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余晖和以往一样落在地上。
金灿灿地一路挥洒到城市的尽头,挥洒到世界的尽头。
彼得穿着件宽大的短袖,茫然地站在街上。
而路过的大人们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窃窃私语,轻松地讨论着一个年轻男孩的迷茫。
托尼收走了战衣,随手丢给他一件衣服以后就走了——他气得太厉害,所以暂时没有考虑到,彼得没有钱打车回皇后区的这个问题。
这个地方距离皇后区得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他没带手机,身上一毛钱也没有,于是站在红绿灯路口,沉默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放空着他的大脑。
托尼的那些话仍然还尖锐地扎在他的心里。
他不由得开始反思,反思一个过去从来未曾怀疑过的问题:他真的有能力能为这一切负责了吗?
他突然发现,他是如此的年轻,冲动,不成熟也不理智。
他是一个平凡得不行的学生,然后突然有一天,拥有了完全不平凡的力量以及一段不平凡的经历。
于是他相信,在“蜘蛛侠”的身份之下,他也可以成为一个英雄,成为一个不平凡的,受所有人欢迎的人。
可是“不平凡”带来的东西,或者说是,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今天他差点害死了人。
同时也让斯塔克先生对他失望至极。
“彼得。”
身后有人叫他。
是希德。
他神情疲倦,外套凌乱地披在身上,一手提着自己书包,站在离彼得五六步远地地方。
“你到底在干什么?”
“……”
彼得抿唇,低下头。
希德走过来拉住他大步往对街走,推开一座电话亭的门,挤进去。
“我看到新闻了。”
希德拿出手机,滑到新闻页面,举起来给他看:“这就是你吧?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蜘蛛侠吗?所以你逃课就是为了来玩命?”
彼得不说话。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希德连声音都在抖:“我给梅打电话,她说你不接,我给你打了十三个电话你也没有接,最后我看到新闻我过来找你,走了两条街才找到你……彼得,你觉得这好玩吗?”
“我……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每一次都说对不起,可是你还是在每一次的道歉之后,又一次地离开我却从不考虑我。”
“彼得,我很担心你,而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总是头也不回地离开,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再也回不来?”
“你替我想过吗?”
希德的眼泪接连不断地落下。
“彼得,你让我伤心死了。”
“……”
彼得抬手握住希德的手。
希德没有反抗。
小小的电话亭里,全是希德伤心的气味,那种彼得闻一闻就觉得难过的气味。
是一种,微小的,情绪的气味。
悲伤、痛苦。
“真的很抱歉。”
彼得也在这样地气味里哭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我很抱歉……”
希德忽然抱住彼得,闭上眼睛。
他听着彼得的心跳声,感知着彼得的情绪与源源不断的温暖的温度。
“不要再这样了。”
希德低声说道。
而彼得却是摇摇头,忍不住自己地哭声:“以后都不会了……我,我让斯塔克先生失望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再也不是蜘蛛侠了。”
“再也没有蜘蛛侠了……”
“永远。”
-
彼得从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出来。
非常幸运,在擅自离开学术大赛队伍之后又逃课的彼得并没有被开除。
主任很看好他,认为他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一切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上。
早上挤着地铁上学,在学校里上满整整八节课后放学,和希德一块沿着回家的路走下去,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后他们在地铁站分别。
梅依然每天做饭失败,两个人吃遍了皇后区所有国家的特色饭店,最后顺利地成为了楼下汉考克披萨店的黄金会员。
彼得和内德与米歇尔、丽兹都成为了朋友,一起约好校庆晚会时一起玩桌游。
并且在补上文史课的所有学分、重考了西班牙语测试后,他还照常每天中午给希德辅导数物化。
偶尔的体育课自的由活动时间,他和希德会偷偷在没有人的角落低声地聊天,或是凑在一块接吻。
他们一起把彼得买的彩虹波板糖吃完了。
为此希德还被害得去看了一趟牙医。
平凡的生活中亦藏着真理的光芒,它往往总是迅速地一闪而过——如果人的心灵麻木懒惰且急躁,那么便无法抓住它。
彼得在度过一段刺激惊险的生活之后,这忽然间的安静,让他发现了生活本来的样子。
“我是个平凡的人。”
他拿着自己的演讲稿,站在讲台上。
“也许生活偶尔会给我一点‘你在这世界上很特殊’的错觉,但是当错觉过去以后,我发现,其实平凡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
“至少……”
他稍稍一停顿。
“至少平凡的生活中总给你留着一点空隙,一点可以喘息的空隙——在那里,你可以拥抱你的家人,可以呼朋唤友,可以亲吻爱人,可以不用再……孤身一人。”
底下的学生都鼓起掌来。
老师也很高兴,他很喜欢彼得这次的演讲。
下课后,米歇尔走过来,耸着肩膀说道:“你怎么了,好像突然跟悟道了一样,是要出家吗?”
“什么?”
收拾桌子的彼得抬起头问。
“刚刚演讲课——你的演讲,还挺不错。”
米歇尔改口,点了点头。
彼得却只是笑了笑,背上书包打算去画室找希德。
今天放学的时间很早,主要是因为晚上的一场校庆晚会,所以学校才提前两节课放学,给学生们时间回家准备。
希德正站在门口跟丽兹聊着什么。
彼得过来的时候,丽兹正好和希德道别后转身离开了。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彼得跟希德往楼下走去,他扭过头来问。
“还是在说今天的校庆晚会。”
希德回答道:“我跟丽兹家住的近,她说可以让她爸爸带我一起一起去学校,这样我就不用等的士了。”
彼得像是痴呆一样半张着嘴想了想。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当然可以,我刚刚就问过丽兹了,她说如果你来的话,她也欢迎。”
“……”
彼得在地铁站跟希德分开后,拽着书包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居然脸红了。
他下了地铁后,光速冲回家,对躺在沙发上敷面膜的梅喊道:“快!梅姨!帮帮我!”
梅抬起头,一脸疑惑。
“西装?”
“早就给你买好了。”
“领结怎么系?”
“YOUTUBE上找教程吧。”
“拜访礼呢?”
“我刚刚让汉考克在送披萨的时候顺带在隔壁的花店里给我带一个精品鲜花盒,怎么样?”
“不行,得买两个——”
彼得擦好皮鞋,系好领结,和梅一块儿站在全身镜前左看看右看看。
“还差些什么。”
梅摸着下巴说道。
门铃响了。
是送外卖的汉考克叔叔。
“他们今天搞促销,多送了朵白玫瑰。”披萨店老板汉考克将花递给梅,顺便给了梅一个妖娆的wink。
梅僵笑着把人送走。
“现在齐全了。”
梅把那朵白玫瑰别在彼得胸口。
“今天真的很帅哦,彼得。”她夸奖道。
彼得摸了摸下巴,点头。
是挺帅的。
他们约好晚上先在丽兹家会和。
梅开着车把彼得送到丽兹家门口,最后和彼得确认了一遍衣服是否得体。
“孩子,等会如果见到喜欢的姑娘,不管怎么样,一定得先夸她漂亮,明白吗?”
“什么喜欢的姑娘……”
“哼,你可别想骗我,恋爱中的小男孩你梅姨我一眼就能看穿。”
梅笑了笑,忽然身后摸了摸彼得的脸颊。
“彼得,梅姨……梅姨我只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的好吗?”
“……”
彼得点头。
他走下车,站在丽兹家门口,深呼吸了一下之后,敲了敲门。
慢慢有脚步声靠过来。
彼得抿唇,他总是希望会是希德来开门。
门忽地拉开。
彼得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就是彼得吧?”
站在门后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五十几岁的男人。
他的脸……
这张脸,彼得永远不会忘。
“进来吧,你来得挺早的,希德还没来呢。”
亚德里安转身带着彼得往屋内走。
彼得跟在他身后,神情恍惚——轮船上的那场灾难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他回想到,站在轮船上他看见的那张脸。
那个坐在载有危险武器的白色轿车上的人。
那张脸。
是他……是丽兹的父亲。
屋子里很安静。
只有楼上传来女人的笑声。
彼得看着在开放厨房里切水果的亚德里安,捏紧了手里的两只精品鲜花盒。
“你还好吗?彼得。”
亚德里安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小伙子,皱着眉问道。
“没事。”
彼得摇头。
“哇。”
亚德里安忽然看向彼得身后,赞叹道:“丽兹,你今天可真漂亮。”
彼得回过头去。
丽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点缀着漂亮的水钻。
丽兹有些害羞,走过来,问道:“希德还没来吗?”
“他说快了。”
亚德里安吃着水果回答。
正巧,门铃响了。
丽兹的母亲过去开门,高兴地喊道:“天啊,希德,看看你——真的是太帅了。”
所有人看向门口。
希德笑着走进来。
他将平常搭在额前的刘海全部梳了上去,露出额头以及那双没有人能够忘怀的蓝眼睛。他穿着一身白西装,宝蓝色的领结。
彼得看着希德。
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他听见亚德里安和丽兹赞叹的声音,看着希德看向他,冲他露出微笑。
“今天很帅嘛,彼得。”
希德走过来,摆弄了一下彼得别在胸口的白玫瑰。
彼得魂不守舍,闻言只是点点头。
“来吧,我们先拍一张照片再走,怎么样?”
丽兹的母亲拿起她的相机晃了晃,然后让彼得三人站在一起,刚好希德站在中间,彼得和丽兹在他的两手边。
彼得站好后,还是忍不住看向亚德里安。
“好,站近一点,看镜头——来,笑一笑吧彼得?”
彼得扯了扯嘴角。
“……”
丽兹家的车是高档货。
彼得和希德坐在后排,丽兹和她的父亲亚德里安坐在前排。
“真是麻烦您了。”
希德坐在车座上,整理了一下领结,笑着对亚德里安说道:“还要您特地送我们一回。”
亚德里安似乎很喜欢希德,闻言只是阔气地笑了一声,说道:“没什么!正好我今天也要出城而已,等会把你们送到以后,我顺路就可以出去了。”
丽兹则在一旁抱怨:“爸爸,你又要走吗?这都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好了,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
车子开过一条条街道。
已经不早了,天黑了下来,路两旁的商店都点起了他们的招客彩灯。
各种冷调的,高饱和度的彩色灯光从车窗上掠过。
亚德里安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的彼得。
这个男孩,从一进门就表现出一副奇怪的神情,紧紧盯着他看,像是和他认识。但是亚德里安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蠢蠢傻傻的男孩。
“你打算以后做什么,彼得?”
亚德里安突然问道。
“啊?”
原本看着窗外发呆的彼得回过头来。
亚德里安继续说道:“你们就快要上毕业年级了,应该想过,以后做些什么吧?”
“呃……我,我不知道。”
“哦,爸爸——别拷问人家了。”
丽兹在旁边玩着手机说道。
亚德里安笑了一下:“只是随便聊聊而已。”
“……”
“彼得在斯塔克工业实习呢。”
丽兹忽然说道:“我看他根本没必要担心,那可是纽约第一大工业集团呢。”
“真的吗?”
亚德里安很惊讶。
希德偏过头去看了彼得一眼。
他觉察到彼得情绪不太对劲。
“当然是真的。”
丽兹点头。
“哇哦,斯塔克工业,前途很广阔——那你在那里面都做些什么呢?”
彼得沉默了一下。
接着回答道:“事实上,我已经不在斯塔克工业实习了。”
“真的吗,为什么?”
丽兹问。
“嗯,是的……出了一些状况,所以……”
彼得支支吾吾的。
丽兹为他感到十分的可惜。她想到彼得说过他认识蜘蛛侠——蜘蛛侠那样的英雄,如果彼得认识的话,那肯定就是通过斯塔克工业的实习认识的,毕竟那可是复联领袖之一钢铁侠托尼·斯塔克的公司呢。
“太可惜了,你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蜘蛛侠了?”丽兹问。
正在开车的亚德里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蜘蛛侠”这一个词语,问道:“真的吗?彼得,你还见过蜘蛛侠?”
车窗外飞快倒退而去的路灯晃出了一段模糊的光晕。
彼得眯起眼睛。
他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你觉得,蜘蛛侠怎么样?”
亚德里安问。
“哦,他,他挺好的,挺好的人,非常实在的人。”彼得回答道。
亚德里安盯着后视镜。
车窗外的昏黄灯光模糊了彼得的面容,使他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熟悉。
“我以前见过你吗?你的声音……很熟悉。”
亚德里安问。
“可能是因为他参加过我的派对,哦,学术十项全能他也在。”
“啊,对……派对,很不错的派对。”
彼得点头应和道。
“彼得,你那天只呆了几分钟就走了,就这样你也觉得派对不错?”丽兹捧着手机调侃他。
“有吗,我呆了不止几分钟吧……”
“当然有,你那时候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没有吧。”
“我可清楚着呢——你那时候突然就不见了,就像你平常那样,哦,那次在华盛顿,早上起来你就突然不见了,当时希德可担心你了……”
亚德里安皱起眉头。
他再度透过后视镜看向彼得。
然后他看见,希德偏过头去和彼得对视了一眼,接着彼得轻轻摇头。
前方红灯。
模糊的红光照进车里。
“那次可真是惊险啊,不是吗?我是说在华盛顿纪念碑的那次。”
亚德里安说话的速度忽然放慢,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看着后视镜,看着彼得,说道:“当你看到,你的老朋友蜘蛛侠出现的时候,你应该,很高兴,是吧?”
彼得抿唇。
“事实上,我,我没有上去,我是一直在下面看着的。”
红灯变为绿灯。
灯光落在亚德里安的脸上,将他面部凹陷的的阴影全部照出来。
“那么,蜘蛛侠,干得不错啊,是吧?”
“……”
丽兹也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看了一眼父亲,皱着眉说道:“爸爸,已经是绿灯了。”
亚德里安收回视线。
车子换换开动。
学校礼堂门口挂着漂亮的气球彩带。
有很多学生,穿着得体地站在门口和同伴聊着天。
“到了。”
亚德里安将车停稳。
“谢谢您。”
希德想把彼得赶紧带走,但是亚德里安却抢先一步说道:“我想和彼得聊聊天,希德,你们先下去吧。”
“……”
车上只剩彼得还有亚德里安。
“希德也知道,对吗?”
亚德里安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彼得。
“知道,什么?”
“他知道,对吧。”
“……”
“彼得,在我心里,没什么比我的女儿要更加重要,你救了我女儿一命,我感谢你。”
“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
“继续做你的好学生,把一切都给我忘掉,然后,永远永远,都不要再管我的事。”
彼得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某一块肌肉在发抖。
他两只手握紧。
“如果你再干涉我的事情。”
“我会杀了你,杀了你所有爱的人,当然包括希德,你的‘好朋友’,我会让你痛不欲生。”
“彼得,这只是我想保护我的家人。”
“明白了吗?”
“……”
“嘿——我刚刚放了你一马,你该说些什么?”
彼得抬起头,他与亚德里安对视,他发现这个男人的确是一个亡命之徒,血腥而残忍,是个罪犯。
而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坐在这里,和这么一个罪犯面对面。
“谢谢。”
“……”
彼得走下车,他的耳朵像是被灌进了水,湿湿冷冷的,听到的声音都隔着一层膜,听得一点儿也不真切。
他站在礼堂大门外,看着亚德里安的车缓缓开走。
他不受控制地走到礼堂里,所有人都在笑,在聊着快乐的话题。
他走过去。
希德在那里等他。
他一身白西装,在人群中非常显眼,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讨论着他袖子上那几枚昂贵的袖扣,讨论着他那漂亮的宝蓝色领带。
希德走过来。
他抬手拍了拍彼得的手臂,问道:“他说了些什么?你们……今天气氛为什么怪怪的?”
“……”
“我得走了。”
彼得对希德说道。
希德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收住了。
他看着彼得,似乎是在确认彼得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但是彼得很严肃,神情间看不出来是在说笑。
“为什么?”
“对不起。”
“你告诉我为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
彼得看向站在希德后面的丽兹,憋住了没把真相告诉希德。
“你等等我好吗?”
“……”
彼得忽然当众握住了希德的手,握紧。
“就等我这最后一次,好吗?”
希德的目光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看过来的,那一双海一样蔚蓝无边的蓝眼睛里,此刻滚动着水光。
“我已经等了你,好多好多次,好久好久了。”
“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你一定会回来吗?”
“我一定回来。”
希德眨了眨眼睛。
他的眼泪也是这样的漂亮。
“我等着你,彼得。”
他低下头。
“我等着你。”
-
[来不及了。]
希德脱掉西装外套,匆匆地在走廊上寻找可以用的电话机。
[希德,它已经发现我们了,时间要到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
最后在礼堂二楼找到了一台还亮着灯的电话机,但是希德却在这时候发现自己没有带可以投进去的硬币。
他忽然感觉到愤怒,感觉到无力,感觉到痛苦。
“帮帮我。”
[……]
“过去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只是这次,我求求你,帮帮我。”
系统帮他接通了电话机。
然而彼得却一直没有接。
希德并不放弃,他又接通了彼得的电话留言箱。
[你到底想做什么?]
“……”
希德看着自己渐渐淡去的影子。
世界线的自我补漏已经开始了,他正在慢慢地消失。
他本就不是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我……”
希德靠在墙上,垂着头想了想。
“我只是,想跟他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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