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九章

    9、 奇妙的三棵村

    唐槐冒着被开除的风险请假跑回老家，想找找自己老母亲和老父亲当年的事儿。嗯，也不是多大的风险，反正主管是欢天喜地地给唐槐批了假条，还让唐槐在老家好好玩。

    唐槐的老家，其实是闫玲玲的家乡，在平城附近的一个小山村。路比较难走，到了县城再转公交到村里，从村子出发再走个大半天，也就到了。

    村子闭塞，附近的人家世代都是居住在这里的。百年前闫家人丁兴旺，算是当地不错的人家。

    唐槐只有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但他每次回来，路上碰见人，明明是不认识的人，但只要对方有些年纪，他们都能第一时间认出来：“老闫家的回来了？”

    以前唐槐回来没怎么在意这事儿，只当小山村的人记性好，但是这回他却意识到有些不寻常——

    不管是谁，在当地只要是闫家人，似乎很容易就能跟普通村民区分开了。

    这种不寻常体现在唐槐向村民打听闫家事情的时候，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尤其是唐槐的母亲闫玲玲，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以至于唐槐只能和老宅附近的小鬼打听事情。

    好不容易有点线索了，结果自家师兄忽然冒出来，把他好不容易钓鱼执法勾出来的小鬼魂魄给打散了……

    忙活好几天，一夜回到解放前，唐槐看着自家大师兄的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想揍一拳。

    唐槐想揍人，荀章看着自家师弟，没搞明白师弟为什么这表情，对危险毫无觉察地对唐槐说：“师父让我来看看你，刚是什么人，他在说什么。”

    唐槐：“……”

    你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就把人家魂魄打散？这么冲动的作风，你是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假扮的大师兄？

    荀章像是完全没觉察出唐槐的怀疑，看唐槐不回答，也不继续纠结，而是将刚才用来驱鬼的阴阳环揣起来，又从袖中拿出一块木头，跟唐槐说：“师父说这块沉香木你用得上，让你找时间车一串珠子带着，没时间就一整块揣着也行。”

    唐槐：“……”

    这么大块儿的木头，师兄你就放道袍袖子里，也不嫌沉吗？

    唐槐收下这看着就不便宜的沉香木，腹诽他小唐哥高冷的大师兄去哪儿了！这是什么妖魔鬼怪，为什么要来冒充大师兄来给他送礼物？

    沉香木是蕴养魂魄的好东西，做道士这行除了驱邪的桃木，最喜欢的就是沉香木了。嗯……沉香木也是养小鬼儿的好东西。当然了，养小鬼这种事情，纯粹就是妖邪行为，需要坚决抵制，见一个举报一个。

    普通道士追求沉香木，是为平心静气，方便修行。唐槐一直知道自家师父手里有块儿上好的沉香木，肖想许久，没想到竟然会直接送给自己。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但这都送上门了。

    “谢谢师兄！”唐槐检查完打开背包，确定是真货以后就愉快地放包里了。收拾完毕，唐槐随口问道：“师兄就过来送这个吗？还有什么事？”

    荀章说：“不光这个，师父说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回一趟玄清观。山里的笋子没人挖，回头竹子太多，虫子多，闹得很……”

    荀章絮叨着师父的叮嘱，唐槐听得闹心。

    这么琐碎的事情，其实也就大师兄有耐心听师父念叨，再当成正经事儿来办了。怪不得当初师父会选大师兄来做大师兄，要我来选，也选大师兄。

    荀章催着唐槐一起走，唐槐则直接跟大师兄说了他过来老家的缘由。唐槐说他在平城做了一单生意，抓了个女鬼，又拿到了当年母亲留下的符纸，发现点古怪，觉得跟自己父母有关。

    说话间唐槐又忽然扮做可怜模样，跟大师兄说：“我从小就孤苦无依，是师兄照顾我。可我从小就没爸，妈妈也死得早。我妈为什么会留下那么危险的遗物，也太奇怪了……”

    唐槐越说越起劲，像是旁边有摄影机对着自己，嘤着就把自家师兄带沟里了。

    荀章说：“放心，我肯定帮你查清楚。”

    发现自家大师兄真的信了，唐槐又有点心虚，这大师兄既没有追问自己符纸哪儿来的，也没查看下自己说过的女鬼，更没有怀疑自己在说谎。

    自家师兄这么好骗，将来师父要是把玄清观传给大师兄，大师兄能搞得过小师弟吗？

    唐槐担心了一秒，又觉得自己是替皇帝操心，多管闲事儿。师父都不担心，他有啥可担心的。而且唐槐想从师兄这里套话，先前从师父的表现来看，师父肯定知道唐槐的身世。师父知道，师兄没理由不知道。

    不过他们两个聊天的功夫，天色却忽然变得阴沉，顷刻间倾盆大雨下落，仿佛是催赶着他俩回到屋子一样。

    几乎是瞬间，两个人都淋得跟落汤鸡似得了。

    匆匆忙忙往屋里跑，进屋之后未曾收势的狂风直接将门板‘啪’一下关上，屋内陷入黑暗。唐槐下意识的摸墙上的电灯开关，却摸了个空。

    唐槐从怀中掏出手机，找到手电功能想照下亮。但开电筒不要紧，开了就看见暗处一个巨大的恶鬼脸，那才可怕。被吓了一跳的唐槐飞速将手电关上，周围环境瞬间暗下来，这会儿看不见鬼脸以后，唐槐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脑补鬼脸在暗中靠近了。

    “惹，师兄。”已知的东西不可怕，未知的想象才最吓人。

    “啪——”

    在唐槐脑补到鬼脸血淋淋地吞自己的时候，荀章找到了房间灯的开关，屋子里瞬间亮堂堂的。

    刚才的鬼脸似乎成了唐槐的错觉，唐槐问师兄：“有没有感觉到周围很古怪？”

    荀章说：“这是处凶宅，师弟你之前都没发现吗？”

    说着，荀章指了指屋子的格局：“横断气流，密闭不出，门前没树，屋后封墙，只有大门采光，这是典型的凶宅。而且也太破了。”

    唐槐听着师兄的话，觉得到不对劲，反驳道：“闫家老宅是找人专门看过的风水宝地。”

    明明他先前过来的时候还看过，虽然破败了点，但怎么可能是凶宅呢？但唐槐被师兄这一提醒，四处看了看，忽然意识到这屋子的格局以及布置都不是他还住了一晚上的老宅。

    先前两人被雨水淋湿，明明应该从门口都有水渍，但回头一看只有脚下有水，过来的地上非常干净。

    “这不是我家老宅……”唐槐说完，继续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怪不得没有摸到开关。”

    荀章：“……”

    现在是关心开关的时候吗？

    刚刚下雨，他们明明是往家里跑的，为什么会跑到这么个地方。

    说话间，这处凶宅的钨丝灯闪了闪，灯泡用尽最后的气力忽然变亮，然后像是所有回光返照一样，瞬间暗下去。

    房间陷入诡异的黑暗，尤其是在两人刚认定了这是凶宅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可怕。要不是两人常年跟鬼怪打交道，现在情景恐怕要被吓个半死。

    荀章表情严肃，随手擦亮了火折子，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到一盏油灯，将其点亮。而唐槐直接打开了手机电筒，室内恢复了刚才的亮光，只是烛火跳动，手电光一束打出，照在身边。两个人互相看看，都觉得自己和对方不怎么像同龄人，画风也不太一样。

    不过荀章到底是师兄，第一时间出言安慰：“师弟别怕，我们不要走散了就好。”

    其实唐槐不怎么紧张，但是师兄想表达同门爱，唐槐非常有同门爱的觉得他得配合一下对方。

    于是唐槐说好，一起行动。

    荀章说：“不用怕，我们先看看能不能出去，可能只是巧合。”

    荀章让唐槐不要再扯他衣摆了，话虽然这么说，但荀章觉得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唐槐听师兄的话，有点尴尬的松开，两人继续找出路，可惜转悠大半天都没发现路口，唐槐跟着师兄又重新回到了原地。

    进来时候经过的大门依然不知从哪儿扣住了，根本打不开。

    “师兄，我们这是遇见鬼打墙了？”鬼打墙，玄学领域常见灵异事件，可以简单解释成原地转圈。

    唐槐小时候就听师叔说过这类恐怖故事，被困在里头的人，有的是被设置鬼打墙的鬼活吞了，有的则是生生困在里面，饿死渴死什么的。

    这时候荀章开始检查自己随身携带的食物和水，还问唐槐有没有带生存所需物资的时候，唐槐忽然想到，自家师兄八成也是听着师叔这种鬼打墙故事长大的。

    “师兄，你快点收徒弟吧。”唐槐突然对荀章说完，又跟他解释：“我也想骗小孩儿玩。”

    荀章：“……”

    这么紧张刺激的时候，唐槐尬聊完笑话，直接打了妖妖警。开玩笑，小唐哥现在身价百亿，跟你们玩什么捉鬼游戏？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为什么一定要绝地求生，直接打电话求助不香吗？

    “喂~唉对，我要报妖警……”唐槐跟电话那头的客服说了状况，客服表示会尽快联系附近的道士来帮忙，请唐槐给个五星好评。

    听到熟悉的套路，知道有人会来帮忙，唐槐松了口气。看向师兄，发现荀章手里捏着一张符，嗯……传讯符，大概是想远程联系一下他们远在玄清观摸鱼的师父。

    唐槐想说，等传讯符慢悠悠地飞去玄清观，他们师兄弟两个八成已经凉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种道理师兄不明白吗？

    不过传讯符没能飞出这间屋子的范围。在碰触到周围墙体的时候，被结界阻拦，直接化为齑粉。传讯符的变化让唐槐和荀章心头皆是一沉，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过来，这传讯符飞不出去，那妖警也应该是打不出去的。

    其实传讯符的通讯功能跟电话差不多，但是费时费力还有灵力这些限制条件。新世纪的道士，早就没人苦修传讯符的使用了。

    不过这些也不是重点，既然妖警打不出去，那刚刚接通唐槐电话的人是谁？想到这里，唐槐再次拨打妖警，接通电话的人变成了一个男声。

    “欢迎来到三棵村。”

    声音像是撕裂纸张，听得唐槐连连皱眉，就算不是刚才的客服小姐姐，也不要用这种声音来吓唬你小唐哥啊。

    而且三棵村什么鬼地方。

    “嘟——”唐槐没有让他继续说话，直接挂断了通讯。

    感觉继续听下去，折寿十年起步。

    不过挂断电话并没有阻止那个男声讲话，只是让他的声音从手机听筒，变成了空中大喇叭，还自带回声混响的广播。

    破锣嗓子就着大喇叭给唐槐和荀章说了他关住两人的目的，他说自己是三棵村的村长。他们村子每年到了阴月，就会有阴天子选亲，今日恰好唐槐和荀章闯了进来，于是把他俩放在屋里，让阴天子来挑选新娘。

    唐槐的耳朵饱受折磨，悔不该当初。

    唐槐/荀章：“……”

    “三棵村是什么地方？”荀章不熟悉周围，一脸疑惑的问唐槐。

    唐槐想了想，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三棵树是涂料。”

    唐槐小时候其实没怎么在闫家老宅住过。

    当年闫玲玲一个人带孩子，很是不受闫家人待见。只有唐槐他姥还算照顾，不过唐槐他姥很早就过世，后来闫玲玲把唐槐送进城读书了。

    唐槐想来想去，也没想出附近有没有地名儿叫三棵村。不过现在三棵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阴天子要选亲。

    做道士这行，别的不了解，阴天子还是知道一点的。

    民间传说的阴天子，其实并不是道教的大神。类似的概念在道教里应该叫做太阴星君，是主管轮回的帝君。而太阴星君是正经的神君，怎么会跑到这乡野山村来找人娶亲呢？——这是唐槐他们忽悠外行人的时候会说的话。

    毕竟他们都清楚，世上若是真有神君，那还要国安局做什么？

    唐槐觉得是有人装神弄鬼，但不知道目的为何，荀章也是这样认为的。

    二人决定不管这个阴天子，先打了再说。知道人家对自己不怀好意，现在的行动就可以算作是正当防卫，不光不会被追究，还有可能获得‘斩妖除魔’的奖励。

    两人默契地各自掏出引雷符，一起动手将这破房子给轰平了。

    起初引雷符不怎么起作用，但数量多了以后，大约是某张符纸碰到了阵眼，两人周围的阵法瞬间消散。

    刚才还黑黢黢的房子消失不见，唐槐一抬眼，就看见个鬼影，青面獠牙十分可怖，还不等唐槐说话，那鬼影便伏地求饶。

    “先前不知是鬼君驾临，还请原谅小的冒犯。”

    唐槐：什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