上,高知卓早知道晚知道改变不了什么。
来的时候是“灰色”的她离开时依旧是如此,可那满是汗水的手心,总算有了些许能握紧东西的力量。
余觅双打开门时正对上门外沙发。
沙发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苏文建拿着平板,正在同宁瑾幸一道看着科普类纪录片,宁瑾幸时不时地发出并不幼稚的提问,苏文建则挨个耐心解答,不用问,这两人肯定是来等宁初夏的。
余觅双自然是认得宁瑾幸的,家里有宁瑾幸的照片,她也见过宁瑾幸本人,那时候的宁瑾幸文静异常,总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一言不发。
那时候她觉得这是懂事,现在却只觉得可怕。
临要进入电梯时,余觅双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宁初夏正在和苏文建交流着公司最近挖来的人才,两人言语间冒出好些个余觅双根本听不懂的词,很是专业,刚刚还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的宁瑾幸这时候倒是挺安静,一等妈妈和苏文建讨论完问题后才继续插嘴。
电梯门关上,余觅双伸出手搓了搓脸,她当年怎么会觉得宁初夏没了高知卓迟早后悔
现在看来,反倒应该说高知卓耽误了宁初夏的人生。
心里的所有谢意和愧疚交织,踏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她试着将脆弱的自己武装成战士,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当看到热搜第一那个陌生的名字时,所有人都忍不住揉了揉眼,而后下意识地吐槽一句这年头的小明星还真是敢买,听都没听过的名字都敢买到热搜第一,随手这么点进去想吐槽几句,却发现这回他们居然还真猜错了
点进去便映入眼帘的热门微博是个看上去也很不营销号的账号,全英文的名字,搜都不好搜索。
再一看内容,嚯,这就厉害了。
博主竟然是在怒斥某高校教授高知卓化身学术裁缝,将他人学术成果移花接木以此刊登论文,申报成果。
虽然隔行隔重山,可这位博主的表述清晰又连贯,说起事情来头头是道。
这位高知卓教授当年还在读书期间,就已经开始施展他的蹭名字和捡垃圾大法,将白嫖贯彻到底。
凭借着这两招,他非但顺利毕业,还成功进了不少人的梦校a城大学工作,并以那些根本不新颖甚至已然要被淘汰的成果骗补贴、骗经费,只是他手伸得短,没往国家级项目申,倒是一直没被扩散出去。
后来在a城大学混不下去的他到了一所相对普通的二本高校工作,那高校唯独有一点显得凸出,那就是博士点和硕士点的数量,高知卓成功混上了名额,在今年成功又当上了硕士导师。
而问题就出在这,以往还只是偷偷捡着业内大牛边角料吃剩饭的他,这回直接试图侵占学生的研究成果――当然,对此高知卓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只说两人做的是同一个课题,恰恰好一起出了成果罢了。
学生求助无门,自觉无法和在学术界肯定比他说话有用的老师对抗,可却没想到,居然收到了来自他人的帮助。
这件事让网友们不由地同仇敌忾。
一是这种学术造假本就可恨,而且这种事情还是出在在社会上颇具有地位的职位上头。
二是高知卓凭借这些偷来、缝补的成果获得了不少利益,即使被拆穿了一次后竟然还敢再干。
三是不少人工作、生活中也都有被人偷窃成果的经历,看着聊天记录里高知卓振振有词颠倒黑白,一副为学生考虑,好像真的一切只是偶然巧合的模样让人能隔着屏幕感觉到学生的无力。
这要不是那博主帮忙,又有之前高知卓裁缝经历在前,谁会相信高知卓这么个名校毕业剽窃学生的“微小成果”――毕竟这成果还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
评论区里立刻有人放出了a城大学和高知卓现在任职学校之前曾经发布在网上的招聘公告。
截取下来的图片被拼接在一起,用红笔标注着的全都是令人震惊的重点部分――
高额年薪、人才补贴、日常津贴、安家费用。
而这样的费用高知卓居然还拿了两次
还有政府公示出来的归还补贴的数额,那也同样是个颇为惊人的数目。
博主本人在评论区补了两张长图,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网友们不太爱看,可业内人士却全都叹为观止。
高知卓所发表的论文只要不是第一作者的,全都是发表在水刊的灌水论文,还有那种倒贴版面费才能上的刊物,看上去高大上的论文标题,内里是打碎组合的内容,几乎可以为所有写论文的学生上一课什么叫解决查重技巧了,充分展示了中文的博大精深。
这条微博分量十足,已经足够引发网友讨论,却还有人往上面泼了一勺油。
泼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高知卓现任妻子余觅双。
余觅双一等事件曝光,跟着注册微博挂了认证发了长文。
在长文中,她直接亲身上阵,将高知卓最后一点脸面撕扯下来。
她没给自己面子,站直挨打,将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和盘托出,还附上了当时的判决文书,同时又对于自己的一路心路历程做了解释,她自嘲自己是不撞南墙心不死,身在局中还自以为自己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结果撞了个头破血流才知道错。
如果说在和宁初夏的聊天记录里,高知卓还只是以冷暴力为主,在和余觅双的聊天记录里,由于现实生活的糟糕,高知卓所赋予的言语暴力便也多了起来。
高高在上的职责,对于自身罪名的全盘洗清,明着暗着的责怪,无限地抬高自己的付出。
可作为佐证的聊天记录里,高知卓根本就没为这个家做太多贡献――虽然说是出钱,可就他那掏钱的频率,还真就够不上富养,就用他那点钱,连给自己添置点衣服护肤品都不行,可就这么没有怨言的余觅双,居然也一样遭到了高知卓的“抹黑”。
而余觅双放出的不只是这些,还有她和高知卓学生的聊天记录。
对方被余觅双说服后选择了坦诚,在聊天记录里仔细地描述了高知卓平日里呈现在学生们面前的形象和有意无意展现出的糟糕妻子,和前头余觅双的心路历程一对比,简直是拥有令人惊诧的相似程度。
“学术上,你复制黏贴,感情上,你也复制黏贴,身为老师的你,能不能别再对你的学生下手你到底还要毁掉多少人才会心满意足”
这条微博,直接链接到了当年的事件,不少高强度冲浪选手这才想起来当事人居然在当年也小红过一把,而且这事居然还牵扯到了现今国内的知名女企业家。
新瓜叠旧瓜,雪球越滚越大,现身说法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毕竟接收到高知卓暗示信号的可不只余觅双一个。
这不,在前头那些罪名上又加了违反师德,凭借教师的心理优势地位引诱学生而且还十足彰显了这人的品德败坏,不知感恩,永不认错,一边压榨指责别人,还要给自己做个道德金身,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菩萨下凡一样。
最后高知卓的丧钟还是由宁初夏来敲响。
宁初夏有人曾让我觉得我是个废物,不过我现在终于明白,我是。
她这条微博留了空格,以供网友填空,向来风评的她获得的是无数个代表着正面含义的词。
因为她的这条微博,还衍生了不少网友的相关讨论――在社会上为家庭牺牲的一般都是“母亲”的角色,这种牺牲是毫无理性思考的,好像天生由她牺牲就要更合理。
没人想过被牺牲掉的那个人,可能能绽放多少光彩。
就像高知卓,差点毁掉了一个知名女企业家,还改变了一个颇会读书的学生的命运,他凭什么就凭他会“裁缝”吗
而且这人是什么没有心的变态败类他的两任妻子那叫一个掏心掏肺,就没见他对她们有半点好。
这样的人不配做老师,更不配做人
事件集聚的关注很多,高知卓一度还注册了微博试图替自己解释,却敌不过网友的键盘威力,他苍白的辩解没能发挥作用,线上的风暴很快便在现实有了反应。
高知卓本硕博就读的学校宣布取消他的学位。
原本打算花重金培养他的的院校开出了解约合同。
登载过他论文的期刊纷纷致歉,曾经和他有过合作的学者全都划清界限。
被他侵占学术成果的学生在众人的帮助下起诉维权。
余觅双选择了起诉离婚,强硬地夺得了女儿的抚养权后回到了家乡陪伴于父母身边忏悔。
而已经销声匿迹了许久的吴总重出江湖,他原本只以为高知卓是灾星,却不想高知卓从头到尾都在骗他和他同时出现的还有当年被高知卓骗过的其他企业,他们强强联合,非要给高知卓下绊子不可。
这回墙倒众人推,高知卓曾经赖以行骗塑造自己形象的东西全被抽离,他再也没法轻易骗人,只是带着已经是负累的母亲不断逃离。
宁初夏后来没有关注太多高知卓的消息,不过还是多少听到一些。
他在业内的名声已经化为乌有,教师行业更是视他为洪水猛兽――说起来当年临要离婚时他还被人在监控死角蒙头打了一顿,只是不知道是哪个被他伤害的人下的狠手。
曾经的成果全被推翻后,他却也在另一个层面上长久地留在了大众的视野里。
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像他那样为国内期刊去水化、审核标准严格化添砖建瓦,更不是谁都能凭借一己之力使得国家企业补贴要求细化严格,还有了专门的业内评审团队,正因为此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被拉出来鞭尸辱骂。
现实里的高知卓再一度选择了落荒而逃,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路了,吴总和身边一些朋友对他念念不忘,见不得他能有半点好,而他现在学历化为乌有,就业经历等同于无,业内名声糟糕透顶,只能找些专业性不强的工作辗转做着。
他甚至再也没有可以用来操控和折磨的对象,只能和同样不懂爱不懂关怀只会毁灭对方的母亲在一起毁灭彼此。
而在高知卓一无所有的时候,宁初夏和苏文建也成功带着文夏集团走向世界,使得国内的芯片行业不再受制于人,她和苏文建是最信任彼此的伙伴,是势均力敌的战友。
两人的关系对内对外都是公开的,虽然在一起生活,可却都默契地从未谈过领证的事情,不受现代婚姻制度限制的他们,却始终保持着对爱人的忠诚和对彼此的支持,默契前行的两人功成身退,在年纪到了的时候毫不恋权,将公司交到了宁瑾幸的手中。
后来有位老师上课谈到两人感情生活时这么说道――
“好的感情,是互相成全,糟糕的感情,是毁灭。”
“婚姻制度,约束的永远是能约束的人,在不想被约束的人面前,它只是一张纸,在不必被约束的人面前,它依旧只是一张纸。”
再度回到演播厅现场,宁初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事实上确实是“隔世”,足足十七个世界的辗转,她总算攒够了愿力,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继续自己的人生,当时那场造成她直接死亡的车祸在她醒来后成了一场只造成了她晕眩的小事故,要不是记忆里快穿的经历太过清晰,她都要误以为一切如梦。
做了十七个世界的包子,她好像对于她的这份工作,她面对的求助人有了新的认知和感觉,大概这就叫做因祸得福吧
“初夏姐,今天节目有新来的临时嘉宾。”
宁初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们节目收视率很高,这几年已经成了不少人上来混脸熟的地方,就连明星都来过好些。
她接过更改过得台本一目十行地确认了情况,今天新来的嘉宾还有些多,有过来刷脸最近有电影要上的圈内小生;出了书在巡回签售的知名作家;替朋友代办的知名大学心理学教授宁初夏大概记下了关键的内容,点满了主持技能的她已经想好了可以让嘉宾说话的时间节点。
她站在这很久看着人来人往,看着台下的观众席坐满,熟悉的背景墙出现,那颗苏醒后一直漂浮着的心落到了实地。
摄制时间一到,节目拍摄准时开起,灯光亮起,宁初夏一如既往地站在舞台的中央。
“欢迎大家来到家长里短保卫战的拍摄现场。”
“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宁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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