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与伯爵爱人长相相似这一点,徐文浩早就知道了。
但相似到这种程度还是令人毛骨悚然。
这明明只是人偶,可无论神韵乃至身体上的痣这种小细节,都与他本人一模一样。
一时间竟分不清这究竟是伯爵的爱人,还是他自己。
徐文浩僵硬着抬起头。
伯爵依然注视着他,像是压根没看见那具人偶。
等等、对方该不是误会了!
徐文浩想起一个可能。
自己从伯爵爱人的棺木里出现,该不会以为是复活成功了?
不至于吧……
虽然,这点误解更有利于他动手。
徐文浩小心打量着伯爵的神色,喉结微动。而还未开口,便听见:
“我等了先生许久。但直到天亮,先生也没有来。”
啊、果然不至于。
徐文浩不确定是不是该松一口气。
但既然对方没有误解,那就有些奇怪了。
他以为伯爵看见法阵和棺木后会改变态度。但看现在这副模样,似乎仍然将他当成了“爱人”?
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出了一点儿事。”
徐文浩目光投向角落的管家。
这么一具恐怖的尸体躺在那儿,伯爵却完全视而不见。
而他视线刚有所偏移,对方手臂便遮挡过来、阻断了他的视线。
徐文浩的脸颊再一次被触碰。
“先生很害怕吧。”伯爵语气中听不出情绪,“不必担心,从今天起,先生可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冰冷硬质的触感,冰冷的表情。
徐文浩眼中只看得见对方精致无缺的面庞。
精致到缺少温度。
每一次接触,都会让徐文浩更加深刻认识到一个事实。
——伯爵不是人类。
第一眼还看不出来,因为注意力全被对方俊美的容貌所吸引。但现在,比起管家或者那些腐尸,伯爵更让他害怕。
一起住?
这个说法令徐文浩不寒而栗。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转移话题道:“抱歉,我刚才太慌,所以躲这边了。”
他撑起身子,打算从棺木里出来。
下一秒,手腕便被握住。伯爵极其绅士的将他扶了出来。
“谢、谢谢。”
然而双脚落地后,伯爵却并没有松手。
徐文浩想起之前不好的回忆。手被捏得生疼、几乎以为要骨折。他使了点劲儿往外抽出手臂,却没能成功。
“啊、我没事了。”徐文浩勉强挤出笑,“我自己能走的。”
伯爵定定看着他,松开五指。
徐文浩手伸进衣袋,握住了十字架一端。
他并不想杀死伯爵,所以只需要刺伤对方。
这之后或许会发生什么变化——大雾散开,他们得以逃走。
之前的说服策略没能成功,这是离开的唯一办法。
老实说对徐文浩而言,向活人动手是件艰难的事。何况对方还对自己持有好感。
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设,加之方才发生的一切,让他更确信这一点。
必须马上行动。
徐文浩将十字架越握越紧。
“先生,手里拿着什么?”
突然听见这句问话,徐文浩身体微僵。
被发现了?怎么可能。自己衣服是深色的,十字架也从没拿出来过。对方怎么会这么问?
他只得暂且松开十字架,朝伯爵摊开双手:“什么也没有。”
伯爵:“……”
对方身子前倾,逐渐靠近过来。徐文浩不由后退一步,后腰很快抵住棺木,退无可退。
然后,他的左肩被轻轻摁住。那只戴了白色手套的手轻轻下滑,沿着胳膊直到小臂,就要伸进口袋。
“!”
徐文浩一把挥开伯爵。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么反抗对方。
伯爵没怎么用力,轻易便被甩开。接着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掌。
瞒不下去了。
这样下去,对方只会越来越生疑。倒不如趁现在!
徐文浩一把抽出十字架。
这场事故,伯爵本人也是受害者。
本意只是为了复活爱人,若不是管家从中作梗,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而他们更不用被卷进来。
但是,如果逃走只有这一个办法,那他——!
“嘭!”
徐文浩的手腕被一把攥住,猛地往身后棺木撞去。
手臂震麻。因这冲击,十字架从手中脱落,落在地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伯爵牢牢禁锢着徐文浩的手腕。
只稍微瞥了一眼落在地面的利器,便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
“先生想要杀了我吗。”
那应该是杀不死的。
徐文浩脑袋空空,完全听不进伯爵的话。
唯一的武器脱手,技能也在冷却,接下来该怎么办。
路俞?路俞说过,要等他刺伤伯爵之后才会帮忙。现在没有其他依仗。
“嘶——”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很快拉回了他的意识。
“我明明站在先生面前,先生却在想其他事。”伯爵语气更加冰冷。
徐文浩抬眼,见对方凑近了几分。眼帘垂下,半掩住冰蓝色的眼眸:“您在想谁?”
“……”
现在放弃还太早了。
伯爵没有立即解决他,就证明他还有机会。他得为自己制造空隙。
徐文浩从低落中回神。
“我在想,棺木里的人偶是谁。”他微垂首,“是您的爱人么。”
这番话果然有效动摇了伯爵,手腕上的力度些微松动了几分。
“……不,那只是人偶。”伯爵道。
“我的‘爱人’,就是先生。”
听见这一回应,徐文浩愣了愣。
这话意思该怎么理解?
对方是将他和“爱人”的身影重叠了,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不过他没纠结太久,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徐文浩偏开头,做出一副被背叛的表情。
“伯爵大人明明只是把我当作替身。”
“我早该明白,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像,您怎么会对我这种人感兴趣。”
“刚才想要动手是我不对,只是我没想到会受到欺骗。我明明是真心想和伯爵大人在一起。而不是被您当作别人。”
他进入状态越说越顺,压根也不用伯爵回应,自己就能演完一场戏。
直到最后。
徐文浩抬眼:“已经够了,请放我走吧。”
说实话他也不觉得自己这么一嘴对方就能放过自己,只是想要揭过刚才“刺杀失败”的剧情。
最好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因爱生恨,而不是别有所图。
绝对不是!
伯爵盯了他半晌,缓缓开口:“我明白了。”
哇喔这么顺的吗。
这就是所谓的绝地反击吧。徐文浩直到前一分钟都还以为自己没救了。
而心还没完全放下,又听见伯爵道:“先生,是后悔了。”
是陈述句。
这短短一句话,便带给徐文浩无限的危机感。
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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