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突然想起方才动用魔气时失控的原因了,是魔君那张脸,都怪那张魔君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他无法张嘴说话,轻轻一动便要碰上那人的唇,好像是他主动索.吻似的。
“现在还觉得会失控入魔吗?”
微凉的手帮他撩开了眼前的一缕发。
江煜艰难地摇了摇头,又轻轻点了点头。
失控,现在也是失控,只是脑海中换了一张脸,他有些无力地想。
禹承舟见他点头,又欺身上来,鼻尖相蹭,唇瓣与唇瓣悬空相对。
青年紧张地闭上了眼,连呼吸都摒住了,睫羽扑闪个不停,好看的双眉蹙到了一起。
纤细的手指倒是不挠自己胳膊了,而是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越抓越紧,乱成一团。
禹承舟不禁勾起了唇角:“你在期待什么?”
江煜感受到身前那团巨大阴影起身,强大的威势骤然而散。他犹如脱水的鱼儿,全身湿淋淋,大口地喘.息,四处寻找空气。
江煜坐起身,靠在床柱上,垂下眼眸,靠着夜色隐藏自己漫到耳垂的红.晕。
“刚才你只是情急之下主动动用了魔气,紧张,恐惧,激动。”禹承舟敛了笑容,认真询问,“可还记得最后为什么会失控?”
他想试着帮江煜找到根源,找到可控的方法。
可江煜只是沉默地坐在那,一脸的不肯说,不配合。
禹承舟换了个问法:“你试着回想失控时脑海中的画面,看能不能再调动起来。”
调动起来?江煜遽然抬眼,疑惑地望着他。
在触及到师尊坚定而可信的目光之后,江煜点了点头,他知道禹承舟是在帮自己。
回想魔君的脸,是一项艰巨而痛苦的工作。不仅是那张脸,被侵.犯,被吻到的感觉一同涌了回来。
他的唇又薄又凉,柔软却又有些干涩,好像与谁的唇很像……
“江煜!”是师尊在唤他。
江煜蓦地睁开了眼,慌了神,他的手中又是那柄黑火炼制的匕首,刀锋对准了在场的另一个人,禹承舟。
失控之时的无差别攻击再一次出现了!江煜根本控制不了这把利刃!
不可控的武器根本不能算作武器,那是自我毁灭的陷阱。
禹承舟一脸平静地抬高了他的手,这下子,锋刃离禹承舟俊美的脸畔更近了一寸。
江煜害怕地想要缩手,心中是抑制不下的躁怒。可下一秒,一个吻又将他浇透,让他的全身浸泡在那股冷木的檀香气中,去至另一种极端。
这次师尊吻在了他的瘦削凸起的腕骨上,停留在上面的那一瞬,既单纯虔诚,又暗藏将人拆.骨入.腹的汹涌激.浪。
江煜犹如被人抛至高点,又稳稳接住。匕首消失了,火苗霎时消散如烟。
“可以了?”禹承舟抬起头看向他,“记住这种感觉可以帮你调节情绪,控制魔气。”
他顿了顿,声音一压,“或许需要多来几次,巩固记忆。”
多来几次?
江煜一愣,连忙抽回了手,强调道:“我不会再动用魔气了,用不着学习控制。”
用这种方法控制,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我也希望你能够再也用不着……”禹承舟轻声低喃,他叹了口气,将人放平在床,“睡吧,不用担心了,魔修不会再来了。”
他放下厚重的帏幕,将人藏在床榻内侧,明日的大典金足鸟会替他去,江煜根本用不着露面。
灵力过度消耗,江煜的头昏昏沉沉,这次用不着任何法术,顷刻便能昏睡过去。
“师尊。”江煜把脸埋在松软的被褥里,声音闷闷的,“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禹承舟帮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刚刚好盖过肩头。
“明日便回,我带你回。”
听到这话,困得眯成缝的小眼终于安心地阖上了。
江煜又做了梦,迷迷糊糊之间看到的不是青漓宗的主峰,不是他的弟子房,而是漓阳峰上榛榛莽莽的万亩密林,清泉绕着简朴的两厢居,古槐常青永伫。
大典算好吉时,定于晨间卯时三刻来迎江煜。
卯时整,天空泛着蟹青色,一个黑色的长袍虚着脚步,推门进来。他四下探望一番,目光触及霞披凤冠的佳人,神情暗了暗,摸黑走了过去。
他的手落在佳人细嫩的脸颊旁,佳人打了个寒噤,呢喃一句,没有苏醒的痕迹。
这人目色一沉,咬紧牙关,将红裳整个圈进了怀中,打横抱劫了出去。门外早已备好车马,车轿在宫墙内一路飞驰,稳稳停于一座庙阁前。
佳人好似比想象中沉了一些,睡脸安详可爱。
“江煜,江煜。”兰汝轻声低唤,“是孤。”
佳人睡眼惺忪,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突然惊恐地张开了双臂挣扎起来。
兰汝怕他叫出声引来侍卫,便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你别怕,孤是来救你出来的。”
这里是大齐的祖坛,几代帝王的灵牌高高矗立,烟雾渺渺而上。整座庙阁阴暗幽森,它位于皇宫的最边角,守卫最少,且直通外界,是兰汝千算万算选出的绝佳路线。
佳人愣愣地望着兰汝的脸,仿佛努力回想他是谁。听完他的话,一下子反抗挣扎着更为激烈了。
“孤知道,你是要去找云凛仙君的!”兰汝哪肯放人跑,将其紧紧拢住,又柔下声来劝慰,“孤以前也敬重他,钦慕他,认为他强若天仙。”
他的语气徒然一转:“可是他根本不会在乎,不会理睬,不会在意孤,也不会在意你。江煜,跟孤走吧,父皇在那太监的操控下四处贪求灵力,孤拜师本想借他的手除去那妖贼,谁知道他竟能狠心将你送入大典,用你作饵。”
“孤不忍,孤在意你。”兰汝深吸了一口气,“今日祖坛之前便算礼成,等仙君在大典上除了妖贼,你也是孤这世的正妃。”
佳人的注意力全然不在兰汝这段用情至深的表白之上,他注意到了兰汝发冠上一个闪耀金贵的银珠,毫不犹豫,抬手取了下来。
“你回心转意了?”兰汝大喜,他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日的红豆耳珰,“江煜……”
下一秒耳珰没入佳人圆润白净的耳垂间。
佳人惊鸣一声,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啼叫!
兰汝:“……”
金足鸟被扎疼了又变回鸟形。火红嫁衣顷刻空荡荡地散落在地,它从其中探出头来,一边四处逃窜,一边不忘张开鸟嘴,吞掉银珠果腹。
毕竟身处凡间,兰汝哪里见过人霎时变作鸟兽的法术。
他被“江煜”的鸣叫吓得不轻,一头雾水,愣了足有半刻钟,俊脸垮了下来,这才缓缓认出金色绒球分明是江煜的贪财小宠。
小宠在此,那江煜在哪?
祖坛乃是整个皇宫阴气最盛之地,一缕烟气遥遥而起,朝着皇宫正中央奔去。暴露在空旷的室外,烟气渐渐化为魂魄之形。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眉眼如锋,半张脸有着火红的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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