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痛苦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不能救赎自己,另一类是不能拯救他人。
我刚入行成为一个情报人员时,我的前辈就告诫过我,别信这些鬼话,信了就凉了。
“我们这种人,最重要的是嘴巴牢靠和心狠。那些救赎他人的鬼话,说给别人听可以,但自己要是信了,那就是蠢。”
我那时十几岁,刚被Mafia的人抓了,侥幸留了一条命,成为了Mafia的情报人员。所以年少轻狂说我自己很心狠完全能适应情报工作,也是情有可原的。
已经在情报部混的很好的前辈睨了我一眼,笑出了声,“你,心狠?别傻了。”
我的确够不上心狠,在前辈眼中,我应该只是一个倒霉蛋,因为帮人洗钱出了事,所以卖了一群猪队友。最后还是没能逃过Mafia的手掌心。
我说那句话的性质跟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一样,菜鸟的言论。看上去只是路走错的少年人,运气不好,栽了。
我的确算不上心狠,也只是一个菜鸟。
因为我要是心狠,前辈说我的猪队友应该早就死透了。
那个教我的前辈,咂了咂嘴,“新上来的那位太宰君,你可以在狠辣方面学学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音量都放小了,显然是被那个15岁的少年的狠辣震惊过。要问我这个菜鸟跟那时年少有为的太宰怎么比,前辈直言直语,说我不用跟他比。
“他跟你不一样。你看起来,”他打量了我一下,“看上去就是个正经严肃的数学老师。一副有底线的样子。”
我当时脸色很古怪,不得不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来遮掩,“前辈,我还在上学。”
然后被拍了脑袋。
事实上,前辈根本不用为我这个菜鸟担心,我在办公室里被搁置了一段时间,后来开始外派了,包里的从始至终都放了两样东西,一是枪,二是毒药。
身为一个情报人员的觉悟,我其实是有的,还有的很早。别说什么救赎自己和他人的鬼话了,就算现在我的朋友被人用来威胁我,我都会眼也不眨的直接逃跑。
我很清楚。
能保护我的只有自己紧闭的嘴巴和脑子里不被人撬走的情报。
只要坂口安吾脑中的情报还有价值,坂口安吾的朋友,就不会轻易死去。他们或许会变成刺向我的利刃,也或许会变成我夜晚不能安眠的噩梦。
但都是他们被抓过去威胁我的情况了,武力值比他们还低的我,逃跑是最理智的选择。
那个时候,我是救不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的。
——是为了某些理念,可以牺牲一切的人。是吗,安吾?
——我不是。
(这样的情况,在一开始就会被考虑到,并作出应对的)
……
在我回想了一下我的过去后,我对森鸥外的问题有了答案。
就在今天早上,我送一些阵亡成员的资料给他的时候,我被他一个命令喊上了最高层——这些资料以前是送到固定地方,然后通过中间人送到首领案头的,我的级别还不能让我自由得直接跟首领汇报工作,今天我也是这样送的。
森鸥外看在我是加班劳模的份上,可能良心发现,把我喊上去商量升职的事。
他在长桌后面,看上去是一个很有良心的老板,“坂口君,需要我给一点时间让你考虑一下吗?就在这里。”
这位鸥外先生可能只是出于客套,只是他没有想到,我是一个较真的人。明明是吐槽役的人设,偏偏在某些时候看不懂气氛,听不出BOSS的客套。
我说——森鸥外在这期间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为了配合他,我也用了一副很严肃认真的表情来说,“我的确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好吧。”
所以我就在这里站的笔直的……走神了。
顺便还想了一下自己的过去。
维持一个非常有亲和力的首领形象的森鸥外也没有催促,反而很有耐心的等着我的回答。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接受。
这显得我的思考毫无用处,能被冠之以浪费首领宝贵时间的名头,不过森鸥外对我的做法还是挺满意的。
“坂口君一向会讨人欢心。”
“森先生,我现在能谈升职后的加班问题了吗?”
“这个问题坂口君在升职的时候不是已经考虑清楚了。坂口君是Mafia不可缺少的人才。”
我的走神只是一种抗争而已。
对接下来加重数倍的文件地狱。
正因为是Mafia不可缺少的人才,所以我才能升职,而不是被森鸥外用钱打发。
森鸥外对我这种表示抗争的做法并无不赞同,他刚刚的满意也不是假的,他需要我这种被掌握又无可奈何的姿态。
源自于Mafia首领骨子里的掌控欲。
即使他心知肚明我这种姿态只是一种求生手段。
相比于他,在旁人眼中是个糟心玩意的太宰都变得可爱了。
令旁人非常惊恐的形容。
我能跟太宰成为朋友,比我跟织田作成为朋友的消息显然要让人惊讶得多。
织田作在Mafia里虽然是一个“混迹于底层的坏人”“不杀人的Mafia”,但他是个好人,接触起来很舒服的特点是为人熟知的。就算我是他朋友,也不会惹来什么诧异的目光。
但是太宰不同。
太宰他的凶名让能跟他做朋友的我们成了怪物一样的人。我们之间平常的相处,都能让一些人咂舌。这个问题我和织田作都有认知。
“太宰是一个好孩子。”
然而能吐槽的点在于,这个好孩子能将对他人的关心说成你没死真可惜。我捂了下脸,“是个好孩子,还是一个熊孩子。”
“织田作,太宰要是能好好的夸人,估计天都塌了吧!”
“他夸过你。”
织田作语气平静,“‘安吾很聪明’。他夸过。”
“这个时候织田作你就应该去掉我们两个,太宰夸你的话能写一本小说。”
“我知道了。”
织田作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太宰也在写小说吗?”
我的两个朋友,思维跟常人都不一样。一个太过认真对待每一句话,所以天然过了头。还有一个,因为过分聪明,天天智障儿童和最年少干部两种人格无缝切换。
但世界上并不是我们三人组才能称为朋友并且互相关心的。织田作有他收养的小孩和其他关系好的人,太宰也有一堆除我们之外在担忧着他的人。
而我的话,在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外,也有自己的事情。
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
并不是为了三人组才存在于世的。
一个人为另外一个人而存在,那是最可怕的事,也最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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