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春宫中,太医正等在宫中准备为皇后请平安脉。“娘娘,恕微臣直言,娘娘的身子这一年来虚弱亏空,微臣已尽力在补救了。但请娘娘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切忌大喜大悲,这样于身子的恢复亦是无益的。娘娘原本早些年身子就有些虚弱寒凉,如今这一年里又……”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又向四周看看,方才又低声道,“又沾染了麝香,这身子就更差了,女子但凡接触时间长久,很大程度上是不能有孕的,便是有孕了,多半也会滑胎。所以微臣一直在尽力用药祛除娘娘体内的麝香,同时也用以补药,填补娘娘身子的亏空。”
这些话皇后早已听得烦厌无比,她一向想要求得嫡子,自是心急如焚,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道,“本宫知道,多谢太医,只是要多久本宫的身子才能好起来,才能有孕呢?”
太医慢条斯理道,“娘娘的身子如今极为虚弱,猛药是绝对用不得的,娘娘万不可操之过急。微臣只能用温补之法慢慢帮娘娘调理,定要将体内的麝香完全除去,并将亏空补回来,方可适宜孕育。”
皇后疲惫的按了按头,“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太医走后,皇后的眼中顿显狠厉,随手便将手边的茶杯扫落在地。殿内一众宫人皆跪地叩首。素心忙使了个眼神,立刻便有人上前清理茶杯碎片和水渍,复又命殿内众人皆退下后,方道,“娘娘别恼,太医才说过娘娘不能动气。”
“定是高氏这个贱人!否则她病着的时候本宫身子好好的,怎么偏她好起来了,本宫身子倒一点点弱下去了?起初倒还不觉得什么,若不是这半年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本宫倒还怀疑不到她!”复又像想到什么一般,问素心,“她是不是知道那镯子的事了?否则以她从前那般依附本宫的样子,怎敢这般暗害本宫?你说她会不会告诉皇上?若是高氏知道了,那娴贵妃是不是也知道了?”
素心忙劝道,“娘娘别自个儿吓自个儿,即便慧贤皇贵妃知道了告诉皇上,皇上也只以为她是病糊涂了说的疯话罢了,娘娘自潜邸以来待慧贤皇贵妃如何的好,皇上和这满宫里的人都是看见了的,她必诋毁不了娘娘。至于娴贵妃,她与慧贤皇贵妃一向不睦,慧贤皇贵妃即便知道了,也未必会告诉她,况且娴贵妃日日都带着那镯子,对娘娘也始终恭敬,想来该是不知道的。”
“本宫心心念念的嫡子,就这么被高氏那个贱人误了!本宫已年逾三十了,再不诞下嫡子,只怕过几年就算身子好了也再难孕育了,你让本宫如何等得?!可恨本宫身为中宫皇后,即便身子里有麝香也不能宣之于口,若是被人知道了,一个皇后体内有麝香,这就等于断送了本宫这十几年来的苦心经营。皇上和太后会如何做?富察一族可还会继续支持本宫?本宫想都不敢想。”
素心见皇后如此,亦是满眼心疼,“娘娘,您还年轻,身子一定会好的,您还会再有嫡子的。”
“本宫不能白白就这般被高氏算计了,本宫迟早要和高氏一族来算这笔账!可有派人去咸福宫查询?”
“已经去过了,只是并无所获。奴婢问过太医,这并非是一般的麝香,药力十足,并非宫中所有。想是高家给慧贤皇贵妃送东西的时候夹带进来的。”
“到底是本宫小觑了她,以为这些年她病着,已是无用了,才慢慢放松了对她的戒备,却不想竟是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祸端!”皇后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素心在一旁亦是小心伺候,不敢多话。“伺候高氏的茉心呢?把她带来好好审问一番,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素心听罢,顿时脸色不大好,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来。皇后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说!”
素心硬着头皮道,“茉心在慧贤皇贵妃过身后,就染了疥疮,眼下已是被隔离开了,这疥疮是会传染的,自然也无法带她去慎刑司审问。如今审不能审,问不能问的,这……”
皇后直感觉脾肺都要气炸了,她自出生到现在三十余年,除了永琏薨逝,从未感到这般无力过。
而皇上对皇后的冷落,亦是从慧贤皇贵妃死后而起。那三个月,除了必需的庆典礼仪,他从未踏足长春宫一步,连皇后亲去西苑太液池北端的先蚕坛行亲蚕礼这样的大事,也只草草过问便罢了。那种冷落,实在像极了慧贤皇贵妃生前的样子。然而,皇上这样的冷落也并未引起六宫诸多非议,因为除了皇后宫中,东西六宫他都不曾踏足,身体的抱恙让他无暇顾及六宫嫔妃的雨露之情,只避居养心殿中养病。
这病其实来得很蹊跷,是从慧贤皇贵妃死后半个多月皇上才开始发作的,一开始不过是肌肤瘙痒,入春后身上渐渐起了许多红疹子,大片大片布及大腿、后背、胸口,很快疹子发成水疱,且随着病势沉重,发热之状频频出现。皇上一开始还觉得难以启齿,不愿告诉太医,病到如此,却也不能说了。最先发现的人是如懿,慧贤皇贵妃去后,皇上召幸如懿最多。一开始她还能日夜伺候身侧,为皇上挑去水疱下的脓水,再以干净棉布吸净,可是皇上发病后,她的身上很快也起了同样的病症,方知那些红疹是会传染的,且如懿日夜照顾辛苦,发热比皇上更重,也不便伺候在旁,便挪到了养心殿后殿一同养病。
如此一来,连太后也着了急,加之皇后与众嫔妃一并赶去探望,却被齐汝拦在了皇上的寝殿外。齐汝忧心忡忡道,“皇上的病起于疥疮,原是春夏最易发的病症,却不知为何在初春便开始发作起来了。”
太后扶着皇后的手,急道,“到底是什么症候,要不要紧?”
齐汝忙道,“皇上怕是接触了疥虫,感湿热之邪,舌红、苔黄腻、脉数滑为湿热毒聚之象。湿热毒聚则见脓疱叠起,破流脂水。微臣已经协同太医院同僚一同拟了方子,但之前皇上讳疾忌医,一直隐忍不言,到了今时今日,这病却是有些重了。”
太后骤然变色,严厉道,“这些日子都是谁侍寝的?取敬事房的档来!”
皇后忙恭声回答,“太后,臣妾已经看过记档,除了纯贵妃和玫嫔,舒贵人各伴驾一次,但纯贵妃刚有身孕,之后便都是娴贵妃了。”
太后鼻息微重,疾言厉色道,“娴贵妃呢?”
李玉察言观色,忙道,“皇上之前不肯请太医察看,都是娴贵妃在旁照顾,贵妃日夜辛劳,如今得了和皇上一样的症候,正在养心殿后殿养着呢。”
太后这才稍稍消气,“算她还伺候周全。只是娴贵妃怎得了和皇上一样的病,莫不是她传给皇上的吧?”
李玉忙道,“皇上发病半个月后娴贵妃才起的症状,应该不像。”
皇后看着齐汝道,“你方才说皇上的病是由疥虫引起的,疥虫是什么?是不是翊坤宫不大干净,才让皇上得上了这种病?”
齐汝躬身道,“疥虫是会传染疥疮,也可能是得了疥疮的人用过的东西被皇上接触过,或是皇上直接碰过得了疥疮的人才会得这种症候。至于翊坤宫中是否有这样的东西,按理说只有皇上和娴贵妃得病,那翊坤宫应该是干净的。”
太后沉声道,“好了。既然其他人无事,皇后,咱们先去看皇帝要紧。其他人就先在外面吧。”
齐汝忙道,“太后、皇后当心。太后与皇后是万金之体,这病原是会传染的,万万得小心。”说罢提醒小太监给太后和皇后戴上纱制的手套,在口鼻处蒙上纱巾,方由李玉引了进去,又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万别碰皇上碰过的东西,一切奴才来动手即可。”
一众嫔妃皆被挡在外面,玫嫔此时胆战心惊,这些日子只顾着高兴于高晞月的离世和皇后受冷遇之事,却忘了前世皇上亦是这个时候染了病症,好巧不巧的她竟在皇上发病之前侍寝过一次,却不知会不会被传染。只是相比自己,她更担心永琋的安危,想着等下回宫定要召江与彬来好好查验一番才好。
翌日,听闻皇后已住进了养心殿欲亲自照顾皇上。
明心道,“听闻太后本打算让无子嗣的嫔妃们轮流侍疾的,谁承想皇后却道为防众人都染及病症,就不必旁人去照顾了。”
白蕊姬冷笑,“倒是难为皇后的苦心了。有太医从旁协助,自是不必担心被传染,且皇上本就冷落皇后已久,这样一来,皇后一个人顶了所有功劳,待来日皇上龙体痊愈,只怕皇后又要复宠了。”
“除了恩宠,皇后只怕还指望着再得一个嫡子。”
白蕊姬幽幽道,“这也正常,皇上不是也盼着嫡子嘛。只是冷着皇后这么久拉不下脸来,如今皇后主动要求近身服侍,皇上病愈后也有了台阶,自然顺理成章的走下来。”
明心道,“奴婢只怕皇后复宠后,皇上会常逗留在长春宫,那主儿……”
“皇上的行踪不是咱们能议论的,出了这个门就把嘴闭紧。且如今这时候,谁还想要上赶子求恩宠,太后就第一个容不下她。这恩宠再好,也得有命才能受着不是么?眼下本宫与永琋虽都无事,只是宫中病情尚未完全清除,上书房也是去不了的,嘱咐好永琋的乳母和服侍的人,素日照顾好永琋,不许出永和宫的门。”
“是。”
皇上这一病,缠绵足有百日,待到完全好转,已是六月入夏时节。纯贵妃再一次遇喜,而皇后,也因悉心侍疾,复又承恩如初。如懿侍疾致病,皇上更是疼惜,又偶然听闻玫嫔与舒贵人日夜抄经祈福的心意,对二人宠爱更甚。乍看之下,六宫中无不和睦,自然是圆满至极了。
到了九月金桂飘香之时,更好的消息便从长春宫中传出,已然三十三岁的皇后,终于再度有娠。这一喜非同小可,自端慧太子早夭之后,帝后盼望嫡子多年,如今骤然有孕,自然喜出望外,宫中连着数日歌舞宴饮不断,遍请王公贵族,举杯相贺。
白蕊姬道,“原本就知道借着这次为皇上侍疾,皇后一定会再次得宠,却不想这么快就又有了。”
如懿抚着平坦的小腹,伤感之中亦衔了一丝深浓如锋刃的恨意,只是未露声色,“想来我已二十七岁了,居然从未有孕,当真是福薄。”
白蕊姬前世今生皆不知如懿长久未孕的始末,便劝道,“姐姐何必做如此伤感之语,想来是姐姐在冷宫那几年受尽苦楚,身子格外弱些。悉心调养几年,何愁没有子嗣呢?”
海兰也在一旁安慰道,“蕊姬说的对,况且姐姐一直都是恩宠不断的,将来定是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从前高氏用麝香暗害皇后,一直使得她担心自己再无法孕育子嗣,如今再次遇喜,自然得意非凡。素心也奉承不已,“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自是后福无穷的,又岂是谁想害便害得了的?”
只是此消息尚且未让长春宫欢喜多久,入冬之后,皇后的胎便开始有了不妥,四五个月便已开始烧艾了,连带着素日的晨昏定省都免了,皇上更是恨不得日日去往长春宫探望。相比较,纯贵妃的身孕则显得微乎其微,皇上平日里四五日才会去看望她一次。只是中宫遇喜是整个后宫乃至整个大清的喜事,便是有人抱怨,也不过是私下里嘀咕,明面上是谁也不敢说什么的。
原本皇后以为能再次有孕是上天垂怜,加之素心时常在一边奉承,也让她觉得高氏那点子麝香许是不足为虑的,谁知如今才知是后患无穷,所有的病症与不足似乎都在此时慢慢显露出来了。到了后来,皇后甚至已到了需卧床保胎的地步,太医诊断,原本皇后体内麝香并未完全清除,身子的亏空也没有完全补回来,本不是适宜怀孕的好时机,如今母体与胎儿皆极为虚弱,稍有不慎便会导致滑胎。只是唯有皇后知道,她盼这个嫡子盼得有多苦,自是拼了命也要保住他存活的希望的。
相比之下,纯贵妃这一胎倒是顺风顺水,十二月,纯贵妃诞下弘历的四公主璟妍,皇上定封号为和嘉公主。而十一年的新年,则因为皇后的身孕,和嘉公主的诞生,以及刚报出遇喜的嘉嫔这许多喜事更显得格外热闹。
白蕊姬心道,嘉嫔许是被乾隆三年那次的滑胎吓怕了,她只比皇后晚怀孕一个月,皇后有孕初期便报出了喜讯,而嘉嫔偏偏等到过了三个月胎像稳固了才说,不过也难怪,皇后虽是三十三岁上才有了这个孩子,可这毕竟已经是皇后的第四胎,而嘉嫔只比皇后小了一岁,如今这一胎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子,换了是谁只怕都要加倍的谨慎了。
想到皇后和嘉嫔带着幸福与得意的笑脸,白蕊姬心中总是能回想起自己前世所遭受的苦痛。只是眼下却也不急于这一时对付她们。前世七阿哥夭折,八阿哥残疾,便是不用白蕊姬动手,今生这两个孩子也未必能全须全尾的好好活着,自己何必费那个心思,只待关键时刻推一把就是了。如今且让她们得意些日子吧,让她们自以为有了儿子就能保全一世的荣华富贵之时,再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永远也够不到那个位置,甚至不得不离开自己,这样的感觉才足够让人痛彻心扉。
待到入了三月,皇上入后宫的时候逐渐少了。入春之后,京中大旱无雨,时日长久。这本是要春播的时候,滴雨未下,春耕无法照旧,到了秋日也会颗粒无收。京中若是收成大减,民心必定不稳。为此,皇上忧心忡忡,不仅素食一月,更是斋戒沐浴,前往斋宫祈福求雨。
后宫亦在娴贵妃与纯贵妃携领之下,陪同太后在宝华殿祈福。可是偏偏清明都已经过去,还是晴日高照,一片厚云都没有。这一日皇帝又在斋宫,众妃依旧陪着太后在宝华殿静坐,听着法师们诵经声四起。直到子时,太后还未有离去之意,众妃虽然困顿,但互相交换一个眼色,亦不敢动弹。
正默念间,赵一泰在门口绊了一脚,几乎是滚进殿内来的,满脸是笑,一迭声道,“恭喜太后,恭喜太后!”
太后倏然睁开眼来,还未来得及问什么事,赵一泰一边说一边比划,激动得流下泪来,“太后,太后,中宫喜降麟儿啊!”
太后忙扶了纯贵妃的手起身,欣喜道,“是么?真的是皇子么?”
纯贵妃疑惑道,“可是日子不对啊,皇后娘娘的身孕离八个月还尚有两天呢,怎么现在就生了呢?”
赵一泰道,“一个时辰前娘娘胎动发作,太医说怕是要生了,烧艾也没有用,只能催生。幸好一切平安,皇子立刻就生下来了。”
太后连连道,“去通知了皇上没有?上天庇佑,中宫生下嫡子。哀家赶紧去看看。”她扶过福珈的手,一边走一边叮嘱赵一泰,“皇后是早产,虽然母子平安,但必得悉心照料。”
众妃哪敢耽搁,赶紧也跟随了去,才走出宝华殿,忽然听得雷声隐隐,空气中夹带着潮湿的水汽,竟然快要下雨了。
如懿浅笑道,“真是菩萨显灵,才刚过了子时,今日便是四月初八佛祖诞辰,又逢喜雨降临,皇后的孩子,来得真是有福气。”
纯贵妃伸出手,接住空中偶尔落下的小水滴,似笑非笑道,“是啊,中宫有了嫡子,咱们的孩子终究只是庶子罢了。嫡庶之差,何止是天壤之别啊。难怪老天爷都要下雨庆贺呢。”
皇上对于嫡出的皇七子喜爱异常,亲自取名为永琮。琮为祭地的礼器,又有承兆宗业之意,寄托了皇上无限厚望。永琮出生当日正逢亢旱之后大沛甘霖,喜雨如注,又值佛祖诞辰的四月初八。这样万事吉祥,皇上更是大喜过望,挥笔庆贺爱子的诞生,写下《浴佛日复雨因题》:“九龙喷水梵函传,疑似今思信有焉。已看黍田沾沃若,更欣树壁庆居然。人情静验咸和豫,天意钦承倍惕乾。额手但知丰是瑞,颐祈岁岁结为缘。”
待到皇七子满月之日,皇上更是亲口嘉许,“此子性成夙慧,歧嶷表异,出自正嫡,聪颖殊常,乃朕诸子中最聪慧灵秀者。”
皇上早有六子,除端慧太子早夭,诸子一向平分春色,而皇四子永琋又为皇上登基后第一子,更是隐隐高于其他皇子些。然而如今七阿哥永琮的殊宠,硬生生将其余几位皇子都比了下去。连三个月后嘉嫔的八阿哥永璇出生,皇上亦不过淡淡的,全副心思都用在了永琮身上。只可惜永琮不足八月出生,加之在母体时就虚弱不堪,出生后更是如同小猫崽一般,听不得一点动静响声,早晚便是大哭,又常感染风寒,自幼养在襁褓中,便是一半奶水一半汤药地喂养着,不可谓不经心。而皇后因生产艰辛,身子更是大不如前,畏热畏寒,经不得半点辛苦劳动,且太医诊断,只怕皇后往后却是再也不能生育了。如此一来,皇上便把协理六宫的事交给了如懿,由她慢慢料理。而皇后便只安心待在长春宫,精心的调养着自己和永琮的身子。
待到八阿哥满月之时,正逢中秋佳节,宫中宴饮不断,倒显得八阿哥的满月之礼没那么隆重了。对比七阿哥的满月之礼时,皇上足足填了三倍之数的赏赐,极尽奢华,而到了八阿哥这里,不过只是依照规矩赏赐而已。金玉妍年过三十才生下了这个孩子,就这样成了最默默无闻的皇子。
连明心亦道,“奴婢听外头的奴才们说,八阿哥是七月十五中元鬼节生的,七阿哥是四月初八佛祖诞辰生的,一佛一鬼,命数差了许多,难怪皇上不喜八阿哥呢。”
白蕊姬笑道,“什么节日倒还是次要,重要的是她遇喜的时机不对,偏偏选在了中宫嫡子之后生产,便是再好的日子又如何?皇上眼中如今只有嫡子,她便是生了个金元宝也是白费。”
京中干热,天气越发炎炎难耐。皇上的意思,本是要去圆明园消暑的,奈何永琮和皇后的身子七灾八难的总没个消停,所以太后吩咐下来,今夏只在宫中避暑,另嘱咐了内务府多多供应冰块风轮,以抵挡京城苦热。
晨起时白蕊姬便觉得如置身于火炉之中,摸了摸鬓边颈上,果然有些汗津津的。守夜的明音发觉她醒了,忙招手示意侍女们进来伺候洗漱。捧着金盆栉巾的侍女们鱼贯而入,并无一点声息。白蕊姬便道,“叫她们在殿里多放上几个冰盆,另外如今睡着这苇簟有些热,等下换成青竹玉簟吧。都过了中秋,居然还这么热。”
明音笑道,“前儿皇上正赏了一席蕲州产的竹簟,说是主儿怕热,睡着最蕴静清凉了,等下正好给主儿换上试试。”
白蕊姬这才含了一缕浅笑,“难为皇上惦记。”
明音打趣道,“皇上不惦记咱们宫里,还能惦记哪里呢?”
白蕊姬脸上飞红,伸手作势拍了她一下,便道,“八阿哥满月了,这几日天天抱去皇后宫里请安呢。皇后总说要无子嗣的嫔妃一起去,也沾沾儿孙气。皇后如今当真是有嫡子了,底气愈发的足了。娴贵妃昨日邀了我陪着一块去,等下用完早膳,咱们便早些去翊坤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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