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到的时候，张志乘整个人都贴在地面上，不知道在找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是语调不明地说了句：“来了。”
宋眠没说话。
张志乘在地上趴着好一会儿，才转身坐在地上，拍了拍手，眯眼望着宋眠：“你就这么直接过来了，就不怕我是杀了绵绵的凶手，在这里把你给——”
他的手放在脖子处，做了个抹杀的动作，阴森森地冲宋眠笑着。
宋眠摇摇头，笑道：“如果你刚转学，我就死了，警察会第一时间怀疑你。你要真是凶手，不会这么做。”
“真是一个人来的？”张志乘闻言看了眼他身后，确定空无一人后，拿下眼镜仔细地擦拭着。
他足足擦了几分钟，期间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眠静静地站在旁边没打扰他。
他知道张志乘内心在纠结。
“你觉得我像凶手吗？”半天，张志乘把眼镜戴回去，问了句。
“你觉得我像凶手吗？”宋眠反问。
“不像。”张志乘说：“但往往你这种看起来最不像凶手的人，嫌疑最大。假设一下，你约绵绵出来，想对绵绵意图不轨，绵绵在挣扎期间拿石头砸了你的脑袋，你很生气，就杀了绵绵，然后伪装成凶手自己把自己砸晕了，醒来时在装作失忆。”
宋眠笑了笑：“你信我是凶手吗？”
张志乘站起身，一指地面，苦笑道：“这里就是当时发现绵绵的地方……从学校离开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一面。宋眠，就算我信你不是凶手，你就真的不是凶手吗？”
宋眠轻声道：“我不是。我会找出凶手。”
“今天叫你来，是想给你一样东西。”张志乘背对着宋眠说：“马上我就要离开了，这个在我这里也没用。”
他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宋眠看见那是一把美工刀，刀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反光刺眼。
“别担心，要给你的不是这个。”张志乘把刀子放在另一个口袋中，随后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宋眠。
他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了眼之前苗绵绵尸体放着的地方，皱起眉头，脸色古怪。
“怎么了？”宋眠接过盒子，打开垂眸看了眼，神色微怔。
＊
运动会前一天，张志乘离开了。
伴随着他的离开，众人对他的猜疑也没有消失。
有部分人仍认为，他杀苗绵绵的嫌疑非常大。
太阳很大，宋眠脱去外套，放在一边，站在跑道上。
“宋眠加油！加油，加油！”旁边同学的呐喊声让他不禁笑了笑。
这几天他天天早起去跑步，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
“陆遇冲啊！相信你能夺冠！冲！”
“宋眠加油！宋眠加油！两个人都给我冲！第一是你们的！”
“呵呵，你们就算喊的再大声也没有用。”九班隔壁坐着的就是三班，听见他们的呐喊，三班人阴阳怪气完，大喊出声：“三班的加油！三班的加油！”
他们声音很大，但九班人在挺人方面从来没输过，一见这架势，全部统一大喊了起来：“九班必胜，三班必输！三班菜鸡，输得精光！九班加油……”
声音盖过了在场的所有呐喊声，引的人纷纷看来。
“九班必输，三班必胜！”三班人不甘示弱，但压根比不上他们的整齐大声，喊了几嗓子就弱了下来，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枪响，赛道上站着的人飞速往前跑去。
宋眠跑的很慢，陆遇就跟在他身后，两人很快就被所有人超过了，成了倒数第一第二。
三班人见了嘲笑不停。
“丢人现眼。”
“脑子不行的人做什么都不行的，看他们慢的跟个乌龟一样，没力气还去逞什么能。”
“开始还好奇就宋眠这弱鸡的样子还参加长跑？现在看，他不是来参加长跑的，他是来丢人的，哈哈哈哈。”
九班人依旧大声喊着加油，没有理他们。
最后一圈时，宋眠逐渐加快速度，很快超越了其他人，和陆遇一前一后到达了终点。
“陆遇明明可以第一啊，最后怎么没冲？”
“可能没体力了吧，我们看的轻松，他们累得半死。”
“赢了赢了！啊啊啊，三班的你们怎么不继续叫了？刚刚不还是叫的很欢吗？怎么这会儿不出声了？”
三班参加的人都在倒数，他们脸色难看至极，鄙夷宋眠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给。”萧晓递给宋眠一瓶水，再去拿水时发现没有了，瞪大眼睛：“水呢？你们一个个的海王吗？喝这么多？”
已经喝了大瓶水的宋眠一怔，看着手中的半瓶水有些后悔刚刚喝这么快了。
“我去给你买，等等我。”萧晓无奈起身去买水。
“喝完了吗？”陆遇低声问宋眠。
“喝完了。”宋眠刚回答完，陆遇就拿起他手上的水，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光了。
“这是我……”宋眠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抓住陆遇的衣服，神色无比紧张：“喝……喝……”
后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周围的人并没有觉得这一幕有什么，只有宋眠，原本因为跑步而变红的脸更加爆红了。
陆遇偏头看向他。
刘海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白净的脸颊绯红一片，漆黑的眼眸亮亮的，眼底藏着几分羞意。
陆遇笑了笑，揉乱了他的头发，夸赞道：“跑的很好。”
“你是不是故意让着我。”被他一揉头发，宋眠整个人更是热的不行，背对着陆遇，试图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
“没有。”陆遇说：“最后确实追不上你。”
宋眠坐回自己位置，低着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逐渐平静下来。
“刚刚谁叫的那么大声啊？哎哟我瞅瞅，三班的都是倒数，怪不得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进灰里面打了滚呢。”先前就积压了怒火的姜一磊站起身，指着三班的人一顿嘲笑。
三班人脸色扭曲：“猖狂得意个什么？你们也就只配动动身体了，毕竟没脑子，我理解你，不用再跳来跳去体现你没脑子只有身体能动了。”
姜一磊做了个鬼脸，拿过萧晓的喇叭，开了最大的声音：“听听，啧啧啧，多么酸的话。你说你们有脑子有个屁用，这是运动会，不是脑动会。就你们这虚弱至极的样，干脆别参加了，回家躺着得了，丢人现眼的是你们。”
“我们身体可以锻炼好，可你们智商永远提不上来，永远都是一群差生，学校的耻辱，有脸叫吗你们？”
整个九班蓦然静了下来。
前面站着的两班班主任发觉不对，走了过来。
“怎么了？”老赵摸了摸姜一磊头，示意他放松：“一个个怎么都紧绷着脸，谁惹你们了？”
姜一磊不说话，气得不行。
三班班长添油加醋把事情说了一遍，三班班主任怒了，冷笑道：“老赵，你教的学生成绩差，这都是实话，还说不得了？有必要拿我们三班不擅长的运动来嘲讽吗？有时间你好好管管你的这些学生，别让他们智商没有，礼貌也没有！”
老赵眯着眼睛一笑：“瞎说什么，你们班学生体能这么差不也是实话吗？你就该带领你们班学生好好练练身体，别让他们整天就只会嘲讽人。”
他一点都不生气，拍拍手，对九班人道：“大家打起精神来了，别丧气，我相信大家都是最棒的，不用管旁人。他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平时怎么跟你们说的？碰到这种情况，直接无视。他们不值得生气，也不值得浪费时间。”
后面一句话是九班人一起跟着说出来的，早就把老赵这两句说了无数遍的话背下来了。
三班班主任一听这话，气的鼻子都快歪了，最终决定不和他们浪费时间，嘱咐三班人安静，也别再和九班人说话了。
“宋眠，你这种人跟九班可真配。”三班班长就在宋眠身边，刚刚吵架他没参与，等架吵完了，讥笑出声。
“九班很好。”宋眠平静地说出四个字，“成绩不能说明什么。”
“这种话只有成绩差的人才说的出来。”三班班长鄙夷道。
宋眠微微一笑：“前不久的月考我记得你在校二十名。”
与他分数相差几十分。
三班班长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你得意什么？谁知道你这次月考是怎么考到第二的，我看你就是偷摸着作弊了。”
“嚷嚷什么呢？往旁边去去，你坐到我们九班的地盘了。”姜一磊拿着喇叭对准三班班长的耳朵，善意提醒完，用脚碰了碰三班班长的屁股，满脸不客气。
三班班长往旁边坐了坐，冷笑一声：“宋眠，下次考试你不会再有超过我的机会了。”
宋眠没理他。
三班班长扭头一看，就见宋眠接过萧晓递过来的水，笑着道了谢，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刚刚说的话。
心里的怒火一瞬间烧的更旺了，他在心里疯狂骂起了宋眠。
“宋眠，昨天中午你去哪了？我去你班上找你也没找到。”
李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宋眠身边坐下，见他额头上都是汗水，递给他一包纸巾，“擦擦吧，你头上都是汗。刚刚看你跑的那么快我都惊了，看不出来呀，你跑步这么厉害。恭喜你得了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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