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茉沉思许久，拿出手机，给教导主任发短信。
林辞瞥了一眼：“你准备摊牌？”
余茉：“当然不是。”
林辞好奇：“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余茉抿唇，神色认真：“趁还没闹僵，先向教导主任借点钱。万一他真是反派，我就立马变成不还钱的老赖。”
弹幕——
“哈哈妹妹脑回路清奇。”
“绝了，空手套白狼。”
“教导主任的羊毛都要被薅秃了哈哈哈。”
……
林辞失笑：“小机灵鬼。”
十秒后，余茉晃了晃手机，向林辞炫耀刚到手的三千元转账。
林辞一顿，内心蠢蠢欲动。
余茉鼓励道：“林辞，你也试试？”
林辞遂向教导主任发出借钱短信，而后一分钟不到就收到了对方无情的拒绝。
林辞：“……这是区别对待吧？”
余茉玩笑道：“或许是学渣的败北？在教导主任眼里，我可能是个学霸。”毕竟在大师堆里，她排第二。
林辞：“……”
余茉收了玩笑的神色，开始谈正事：“你觉得瘦弱男还活着吗？”
林辞：“程宁早上的表演很能说明问题——他十有八九死了。现在的问题是他是如何死的。”
余茉似有所指：“昨天程宁瞧见我们从情人坡回来了。”
林辞皱眉：“他们该不会大晚上跑情人坡去吧？”
众所周知，鬼怪在夜晚的力量远比白日强盛。所以玩家们往往会在白天探索线索。程宁他们若真的夜探情人坡，简直与送死无异。
余茉抬眸：“是与不是，我们去一趟情人坡就知道了。”
弹幕——
“这兄妹俩真恶毒啊。”
“对啊，我们程程根本不是这种人。”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咯。”
“程宁是君子？？？”
“亲亲，这边建议程家军去竞选年度搞笑粉丝团呢。”
……
情人坡天色阴沉沉的，透着一股诡异。就连呼啸的风看着都比上次更大了些。
余茉拿出手机，拨打瘦弱男的号码。
“叮铃铃——”
声音来自地下。
林辞挑眉：“还真是骷髅架杀的人。幸好他没把瘦弱男的手机吃了，不然我们还得花心力找他。”
余茉认真分析：“没事，就算吃了，一晚上也没法消化。”
林辞：“……有道理。”
二人来此，当然不是和骷髅架谈风景聊感情的。他们顺着电话铃声找好地方，然后拿出小卖部店主特别赞助的两把大锄头，开始挖地。
余茉一边挖，一边哼军训时教官教的红.歌：“团结就是力量……”
红.歌催人奋进。余茉和林辞的动作随着歌曲的节奏和韵律挖坑，越挖越起劲。
没过一会儿，成果显著，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坑。
而二人还没有停下动作。
地下某鬼见状，心急如焚，幽幽道：“别挖了，我自己爬上来。”
余茉和林辞恍若未闻。
骷髅架越急切，就越说明他的老巢对他的重要性。
骷髅架确实等不及了。他顺着余茉的锄头爬了上来，他的身形一开始还是虚虚的，离余茉越近，显形得越完全——这是余茉的道具“鬼怪显形卡”在发挥效用。
他抱着锄头，直直地盯着余茉，挂着泥土和腐肉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狂风呼啸，掀起了骷髅架的半边脸颊，露出了底下混着血肉的白骨。
弹幕——
“吓晕我了，贞子都没他恐怖。”
“服化道要加鸡腿，我一大老爷们差点心脏停拍。”
……
骷髅架咧了一个自以为“友善”的笑，而后抱着余茉的锄头开始诉苦：“你们太过分了，我昨天都把真名告诉你们了，你们怎么还来啊？”
林辞举起锄头毫不客气地给他一脑瓜子：“你吃了我们队友，还敢说我们过分？”
骷髅架捂着头，可怜兮兮道：“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嘛。而且又不是真的肉，就是一堆虚拟数据而已，你们不要太入戏。”
余茉嘴角微抽。
NPC竟然让玩家不要太入戏。
余茉：“你有工号么？”
骷髅架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问工号做什么？”
余茉挑眉：“你打破游戏的沉浸感，破坏我的游戏体验，我要投诉你。”
骷髅架神情一慌，连忙松了锄头，一把抱住余茉的大腿：“姐姐，不要啊！！！”
弹幕——
“卧槽，瘦弱男真的被吃了。”
“程宁是真恶毒啊。”
“程家军集体装死了？”
“啊啊啊啊啊骷髅架的腐肉快粘到妹妹的裤腿上了，快来个人把他拉走！”
……
林辞一把提起骷髅架，往旁边一扔：“叫谁姐姐呢。不论游戏身份，亦或是真实身份，你都不一定比余茉岁数小。”
骷髅架慢慢地爬了回来，老老实实道：“好的，叔叔。”
林辞嘴角微抽。
他有这么老么？
余茉抿唇一笑。她蹲下身子，和骷髅架对视：“刘多情，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可以不投诉你。”
骷髅架有些不乐意。
他求了那么久，余茉都没松口。这会又拿投诉来压他，他心中便有些不服气，当下垂眉嘟囔道：“投诉也得等你们通关。现在这状况，你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不一定呢。”
十分阴阳怪气了。
林辞面色一紧，拎起骷髅架：“你什么意思？”
骷髅架连忙摇头：“唉，别晃我，又不是我想杀余茉！”
林辞逼问道：“那是谁？”
骷髅架眼神游离。
余茉上前，笑眯眯道：“没关系，我能不能活到明天无所谓，我只想让你活不到明天。”
余茉朝林辞使了个眼色。
林辞会意，把骷髅架随身一扔，转而拿起锄头，继续挖地。
这回，林辞和余茉的动作更快了，一副不把骷髅架老巢挖出来就不罢休的架势。
骷髅架陷入两难的境地。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他该怎么办？
眼看地越挖越深，骷髅架的神情也愈发急切。
他挪到两人附近：“我可以同你们说实话，但你们得保证不杀我。”
余茉眯了眯眼：“你若说出实话，我们就会杀你？看来你是一把‘刀’啊。是谁想借刀杀人？”
骷髅架一惊。
余茉打量着他的神色，不慌不忙道：“其实很好猜。昨天谁和瘦弱男一起过来的，谁就是那个人。对不对？”
骷髅架没有料到余茉如此敏锐，慌慌张张地点了头。
林辞神色一厉：“程宁竟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当真是找死！”
他将锄头狠狠往地上一掷，地上的坑瞬间又深了一分。纷纷扬扬的泥土扬起，撒到趴着的骷髅架身上。
骷髅架看了看坑，又瞧了瞧自己的身子，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为什么受伤的又是他？
弹幕——
“卧槽，程家军还好意思说人家兄妹？”
“粉随正主，程宁都好意思用善良人设吸粉，程家军又怎么会不好意思。”
“高亮！！！我查了程宁的历史战绩。她去新手篇刷魂珠时，同游戏的新人几乎全灭。”
“幸亏妹妹聪明，不然妹妹到死都不知道咋回事呢。”
“鬼说的话你们都信？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都实锤了，程家军还要跳？”
……
余茉踮脚，安抚地拍了拍林辞的肩，而后看向骷髅架：“你把事情详细说说。”
骷髅架如释重负，忙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包括程宁将瘦弱男当替死鬼以及程宁准备利用道具再找替死鬼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余茉慢悠悠道：“如此看来，我只要提前把你搞死，就能存活下来了？”
林辞当即拿起锄头。
骷髅架立马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刚刚不是说好了吗？我把真相告诉你们，你们不杀……”他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说自话，人家根本没答应他提的要求。
骷髅架悲从心中来，愤懑地控诉道：“骗子兄妹，用我套信息！”
余茉微微皱眉，没有理会他的控诉，而是道：“不对，昨夜那么好的机会，为何你没有将程宁一起杀了，反而要同她做交易？”
骷髅架为了拖延时间，问啥答啥：“因为我们有规则限制。前四夜，一夜杀一人。不论是谁杀的，只要有玩家被杀死，其他鬼怪就必须停手。”
余茉：“前四夜，魔能出手吗？”
骷髅架下意识摇头，而后猛地抬头，惊讶道：“你们竟然知道了魔的存在？”
余茉不答反问：“最后一夜会发生什么？”
骷髅架：“最后一夜，百鬼夜行，人魔齐出。”
余茉抿唇。
骷髅架是个聪明人。他见余茉二人进度快于常人，心知二人实力远比他想象的强。他思忖片刻，神色诚恳道：“如果明天我们都能活着，我就答应你们合作的要求.。”
这也是变相的求和——他希望余茉能在白天饶他一命。
弹幕——
“今晚二者必死其一，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啊。”
“晚上鬼怪力量有增幅，余茉赢的可能性很低，骷髅架是想先混到晚上吧。”
……
余茉却知道骷髅架不至于这么糊弄自己。
余茉沉思一会儿，抬眸：“程宁还没有定下替死鬼？”
骷髅架点头：“还没有。因为她昨晚提到你的时候神色愤恨，我便猜是你。但事实上她还没有定下。我这边也没有收到系统的通知。”
“叮铃铃——”
恰在这时，余茉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联系人，是程宁。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余茉接起电话。
“余茉，”程宁的语气透着得意和傲慢，“我最后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北营？”
因为是外放的，林辞也听到了程宁的声音。
他急忙向余茉做口型——“先假意答应她。”
余茉避开林辞的视线，果断拒绝了程宁：“抱歉，我不愿意。”
余茉一而再的拒绝令程宁气愤不已，她竭力耐着性子劝了一句：“余茉，我已经放下身段了。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倘若你一直这么固执，终有一天，你会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话里已经带上威胁了。
余茉抿唇：“我最后说一遍，我不愿意。”
程宁的呼吸声立马粗重了起来，显然是被气狠了：“余茉，你要记住，接下来的路都是你自己选的。”
说完，程宁就挂了电话。
弹幕——
“excuse me，这是善良？”
“程宁私底下原来是这样的啊，有点幻灭。”
“她这次的广告商是谁？居然敢请这么尖酸刻薄的代言人？”
“快点把程宁的代言搞掉吧！不想用她代言的学习机。”
……
林辞有些急切：“妹妹，你不要任性。我们先假意答应她，通关了再反悔就是了。你别怕北营，我会罩着你的。”
余茉咬唇：“她总要找一个替死鬼的，不是我，就是你或陆朝。这没什么区别。”
骷髅架那边似乎也收到了系统的消息。
他讪讪道：“程宁已经定下替死鬼了。余茉，你被选中了。我今晚会来找你的。”
其实骷髅架内心也很崩溃。
他和余茉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余茉思忖片刻：“你刚刚说的交易，我答应你。”
骷髅架有些意外：“啊？但我们明日绝不可能同时活着啊。”
余茉：“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余茉抛下这句话，便带着林辞往图书馆赶去。
林辞快急得快上火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书啊。鬼怪在晚上是有力量增益的，你一个女孩子肯定打不过。我们必须尽快杀掉骷髅架，才能保住你的命。”
弹幕——
“妹妹求求你，就听总裁一次吧。”
“呜呜呜我想打程宁，大坏蛋！”
“妹妹是我最期待的新人，我不想妹妹死啊啊啊啊啊。”
……
余茉停下脚步：“林辞，游戏一共五日，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时间已经过去一半，想要达成游戏目标，我们就一定得和骷髅架合作。他作为鬼怪，掌握的信息比我们的多。他不能死。”
林辞：“他不能死，你就能死么？现在首要目标，是保住你的命！”
余茉：“你放心，我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你还记得学.生.资.料处旁边的书架放着什么书吗？”
林辞想了想：“童话书？”
为了观众的观看感受，游戏的时速加快，余茉和林辞的运行速度也加快。一会儿不到，他们已经走到了图书馆，上了五楼。
而后时间恢复正常。
余茉点头：“不错，图书馆的图书是分区的，像三楼就是专门用来存放外语书的，而五楼是专门存放各类资料的。按照分区，童话书的书架应该放在另外一栋楼，而非这里。”
林辞：“你的意思是这里有线索？”
余茉抽出一本黑色烫金童话书，指着封面上的符号，问林辞：“你记得这个吗？”
封面上画着一个诡异的圆形符号，像是由无数的水草组成，弯弯曲曲挤成一团，令人不适。
林辞：“看着有点眼熟。等等，这是……”
林辞拿出手机，放大屏保坐上角的图案，惊讶道：“一模一样。”
余茉继续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加联系方式的时候，陆朝的反应吗？”
林辞：“陆朝吃醋了。”
余茉抿唇：“但我那时候刚和他认识不久。”
林辞陷入回忆：“他是在你发现这个图案后才搭话的。等等，你的意思是，他是想阻止我们发现图案，所以故意装出一副吃醋的模样？”
余茉点头。
林辞：“你在怀疑陆朝？”
余茉点头。
她紧紧抿唇：“我也不想怀疑他，但他的嫌疑确实很大。上次考试后，我作为第二名，收到了两样奖励——鬼怪显形卡和情人坡半日游。显形卡的道具只能在本次游戏内使用，情人坡半日游也是一次性的游玩体验。”
林辞：“难怪骷髅架会这么快出现，并且在白日显形。”
余茉：“但奇怪的是，作为第一名的陆朝没有收到任何奖励。而你作为第三名，也是没有奖励的。第一名和第三名都没有奖励，为何偏偏第二名有？”
林辞点头：“是有些奇怪。”
余茉：“所以我在想，或许陆朝根本不是玩家。排除他后，我在玩家中能名列第一，所以我才能得到奖励。”
林辞：“逻辑没有问题。”
余茉接着道：“而且教导主任很怕陆朝。我屡次试探教导主任对陆朝的底线，但是可怕的是，教导主任对陆朝根本没有任何底线。他不像是老师，反而像是陆朝唯命是从的下属。”
林辞眉头越皱越深。
余茉翻开刚刚抽出来的童话书。
书里大多是空白页，唯一写着的故事还是残缺的——“很久很久以前，月牙湖底沉睡着一位极为美貌的恶魔。他的皮肤雪白，唇色鲜红，拥有惊人的美貌，但他的心地并不善良……”
余茉念完这段字，而后问林辞：“你想到了谁？”
林辞的眼前几乎立时浮现出陆朝的模样。
林辞：“陆朝是‘魔’？”
余茉：“我不确定。所以我要想办法验证我的猜测。在前四夜里，恶魔是不能杀人的。所以我们必须在前四日确认恶魔的身份，最迟在第五日白天杀掉恶魔。否则等到最后一夜，百鬼夜行，人魔齐出，我们是毫无反抗能力的。”
林辞抬眸：“你想怎么做？”
余茉：“稍等。”
她打开水幕，对着隐形镜头整理自己的外貌和着装。
然后她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把准备好的东西从包里一一拿了出来，最后再将童话书放在离自己稍远一点的位置。
她把手机递给给林辞：“帮我拍一张图书馆认证照，我等会发给陆朝。”
林辞没反应过来余茉的用意，但仍然照做了。
余茉嘱咐道：“摄像头角度要45度微微倾斜，童话书必须入镜，但不能太刻意，太显眼。”
然后她摆出了一个婊里婊气的绿茶表情。
林辞渐渐回过味：“你要拿这张照片试探陆朝？”
余茉点头，而后笑着道：“记得给我拍好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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