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头变小了,毛发变多了,脸皮也就变厚了。
菜菜伸出小舌头,飞速舔了舔鼻尖只要它忘记自己半小时前还是和容夏一起讨论宇宙战舰、帮容夏取面包的人类,它就永远不会难堪。
在庄园讨生活的这一年,尤利西斯的状态不能单纯用恢复来形容。他不仅拥有健康的身躯和精神域,情绪和意识甚至比过去还要好他再也不会受到兽脑的影响,使自己的情绪变得失控。
在此之前,他的性格总会或多或少地受到体型干扰小豹子又任性又多愁善感,大豹子则阴郁狂躁。
如今,不管切换成什么性格,尤利西斯的情感波动和思考方式总能完美承接。
也正因如此,他再也没办法找理由说服自己,将所有的锅都推到不懂事的菜菜身上,替自己这次的破廉耻行为开脱了。
当容夏彻底转过身时,它也直起后肢,迈动四只轻盈的小爪子,朝她走过来。
菜菜仰起一张无辜的毛脸,将前爪搭在容夏的小腿上,然后软软地叫了一声
我要和你一起去。
豹子毕竟是豹子,声音注定不会像猫咪那样甜美,哪怕菜菜是幼崽,小奶音里也带了一点沙哑。
尤利西斯这次是主动变成小豹子的,他想要利用这副看似可爱脆弱的皮囊来达成有些羞于开口的、人类不方便去达成的目的。
哪怕外表再弱小,这家伙本质上还是那个心智体格健全的、对她有“意思”的青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容夏心中,那道沙哑的乞求声就显得有些微妙。
但容夏并不讨厌。
不就是拐弯抹角求抱抱么,也没啥大不了的。
而且说句实在话,这种男女之间相互试探、窗户纸将挑未挑的氛围的确很不错。
但不管怎样,尤利西斯只有在顶着可爱的外型时才敢壮起胆子耍横又要逃避又要为所欲为,真是又好玩又麻烦。
意味深长地将挂在腿上的菜菜俯视了片刻,她弯下腰,把它捞了起来,抱进怀里。
小豹子如愿以偿,用两只前爪环抱住容夏的胳膊。
走出平房,来到驾驶轮附近,容夏忽然低头问菜菜“待会儿风可能有点大,你是想待在
轮子后排的布袋里,还是想被我抱在怀里”
菜菜伸出爪子,将软乎乎、凉丝丝的肉垫搭在容夏的小臂上。
文森特正抱臂立在木门外。
按下门铃之后,门口的小型电子显示屏上并未显示任何信息,也没有任何一个庄园内的员工出来接他。
文森特的脾气向来暴戾急躁,被搁置冷落了十五分钟后,他那两根金色的眉毛已经拧在了一起。
然而,想到自己此次拜访的目的,想到容夏的惩戒式“铁拳”,他勉强抚平眉头,收敛了神色。
在容夏面前,他这种a的精神力者简直渺小得宛如土坷垃,指尖轻轻一捏便能化作尘烟。被又猥琐又没出息的亲弟弟夺走庄园主之位,他在那栋华美的房子里已经越来越边缘化。
仆从们畏惧他那随时能取人性命的力量,却百般讨好能发薪水、能让他们吃饱饭的诺里斯。
他还有什么资格逞凶耍横
附近的空气凝结出细小的冰粒,文森特周身的力量又开始暴动。
他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却无法控制自己这裹挟着碎冰的、波涛汹涌的精神域。
最糟糕的状况发生了。
就在他看起来最有杀气、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挑衅意味的时候,庄园的主人正好优哉游哉地出现在地平线上,怀里还抱着一只圆耳朵的猫科动物。
果然,庄园主人跳下驾驶轮以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果你不想打架,那就把你那堆冰碴子收一收。”
“如果你是专程来找我单挑”
容夏凝视着防护罩外的文森特,语气轻柔,嘴角却骤然扯平,“那也不是不可以。”
文森特连忙摇头,濒临失控的精神域瞬间被吓得风平浪静他哪里敢和容夏单挑。
是觉得病床太好睡,还是觉得夹板太方便
事实证明,许多所谓嗜血病态、拿别人痛苦当乐趣的疯子还是需要一顿毒打。
望着眼前这位恨不得将“乖巧”一词镶嵌雕刻在每一根发丝上的文雅少爷,容夏的脑内忽然浮现出一年前的回忆,心中还升起一抹物是人非的感慨。
她至今还记得那份具有十足羞辱意味的、勒令广大当地庄园主按时按点报到当人肉沙包的苹果请柬。
她
至今还记得,这位大少爷威风十足,一个能打十个,将好多长辈揍得口吐鲜血,给自家训练场地板换了个颜色。
她还记得文森特轻蔑的眼神,还有那句直击痛点的、让她铭记到今年的灵魂发问“你去了能有什么用”
嗯,她得控制一下情绪,拳头又有点硬。
感受到怀里暖烘烘的绒毛,努力克制住攥紧拳头的欲望,容夏反而继续微笑起来“有何贵干”
文森特这次并没有敌意,而且似乎真有事情找她。
不论如何,愿意坐下来好好谈的庄园主后代们总归要比搞事的人要好一些。
就在过去的这半年,有好几位试图替父母报仇、夺回家主之位的公子小姐们继承上一辈人的志向,跑去和其他外星黑恶势力勾结,试图杀死容夏,恢复旧日荣光。
这些人还是挺让容夏头疼时不时地带领各路歪瓜裂枣来骚扰她,还是挺耽误她干农活的。
几个月过去,监狱里又添了好几个新丁。
被被这几位菜鸡年轻人攻击后,容夏也有些动容。为了能让这些血浓于水的至亲团聚,她还特地安排了一次隔着铁窗的见面会。
见面会举行得非常成功,和没有亲人相聚的犯人相比,这些有幸忏悔的贵族们高兴得脸红脖子粗,分外引人嫉妒。
防护罩这一侧,容夏正在回想那几次令人啼笑皆非的偷袭。木门之外,文森特的内心也在经历着天人交战。
望着面前的女人,他的情绪十分复杂一大半的畏惧外加一小半的仇恨。
他仇恨容夏,这份仇恨却与他的亲生父亲没有多大干系。
他对亲情向来淡漠,还颇为瞧不起自己那个装模作样的亲爹。因此,在得知老维文被捕入狱后,他的内心只充斥着难堪、暴怒和野心。
待在高手天才如云的装甲学院,他只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还在使用厂货流水线机甲的中等生。在拥有农星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力量时,他便是无懈可击的强者。
身为家世和能力平平无奇、单有一张好脸的透明人,他在那所靠家世识人、靠拳头说话的学院里受尽了屈辱。
他潜移默化地接受了“强者就是真理”的观念,自身又是个惨遭欺压和无视的可怜
虫。
一年以前,文森特的内心一直是病态而扭曲的。
失去的尊严和成就感自然要找补回来,只有回到农星,他才能拥有虚假而短暂的强者地位。在学院里挨过揍,回家自然要找陪练。
在农星,他不仅拥有轻易摧毁别人的实力,还背靠着一个足够强大的、能够欺压别人的维文庄园。
上学时压抑,回家后释放这种又奇特又逍遥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好几年。
直到有一日,容夏出现了。
起初,她弱小得宛如草履虫,冰锥能轻而易举地击断她的脖颈。
结果,最后正是这个看似毫无的女人亲手摧毁了他最引以为傲的两样东西强者的名头、高贵的地位。
她随便动动手指,能维持他最基础尊严的两样事物便被轻而易举地摧毁了。
他被剥夺了继承人的资格,也没有返回学校的胆量,只得继续蜷缩在庄园里苟且偷生。
然而,正因为那道被镌刻进骨髓的信念,他根本没有去憎恨一个强者的胆量。
这些不知所措的恨意有些无处安放,只能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因此,那个从他手中夺走继承人位置的弟弟便成为他最厌恶的人。
其实他心底非常清楚造成这种状况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是谁像安排玩具一样,将继承人随随便便地丢到他弟弟手中。
但他必须要天天给自己洗脑,才能继续维持那点滑稽可笑的尊严。
几个月过去了,他显然已经自我洗脑成功诺里斯是他的仇人,他必须得除掉诺里斯。
谁是强者,谁掌握了能够轻松改变一个人命运的力量是容夏。
压下心底最后一抹自我厌恶,文森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浸泡在沼泽里。又脏又沉重的污泥正在扯着他,一点一点将他往下拉扯。
在容夏似笑非笑的注视下,他缓缓张开口,臭烘烘的泥浆灌进他的口腔。
他说“我愿意投靠您,请您给我一个职位。”
容夏都和文森特老爹斗过,当然能猜到这混账脑子里在想什么。
文森特仿佛手持暗黑男主副本,假如她是一个工具人,那她就该神秘一笑,再无比狂妄地将他收编为手下,然后当一个前期送资源、最终送命的boss。
可
她脑子还没混沌到那种地步,所以偏偏不这么干。
而且这文森特把她想成什么不挑三拣四的恶人了,又给她加了多少奇奇怪怪的设定
身为执行官,她当然不能把“滚”字随随便便挂在嘴边。
沉思片刻后,容夏索性摆出自己平时最不喜欢的表情,假笑着打起太极“这件事得归尼克宾大楼管,我可做不了决定。”
“如果你想当职员,来年春天有职员统一入职考试,好好复习一下应该能过笔试。”
“对了,”
容夏装模作样地皱起眉,“虽然各个岗位都在招人,但我们不会招收还没有毕业的学生。”
“想要上岗的话,你得先好好毕业。”
文森特
他来之前也想象过,容夏可能会讥讽他,可能会收拾他,或者干脆闭门不见。
可他万万没想到,容夏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
这或许已经不是什么牌不牌的问题了这女人不仅直接把牌桌给他掀了,还叮嘱他好好读书,不然无法成功返乡就业。,,,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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