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茫, 晚风穿过旷野,四处一片寂然。
三人停留在官道左近,这附近已没了树林, 视野极为开阔。
鸟妖们的眼力都不错, 能轻松看出百丈之外, 所以纵然敌人隐去灵压,偷袭也并非易事。
若是能一边用幻字诀隐身一边藏住灵压
这难度比单纯隐藏灵压要大了许多,她琢磨着刚才那些人也做不到。
以及最重要的, 在这里交手没了掣制, 想怎么打怎么打。
苏旭只要一想到这个, 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只觉得就算来他千八百个刺客都无所畏惧。
陆晚指了指地上昏厥的刺客“该处理这家伙了吧”
他封死了刺客身上的经脉, 让其灵力不得运转,手法极为娴熟,显然经验丰富,只是依然忙了很久。
苏旭知道,如此才能保证这人醒来无法自尽。
有些死士刺客之流, 宁愿死掉也不会泄露主家秘密, 他们更有一套自绝经脉或者让灵力爆体的法子。”
不过,陆晚这么做, 也只能降低几率罢了。
但他们已经见识过这些刺客的本事,虽然也算不凡, 但应该还不至于厉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自尽。
“师姐可能催眠他”
“我倒是想, 但他已是筑基巅峰的境界, 我恐怕做不到。”
苏旭很可惜地道。
否则她就能让这人有问必答, 就像先前她在执事堂里问话一样。
那刺客一声哀嚎醒了过来。
“妖怪你、你竟是妖怪”
他看向陆晚, 神情骇然。
刺客试图挣扎, 可惜身上灵力被封,骨头碎了大半,一动就浑身剧痛难忍,只得躺在原地。
男人脸色惨白,眼中还有些惶恐,似乎事情发展完全超出预料。
“放了我,求求你们,我只是收了他们的银子”
陆晚也没想到对方是这般反应,他甚至都做好对方宁死不屈的准备了。
接下来,男人倒豆子一般将事情悉数说了。
他只是混迹绿林的散修,平日里接些见不得光的买卖赚点银钱,前些日子忽然被一伙人找上,给他一大笔银子,只让他跟着另一个领头的,届时听命行事。
他自称什么也不知道,昨夜那领头的忽然接到消息,连夜赶来镇子上,吩咐他们一群人,让他们有的埋伏有的接应,还有的冲进二楼的客房里杀人。
苏旭“昨夜我们根本不在这里。”
散修只一味摇头,表示他根本不清楚怎么回事,只听命做事。
陆晚“所以,除了那领头的之外,其余人皆是与你一样,是被主家从绿林中雇来的散修”
男人点头又摇头,“我们都用了幻术,遮盖了自己原本的样子,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是否同我一样被雇佣。”
苏旭“头目如今在何处”
她一边问一边心里祈祷,那头目千万别是和他们一起动手的。
“已经给你杀了。”
男人颇为畏惧地看向她,接着就呆住了。
他还是首次正眼打量这红裙少女,只觉得天仙之美也不过如此。
“被你抓住剑的那人便是。”
苏旭闭了闭眼,心中蹦出一句脏话,“你们先前在何处议事你可还能找到那给你银钱的人”
男人报了个地点,在荆州的另一处大城中。
“那人我倒是还能认出来,只是我不知该如何联络他。”
陆晚和何昔皆沉默不语。
苏旭看了他一眼,胡诌道“我大致猜到那人是谁了,你给我讲讲那人长什么样子,把你身上的乾坤袋拿出来,我今天就放你走。”
男人一惊,“他,他是个管事样子的中年人,穿得衣料极好,身上有灵压,似乎并不弱,没有带法器,至少我没看到剑纹,他模样平平”
说完,他就一副我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开始求爷爷告奶奶地讨饶。
苏旭打个眼色,陆晚俯身解开了刺客的封印。
这人也是筑基九重的境界,平日又是刀口舔血的角色,灵力甫一恢复,身上的伤也开始慢慢复原。
他不顾浑身疼得厉害,赶紧拿出乾坤袋,将钱财尽数献上,然后步履蹒跚、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们三人伫立在原地,刺客的背影已经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融入茫茫夜色里。
“这主家倒是谨小慎微,生怕自己暴露了身份。”
苏旭冷笑一声,“这次我去。”
但凡稍有些经验的人,雇佣一伙无恶不作的散修去杀人放火,谁敢一次将佣金都付给他们。
这些人没什么信誉可言,万一拿钱就跑了呢。
通常来说都是先付定金,完事后再给剩下的。
苏旭说完就追了上去,若是运气不差,说不定能直接找到主家。
一个管事都有不弱的灵压,可见这主家非同寻常,兴许为了避免麻烦,将钱都付清了若是这样,主家必有手段控制他们,或是虫蛊,或是咒术,他若想活命就要回去。
若是那刺客在骗人,就更有必要跟着他了。
那说明他和主家的关系更为复杂。
她追踪着那散修的灵压,再次回到了镇上。
客栈大厅里灯火通明,老板一家都被惊醒了,此时正在招呼伙计打扫,并商量修补门窗和墙壁。
他们虽然有些心惊,但还多得了一锭银子,若是补偿则绰绰有余。
外面集市散去的长街上一片寂静,夜风萧萧拂过,土路上洒着斑斑血迹。
旁边有一座铺子的屋顶被砸了个大洞,只是铺子里空空荡荡,似乎也没有谁被殃及池鱼。
苏旭追着灵压回到此处,才发觉这是先前她和韩曜遇袭之地。
只是韩二狗踪影全无,那四个刺客也不知道去哪了。
她用幻术遮盖着身形,遥遥跟着那个散修。
后者并未发觉,穿过长街走至一条破败的巷子里,小巷极为狭窄,两人并行都有些艰难,尽头是一面布满青苔、摇摇欲坠的石墙。
男人走至墙边,脚步未停,竟然直接从墙上穿了进去。
显然那堵墙也是幻术。
苏旭跟了进去,穿过那一面土墙,四周骤然明朗起来,竟是一间烛光闪耀的小厅。
厅里布置奢华,当中摆着几把黄花梨圆背交椅,椅子上坐了几个人,有男有女,人人皆有不弱的灵压。
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尤为显眼,唯有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似乎刚经历了恶战一般。
苏旭一眼就认出,这人是先前在街上偷袭自己和韩曜的四人之一。
虽然那时对方蒙着面,然而身形相仿,最重要的是灵压气息很像。
刚才那面墙竟然不止是一个幻术,还是一个传送媒介,此等法术极为高深,寻常的世家都不可能掌握。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散修连忙走过去行礼,他身上的伤并未完全恢复,下跪时不由龇牙咧嘴。
“回禀诸位仙君,那家伙是个妖怪那女人也厉害得紧,仿佛一瞬间将所有人都杀了。”
这些人居然全都是金丹境以上
苏旭也在厅里,全赖幻术遮掩,才没露出身形。
这地方空间有限,她和那些人相距不过丈许,此时只能完全屏住呼吸,努力将灵压隐藏到极致。
若是那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感到异常,突然开神识扫视此地,她极很可能会露馅。
不过,似乎并没有人想这么做,他们甚至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大家都没说话,唯有那中年男人冷冷地盯着那散修,“那女人修的是正经玄门功法,显然是正派弟子,她怎么可能同妖怪在一处”
苏旭心下疑惑。
这人在长街上偷袭自己,然而她根本没有和他交手,他如何能试出自己修了什么功法
散修连连摇头,“我看她裙角绣着桃花,说不定就是桃源峰弟子,若真是如此,兴许还是沧浪仙尊的徒弟,认识一两个妖怪有什么稀奇的,谢无涯早年的老婆不就是个蛇妖么。”
“”
有一瞬间,苏旭险些破功暴露了自己。
她知道师尊有个亡故的妻子,说是多年前殒身于进阶,没想到竟然是妖族
她陷入巨大震惊中,灵压几乎都有些紊乱了。
在厅中诸人感应到异常前,苏旭连忙稳住灵力,好在那些人也被散修的话转移了精力,没有心思去感应周围是否藏着人他们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
不过,下回真该换掉身上的衣服了。
只是万仙宗弟子的身份,在许多时候也可以便宜,而且谁知道会莫名其妙碰上这种人,苏旭虽然也有些敌人,但那些人都清楚她是谁,在他们面前她也犯不着隐藏自己。
中年男人皱眉道“你也不过是揣测罢了。”
“孙仙君,你想想看,女修士漂亮成那副样子,又是金丹修为的,放眼整个九州仙府也只有寥寥数人,沧浪仙尊那几个女弟子,不是一个赛一个美貌吗,桃源峰那些长老的徒弟们,哪个比得上。”
散修低声道,“只不知道那妖怪是什么身份,他们倒是极为亲密哦对,我还隐隐听见老刘的声音,他说另一个人是魔族。”
孙仙君脸色不怎么好看。
散修当即讲出了自己的全部见闻,包括他和陆晚在楼梯间打斗,却听见客房里传来那声喊叫。
大家顿时神情各异。
“所以那戴着护面的白发男人,老刘说他是魔族为什么”
散修也一头雾水,“我并不知道,除了面罩和头发,他看着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孙仙君又问道“她如何肯放你离开”
散修顿时谄媚笑道“小人修为低微,只骗她说诸事不知,她一个年轻姑娘,旁边那两人都是生瓜蛋子,自然信以为真了。”
椅子上首坐着的一个中年女人叹了口气,“这我倒是相信,谢无涯统共收了三个女徒,老三是个闷葫芦性子,只知道追杀魔修,不会有闲心去管王姑娘的事儿,老五是个花瓶美人,自小金尊玉贵,嫁的也是高门大户,不可能去住镇上的客栈,想来你见到的便是苏仙君了,她鲜少离开宗门,少了些江湖经验也不足为奇。”
苏旭心中一惊。
三师妹楚晗还好说,五师妹穆晴的出身却并非人尽皆知,而且她改了名字,还换成了母亲的姓氏。
毕竟她有个妖族父亲,还因此被赶出夫家,受到天机宗弟子的追杀。
苏旭将穆晴带回宗门后,曾经费心为她遮掩过去,总不能让人知道谢无涯收了个半妖当徒弟。
不过,那事的知情者都死光了。
所以这女人纵然了解一些,似乎也并不知道穆晴是个半妖也对,否则她并不会说出什么金尊玉贵的话儿,因为穆晴在原先的家里过得并不好,虽然也有锦衣玉食,却如提线木偶般毫无自由,那二房和二房的孩子更是常常欺辱她。
尽管如此,那女人知道的也不少了,苏旭不由多打量了她几眼。
后者梳着妇人髻,发中只插了两根朴素的银钗,只是衣裙面料却极为华贵,坐姿也端庄无比。
旁边几人纷纷点头附和,“六夫人说的极是。”
“但是。”
六夫人微微抬起手,周围的人顿时又闭嘴了。
显然她在他们当中有些威望。
“苏旭的亲爹是个说书先生,她自小混迹市井,并非无知闺阁少女李二,她当真说她知道是谁雇佣了你”
那散修仍然跪在地上,闻言连连点头,态度极为恭敬地回道“回六夫人,她说她大致猜到。”
六夫人旁边一个青年男子挺胸道“怕是她曾经得罪过什么人,这回自作聪明地想到那上面去了。”
“哼,”他停了停,旋又露出鄙夷之色,“万仙宗弟子俱是如此,平日里还不知做过多少丧尽天良之事。”
苏旭倒是有点意外。
她本来以为这些人是找错了目标,亦或是冲着韩曜去的,如此听来,他们似乎和宗门也有些仇怨
这些人的灵压都不弱,而且并无邪恶黑暗气息,恐怕修习的也是正宗玄门功法,不是出身仙门就是世家。
他们和万仙宗这样的门派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等等。
苏旭猛然忆起,先前在秦家赴宴的时候,秦二小姐曾经提起过,荆州地大,修真世家众多,当中以灰原城凌家为首,凌家还曾有一位嫡小姐拜入仙宗,却在试炼时陨落了。
那会儿她就觉得这位凌小姐之死兴许另有缘故,否则自己不会从未听闻。
凌家不许子弟拜入任何门派,他们又是剑修家族,拜师首选自然是万仙宗。
因此这规矩倒像是针对万仙宗制定的。
这伙人和凌家是否有关系
那青年说完,依然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仿佛在等待旁人赞同一样。
可惜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纵然觉得他有道理,也没心情去吹捧。
厅中一片寂静,六夫人也不说话,李二不敢贸然开口,青年大感尴尬,只得转移话题道“孙仙君伤势如何”
他看向那个衣衫破损的中年男人。
这一屋子人,除了跪在地上李二之外,唯有这位孙姓仙君,实打实参与了方才的战斗。
孙仙君脸色一直很差,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重伤未愈,亦或二者兼有。
“没有大碍,”他沉声道“那三兄弟死了。”
厅中诸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六夫人面沉似水道“他们三人本是同胞兄弟,最擅合击之术,寻常金丹境修士也要饮恨于他们剑下苏旭早早溜回客栈,只剩下那少年一人迎敌,竟然能同时击杀他们三人,重创孙贤弟,想来便是新任的灵犀剑主了。”
周围人都沉默不语,显然此事出乎意料。
苏旭也有些意外,不过韩曜既然身怀魔族血统,就不能以常理度之,况且谁知他还藏了什么杀手锏。
半晌,才有个须发花白的年迈男人叹道“沧浪仙尊既能破例收他,此人必定不凡。”
“苏旭也是一样,我才不信她就是个道修。”
另一个年轻些的姑娘也叹息起来,“放眼年轻一代的八派弟子,如李二方才所言,她在客栈里露的那一手,怕是无人能敌。”
“三妹何必长他人志气,她是谢无涯首徒,那会儿谢无涯已经当上首座,却一个徒弟都没有,若非她天资过人,如何能打动谢无涯爱才之心”
方才说话的青年又道“而且她也是沾了灵力深厚的光,谁知谢无涯给过她多少灵丹妙药呢,若是对上真正的剑修,像是遇到顾擎苍、赫连辰那类高手,恐怕撑不过一回合。”
他举的这两个例子,皆是八派中人,一个属于天机宗,一个属于琅嬛府。
那三小姐闻言不太赞同,皱眉道“二哥说的这两人都有仙剑在手,昔日在八派试炼里,他们都打败了尚未契合飞翼的慕容遥呢。”
苏旭也听过他们的名字。
那两人是年轻弟子中极为出名的剑修当然,所谓的年轻只是相对而言,他们俩比她还要年长一些。
这伙人又议论了几句,六夫人这才总结道“今趟无功而返,又折损了不少人手,盖因我们轻敌之故,好在只是我们私下行动,家主并不知晓。”
“我们只是想抓到那女人,给爹一个惊喜呢。”
先前的青年叹了口气,“谁知她竟然哎,劳烦各位前辈了。”
六夫人和三小姐皆不动,另外几人抱拳的抱拳,摆手的摆手,跪在地上的李二也站起身来,大家相继离开了。
诸人走了个干净,厅中只剩下他们三个。
那青年转向六夫人道“娘,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秦治的事儿竟然被苏旭给搅和了,难道谢无涯想谋王云儿当徒弟,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苏旭听得一头雾水。
秦治似乎是秦家七少爷的名字,也就是当日去抢人当小妾的那位,王云儿似乎是被抢的姑娘。
现在看来,秦七少爷去抢人似乎另有隐情甚至可能是这群人指使他做的,目的是为了得到王云儿。
王云儿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苏旭也才弄明白这群人的关系。
六夫人恐怕是家主的六房,这对兄妹是她的儿女。
无论他们是否是凌家人,恐怕都是来自一个大家族,族内勾心斗角,大家都想法子讨好家主,故此这三人想抓走王云儿、或是直接抢走眼睛,拿去献给家主。
正谈话间,又有人进了厅中,单膝跪地,奉上一封书信。
那人离开后,六夫人展信一目十行地读完,随手给了儿子,青年看完又递给了妹妹,三人相顾无言。
“看来确实是意外了。”
青年拧着眉道“苏旭去秦家路上恰好碰到秦治,恐怕只是看不过去才出手管闲事,因为事后她根本不曾去王家,若是有意为之,早就把人带走了。”
“有道理,听说她的几位师弟师妹都曾受过她的恩惠,好几位都是萍水相逢却被她救了性命,可见她这人是会多管闲事的。”
三小姐也愁眉不展,“这可怎么办是好,苏旭是否已得知天眼的事”
“莫要着急。”
六夫人沉着脸道“她都不曾见到王云儿,如何会知道”
天眼
苏旭先前在书中看过记载,说这神赐之眼上可窥天机,下可破诸般幻术。
而且并非人为修成,乃是与生俱来。
难道王云儿有天眼
他们谈话时,苏旭又想了很多。
他们掌握的信息甚多,关于自己的暂且不说,师尊有个妖族老婆这件事,在如今的中原仙门,几乎是可以让人身败名裂的秘密。
所以此事根本无人知晓。
苏旭早年失了父亲,很不愿被旁人询问,她推己及人,也从不问起师尊的亡妻,只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谢无涯妻子故去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了,这绝不可能是随意扫听出来的,这伙人恐怕早早就盯上了他,或者说整个万仙宗。
而且他们恐怕还有更大的谋划,否则为何迟迟不暴露此事
六夫人等并未透露全部计划,孙仙君和李二他们恐怕对整件事知之不详。
“爹的寿辰将近,本来还想借此事在他面前露脸呢。”
青年郁闷地道“这下可好,恐怕大房二房那些人又要抢尽风头。”
六夫人淡淡道“他们皆是你兄姐,在外切忌这样说话。”
苏旭又打量了一下厅中的三人,六夫人并不算美貌过人,勉强有几分姿色,若是放在普通百姓当中尚好,在大家族中绝对是不够看的。
这女人肯给家主当六房,显然不是身份显赫之辈,也不会是因为生得太美貌而被抢进来的,极有可能是躲避仇家或嫁进来寻求庇佑。
旁边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生得也和母亲有些相似,都只能称得上清秀罢了。
他们俱是金丹境以上,虽然不知道具体年龄,但听着这兄妹俩说话,年纪不会太大,所以天资必定不错。
若是在一般的家族中,这些人必定过得顺风顺水备受追捧。
秦家那一堆小姐少爷当中,也只有零星几个筑基境罢了。
“娘,”三小姐又犹豫着道“爹心中念着已故的四姑姑,只对大夫人和二夫人有几分敬重罢了,其余的人,在他眼中和工具无异,我们本就势弱,如今折损了一群好手,说不定还招惹了苏仙君”
“三妹你什么意思”
青年几乎跳将起来,“难道我们要就此不干,任由爹将好东西都掏给大房二房,你我皆是天灵根,却因为他的偏心而进阶元婴无望”
“你我都恨他,却还在给他卖命”
三小姐也拍案而起,“二哥,那些人都是你我招揽的,他们有什么本事,我们比谁都清楚,若是换成你或者我,如何能在他们的围攻里活下来,更别提杀了他们可知今趟若是你我亲自去了,说不定已经死在街上或是客栈里你自己说说,他可值得我们为他而死”
青年脸色一白,“那我们还能怎么办,他是家主,好东西都在他手里捏着”
“够了”
六夫人厉声喝道,“你们都给我闭嘴,坐下。”
两人悉数安静下来,乖乖地坐了回去。
“当年四小姐惨死,老家主震怒,凌家满门跪在堂前立下毒誓,誓要为她报仇。”
六夫人闭了闭眼,“为她报仇谈何容易,更别说我们都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可怜我生了三子四女,俱被家主当做工具使唤,有的惨败于妖族手中,有的被魔修折磨至死,唯有你们两个活了下来。”
苏旭听得心惊肉跳。
果然是凌家人,果然那凌家嫡小姐的死也大有问题。
她一琢磨对方的话又觉得有些诡异,六夫人说的四小姐,算起来的话,应当是现任家主的妹妹,老家主的女儿。
刚才那三妹曾说,那现任家主心中念着已经故去的四姑姑,他们是亲兄妹吧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先前的话不要再提,如今除非我们亲自出手,否则很难拿下王云儿。”
六夫人沉吟一声,“继续盯着王家,无论有没有机会,近期都不要妄动,若是引得大房二房那些人注意,王云儿就绝对到不了我们的手里了。”
另外两人纷纷点头应是。
他们这家族倒是“和睦”得紧,三人宁可计划失败,也不愿其他人成功得了好处。
看来凌家虽高手众多,家族内里却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
苏旭心中无比庆幸这一趟跟了过来,竟然知道了那么多事。
青年颓然道“王云儿身上尚有虫蛊不曾解除,谁想到她如此硬气,宁可死也不肯嫁给秦治,她不过是个绣娘,日子过得穷困潦倒,秦家什么没有”
六夫人冷哼一声,“你小小年纪不知事,我就不该将这事交给你去做你以为给人做妾是什么好事想要不惊动大房二房得到王云儿的方法有的是,你如何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此言一出,旁边的两个年轻人登时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半晌,三小姐低声道“那虫子怎么办。”
青年摆摆手,“那个不妨事,哪怕再过个一年半载也不会伤她寿命。”
“不过我还是不懂,二哥你究竟派他们去做什么平白招惹了苏仙君,万一她当真是在和妖族私会,被我们撞破可怎么办。”
三小姐松了口气,旋又迷惑地道。
“我那会儿不知道她是谁,怕她先前坏了我们的计划是有意为之,想着干脆将人杀了,只希望她认为当真是李二找错了人吧。”
青年又重重叹了口气,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几回叹息了,“若是没了天眼,如何能去指认谢无涯收了一堆妖怪当徒弟呢。”
苏旭“”
与此同时,六夫人猛地抬头向她所在的位置看来。
“什么人”
一片绚烂无比的剑光当空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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