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风清暗自琢磨,接下来的‘礼节’该从哪儿开始着手,放在被子外头的手原地点了两下,开始试探性的向林霜降那边慢慢挪。
只他的手刚动了那么一点,就听见林霜降问:“陶风清,我们今天要圆房吗?”
陶风清:......
“应该是吧!”
“我觉得我们还不太熟,要不要先等等?”林霜降道。
陶风清:……
“我觉得也是有点尴尬。等等吧!”
“嗯。”林霜降翻了个身,“那我先睡了,困了。”
陶风清:......
“好。”
没过多久,背对着他的人,均匀的呼吸声便响起了。
陶风清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雕花,越看越新鲜,咂了一声之后坐了起来,越想越不对劲。
他在哪儿?他在干什么?
刚刚他还扭扭捏捏的想着要从什么地方做个开始,她就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他提‘圆房’,还跟他商量改日,他怎么没有骨气的就答应了?
他甚至有种冲动想把她摇醒了,就这个事稍稍理论一下。
手都伸过去了,最后自己叹了一声,倔犟的扯了一下被子翻身躺下了。
外头也不是没有关于陶风清的风流韵事,光天桥下面流传的《陶二爷那些不能说的事儿》都有上百种不同版本。
里面的姑娘上到天之骄女,下到戏子歌姬,说书先生随便一拍扇子都能绘声绘色的说个三天三夜。
虽然故事里的人,陶风清自己也不认识几个。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被传成了个‘风流浪子’。
可就算这‘风流浪子’他当的名不其实,也不至于在自己洞房花烛夜憋屈成这个样子。
“林霜降。”他试探的唤了一声,“今晚的事,你可不许跟外头的人说。你身边那两个丫头也不行。”
“嗯。”大约是觉得他聒噪,林霜降把被子给裹紧了缩了缩。
“算了,现在说了也白说。明早上再说吧!”陶风清准备躺下,目光瞥到桌上还没喝完的酒,爬起来独自喝了会子闷酒,觉得也有些累了,爬回去睡了。
第二天,鸡刚叫了一声,陶风清突然一个激灵的醒了,他忙不迭的爬了起来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在床上铺着的白帕子,“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晚了又得闹腾了。”
他爬起来找了一圈,最后在林霜降陪嫁的盒子里找到了一把镶着五彩宝石的匕首。
他在手里掂了掂,撇撇嘴的道:“这是有谋杀亲夫的打算啊!”
他一手握着匕首,对着自己的手指头跃跃欲试了几次都没下下去手,差点就有种把安宁叫进来借点血的冲动。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件事实在不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这脸就真没法要了。
他想了想,自己下不去手就让别人来下手吧,于是伸手去推林霜降。
他大约是把昨晚上林霜降的好心提醒给忘了,手刚碰到她的肩膀推了一下,林霜降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一拳头准确无误的砸在他的脸上,手肘接着就在他下巴上一顶。
不知是不是受惊吓过度,陶风清竟然吭都没有吭一声。
倒是林霜降醒了,一脸无辜又错愕的看着他,和他手上还举着的匕首。
“陶,陶风清,你想杀我?”
陶风清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另一只眼睛看了看手里的匕首。
他还真想现在就杀了她。
“我杀你做什么?我让你起来帮个忙而已。你下手也太重了。”
林霜降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有点重。你,你嘴,流血了。”
“是吗?”陶风清生无可恋的一笑,“那正好,也不用你帮忙了。”说着他扔掉了匕首,将床上的白帕子拿起来在嘴上擦了一把。
林霜降看了看帕子上沾的血,又看了一眼他扔掉的匕首,嘴动了动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咱们没有圆房的事,你不要跟人说。记住了?”陶风清一说话,疼的倒吸了一口气。
林霜降皱了一下眉,“我为什么要跟别人说?”
陶风清很想大吼一声:还不是怕你缺心眼?
可最后,他也只是眯着眼睛挤出一个笑,“那就好。没事了!继续睡吧!”
“我还是给你擦点药吧!我有带的。”林霜降将匕首收好,又拿了两瓶药过来。
嘴角的伤倒是还好,血迹擦干净了也看不出什么,眼睛上面就有点困难了,擦了药之后好像红的更狠了,“我给你擦点粉遮一遮?”
陶风清:......
“反正这几日我也不用出门,且养着吧!”他推开了林霜降凑过来的粉盒。
“好。”
***
林霜降去老太太院子敬茶的路上,春寒问:“小姐,二爷眼睛怎么了?”
林霜降幽幽怨怨的看了她一眼。
春寒露出吃翔的表情,“你打的?”
“我也不是故意的。昨晚上我已经提醒过他了,在我习惯之前不要离我太近。我这也是第一天跟除了你之外的人同床共枕,失手也不是我想的。”
春寒叹了一声,“你还是早些习惯吧!还有,我觉得你哄哄二爷才是,之前姚公子为了这桩婚事,追到宁苏打了二爷一顿,现在又挨了你一拳。若是二爷心眼小,保不准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那回头可就麻烦了。”
“哦。”林霜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春寒姐姐。”青梅回头张望着,凑过来小声道:“今早来小姐院子伺候的几个姐姐,长的可都挺好看的,是不是?”
春寒撇撇嘴,“说都是老太太那边安排过来的。伺候人的丫头,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林霜降和青梅对视一笑,打趣道:“都没有你好看。”
春寒被夸了,反而差点气没顺过来,可那些丫头都跟在后面,她也不好明着说什么,剜了她一眼,“没心没肺。”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就有一个妇人笑着迎了出来,“二奶奶来了!老太太刚还念着您让我出来瞧瞧呢!昨晚睡的可还踏实?下人们伺候的都周到吧?可有什么不习惯的?”
她说着,就亲切的去拉林霜降的手。
除了慧娘娘,林霜降鲜少与人亲近,也怕人家待她太过亲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手。
妇人眼里神色变了变,转瞬又是刚才那般热情的样子,“瞧老婆子这记性,光顾着问候二奶奶,忘了跟二奶奶说了。我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宅子里大家都叫我杨妈妈。”
“杨妈妈好。”林霜降点了点头,春寒和后头的丫头们冲她行了礼。
“杏儿,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二奶奶的吗?天这么冷,怎么连个暖炉也没给二奶奶备着?”杨妈妈板着脸问。
被叫杏儿的丫头从后面走过来,低头道:“二奶奶说不用。”
“二奶奶这会儿说不用你就不准备了?若是一会儿觉得冷了,问你要你又拿不出来。你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了这么久,怎么去了二奶奶那儿人就蠢笨起来了?”杨妈妈训斥着。
“杨妈妈,是我说不用的。没那么冷,走一走也就暖和了。”林霜降道。
“二奶奶,您可不能太好说话,这些丫头惯不得,否则...”
“在继续站在这儿说话,当真就冷了。给老太太请安,晚了就不大好了吧?”林霜降说道。
她面带微笑,没有大家小姐高高在上的傲气,可也不卑不亢,不见半点庶女的小家子气。
她就这样看着杨妈妈,杨妈妈竟被看的有点心虚,忙附和道:“瞧我老糊涂了,二奶奶快请进。”
“什么老糊涂了,根本就是想小姐一个下马威。”春寒嘟囔了一句。
林霜降看了她一眼,无声的笑了笑。
刚进屋,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满满一屋子的人簇拥着一个和李环儿差不多年岁的妇人正说说笑笑。
林霜降感觉自己像个怪物似的,一进门,屋里顿时没了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陶风清按照规矩是该先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可他眼睛受了伤,便扯了个幌子敷衍过去了。
林霜降走过去,跪下向老太太请了安,杨妈妈端了茶过来,她举了茶碗递过去,“母亲请喝茶。”
“昨天蒙着盖头,我倒也没瞧见模样。今日见着了,果然是个好看的。难怪家里给二哥儿挑选的人他都不要,一声不响的就在外头自个儿定了亲。这外头的风水是比宁苏的好,亲事都能自个儿定了。”老太太不接茶,跟旁边的人说笑起来。
“回母亲的话,亲事是父亲与二爷定下的。”林霜降说完,又将茶往前送了送,“母亲喝茶。”
老太太愣了一下,伸手接过了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喝了茶,从桌上的盒子里拿了一只玉镯子,拉住林霜降的手给她戴上了,“这是我的陪嫁,原是一对,一只给你,一只给了仙儿。以后你是这陶家主母,可要善待你这位苦命的嫂嫂才是。”
“是,谢母亲。”林霜降叩了一礼,心里却在嘀咕,仙儿是谁?哪个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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