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的爱人。
-
“我会杀了他。”
“……”
阿尔弗雷德看着面前用氪石做成的尖矛。
他莫名心底一阵一阵的难过。
布鲁斯背对着他,拿起尖矛。
他光着上半身,除去那隆起的肌肉线条外,最惹眼的还是他背上可怕的疮疤。
一道又一道,时间与罪恶沉淀下来的丑陋。
阿尔弗雷德有些看不清东西了,戴着一副金属边的眼镜。他低头,眨了眨眼睛,眼泪忽然落到了镜片上。
镜片模糊了。
他忽然回忆起以往的生活,然后发现不管怎么样,都要接着希德来进行回忆——他们的生活中也曾处处都有希德的影子。
“他是一个可恶威胁,我不会让一把刀悬在我们头上。”
布鲁斯转过身来。
他还是那样冷血地说着冷血的话。
而阿尔弗雷德沉浸在温暖美好的回忆中,没有回答他。
两个人之间浮动着怪异的情绪。
布鲁斯放下手里尖矛,走到一旁去换上他的战衣。
伤疤被黑色的皮囊遮去。
多么像布鲁斯这后半段可笑的生活,一切的美好藏在伤疤下,伤疤又藏在灰暗罪恶的伪装下。
“是今天晚上吗?”
阿尔弗雷德回过神来,问道。
布鲁斯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他将再次打开蝙蝠灯。
等着那个承诺过不会放过他的外星人过来,他们决一死战。
布鲁斯知道自己会杀死超人。
忽然间他又想起希德。
希德旧时的魂魄依旧回荡在他的身体里,呼唤着他心底掩藏的爱意。
然而如今希德并不爱他。
布鲁斯想,希德只会爱那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
旧恨新仇交加。
布鲁斯只看见了克拉克脚下踩着的那些无辜受殃的人类的生命,只看见了希德故作冷酷的表情和语气。
他憎恨,他懊恼,他嫉妒。
这个本该有着高尚而伟大灵魂的英雄,此时被复杂的情绪所俘虏。
“我会杀了他。”
布鲁斯只能低声自语,像是安慰自己,像是鼓动自己的恨意。
又更像是在坚定这样残酷血腥的信念。
“他活不过今天。”
-
克拉克离开的第二天,希德收拾行李回到了堪萨斯。
坐着乡间的公车,路上的颠簸偶尔能够突然摇憾到他的灵魂——田间的玉米高高地挺直自己的身体,看着人类一次又一次的路过,从来不高兴,也从来不悲伤。
它们扎根于大地,明白除了大地以外,没有能够波动它们情绪的东西。
希德带着墨镜,坐在车子的最后一排。
窗外独属于堪萨斯的温暖阳光铺在他全身,像是投身于一场慢性燃烧的大火,如今正在任由火焰灼烧自己的身体。
烧吧。
把这一切全都烧毁。
希德从来未曾如此憎恨过自己的身体。
他的灵魂尖啸着要逃出这具麻木的身体,然而其他人的灵魂想进来,想霸占他的身体,想成为他的唯一。
腐朽的身体。
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有一种直觉——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克拉克。
要走了,要离开了,要去到该去的地方圆满他的仇恨了,那么本该高兴的,结果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是在难过,在悲伤,在念念不舍,甚至在后悔。
他舍不得。
舍不得这里。
[你不该这样,你也不需要有负担。]
“可我很难过,我的难过是假的吗?”
[情绪从来都是真的。]
“那我就只能这样了,那我就只能背着这些负担离开了。”
[希德,你不该这样。]
“……”
贝登还是住在那间屋子里。
翡翠在前几年的时候生病死去了,家里就剩贝登一个人住着。
门前的树长得又高了一些。
希德站在门口,看见贝登背对着他蹲在一排花盆前。
贝登的头发白完了。
像是一摊雪。
“贝登。”
希德轻轻地叫了一声。
风吹过来,这点细弱的声音很快散去了,贝登也没有听见。
于是希德又颤抖地叫了一声。
这次他提高了音量,一句“贝登”晃荡着飘到了前方,或者还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贝登忽然停下了动作。
他站起身,转过来,看着希德。
也没有问什么——比如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呀?或者是回来要做什么呀?都没有问。
贝登只是点点头。
说道:“过来把花搬进去吧。”
两个人沉默地把花搬进了屋子里。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转阴了,很快又下起了雨。
堪萨斯天气总是多变。
贝登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大腿上盖着一条毛毯。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看吧,堪萨斯天气总是这样的,一会儿好一会儿差,你只能顺应它,或者做一点积极的应变。”
说着,贝登指了指客厅的花。
“你就这样放着,不管它们了,放弃了,不想搞了,随波逐流了,那它们不就死了吗?到时候会更难过的。”
贝登说完,把烟灭了,起身倒了杯水喝。
希德就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
希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些年老的人类总是懂着许多深奥的,无法写成书的道理。
这些都是口口相传或是自我感悟的精髓。
希德决心不再管克拉克的事情。
世界线到这,已经差不多完整,他现在要等的,就是被世界意识发现,并离开这里。
虽然心里总是有不对劲的情绪。
但一切已尘埃落定。
傍晚,希德负责做晚餐。
客厅里的老式电视叽叽哇哇地演着正流行的电视剧,偶尔贝登会咳嗽起来,闷闷地响了一阵后又很快停下了。
但希德感觉到贝登身体已经很差了。
——这滋味不好受。
紧接着电话响了。
希德放下厨具,转身走出去接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什么意思?”
“……”
“是他吗?他居然来威胁我?”
“……”
“在哪里?”
“……”
贝登看着希德愤怒得浑身发抖。
他有些担忧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靠在扶手旁看着希德。
希德忽然间一声不吭。
然后希德挂掉电话。
他转过来,对贝登说道:“我得离开一趟……”
-
露易丝脸上罩着的黑布被扯下。
她被停机坪上的巨风吹得站不稳身子,眼前的投射灯冲她而来,像是一只雪白的太阳,尖锐愤怒地直视着露易丝。
一个影子从光源边沿走来。
他肩上落着光。
“晚上好小姐,很抱歉要这样带你过来不过相信你不会生气,毕竟我只是想借你招来一下我的朋友。”
莱克斯笑着,展开手,平静地说道:“你现在叫他的名字吧——叫吧,让他过来。”
露易丝紧紧闭着嘴。
她不肯出声,也不愿意多表露情感,偏过头去看向身侧那黑夜下的大都会。
流动的繁华下是顽固的腐败。
“让他过来。”
莱克斯上前一步,表情突然阴沉。
他看上去,似乎很赶时间,不怎么乐意与露易丝玩兜兜转转的游戏。
露易丝没看他。
于是激怒了莱克斯。
他很生气,表面上倒是笑着的。
走过去,步步紧逼,强硬地推着露易丝往机坪边上靠。
机坪在莱克斯集团顶楼,六十多层高。
露易丝心悬着。
她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慌慌张张的跳来跳去,在胸腔中挣扎着想要冲破那一层阻隔它的皮肉。
突然卷来的大风像是扇了露易丝一巴掌,把她扇得不由自主往后一退——
莱克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冷漠,对于坠楼的露易丝甚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露易丝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感官。
她惊恐地尖叫出声。
但随即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带着她慢慢降落。
克拉克皱着眉,上来就急切地问道:“你知道希德去哪里了吗?我找不到他。”
露易丝回过神来,看着克拉克的红披风,忍不住掉了眼泪,然后哽咽着回答道:“我,我这几天也没见到他。”
克拉克从珠穆朗玛下来后,突然间听不见希德的心跳声了。
他立刻失去方寸。
但等他用此生未有过的高速赶回大都会后,却没有在家里或者是其他的希德常去的地方找到希德。
希德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露易丝冷静了片刻,抬起头说道:“你去找莱克斯——”
“我觉得,他知道希德在哪。”
“……”
莱克斯站在停机坪上。
他平静地等着那个外星人过来。
克拉克飞上来时带着难以言说的怒火。
他并不降落,飞着,高高在上,俯视着莱克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问道:“希德在哪里?”
而莱克斯歪着头笑了一下。
“我和希德在读书的时候认识的。”
莱克斯突然说起多余的往事:“我们不是一个学校,不过在交际会上认识了——那时候他美得很放纵,不得体,像个任性的孩子,对于那些示爱从不拒绝,也从不关心。”
“那时候他不属于任何人,属于所有人。”
莱克斯摇了摇头,频繁地眨着眼睛,忍住那忽如其来的悲伤。
“我从来都不对他说,我是怎么样看待他,因为我知道,别人的目光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随即他面色一变。
又嫉妒又怨恨地看着克拉克。
“但他现在变了。”
“你把他变成了现在这样,你很得意吗,他只属于你,你高兴吗?”
“……”
克拉克摇头。
他看向莱克斯的目光中夹杂着怜悯:“他从不属于任何人,他是希德,他只是他自己,你从来都是错的,所以你得不到他。”
莱克斯听过他这番话后,没说什么。
他表情淡淡,似乎对什么事情非常又把握。
“你大概不知道,比如说,这世上,那些由邪恶所引发的问题,那些由绝对美德所挑起的争论——那些,因为你凌驾于一切之上而带来的灾难与罪孽。”
他的精神状态不佳,说话颠三倒四。
“你凌驾于一切之上,然而在我们看来只有神才能这样。”
“神,各种各样的神。”
“掌管人间事物的神。”
莱克斯森冷地一叹:“我们人,给神,取名字的时候,会按照种族来取……这是因为神也分种族,也会有私心与偏袒。”
“我小时候的世界很小,神就是能够拯救我的一切。”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皮鞋尖看,身体左右摇晃不停。
“但是神,神从来不肯把我从我父亲暴力的阴影之下解救出来。”
“……”
莱克斯抬起头,他看向无边无际的黑夜。
乌云愤怒地在天际翻滚呼啸,狂风搅动着半空中的雨气。
黑色的夜晚。
浓重浑浊的黑色的夜晚。
“所以我很久之前就想明白了——如果神是全能的,那祂就一定不全善;如果神是全善的,那祂就一定不全能。”
莱克斯得意地笑起来:“而你两者都不是,你根本就不是神。”
“所以我得让人类认清你——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伟大的神,我要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你手上掌握的血债。”
克拉克缓慢地降落,站在机坪边上,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莱克斯闻言大笑一通。
他笑得仰起头,像是透不过气来一样。
“不是我,是你,我的朋友,你今晚有一场约要赶赴。”
莱克斯忽然抬手指向前方,大河对岸,那座灰色的城市——哥谭。
“看到了吗,那盏灯。”
蝙蝠灯。
开到最亮,几乎照亮了那边的半片天空。
“在那场氪星殖入战争中,你种下的恶果,经过两年的酝酿,使他对你的憎恨已经到达了最高点。”
“他见不得邪恶的外人。”
“比如你。”
莱克斯拨弄着他的头发,笑眯眯地说:“而彻底挑起他的愤怒其实很简单——几张照片,一些写满了你罪恶的纸条,一场爆炸,几十条无足轻重的人命……”
“这就让他对你恨之入骨了。”
莱克斯神神秘秘地眯起眼睛。
“而你,你今晚,就要去到那边,与愤怒的黑影打一架,打到死为止。”
“……”
“我不会去。”
克拉克摇头,表情严肃地说道:“我只想知道希德的下落。”
而莱克斯打断他:“不,你会去的。”
“你觉得我会为了你去,和蝙蝠打一架?”
“不不不——”
莱克斯摆摆手,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克拉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东西。
他说:“我知道你不会为了我,不过我想,你绝对会为了你生命中,这位最重要的女人而不惜命地去战斗吧?”
新印刷的照片上带着刺鼻的气味。
莱克斯一张张地将照片丢到克拉克脚边,冷笑着问道:“你会吗?你会吗?你告诉我吧,告诉我,你会吗?会吗?去哥谭,你会去吗?杀了他,不然就是她——”
“玛莎,玛莎,玛莎!”
“不然就是她死!”
克拉克表情空白。
他恍惚地看着脚边的照片,忽然膝盖上的力气一松——他跪倒在地,捧起照片一张张地去翻看。
照片上的玛莎浑身是伤,面色惨白,双眼也是无神的,看上去奄奄一息。
她的额头上,用黑色的记号笔写下了“女巫”这两个大字,占满了整个额头,字母的末端延伸到眼部周围,像是吸血的藤蔓。
“会飞的恶魔的母亲,一定是个女巫。”
莱克斯丢掉最后一张照片,然后看着跪在他脚边的克拉克,说道:“而且,你知道女巫的下场吗?”
“……”
克拉克抬起头。
他眼周慢慢凝聚起高温。
“女巫都是被烧死的。”
克拉克的热视线滚热得几乎要穿透者烦闷冷漠的夜空。
他对莱克斯起了杀心。
然而莱克斯早有准备——
“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就没人知道玛莎在哪里了。”莱克斯冷静地说道:“你现在就只能完成你的‘任务’。”
“蓝与黑,决战之夜。”
莱克斯像是在诵读长诗一般地咏叹道:“这世界上最伟大的角斗士之战——神对上人。”
“白昼对上夜晚。”
“氪星之子对上哥谭黑影。”
“你们战斗吧。”
莱克斯慢慢地往后退——直升飞机在后方即将启动。
“要想救玛莎,就提着蝙蝠的头来见我。”
“你们注定是至死方休。”
-
希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他离开堪萨斯后,连夜赶回大都会,没有丝毫时间去休息,一下飞机就搭车奔向莱克斯集团大楼。
前台的几个接待员都不敢拦他,低下头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
然而希德在首席办公室里没有找到莱克斯。
他拿出手机,又一次拨打莱克斯的电话——没有人接。于是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准备再打电话给莱克斯的生活助理。
接着……
接着他晕了过去。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巨大的玻璃容器。
容器中凝着浅浅的一层血液。
而他的手被绑在身前的案台上,手腕处被割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血液一刻不停地,匆匆流出去。
似乎是怕他死了,伤口处还安置了一个控制出血量的精密仪器。
希德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出去。
无力。
疲乏。
痛楚。
他忽然忘记了系统的存在,仿佛这条生命的的确确就是他唯一的生命。
他开始挣扎。
他忽略了之前淡然等死的心态,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心中无限的,对于生的渴望开始熊熊燃烧。
此时此刻,死神也将退步。
莱克斯是在这时候突然出现的。
他静静地看着希德,满怀爱意地看着,温柔的目光轻轻抚过希德露在外面的,雪白的双臂以及毫无血色的脸庞。
莱克斯知道,希德在他这里,活不了多久。
这里——氪星飞船。
克拉克无论如何也无法听到这里的声音。
他是无助的。
“晚上好。”
莱克斯走过来。
“我们很久没有互相打招呼了,这是你离开我后的第一次。”
“……”
希德闭上眼。
他不想看见莱克斯。
“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生活。”
莱克斯悲伤地垂下眼睑,冷调的灯光落在他脸颊上,在鼻梁另一侧扫出一片灰黑色的深沉的阴影。
他伸手,扒开了希德手腕处的伤口。
血猛地喷涌而出。
希德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起来,试图做最后一次的挣扎。
莱克斯低头,欣赏着希德伤口内隐约可见的骨头。
他说道:“氪星人的飞船上,记载了整整十万个星球的文明与知识,我很高兴,因为这些东西是无价之宝。”
“在我学习的过程中,我学到了一个词——”
“红血恶魔。”
“……”
希德抬头,紧紧盯着莱克斯看。
这本不该是莱克斯这样的一个人类该知道的东西。
但是,那个氪星飞船……
“他们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种族。”
莱克斯淡定地说道:“宇宙中再无其他的生命敢与他们争辉。”
“宇宙唯一的霸主,傲慢又古老的恶魔。”
莱克斯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徽章。
他在徽章上按了一下,希德前方的墙壁忽然变成了一块显示屏。
屏幕上,巨大的宏伟的球体旋转着。
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他们的强大,来自于红太阳。”
“他们离太阳最近,直接接受着红太阳的力量成长。”
莱克斯伸手滑动屏幕。
球体的另一面慢慢展露开来。
“但是,红太阳在不知不觉地衰弱。”
球体的另一面,光芒已经消失。
表面慢慢碎裂开来,露出球体中央的一块硕大的宝石。
最后,球体只剩下一半。
“虽然他们很强大,但是他们却是一个最保守的种族。”
莱克斯叹息道:“在其他的生命体不停向外拓展扩张之时,他们守在红太阳附近,用他们强大的力量去维持着只剩半边的红太阳。”
“但是太阳已经不转了。”
“它要毁灭了。”
莱克斯摇头。
“给予红太阳最后一击的,是一个来自泰坦星的外族人。”
“萨诺斯。”
“或许你们称他为‘THANOS(灭霸)’。”
你们。
你们——这表明,莱克斯已经知道希德就是红血恶魔了。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了更多东西。
“你或许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知道你就是有着红太阳之血的恶魔。”
莱克斯默默坐下来,坐在一边,又默默地看着希德,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希德,你知道吗,当我看到这些资料时,我第一个就只想到了你。”
“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你。”
这句诡异的,示爱的语言让希德感到悲哀。
他忽然明白了,人类的情感在某些时刻是分开的,一边爱着一边恨着,一边期待着一边失望着,一边慷慨着一边谋划着……
这世上从未有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感情。
从未有过,也从未有结果。
“所以我发现了不对劲。”
莱克斯垂下眼睑。
“我不知道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好像活在所有人心里——我现在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不属于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是自由的……”
玻璃容器内的血慢慢发黑。
红得令人发指。
“我要毁了他们。”
莱克斯轻快地笑了一下,像个单纯的小孩子一样笑着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挑拨离间。”
莱克斯伸手,拔掉了希德伤口处控制血流的仪器,然后将另一个手铐模样的东西拷在了希德的手上,包住了伤口。
这东西疯狂地吸食起希德的血。
每一滴都不放过。
“沙漠的屠杀,对,是我做的,是的,是我嫁祸给那个外星人的。”莱克斯点点头,说:“我把你和克拉克的照片送给了布鲁斯,没错,是我暴露你的。”
“我送给了那个瘸子一份礼物,让他坐着那份礼物去了国会,是的,国会的袭击事件也是我做的。”
“还有很多事情。”
莱克斯摇了摇头:“但我觉得还是不说了。”
“……”
希德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半睁着眼,无力地倒在案台上。
“你是自由的。”
“那我就伸手把你抓住。”
莱克斯慢慢伸手,半只手臂没入容器内的血液里,然后他握拳,像是在液体中捏住了希德的灵魂。
“红太阳之血能够让佐德更加强大。”
莱克斯转身。
他身后巨大的半透明容器中,蜷缩着一个身形庞大且丑陋的怪物。
那是由死去的佐德的尸体变异而成的。
“毁灭日,要是有你的血做引子——”
“我想,它会毁灭得更加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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