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浓重,本要酣睡至天亮,脑子里有个声音突然提醒她,醒醒,你脑袋要掉啦!
掉脑袋?于心然猛然惊醒,从御案上起来,她怎么睡着了?!她方才趴在皇帝正在阅读的折子上!
而此时......皇帝手中的笔已经搁回砚台,往后靠到龙椅,不知道看了她多久,“醒了?”
她妨碍他看折子了,于心然立即反应过来,方才可是大不敬之举啊,弄不好要掉脑袋的,于心然呼吸一窒,“臣妾立马去抄书。”她今日做了太多蠢事了。
此时是皇宫最静谧的时辰,宫门已关,主子们都歇下,宫人还未早起,唯有守夜的人低着头一声不响地守在御书房门口。
“不必抄了。”皇帝捏了捏眉心,神情似有一丝疲惫。
不必抄了?那意味着她算是躲过这一劫?于心然心里头沾沾自喜,起身恭敬了行了一礼,“臣妾告退。”
“今日就随朕宿在书房吧。”
“......”也好,这里距自己的芙蓉轩还有一大段的路,深夜寒意袭人,若得了伤风那就不好了,皇上偶尔还是体贴她。
洗漱后,于心然爬上书房的龙塌,头沾到枕头的那一瞬间忍不住感慨,今日她过得实在不容易,终于能睡了。未过多久皇帝也上塌来,伺候的宫人放下幔帐,熄了灯之后退了出去。
于心然闭起眼睛,为了更安心些她甚至悄悄转过身面对着床内侧。
马上就要入睡之时,一个不轻的力道钳制住了她的腰,滚烫的胸膛贴近她。于心然猛然睁眼,警惕起来,她不确定皇帝只是想要搂着她睡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直到纤弱的肩膀被掰过去按到塌上,她才分辨清楚,皇帝根本就不想放她好好睡觉,这双手游离到腰身上,力道比往常更重。
“贵妃四两拨千斤之计,用得十分大胆。”皇帝突然道了一句,热气喷洒在她脖颈边,是什么意思于心然心领神会,侧过头去不敢出声更不敢回嘴。
“而且还很倔强,你这样的若是上战场成了俘虏,一定不会投敌。”
皇帝自顾自地说话,也不管她是否在听在回答,解她扣子的动作渐渐慢下来。于她而言,即将而来的哪里是一场欢、爱,而是一场凌迟,他这是换了一种方式要叫她承认犯下的罪。
皇宫,天下权力的中心,从来都不是她可以放肆的地方。皇后可以发怒随意打骂嫔妃,淑妃可以恃宠而骄自闭宫门,到她就不行了,稍微些许行差踏错,立马就会被人撕个粉碎,所以她害怕,只敢躲在暗处使这诡计,却依旧被皇帝轻易识破了。
坦白好了,坦白吧,皇帝追责之心如此坚定,还是早日认罪吧。于心然承受不了放弃了抵抗,她很困又很想哭,像她这样从未被任何人偏爱过的女子,大概只配做别人的垫脚石。
“臣妾有罪.......”咬了咬牙,她很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来。
“爱妃何罪?”
皇帝已经解开了她一半的扣子,停下手上动作来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于心然抹了抹眼角的泪,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提起勇气,“是臣妾的错......臣妾知情不报!那日臣妾四姐来宫里一趟,她从母亲口中知道了舅舅礼部尚书泄题一事,希望臣妾能在皇上面前告发舅舅,臣妾顾念亲情并未向皇上说出实情。”
她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自己恨侯夫人王氏也非一朝一夕的事了,若能拖着一起死是最好不过!
果然等她说完,殿里久久的沉寂。泄题一事闹得这么大,皇帝定会发怒,最坏的情况就是皇帝要了她的命,死就死了,反正这样的人生,她也过不好。
“啊。”这么哀怨了一会儿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弄得惊叫出声。
白皙的脖子被一口咬住,于心然惊得双手掐住皇帝的手臂。皇帝竟然是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命人去捉拿王氏。这样粗暴的反应对她来说根本猝不及防。
唇被咬破了,混乱间被翻过身以一个令她羞耻的姿势承受狂风暴雨。昨夜因着背书一夜未眠,眼下的漫漫长夜里她大概也别想睡了。
丑时过后,于心然累得伏在龙塌上轻喘。抬眼便是皇帝略带着薄汗的精壮胸膛,他起身去沐浴。
虽然她又困又累,可还是强撑着从塌上起来预备跟上去。
“回你的寝宫去,贵妃。”皇帝未回头,只留下这么寡淡的一句话。
这个时辰赶她走?明明他刚才还......于心然站在原地,觉着自己真像个傻子,有时候在塌上云雨之时,皇帝的双眸那么明亮地注视着自己,她总有种皇帝似乎有些宠她的错觉,还是自己想多了。
***
中秋将近,皇后和淑妃都不理事,只能由于心然来主管准备中秋家宴,这么一来好几日因祸得福逃过了背书的责罚。
中秋之日戌时,殿内一切布置妥当,皇室宗亲出席,淑妃和皇后前后脚赴宴。这二人之间的血仇真就结上了,众人只规规矩矩地行礼,不敢啃声。
于心然照着老规矩将二人分别安排在皇帝座位的左右,幸而没过多久皇帝也来了,立即吩咐开宴,琴声响起,舞女们鱼贯而入,于心然才松了一口气。几日未见,皇后虽是盛装但也难掩容颜憔悴,看着谢清的眼神,真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只是碍于皇帝和皇室子弟在场而不好发作。
谢清只垂着眸并不说话,温顺地坐在皇帝身边。
至于于心然,觉得自己右手边三人的事同自己无关,她只管自己吃喝着,反正皇帝这几日也没搭理她了。
“贵妃就是这么筹办中秋宴的?”皇后突兀地冷冷问了一句。
往年都是皇后亲手操办,今年由于心然代为主管,她这就要找茬?
于心然恭敬回道,“妾有疏漏,请皇后娘娘责罚。”
“臣妾看贵妃妹妹办得挺好,皇后娘娘倒是先说说您哪里不满?”谢淑妃放下筷子问道,仰起头问道。
皇后见两人同仇敌忾的样子,愈加来气,“往年本宫办中秋家宴,何曾有过歌舞?!”
“歌舞助兴,有何不妥吗?西周制礼作乐,《礼记》有云,乐主和同,则远近皆合;礼主恭敬,则贵贱有序。”淑妃缓缓道来。
皇后被堵得哑口无言,又不能发作只能忍耐。
谢清果然是个满腹诗书之人,于心然不禁在心里拍案叫绝,继续用着膳。
宴到一半,谢清起身行了一礼,“臣妾不舒服,先告退了。”
皇帝点头后,谢清便提早离席了。然而她的离开,也没令氛围好起来,皇后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于心然只能希望这火别烧到自己身上。
“啪!”
前一瞬还在喝酒的皇后,突然起身甩了于心然身边的宫女一巴掌,挨打之人正是一喜,“贱人,离皇上这么近是想做什么?!是要趁着本宫病中勾引皇上吗?”
这动静惹得其他嫔妃皇亲臣子纷纷噤声。
一喜年少,被打了这么一下竟然吓傻了忘了下跪。她真真无辜,只是站在于心然身边布菜罢了,和皇帝之间还隔着两个宫人呢,怎么就被冠上勾引君王的罪名了?
“来人,把她拖出去打五十棍。”皇后又凶狠道。
于心然本来不想啃声的,毕竟眼下能忍着皇后就忍着她,可五十棍下去,一喜那么娇弱的身子定熬不过去。
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皇后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明着教训一喜,实际上是要将对谢清的怒气发泄出来。
皇帝不发一言,任由皇后胡闹处置宫人。
于心然赶紧跪下,又拉了一把吓傻了的一喜,“娘娘息怒,是妾管教不严。”
这一句求饶的话却如同火上加油一般。皇后愤怒地转而看向皇帝,“皇上你看,臣妾只不过教训一个宫人,贵妃便拦着臣妾,连她也不将臣妾放在眼里了!”
于心然心里害怕,怪不得谢清不管礼数提前离席,皇后这是有些醉了,也许在装醉,醉了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来人,将这个小宫女拖出去打。”皇后跟发了疯地吼道。
在场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门外真有侍卫进来要拖走一喜。
事情闹大了,皇后无处泄恨,只能在宫人身上出气。偏偏她这样的尊贵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能左右一喜的生死。
“求皇后开恩!求皇后开恩!”一喜连忙磕头,又抓过于心然的裙摆,“主子,奴婢不想死!”
“贵妃先起身。”皇帝沉声道,意思明确,他并不想管皇后如何处置宫人,只想维持明面上的平和。
一喜磕头磕得更响,“求皇上开恩!”
“啪!”
于心然正要开口,右脸上突然遭了一巴掌,她伸手捂住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后,疼痛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始作俑者皇后像疯子一般笑了起来。
华琳琅是醉了还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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