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三弟今日好俊的身手,竟把咱们都吓一跳呢!”大皇子笑着称赞钟裴渊,“不是皇兄说你,下次有什么谋算前,还是得与父皇请示一下,别为了争个风头就把父皇皇祖母忘在脑后,何况你毕竟还年轻,真犯了错可如何是好?”

    “三哥可不光是身手了得,心思更是拔尖儿的!”六皇子满脸敬佩之色,“那圣僧何等超凡脱俗,连舅舅亲去都未能得一见,更别说像三皇兄一样‘借花送佛’得其感谢呢!”

    “三皇兄也无非是凑巧罢了,定无旁的意思,”四皇子也笑着开口打圆场,“就算三皇兄因负责修建安国塔此后必会与圣僧打交道,想提前结交一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是吗?”

    “就是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七皇子刚想开口,就被他亲哥五皇子给拦住了,只得闭嘴旁观。

    钟裴渊看着这些面上一个比一个和善、眼神一个比一个歹毒的兄弟们,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钟裴也不与他们争辩,转过头向一直看不出表情的正隆帝跪了下来。

    “请皇上恕罪。”钟裴渊微低着头,没有任何辩解地便认了罪。

    钟裴渊当时一部分是想知道季无忧想搞什么小动作,但更多的却是看那人望着花可怜又可爱的模样,一时冲动便帮了他一把,不过这实话是没人会信的,还不如直接认错堵他们的嘴。

    几个皇子一愣,这人怎么又不按常理出牌?

    可给圣僧摘花这种事,又不能算个正经罪名,只能看皇帝怎么想的了。

    众人看向正隆帝,却见他盯着下方的钟裴渊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示意算了,“老三日后当谨言慎行。”

    “是。”钟裴渊干脆地应了,无视其他皇子不爽的目光直接告退。

    待他走后,正隆帝也不耐烦皇子们在自己面前“争风吃醋”,就挥挥手让他们也退下。

    钟裴率本还想追上去嘲讽钟裴渊几句,没成想刚踏出殿门,便与一宫女直直撞上了。

    那女子正端着糕点,被他一撞手中盘子也飞了,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摔去。钟裴率下意识伸手一捞,揽着宫女的细腰一个转身,把人抱进了怀里,同时飞快一勾,险险地将差点掉地的盘子也救了回来。

    那宫女显然被吓了一跳,便是被抱住也一时没回过神。

    “没事吧?”钟裴率见她呆呆的样子温柔一笑。

    “没,没事!”原来这宫女不是别人正是女主,女主满脸绯红,仰头看着抱住自己的大皇子,正要开口道谢,忽听见大皇子身后传来拍巴掌的声音。

    “啧啧,”六皇子走上前来,原本可爱的脸被恶意与嘲讽毁得只剩三分颜色,“大哥倒会英雄救美,只是这大庭广众的还是注意下,何况这还是父皇身边的宫女……”

    钟裴简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就好像大皇子偷了皇帝的女人一样,边说他还仗着背对皇帝斜眼瞟了瞟女主火辣的身材。

    “你!”钟裴率气急,但这大殿门口确实不好发作,他赶紧放开了赵珍,将手中的托盘也还给了她,故作大度地教训道,“六弟,小小年纪莫要整日琢磨那点子阴诡之事,赵姑娘差点摔倒孤不过下意识扶了扶,何必说的那么难听?”

    赵珍一脸的清者自清落落大方,看着六皇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弟弟一般,大度而包容,“大皇子天性善良,不忍见小女子跌倒而已,倒是六皇子还年幼,当风光霁月些才是。”

    “哼!谁要你来教孤?”钟裴简被赵珍这样温柔成熟的眼神注视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不自觉地嘴硬,“你是什么身份,一个奴婢而已!”

    “六弟!”钟裴率听到这话很是生气,“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能这样侮辱赵姑娘?!”说着他看向赵珍,似乎担心她因此受到委屈。

    赵珍的慈爱面孔也僵住了,但她从不是平常的柔弱女子,她从来敢说敢言独立自信,这也是她最可贵的地方。

    赵珍并没有被打垮,她只把头一扬,一字一顿道,“我从不以自己的身份为耻,也不埋怨上天不公,我相信靠自己的努力依然能活出自己的骄傲!”

    “说的好!”龙椅上的正隆帝抚掌大笑,转而教导六皇子,“古曰,‘勿以身贵而贱人’,简儿当记之也。”

    “是,儿臣知错。”钟裴简脸色难看得认错并告退,经过女主时昂着头十分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这老六真是……”钟裴率脸上还带着些愤愤不平。

    赵珍一脸的不与他计较,劝慰大皇子道,“他还是个孩子。”

    其余几个皇子看着女主皆是满脸的欣赏与惊叹,世间竟有如此佳人!而大殿里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莲儿,看着被众星捧月般的赵珍,眼里闪过阴狠与决绝。

    不远处看完全程的钟裴渊不由地揉了揉太阳穴。

    直至回到寝宫,钟裴渊也没完全从收到的冲击中回过神来,那宫女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自己的这些“好”兄弟和虚伪的父皇怎么一夜之间就好像疯了一样?

    不过反派毕竟是反派,心里承受能力没那么弱,转而琢磨起该怎么利用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趁他们脑子不好使,一举将他的好父皇拿下!

    “三哥!”这时,一个娇俏的女子出现在殿外,拿着精美的食盒笑着进来,“母嫔新做了芙蓉糕,让我拿给你尝尝。”

    钟裴渊将那些阴暗的念头压下去,表情放松下来,“我看你是借着送东西,刻意溜出来玩的吧?”

    五公主将食盒打开,自说是给他的自己倒是先拿起一块吃起来,“还不是母嫔逼得太紧,我一个公主,还学什么算账啊!难不成我以后养不起账房吗?”

    “账目这等重要的东西,就算不亲自经手,也得会看会算,才不至叫人欺瞒了你去。”钟裴渊见妹妹毫不在意的表情不由摇头,“母嫔也是为你好,多学点东西又不吃亏。”

    “就知道教训我,三哥越发像个小老头子了,也不知我未来嫂子,会不会看上你这根木头!”五公主对他做了个鬼脸,在钟裴渊没反应之际快速跑了出去。

    钟裴渊看着她不知世事的模样,叹了口气,算了,只要自己还在,以后也无人敢欺负他妹妹。

    至于嫂子。

    脑子里闪过一位白衣圣僧拈花浅笑的脸,钟裴渊摸着下巴,眼里露出星点笑意……

    ***

    “我怎么感觉这府上,越发冷清了?”侯夫人拿着女儿给她绣的抹额,细细得摸着,“也不知宁儿到了哪处……”

    “夫人别担心,小姐不过是去咱府上探亲,与三小姐同行,一路又有家丁护持,到下了船咱老太太肯定亲自派了人去接,必出不了岔子!”嬷嬷只当季宁去外家看了外祖母,便劝慰道。

    侯夫人苦笑着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她虽不知圣僧为何要这样吩咐,心里却隐隐觉得只有认真听圣僧的安排或许她女儿才能活下来。

    在女儿的命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为此她瞒住所有人只把一起长大最信任的陪房一家安排陪同,又以探望母亲的名义准备了好几车的礼品药物,这几车的节礼是侯夫人亲自打开库房挑选的,她几乎把所有能用上的药材和便携珍贵又不起眼的物件都塞进了里面,除了陪房保管的现银,还把自己陪嫁和这些年攒的所有银票都缝进了女儿的衣裳里。

    这些天侯夫人一直隐隐有种不安之感,准备好一切后迅速安排了季宁远走,至今也有了几日,只能期望女儿一切顺利。

    “夫人,大少爷和少奶奶来请安了。”

    “让他们回去吧,我念佛的时候到了。”

    侯夫人摆摆手,走进佛堂,虔诚地跪了下来。

    “你说母亲是怎么回事?”大少爷满头雾水,“自从二妹三妹离家后一日日越发只往佛堂去,连家都不管了,昨天父亲还为此发脾气呢。难不成真的就此一心向佛了?”

    “真不知母亲究竟在想什么,二妹妹看望外祖母就算了,怎么让三妹妹也跟去?三妹妹如此小,且不是嫡出,到了外家又有何用?”大少奶奶也很疑惑,不过现在侯夫人不管家,她忙着把府里大权拿过来,也没那么多心力深究,只怕季婉的事传出去会惹活佛不高兴,毕竟季婉可是活佛与府上最亲近的存在!

    “嗨,反正此事是母亲一力坚持的,三妹也很是愿意去江南见识见识,便是父亲也没多问一声,且怪不到我们头上!”大少爷倒是不在乎季婉,但今天的佛会他也去了,着实被惊得不轻,“圣僧早已斩断亲缘,上次父亲前去求见不也被拒之门外?必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大少夫人现在对圣僧又敬又怕,也不敢太过攀附,“若圣僧真愿意照拂自然好,但咱们还是先管好府上这一亩三分地吧。”

    拜佛成仙他们方外之人在乎的,而权力财富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追求的。

    另一头,季无忧连打了两个喷嚏。

    幸而他一个人呆在房间没出去,不然被人看到,圣僧光环就得破灭了。怕夜长梦多,季无忧今日就让阿华过来布置了季婉的住所。

    他把院中离主屋最远的独栋厢房给了季婉,里头是一个套间,里头那间摆了床,外头那件摆了书桌,显然是做卧室与书房的。家具用品也准备了充分,虽不奢靡但也不算委屈了季婉。

    书房是季无忧亲自安排的,除了各类佛经,也有些这世界的四书五经诗词文集。

    没一会,厢房便打扫好了,季婉在房里转了一圈,开心地拉着阿华来向哥哥汇报。

    “你非出世之人,不必太遵守清规戒律。”季无忧雕着佛珠,头也没抬,慢悠悠道,“以后隔三日来一趟,辰时来申时回,只与我一同用午膳便罢,在家中可自便。”

    小孩子还是得吃荤腥,不然身体怎么能好呢?季婉这么瘦小,牛奶和炖汤还是得多吃。

    “我不住在这吗?”季婉看一眼那卧房,有些不解。

    阿华也不明所以,但自从她知晓自家公子是“真佛转世”后,很是敬畏,并不敢随意搭话。

    “那是给你午休或不便时落脚之用,我乃世外之人,不便与俗世交往过深。”

    季无忧终是放下佛珠,看向两个女孩。他不与她们同住,一个是担心接触太过被正隆帝拿捏,另一个则是因为自己的克亲属性了。

    季婉小小的眼睛沮丧起来,闷闷得答应了。

    “若你有事,也可随时来找我,”季无忧见她那样,忍不住心软,“我已让宝相大师多照应你们,平日直接过来便是,无人会拦你。”

    季婉闻言又高兴起来,小小的女孩笑起来像一株向日葵,看得季无忧心里暖暖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琢磨和上辈子的经验,季无忧发现他的衰运基本和亲缘、福缘挂钩,与他亲缘和因果越深的,越容易受到影响。

    所以上辈子最先去世的是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和爸爸,不是从小母|乳|喂养最与他亲近的妈妈,最晚去世的是坚持做善事和喜爱礼佛的爷爷。这个身体毕竟是季瑞的,与他的因果没那么深,只要他能尽量避开和她们亲近与接触,再想办法增加其福缘,应该不会有事。

    菩提树就是最好的证明。

    前些天有一次,季无忧在树下打坐太久,起来时腿麻了,不小心扶了一下树干。

    季无忧立即变了脸色,退出三丈远,紧张得瞧了菩提树半天。

    虽说菩提树突然暴毙对自己影响不大,甚至他能说自己度化了菩提树,令树灵离体成仙树才一日内突亡,说不定又能掀起一场轰动。

    可这毕竟是百年老树,他还挺喜欢的,就这么被自己摧残了也太可惜了!

    但万万没想到,奇迹真的发生了,足足过去三天这颗菩提树也没有半点枯死的意思,甚至满树的菩提花都更香了一点!

    季无忧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力消失了,第二天就在莲池边用野花和一棵小树做了示范,花儿半小时去世,小树也只撑了不到一个小时。

    季无忧想,看来特殊的不是自己,是那颗菩提树。在寺庙中呆了上百年,见证数个高僧论道、坐化,福缘应该不小。

    他再一琢磨上辈子自己悄悄试验的各种花草,还有曾经偷他钱包不小心被他抓住手的孩子(只是摔掉了门牙)拉过他胳膊的校霸(转学后依然坚|挺的活着,听说还谈了一个男朋友)等等,他大约明白了自己也不是那么万能的。

    这也是他决定把季婉留在身边最重要的条件,否则,便是再担心他也会让她与季宁一块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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