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妖修,练溪川很是能设身处地为人着想,相当讲究动物死亡福利。金色的猫眼瞳孔收窄成细线,快、准、狠的一爪直奔阮焦之元婴所在处丹田而去。
破碎元婴既能够万无一失毫无痛苦地杀死对方,还能留下具体面的全尸,可谓是一举多得的良方。
凡人尚且会在濒死之际爆发出无穷潜力,更逞论修士呢?
灵力早已透支的阮焦之瞳孔中倒映出的猫爪逐渐逼近,死亡即将降临的恐惧似乎将时间都拉长放慢了,惊人的求生欲望陡然爆发,调集起经脉当中丝丝缕缕的最后灵力。千钧一发之际,阮焦之挪动身体避开要害。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灵力就像甘蔗里的甜汁,榨一榨总会有的。只不过被榨完汁后的阮焦之肉眼可见的更加虚弱了,过度运转导致经脉严重撕裂,一口血喷出两米开外。
练溪川看似柔软轻飘的猫爪最后落在了阮焦之的腰侧,按出一道血肉模糊的肉垫形贯通伤,阳光明媚,前后透亮。
似是不满未能一击毙命般眯了眯猫眼,练溪川再次抬起染血的前爪,铁腥的血液顺着光滑的皮毛‘滴答’‘滴答’,在阮焦之汗如雨下的脸上炸开血花。
再无余力躲避的阮焦之内心一片冰寒,名为后悔的情绪在此刻如巨/毒般自心脏蔓延至全身:‘逼没装成,命还要没了,这一切值得吗?!’
阮焦之从未如此清醒地认知到生命的宝贵,满脑子只剩下最后一个想法:‘下辈子,我坚决不狗眼看人低了。’
在阮焦之即将丧命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自天边破空而来直击在练溪川的猫爪之上。
如金戈碰撞,几近分神期全力一击的灵力轰然炸裂,练溪川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掀飞出去。伴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声响,他如玩具布偶般撞到防护罩上复又砸向擂台地面。
浑身筋骨尽碎的练溪川无力地趴在地面,呕出的鲜血如溪流般淌了将近半个擂台,若不是腰腹间的轻微起伏,当真与死猫无异。
“咦?”诧异的男声响起,又是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穿过擂台屏障,直奔吊着口气儿的练溪川而来,显然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仿佛被吓傻了的小兔子眼中忽然一道精光闪过,后腿蓄力猛然跃出,刚好挡在金色手掌和练溪川之间。只见怒火中烧的小兔子浑身绒毛炸起,张开三瓣嘴,使出浑身的力气一口咬向金色手掌。
一道道黑金色的雷电突兀地从小兔子身体中冒出,带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如附骨之疽般攀上金色手掌,顿时,瓷器碎裂的金石之声此起彼伏。
眨眼的功夫,压力滔天的金色手掌砰然炸裂,灵力凝结而成的淡金色碎片带着毁灭的美感,如凤凰尾羽般漫天飞舞。
七窍流血的小兔子跌落地面,雪白的绒毛仍像护崽的母鸡般炸着,趔趔趄趄地后退,直到短短的兔尾巴扫过练溪川的鼻尖儿方才停下。
从嘴角流下的鲜血很快在兔脚前聚成一滩,小兔子却还是谨慎地盯着擂台对面的屏障,震慑地发出凶猛的兔吼:“嘤!!!”
嘤击长空!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别说观战的师生没能反应过来,就连负责维持擂台屏障的袁长老都堪堪回神儿。
冥离眼见着几秒钟前还占尽优势的练溪川,这会儿奄奄一息地趴在台上,直接爆出了脏话:“艹!”
“这他/妈是黑幕吧?!两人打生死擂还能请外援?!”
竹青枫同样无法保持镇静,眼神冰冷,嗓音凛冽:“自信点,去掉‘吧’,这就是黑幕,刚刚分明是融合期大能的气息。”
“我还真不知道,学生选择上生死擂解决的矛盾,融合期大能都可以随意插手了。”
袁长老虽境界所限,没赶得上挡住外来攻击,但亡羊补牢做得倒是不错,珍贵的六转玉露丹直接塞进练溪川嘴里,眉头都不皱一下。
台下,竹青枫环视周遭一时反应不及呆若木鸡的师生们,神情微动,毫不犹豫地提高音量道:“诸位老师、诸位同学,生死擂讲求什么?生死定论,往事不追,来事不究。”
“这是无华书院立院一千多年来的铁律,没有任何人能打破,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打破。”
“倘若仗着家族中有高境界长辈,就可以不顾生死擂的规矩,那生死擂还有什么意义?”
“反正无论个人实力如何,最后还是拼家族、拼长辈,倒不如束手就擒,擦干净脖子给世家杀好了。”
竹青枫一针见血的发言,立刻引起了在场所有散修的共鸣,他们看向阮焦之的眼神不善起来。
俗话说得好:“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
只是抱着看热闹心态围观的师生们,这回着实没法置身事外了。生死擂是性命关天的大事,没人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上生死擂。故而生死擂的规则一旦被打破,谁都不敢说下一位受害者的不是自己。
修士逆天而行,图的不就是长生?若是因为不公正的擂台丢了性命,任何人都不会甘心。
擂台下的众人对视几眼,几乎同时发出的抗议呼声:“不公平!”
“对!这不公平!”
“难道世家子弟就可以违背生死擂的规矩吗?难道规矩只是给我们这些平民子弟制定的吗?”
“倘若人人都像阮焦之这般,生死擂的设立还有什么意义?”
“那还不如弄个斩首台,直接将世家看不上的修士斩杀,也省得这种道貌岸然的擂台!”
……
竹青枫简单几句话便引得众人群情激愤,将阮家连带所有世家都架在灼烧的烈焰上,翻来覆去地烤。
半是诧异半是赞赏地看向竹青枫,冥离传音道:“你小子,这张嘴还真没白长啊。”
竹青枫翻了个白眼:‘这和嘴有什么关系?分明是脑子的问题。’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嘴和脑子属于平行指挥器官,两者互不干涉、各司其职。”
冥离:“???”什么意思?
“我怀疑你讽刺我说话不过脑子,而且我还有证据。”
就在众人的声讨浪潮越演愈烈之时,一位身着暗金长袍,发冠高梳的威严中年男人落在擂台上,严词厉色:“闭嘴。”
短短两个字,排山倒海的威势如天降沉云般落下,压制得全场屏息凝神、战战兢兢,无人再敢说一字半句。
儒雅男人看向袁长老,目光灼灼,严词质问:“师生集会,肆意侮辱书院声誉。袁叱,你这个做长老的是聋了吗?!”
忙于救治练溪川的袁长老:“???”说你妈什么玩意儿呢?!
袁长老本就因为失职又羞又怒,这会罪魁祸首反而舔着脸来质问他,胸口的闷气顿时像被点燃的炸/药桶,崩得他眼冒金星。
“阮镇和!”袁长老站起身,指着男人的鼻子,怒目圆瞪:“你个死皮不要脸的老东西。”
“在老子的生死擂上闹事,还敢倒打一耙?!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袁长老……”阮镇和面沉如水,踏前两步,气势逼人:“你看清楚自己在同谁讲话了吗?”
“修燃身份不明,极有可能是其他门派安插/进来的细作,我为学院除害,有何不可?”
袁长老都要被阮镇和的歪理邪说逗笑了:“阮镇和,别以为你突破到合体期就能为所欲为了。”
“连阮战和都不敢把爪子伸到我们执法堂来,你是哪里的狗东西,比比划划……爪子不要剁了、扔了、烧了,随便你,就是别乱伸!”
“你说他是奸细。”袁长老一指练溪川,冷笑道:“那你就去跟审核堂辩个明白,妖是他们同意入院的。”
“跑到执法堂的地方来先斩后奏,谁给你的胆子?”
还不等阮镇和开口,一阵阴恻恻的怪笑声响起:“看来我来得挺及时,倒是看了场好戏呦。”
冥离看到突然出现在擂台上的年轻男人,喜出望外:“三叔!”
瞥了台下的冥离一眼,年轻男人懒得搭理他:‘我才不承认有这么废的侄子,丢人。’
袁长老的阮镇和面色紧绷,同时道:“冥三途,你来做什么?”
吐出一口雾蒙蒙的阴气儿,冥三途打了个爽快的哆嗦:“来看你们丢人呗~”
“刚才阮镇和生死擂上以大欺小的画面我都录下来了,等会就放到诸天万界网上去,让你们无华书院出个大名。”
“惊喜不惊喜?开心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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