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吃饭了。”
玉荷端着一碗粥进来,递给夏阳。
“嗯。”柳景文答应着,神色间满是懊悔,“你先去吧,我这就过去。”
“去吃饭吧。”夏阳一手端粥,一手拉起他道:“一点小事,过去就算了。”
这事他没放在心上,毕竟在他躺着不能动的时候,柳家还给他一口吃的,保证他没有饿死。
柳景文没有接话,他能说什么,是他家人做出这种事,明显没有把夏阳当做自家人看。
那是他亲人,他自己还吃喝在家里,有什么资格去求个公道,只怨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让夏阳吃了苦头。
夏阳拉着他的手,看着他另一只手又拿起棍子,试图往前探路,道:“跟着我,我带着你走。”
“嗯。”柳景文答应,随着夏阳手的力道往前,“是我疏忽,以后不会了。”
“说了没事。”夏阳不在意的一笑,想拍拍他肩膀安慰一下,可惜手里端着碗,“别这么小心眼呀,过去的事计较没什么意思。”
“小心眼?”柳景文猛的转头,对着夏阳的方向,说道:“谁小心眼?我只是有些自责。”
“对对对。”夏阳立马答道,“是我说错了,你心眼很大,心胸宽广能容大海。”
柳景文双唇紧抿,对夏阳的话好像很不满,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头又转回去,继续随着他走。
夏阳心中好笑,这个小秀才挺有意思,刚才自己只是无意中说了一句,反应就这么激烈,难道不是小心眼?
夏阳也不再逗他,还是解决自己以后吃饭的问题,自己不怨是因为与柳家无亲无故,他们怎么做也伤害不到自己。
对于柳景文不一样,那是他的家人,看小秀才的神情,显然很在乎这些,自己没必要让他为自己与家人关系不睦。
夏阳慢慢走着,力求让柳景文走的稳一些,顺便看看柳家的院子全貌,与现代有哪些不同。
典型的农家院子,正房五间,看得出来中间三间是早年盖的,两侧各自又接了一间,其中一间他们就住在其中。
院子很大,分前后院,前院两侧各有两间厢房,一侧是厨屋和柴房,另一侧住着柳景文妹妹,还有一间是装粮食和杂物。
后院不用说就是菜地,还有猪圈、鸡圈和茅厕,没有特别的地方,一切很普通,与他现代自己家里大致差不多。
夏阳和柳景文一进堂屋,顿时引来所有人的视线,柳母更是神色不善,看着他端粥的手问道:“你怎么来了?”
“过来吃饭。”夏阳随口说道,看着柳父身边有空位,领着柳景文过去让他坐下。
看看饭桌上的这些人,除了柳家大哥和二哥不在,家里人已经全部坐好等着开饭,他道:“以前躺着不能动,在屋里吃就算了,现在能走还是要出来一起吃的。”
他随手把粥放在桌子上,在柳景文身边坐下,不防挨着的人说道:“这是小妹的位置。”
夏阳看她一眼,没见过也能猜到,这是柳景文二嫂,道:“那就麻烦二嫂挪一下位置,给小妹腾出个地方。”
他说着,把自己坐的凳子往柳景文这面移动了一下,腾出一点地方,只要柳二嫂挪一下,又可以坐下一个人。
但是柳二嫂像似没听到一般,坐在那里没动,夏阳也没再说话,爱动不动,自己也不是求着她。
柳小妹这个时候,正站在柳母身旁帮着分饭,看到这种情况没说什么,只是把柳母盛好的粥一碗碗端给众人。
“咦?”夏阳瞥见她给柳二嫂放在桌子上的粥,问道:“怎么粥里这么多米粒,我这碗都能数的过来,粥水清的能照人?”
柳小妹不经意的往他碗里看了一下,果然只是碗底有一些米粒,至少比别的碗里米粒要少上一半儿。
她抬头看看自己娘,神色似有不解,但嘴上没有说什么,只是停顿片刻又去端粥给其他人。
柳母却是没听见一般,只是盛粥分饼子,桌子上的柳大嫂、柳二嫂,还有几个小孩子都是一脸无语的看着夏阳。
眼神似乎很是奇怪,里面还带着点震惊,好像夏阳不该说一样,明晃晃把他当傻子看的模样。
夏阳也无语,柳家这是什么眼神,他哪里说错,“都看着我干什么,要是不想吃,我可以帮忙,正好饿了好几天,今天多吃点能填饱肚子。”
“咦?”下一刻,夏阳瞪大眼睛,看着这些人快速的收回目光,直接把头低下看着自己面前,再没人给他一个眼神。
疑惑间,夏阳又看到柳小妹给众人分发饼子,小孩一人半个,这个没问题,太小吃不了浪费。
可是柳父、柳景文和柳母,一人分两个,而柳大嫂、柳二嫂和柳小妹,一人只有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最让他不可置信的是,装饼子的篮筐空了,竟然空了!
这是没有自己的吗?真是明晃晃的没有自己的份。
“什么意思?”夏阳道:“没我的饭?躺在屋里不能动,没有干活就算了,今天我好歹也挖了野菜,还摘了桃子回来,还是不给饭吃吗?”
本来他还想着,是不是有人半路截了自己饭,没太把这事看的多重,现在有点打自己脸了。
饶是他不爱计较,凡事不喜纠缠,今天他也不能这么过去,“这就是你们柳家的态度?”
“你想要什么态度?”柳母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道:“五两银子娶进来个废物,每天什么不能干让人伺候,还要花银子看病,你以为银子那么好赚是大风刮来的?”
“你们可以不娶呀。”夏阳道:“至于五两银子聘礼,是你们柳家自愿出的,没人上你们手里抢吧?”
“就算夏家哪里做的不对,你可以去理论,在我这里找补什么?”夏阳知道夏家不地道,可不是柳家找出气筒的理由。
“自己硬气不起来,就把气撒到别人身上,欺软怕硬吗?”
“你少给我在这胡言乱语。”柳母气的指着夏阳,就差破口大骂,“你既然嫁进柳家,就要守柳家规矩,别把你们夏家胡搅蛮缠那一套带进来。”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话,给你一口吃的没饿死,就算对得起你,别自己没事找事,休了你就等着要饭去吧。”
对,夏阳知道这个时代,就是女子被休也逃不过悲惨命运,若是家里人肯接受还有个安身之地,否则就是沦落要饭的地步。
还有他这个哥儿的身份,更是了不得,连个再嫁的机会都没有,几乎就是死路一条,毕竟有女子在前面摆着,哥儿总是要比她们低上一些。
夏阳无奈,形式不由人,自己是要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
自己眼下情况不适合硬碰硬,但是让他就这么忍下去,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小命重要。
“好吧!”夏阳起身道:“不给饭吃,我就不吃,等你们要回夏家收的五两聘礼,我就离开,不让你们人才两空也算对得起你们。”
他转身离开,若是硬气的走,眼下还做不到,但就这么忍着夏阳也不愿意,只能退一步。
至于说的聘礼,他也是真心的没想让他们落空,这里娶个女子不过三两银子聘礼,哥儿就更少,一两就可以。
这些虽然不是绝对不变的,每家按照自己家里情况可以商谈适量增减,但柳家出的五两聘礼决对不低。
不管柳家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见死不救,可也没有善待于他,只要自己不昧着良心,以后是什么结果,夏阳也不在意。
“你们看看,他这什么态度,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柳母气的直拍桌子,可是畏惧她的威势,没人敢接话。
而柳父一直看着这一切,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此刻才道:“这是你们同意娶进来的,现在后悔了吗?”
在他心里,一直痛心柳景文的这场意外,不但毁了一辈子,以后生活都无法保障,就想说门好亲能帮衬儿子一些。
没想到处处受挫,就是出了高价聘礼,也没一户好人家愿意把女儿许给自己儿子。
他着急但是不怨,就是这事放在自己身上,也是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依靠人养活伺候的废人。
当然也是有愿意的人家,都是一些家风不好,或是把不受待见的子女嫁过来,其中以哥儿为多。
哥儿不好生养,又怕儿子不喜,他一直犹豫,不肯拍板定下来,直到亲家给说了夏家的哥儿,又力保夏家家风好。
柳父才心动,这个哥儿他听说过,特别能干还孝顺,听说因为长相和孕痣不好的原因,现在二十岁了还没人求娶。
若是这样的话,他嫁过来一定不会嫌弃自己儿子,本身还能干活支撑起一个家,大两岁也无需过于介意。
只是子嗣上,柳父有点不愿意,恐怕生不出孩子,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以后就算后悔也晚了。
面对亲家和家人的劝说,柳父始终没有吐口同意,直到他们说到柳景文面前,柳景文自己做主定下,才有了这门亲事。
只是夏家不地道,在成婚的前两日,夏阳出现意外摔伤,夏家隐瞒没有告知,等到迎娶的人去了,给抬出个不能动的新人。
还口口声声说柳家不能毁亲,不能因为受点伤就退婚,影响夏家和夏阳的名声,非要柳家把人抬走。
若不是看着夏阳清醒,又顾及自家名声,还有柳景文娶亲难的问题,柳父是绝对不会妥协。
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可他也没想拿夏阳出气,自己这老婆子是糊涂了吗?
这种事也做的出来,只是当面教子背后教妻,不能不给柳母留面子,他只是不满的说了那么一句。
柳景文面对自己娘和夏阳的那些话,没有出言参合只是默默吃饭,直到吃完拿起自己留的一个饼,还有夏阳那碗粥起身。
自己媳妇儿不吃饭怎么行,别人不给吃自己给,就算自己现在眼瞎在别人眼里一无是处,养自己媳妇儿还是能做到。
至于离开时,他也没有失礼,像往常一样说道:“爹、娘,我吃好了。我媳妇儿也是饿的狠了,说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以后他的饭我自己想办法挣来,不给家里增添负担。”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媳妇儿自己养,以后别再就这件事说些不中听的话,隐晦又直接的表达自己想法。
至于直接与自己娘对上,柳景文不想,出现这些问题,主要责任还是在自己身上,是自己无能,否则谁敢这么轻待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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