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老大突然急了,“你能有什么损失?我已经说了,不会让人动你一根汗毛,回头跟二爷睡一觉,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只要二爷清楚,你是陶二奶奶,外头的人又敢胡说八道什么?就算有什么流言蜚语,三两天的也就过去了。二奶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我一山寨的人,那可是积了大德的。我发誓,将来做牛做马的报答你。以后二爷就算年底不给钱,我们也绝不会为难他的商队。”
林霜降轻笑一声,“龙爷觉得我像是那么和善的人?还是觉得,我看上去像是乐意听流言蜚语的人?陶家就愿意迎一个声明有辱的二奶奶回去?”
“你父亲是林将军,陶家虽富不贵,你是下嫁,他们哪里敢说什么?”龙老大道。
“陶家富不富,贵不贵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理由因为你们,去让我夫君颜面扫地。龙爷,您最好相信我一句话。跟权势之人打交道,除了死人,他们谁也不会相信。发誓若是有用,就不会有‘背信弃义’这四个字了。我给你一条生路,走不走在你。但是今天晚上,我是肯定要离开这里的。若是谈不拢,那我就只有动手了。就算你们人多我打不过,可是闹出大点的动静引了人过来,我还是有这本事的。”
林霜降说完侧头问:“需要给您时间好好想想吗?最好快一点,我赶时间拜堂呢!”
她站起身刚朝外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的人闷声问:“生路怎么走?”
她转过头,俏皮一笑。
***
“九姑娘,我们派去其他山头打探情况的人都回来了。就只有去卧龙寨的骡子还没有消息。”
黑山头里所有人都整装待发,只等九姑娘一声令下。
九姑娘冷声一笑,“好啊!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的这那条老残龙。兄弟们,带好家伙,我今天要抽了他的龙筋。”
“抽龙筋!”
“抽龙筋!”
寨子里面士气冲天,火把下面,荣真的脸色一言难尽。
陶贺不忍心,小声安慰道:“荣副将,特殊时期,您就忍耐忍耐。毕竟,找回二奶奶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面子丢了,以后再捡回来便是。”
荣真是将,下面的是贼,他弄丢了小姐,却要让这些和他势不两立的贼来营救,心跟浇了热油似的。
“九姑娘。”一人冲到前头,欣喜若狂的道:“外头,外头有一个自称陶二奶奶的人要见您。”
“谁?”九姑娘忙抬起手让下面的人安静下来。
“陶二奶奶。”
来报的人话音刚落,九姑娘身边掀过几道风,几个人影已经向寨子外头跑去。
“二小姐!”荣真铁骨铮铮的汉子,刀架脖子上都不会眨一下眼的人,看见林霜降的瞬间,险些哭出来,他抱拳往地上扑通一跪,“是末将失职,害小姐落入贼人之手,请小姐降罪。”
“降罪这事不归我管,你找父亲去吧!有吃的吗?”林霜降说着就要往寨子里走,刚走两步,突然一人挡在了她身前,背着光她连是谁都没瞧清楚,就被严严实实的裹进了披风中,然后就被人给扛了起来。
再然后,被扔进了一间燃着炭火的屋子里,喝了一大碗的姜汤。
等她终于觉得安静下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陶风清的脸上乌云密布,目光凶狠,宛如一头即将要去猎食的恶狼。
林霜降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终于接受眼前的这头狼和她在沙洲见到的那个透着一股子奸滑却又很好说话的陶风清是一个人。
“卧龙寨的人做的?”陶风清终于不再阴沉沉的只盯着她不说话了。
林霜降也不知为何,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连忙点头,“是。”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柴房里关了一会儿,我找他聊了聊天,他就派人送我过来了。”
“裙子谁撕的?”问这话的时候,陶风清的眼神突然又变得可怕起来。
林霜降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拉了一下披风,“裙……哦,你说这个啊!我自己撕的啊!”
陶风清眯了眯眼,林霜降突然明白他怎么回事了,没心没肺的笑出了声,“山下打架的时候,裙摆拖的那么长不方便,所以我就自己扯了一半。二爷放心,龙爷一根汗毛也没碰过我。”
陶风清突然转身朝外走,林霜降跳起来拉住他的袖子,“你不信我?”
“信。但卧龙寨敢劫我的花轿,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陶风清头也不回的道。
“自然不能这么算了。龙爷答应,带着卧龙寨所有人去投靠我父亲。”陶风清诧异的转头看着她,她得意的一笑,“从军。”
陶风清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我去帮你叫荣副将。”
“等等,二爷,你当真信我?”林霜降问。
陶风清笑了笑,“信。先去把衣服换了,我让荣副将过来。”
林霜降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走出门外,垂眸笑了起来。
***
“二小姐,这些人当真信的过?”荣真听了林霜降的意思,有些犹豫。
“信不过也得信啊!他们只是别人的刀而已,我倒不是非要救他们的性命。我只是觉得,这些刀如果被父亲捡了回去,说不定能钓出背后的大鱼。至于他们最后能不能为父亲所用,可不可以信任,是杀还是留,就不是我该管的事了。父亲和荣副将做决定就好。”林霜降憨憨的笑起来。
荣真也跟着笑起来,“藏好你的小狐狸尾巴,别太早被人看穿了。陶风清是商人,他的话,听十句,信一句便好。宁苏不是沙洲,二小姐在那儿举目无亲,将来的路,就真的只有靠自己走了。”
林霜降点点头,“师父的话,我一定都记得。”
“武功不要懈怠了。既然有人不想将军和陶家联姻,就证明陶家的财富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若真遇到了什么事,活着才有机会。”荣真道。
“是。我记得了。”
荣真点点头,退后一步抱拳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二小姐早些休息,末将告退。”
“师父保重。”
春寒端着吃食在外头遇见荣真行了礼之后进了屋,“小姐,我刚才好像看见荣副将的眼睛红了。”
“我这花拳绣腿的功夫,都是荣副将空闲的时候偷偷教的。没了我这么听话懂事的徒弟,做师父的自然会难过了。”林霜降笑道。
春寒哼哼了两声,“荣副将是难过以后吃不到我做的点心了吧?”
“也有可能。”林霜降吃了一口东西,煞有介事的附和起来。
春寒又嘿嘿的笑了两声,突然想到什么,愤愤不平的道:“被小姐打岔,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正事?”
“小姐,您知道二爷现在在做什么吗?”春寒咬着牙的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出去。”
“咱们死里逃生的回来,二爷不在这儿安慰小姐您受伤的心灵,竟然在外头吩咐人给那些山匪摆酒。还说要不醉不归。我来的时候可亲眼瞧见了,他们在抓鸡宰鱼,还在地窖里往外头搬酒。”
“什么?”林霜降口气一凛。
春寒义愤填膺的叉着腰,“是不是很气人?小姐要不要把二爷叫来痛骂一顿?”
“他们杀鸡宰鱼,就给我送这些吃的?不行,现在吃饱了,一会儿就吃不下了。拿走拿走!”林霜降生气的放下筷子连连摆手。
春寒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小姐,您到底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吗?”
“听明白了啊!他们杀鸡宰鱼,不醉不归啊。我也要吃鸡。”林霜降眨眨眼,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的说道。
“您和二爷还没拜堂成亲,他就这么不把您当回事,您不生气?”
“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本就应该很高兴啊!难道你要他提着刀子去□□?让所有人都以为我被人给欺负了?”林霜降故意问。
春寒愣了愣,“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觉得...觉得不高兴。”
林霜降吃吃笑了两声,“青梅呢?还没缓过来?”
“青梅吓的不轻,我刚去看过她了,一直在那儿说胡话,余小爷在那儿逗她。”春寒说到余贤,忍不住的夸赞起来,“要我说,这陶家的人,包括二爷,都是没心肝的。也就余小爷有些人性。对了,还有这黑山头的大当家的,我看她看着咱们二爷的眼神色咪咪的。就像恨不得一口把二爷吃了似的。我看,他们八成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小姐,你可得提防着,这在你眼皮子底下就敢这么明目张胆,这要背着你,还不知道要怎么着呢!”
“又不是什么多稀罕的宝贝,哪就那么多人惦记着了?你聒噪的我都困了。我睡会儿,你要累了就歇会儿,若是不累,就去外头守着。这是贼窝,一会儿开饭了,不抢怕是吃不到好东西了。”林霜降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话都没交代完就没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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