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开车去了五角大厦。
他打算去解决问题。
现任的国防部部长诺尔,是他一手支持上去的。
当初的竞选大会上,如果不是希德的场外临时发言,诺尔或许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
“发生那样的事情,我非常担心您。”
诺尔今年五十多岁,正是政治黄金年龄。
希德喝着咖啡,低垂着眉眼,懒洋洋地问道:“CIA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诺尔组织了一下他的语言。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简单来说,这都是军部那边安排的。”'
“再说了……”
诺尔看着希德的脸色,说道:“您半途选择过去,我们这边消息跟不上,不然的话,怎么能让您发生这样的事情。”
希德忽然抬手将咖啡杯摔到地上。
诺尔沉默。
“超人是怎么回事?”
“这……”
“你们拿他当替罪羊?”
“我们也没有办法。”
地上四溅开的碎片和咖啡像是一场激烈的战争戏剧。
狰狞地攀住地砖。
“没办法?”
希德眯着眼睛,问道:“把真相说出来很为难你们吗?”
“我们要控制舆论的,先生。”
“真恶心。”
希德抽出烟来点燃:“我都不知道你们的手段都已经退化成这样了?需要拉一个场外来当替罪羊?”
“您很在乎吗?只是因为他救了您一命?”
“……”
希德看向诺尔,警告道:“我说了很多次,诺尔,管好你自己。”
诺尔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们没有人查出来那些村民是谁杀的,没有任何线索,他们就好像突然死了一样。”
“再加上,最近突然冒出来的那个黑人女孩,这简直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那个女人是谁?”
“卡米拉,阿玛亚控制村落中的一个年轻姑娘,她说超人杀死了她的父母。”
“这不可能。”
“所有人都相信她,先生。”
“……”
希德扶住额头,感到疲惫。
“那超人呢?他为这个世界做出那么多的事情,没有人相信他?”
“您相信他。”
“你不要跟我废话连篇。”
诺尔无奈地说道:“先生,这就是现实,我们都没有办法,线索断了,而另一个看似完整的真相摆在我们面前。”
“先生,我们只能如此选择。”
-
过去一周后,由超人一系列事件所引发的各种问题依旧在不停发酵着。
大都会中心广场上的超人雕塑上甚至被激进分子涂上了“False God(伪神)”的字样。
在一声声的质疑中。
克拉克选择了沉默。
除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那些人不愿意相信他。
人类是排外的。
他们自私,他们虚伪,他们忘恩负义,但他们是人类——丰沛的情感,惊人的创造力,带来了这么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人类是复杂的。
正如克拉克对他们的感情那样,复杂。
“也许我不该在这。”
“不要这样说。”
“……”
希德握住克拉克的手,说道:“我和露易丝正在一起调查这件事,而且我相信,我们很快会得到结果——克拉克,我不允许你,在我之前投降。”
克拉克看向希德。
也许希德是他的避风港,也许希德是颗从他身边擦过的星星,只是正好被他抓住了而已。
星星的光,温柔闪亮。
“我不会投降。”
克拉克笑了一下,他眉间凝聚着的郁气终于散开了一些。
“我说过,我会保护这个世界,让它变得美好而平静——好令你在日后的每一个夜晚,都能安稳入睡。”
希德点头。
他故意装出一副傲慢的样子说道:“你最好兑现你的诺言,克拉克。”
克拉克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握着希德的手,低头黏糊糊地在希德脖间轻轻蹭了一下,像一只大脑袋的狗,但是头发硬邦邦的摸起来很不舒服。
他靠在希德肩上停了几秒后,忽然问道:“你认识莱克斯·卢瑟吗?”
希德沉默了片刻。
“怎么了?”
“他那天来找我……”
“他跟你说了什么?”
克拉克皱起眉,小小声地说着坏话:“我觉得他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嗯?”
“我只是觉得……他神经兮兮的,说的那些话都很奇怪。”
“哦,没什么,他就是这样的。”
希德挑了一下眉,淡淡地说道:“可能是太聪明了,聪明过头了,就疯了吧。”
而后,希德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明天要去哥谭采访?”
“嗯……我听他们说,那个父母双亡的黑人女孩卡米拉……她就暂时住在哥谭——我想,顺便去看看她。”克拉克点点头,语气忽然又有些沉重。
希德倒是在想另外的一个人。
他的一只手抚过克拉克的肩背,隔了好久以后,才压低声音说道:“你在哥谭,一定要小心一点,他们那儿坏人挺多的。”
克拉克闻言笑了一下。
“不应该让他们小心吗?”
但希德却依然表情沉重,低头在克拉克脸颊旁亲了一口以后站起身,对他说道:“我去帮你整理行李。”
“……”
克拉克看着他的背影。
轻轻皱了一下眉。
第二天他走得很早,要去赶佩里贪便宜给他订的,清晨的那一班半价船。
人类的睡眠对于他来说没有用处。
但是为了合群,他还是坚持着每晚睡够七至八个小时,中途他甚至可以控制自己自然醒来而不用担心迟到。
而特别爱赖床的希德那时候还没醒。
克拉克站在床边,系着他的领带,控制不住地看向希德,然后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临走前,他俯身在希德额上留下一吻。
凌晨的这班船零零散散没多少人。
大部分都是些穷苦的底层人,倒是他穿的一身体面,异常地格格不入。
大都会和哥谭只隔着一条大河。
河面宽似海。
半小时后克拉克走下船,看了看时间,还很早,于是在附近的小咖啡店里,坐下买了点东西吃。
哥谭市街上行人很少。
车很多,大多是灰色和黑色的,看上去压抑而沉默,如同一只只被漆上了一层伪装颜料的铁箱子。
克拉克抱着相机,忽然抬手对着窗外马路上的车子照了一张。
吃过早餐后,克拉克搭乘公交转到了卡米拉的住所。
是一栋破败的大楼。
里面的门都挤挤挨挨的,楼道间的光线十分昏暗,吊在头顶上的灯偶尔抽风似的一闪。
以及一股飘在半空中的,刺鼻的异味。
克拉克感官敏感,刚走进来的时候被熏得紧紧闭上眼睛。
他爬到四楼。
——这是他从露易丝那儿得来的地址。
他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然后有些紧张地站直。
“你找卡米拉?”
隔壁家的门口坐着一个憔悴的女人,听到他敲门的声音才僵硬地抬起头来问道。
克拉克点头。
“她不在这里,她刚刚走了。”
更前面坐着一个埋头划东西的老人,忽然抬高声音问道:“警官先生,你找她?她犯了什么罪吗?”
“我不是警察,我是记者。”
克拉克走过去,才看见老人是在划彩票。
“你知道那个女孩她……”
克拉克试探地问道。
然而老人看了他一眼,丢掉彩票,换了一张没划过的新彩票放在膝上。
“她一直没回来,如果她聪明的话,她就不该载回来了——先生,我奉劝你也最好在天黑之前离开这座城市。”
“为什么?”
“因为你很有可能,会遇上他。”
“……”
身后憔悴的女人却突然站起身,说道:“别听他瞎说。”
“只有那些鼠辈才害怕他。”
“呵呵。”
老人笑了笑。
“我比你老,也见得比你多了——我知道他变得越来越疯狂,老了以后身上也开始多出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划彩票的手没有停下。
“怕谁?”
克拉克不明所以地问。
“哦,你得明白,小伙子。”
老人笑了笑,说道:“那个笼罩在哥谭的黑色影子从来未曾褪去过,他变得越来越愤怒,越来越不经挑拨……”
“变成了一个,正在狩猎的,野兽。”
老人举起手中的彩票卡——
卡中的灰色图层被刮开,正好是一个张翅的蝙蝠形状。
“……”
地下拳击场。
这是整个美国黑暗产业中最暴力最血腥也是最扭曲的一栏。
为了一点糊口的钞票,他们置生死于度外。
钱可以购买生命。
可以购买一切。
“杀了他!”
“上啊!废物——”
“……”
西装革履的绅士们围在场地外,面容扭曲地冲场内的两个拳击手大喊着。
场内一个壮硕的白人。
一个瘦小的黑人。
白□□手一下子就把黑□□手打到在地。
场外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推着把黑□□手撑了起来继续去挨打。
而黑人明显已经站不稳了。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搭在黑□□手的肩上。
他回头去看。
一个高挑的穿着西装的男人压低声音对他说了两句话,然后笑着把他推了出去。
黑□□手思考了片刻。
然后他突然扑向白□□手,着重攻击对方下盘,几乎是疯了一样地使劲。
白□□手被他压倒在地。
裁判吹哨。
结局已经定了。
那些在白□□手身上押了钱的人出离愤怒,甚至有人冲上去,不知轻重地殴打已经神志不清的白□□手。
在场面混乱之时,一抹黑色的身影离开。
拳场酒吧。
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自然也不缺像布鲁斯这样“有钱无脑”的花花公子。
他跟在一个人身后,走过去,非常自然地把手机放在了吧台上——正好和对方的手机放在一起。
“随便来点。”
布鲁斯将他的赌票递给吧台服务生。
刚刚那一场他押的是黑□□手,巨大的押金比率让他赚了不少。
他偏过头,看向站在他身旁的男人。
克尼亚泽夫——俄罗斯人,而布鲁斯最近一直在调查他。
“刚才的比赛很精彩。”
他忽然说道:“一只蚂蚁咬死了大象,这可是很难见到的场面。”
克尼亚泽夫看了他一眼,虚伪地应和道:“是啊,只可惜人们总是爱为大象表面上的粗壮所迷惑,却忘了他本来就是个笨重的蠢货。”
他丢掉自己的赌票。
刚刚那一场,他也在,押的是白□□手。
克尼亚泽夫喝完酒,跟布鲁斯道别后,拿着手机离开。
布鲁斯也笑着和他道别。
在他走后,布鲁斯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着其上闪烁的“设备信息已复制”几个大字,满意地点点头。
深夜,布鲁斯开车回到蝙蝠洞。
他将手机丢给阿尔弗雷德。
“要回去睡觉了?今晚也没有节目吗?”阿尔弗雷德失望地问。
布鲁斯耸肩,说道:“玩不起,老了。”
“……”
阿尔弗雷德低着头打开布鲁斯带回来的情报手机,默默地摆弄了一会儿后,忽然说道:“今天是希德少爷的生日。”
布鲁斯忽然扶住面前的桌子。
他深吸一口气,放松了身上的肌肉,一如往常那般淡定从容地点头。
“祝他生日快乐。”
布鲁斯说道。
阿尔弗雷德坐在电脑前,看着布鲁斯上楼。
布鲁斯的背,因为那些日夜累计的旧伤而有些驼了。穿上西装的时候他会努力挺直背,不让人看出他的异常,但是一当回到家,他就会像是不堪重负那样弯下腰。
老了。
都老了。
只有希德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那灿烂美好的时光逆流中。
他的微笑未曾褪色。
如同暗藏在油画里的幽灵——他永葆青春。
-
“他就是那座城市的阴影,一个残酷的独.裁统治者。”
克拉克坐在会议室内,扶了一下眼镜,严肃地对佩里说道:“这个蝙蝠义警最近总是出现在港口附近,频繁地出入附近的廉价出租房与贫民窟。”
佩里懒洋洋地翻看着昨天的报纸。
桌上的其他人心惊胆战地喝着咖啡,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而且我敢肯定,哥谭的警察也在暗中帮助这个家伙,这简直可笑——只因为他给人做的标记就能决定对方是死是活吗?如果他冤枉好人了呢?如果他……”
佩里忽然打断他:“我昨天让你去哥谭看棒球比赛,报道写好了吗?不要告诉我,你为了报道一个小蝙蝠压根就没去。”
克拉克沉默了。
他的确因为急着四处搜纳居民们对蝙蝠侠的评价,而忘记了那场棒球比赛。
“抱歉……”
“呵,克拉克,我已经习惯了——小镇男孩总是比我们多一点来自农场的人文关怀。”
“……”
这时,露易丝突然推门进来,她举着一只装着子.弹的小袋子,兴奋地对佩里说道:“结果出来了,这个东西居然在市面上完全不存在,就算是黑市也没有它的流通。”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这就可以证明,有一个不可见的势力插手了内罗米袭击事件,而且他们很可能就是看透事件真相的至关重要的线索。”
佩里看着这个姑娘。
他有些头疼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露易丝和克拉克对视了一眼。
“给我订去华盛顿的飞机,刷公费,我得在那里待几天。”
“随你,但只能是经济舱。”
“豪华经济。”
“不,经济舱。”
散会后,露易丝跟克拉克吐槽:“佩里真的是有够抠的,我听说他昨天给你订的居然还是半价的凌晨船票——他就是当你好欺负。”
克拉克背着包不出声。
“我已经查到一点了。”
露易丝说道:“希德安排我明天和斯旺威克将军见面,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克拉克点头,忽然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谢谢你,露易丝。”
露易丝摇头。
“不要谢我,这只是我追求真理的本能。”
“……”
克拉克和大都会成千上万的普通上班族那样老老实实地坐着地铁回家。
一路上,他抓了一个扒手,还给奶奶让了座位,下车后,在地铁站附近的树上救下来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咪,接着,顺便帮别墅区门口的小姑娘“教育”了一番跟踪她的流氓。
到家之后,他在客厅里叫了两声。
回应他的只有楼上传来的东西坠地的声音。
他连忙走上楼。
房间门是半掩着的。
他推开门。
希德趴在雪白的被褥上,面前摊开放着一本娱乐杂志,他抽着烟,玻璃制的烟灰缸正好摆在他的手边。
烟雾缭绕,笼罩着他,依依不舍地在空气中淡去。
他没有穿衣服。
克拉克留在家里的战衣被丢在床下,而那件红披风此时正搭在希德身上,半盖住这具令人想入非非的躯体。
希德抬起头来看向站在门口的克拉克。
红披风的边沿紧紧攀附着他后背上的皮肤,如同某种寄生在他身上的植物,吸食着他的血肉以得到自己如此显眼刺目的红色。
克拉克的目光缓缓沿着希德背上凸起凹陷的美丽线条,一直摸索到希德的面庞。
红披风衬得他气色很好。
血泊中的一捧新雪。
克拉克表情呆滞地走过去,坐在床边,看到了堆在一旁的,散乱的红玫瑰。
希德冲他笑了一下。
然后克拉克就看见希德拿起红玫瑰,扯下一片花瓣,贴到自己的唇上。
希德抬眼看向他。
他亮晶晶的蓝眼睛透着干净澄明的光。
克拉克低下头,吻住那片花瓣。
他微微一动,便能感觉到希德的温度,似乎将花瓣也燃烧起来了。
希德用手肘撑起上半身——他抬腰的动作使得红披风更紧密地展现出他的身体曲线。
像是艺术家一笔勾勒而成的线条。
流畅,协调。
他抬起手,摘掉克拉克的眼镜。
这一刻,穿着朴素格纹衫的超人只属于希德一个人。
而卷着红披风的希德也只属于克拉克。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希德拍掉那片花瓣,搂住克拉克的脖子,暧昧地贴着克拉克的嘴唇,含糊地说道:“猜对了我就吻你,没猜对就继续猜。”
“……”
“环保日?”
“No.”
“海默斯花店打折日?”
“你不要故意拖延。”
“……”
克拉克笑了一下。
他咬了一口近在咫尺的希德的下唇,然后说道:“谢谢你,希德——”
“嗯。”
“今天是我的生日。”
“答对了。”
希德点头,然后抱紧克拉克。
两个人翻到床上去。
“今天晚上我是你的生日礼物。”
希德在克拉克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想怎么样就怎样。”
接着,他轻缓又满含深意地笑了一下,呼出来的热气让克拉克瞬间红了脸。
希德勾住克拉克,拉着他的的手,顺着自己的脸缓缓摸下去。
“我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你的——我的眼睛,我的嘴巴,我的脖子……我的每一个地方,是你的,克拉克。”
希德亲了一口克拉克的脸,最后带着克拉克的手,落在自己腰间搭着的红披风一角上。
“来拆你的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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