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头狗子在赌坊里头做事。那里面油水大,可他们做打手的也捞不着多少。后来就想着法子赚钱。他自个儿没钱,就骗了一些人,用从他们那儿拿来的钱,借给赌坊里头输钱的人。八分利。回头他拿一半的利息,那些给他钱的人拿一半的利息。他反正是空手套白狼,稳赚不赔的。”
“不过他应该也没赚多少。真有钱的要放利,也不会给他去放。穷哭百姓想赚钱,也拿不出多少。赌坊里这样的事多,这么做的人也多,也没什么奇怪的。二奶奶为何要打听这些事?”余贤问。
“八分利?谁这么傻会去借这钱?”春寒掰着手指算了算,惊讶的问。
“进了赌坊输红眼的人多了,那时候就只想赢回来,哪里管什么利不利的?二奶奶和春寒姑娘自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事。”余贤笑道。
林霜降不禁感慨:“好赚钱的买卖啊!”
众人:......
“我开个玩笑。你把癞头狗子的住址给我。”
余贤:“二奶奶不会真想去赚这个钱吧?”
林霜降笑,“嗯。”
余贤:......
***
“小余爷,我家小姐逗您玩呢!瞧您吓的,都出来了,脸还这么白。”春寒看余贤面如死灰的样子,忍不住的打趣道。
“春寒,二奶奶打听这个到底要做什么?”
春寒歪着脑袋看着他,“小余爷真的想知道?”
余贤一愣,随即双手都齐齐摇起来,“不想知道。”
“我还是说给你听吧!”
“我不听,我不听!”余贤突然捂住耳朵,大惊失色的跑了。
春寒:......
“你又欺负人家余贤。”林霜降从屋里出来,不悦的道。
春寒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小姐你把人吓成这样的。”
“是我吓的吗?”林霜降转头问小岚。
小岚低头,嘴角动了动。
“小姐,今晚曹妈妈会来吗?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再等下去天就要亮了。”春寒已经换了几次新茶了,忍不住的问。
“再等等。”林霜降专心致志的...作画,“你看这副怎么样?”
春寒:“小姐,青梅睡了。”
不是谁都和她似的能欣赏这些‘画’。
从前也不见她喜欢这些,今天被青梅和小余爷一‘刺激’,倒给她添了莫须有的自信了。
“二奶奶,人来了。”小岚推了门进屋,领了曹妈妈进来了。
曹妈妈看见炭盆里炭火烧的正旺,刚刚还以为碰见小岚在外头是巧合,这会儿似乎明白过来,二奶奶是特意在等她来。
她刚行了礼,春寒拿了一盒药膏递给她,“这是我们从沙洲带来的药膏,军营里将士们用的,药效极好,擦两次脸上的伤就看不出来了。”
曹妈妈接过药膏,手抖了两下,“二奶奶,已经知道了?”
“青梅今早在外头凑巧看见妈妈了。她虽说当时身边没有其他人,可外头那么多人,谁被谁碰见也不好说。嫂嫂那边要是有什么难处,曹妈妈还是早些告诉我的好。若被其他人捷足先登,怕是事不好收。”林霜降道。
曹妈妈点点头,“就是这个理。就快到年下了,按照往年的规矩,老太太虽不管事,可每年都会清点一次账房。我就是怕大奶奶那边过不去,所以才会这么晚来打扰二奶奶。没想到,二奶奶早就已经知道了。我也是找对人了。大奶奶为这事急的睡不着,好容易歇下了,我才敢偷偷的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
曹妈妈长叹了一声,没忍住的落了泪,“之前我就跟二奶奶说过,大奶奶那边掏空了所有的家底来补家里的洞。可二奶奶也看见了,他们那个洞根本就是补不上的。大奶奶也是没有办法,听信了她兄长的话。大奶奶也知道,这事不能做,可她又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呢?”
“又因为她的身份不能让人知晓,这事便交给了舅爷去做了。我们也是后来钱收不回来,逼问了舅爷,才知道舅爷把钱都给了那个癞头狗子。这些钱,来来回回的我们已经要了好多回了。因为二爷成亲,老太太便提了要早些清点账目。所以今天我才会又去找那人。可我一个老婆子,遇见一个不讲道理的混混。可不就只能……”
“大奶奶何苦这么为难自己?他们这样的要钱,不给就是。他们还真敢闹到老太太那儿去?也不占理啊?”这话春寒昨天就想说了。
曹妈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姑娘,话不是这么说。大爷没了,也没能留下个子嗣。二爷接管了家中生意,还越做越大。老太太...这事老太太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可她就是要不知道,大奶奶又能怎么办呢?”
“嫂嫂拿了多少钱出去?”林霜降问。
“起初没拿多少,大奶奶自己也不放心。可后来利息送回来了,拿出去的钱没能收回来。说是运转不开,要多些钱,那边运转开了,利息和本钱也就回来了。就这样,一次一点,一次一点,这大半年,大奶奶拿了五千两出去了。”
“今早,大奶奶知道钱收不回来,连寻死的念头都有了。二奶奶,我知道,您跟大奶奶说起来也不算有什么交情。这事,您要是为难,就当我今晚什么也没说过。可若您能帮忙,就求您救救大奶奶。她是个苦命的人,一心也只想替大爷伺候老太太下半辈子。”
林霜降说不上有多为白仙儿难过,曹妈妈说的没错,满打满算,她和白仙儿也不过做了三天的妯娌。
三天时间,不至于让她不顾自己的去为白仙儿出头。
可即便这样,她心里也还是不是滋味
。
想打那天她在福满楼里打了许宗宝,陶风清为了息事宁人,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单纯的不想跟许宗宝纠缠,拿银子堵他的嘴,一开口就是一千两。
说实话,当时她看着没事人似的,心里却还是骂了他败家。
一千两,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是个什么样。
五千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可白仙儿却因此连轻生的念头的都有了。
真是...让人糟心的很。
“曹妈妈,您先回去休息吧!这事我会想办法的,我们暂时先把这钱给放回去。外头的钱也得要回来,我不方便表明身份,癞头狗子也不认识我。回头要钱的时候,您还得跟我一起。”
见她应了这事,别说是跟着去要钱了,就是要自个儿的命,曹妈妈也不会说一个‘不’字的。
又是一番磕头道谢。
离开的时候,曹妈妈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只她一走,春寒的脚步就轻不起来了,“小姐,我们去哪儿弄这么多钱填回账上去?”
林霜降想了想,“跟陶贺打个欠条,先让他借我点。回头要了钱就还他。”
实在是陶风清不在,要不然就直接问他借了。
陶贺平时总在铺子里睡,就算回来陶风清不在,他也就去老太太那儿请个安也不会在宅子里待的久了。
借条写好了,也找不到人,于是只要让唯一能光明正大出去的青梅去铺子里面寻了。
余安正好过去调货,路上遇见正四处找人打听的青梅,“青梅,你怎么在这儿?”
“小余爷!”青梅看见他就笑了,“看见你太好了,您知道小陶爷的铺子在哪里吗?”
“你找我表哥?正好,我要过去找他。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好。”青梅说着,还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上的借条。
“这是什么?你找表哥做什么?”
“小姐让我送东西给小陶爷。”
“哦。”余贤更好奇了,“送什么?”
“小姐说不能告诉别人。”青梅一脸认真。
“哦。”
***
陶贺看到借条的时候,一会儿疑惑皱眉,一会儿展眉暗笑,一会儿又看着青梅欲言又止。
半响,他两条眉毛终于不那么活跃了,问青梅,“二奶奶到底是想做什么?”
青梅一脸天真的晃着头,“不知道。不过小姐说了,小陶爷如果答应就不要问那么多。如果不答应,就更不用知道为什么了。”
陶贺:......
“所以,我什么都不用知道,只要照做就行了?”
“小姐是这个意思。”青梅笑着道。
看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样子,陶贺哭笑不得,“行了,跟我去后面。”
余贤好奇的紧,屁颠颠的跟过去了。
陶贺拿了一叠银票给了青梅,想想又不太放心,给了余贤,“你把这些银票跟这丫头一起送回去给二奶奶吧!”
余贤接过银票,脸刷的一下白了,拿着银票的手在抖。
“拿个五千两,你手抖什么?两个店铺的掌柜,没见过这么多钱?”陶贺莫名的问。
“不是,表哥,你拿这么多钱给二奶奶做什么?”
“我管二奶奶要这钱做什么?我管的着吗?你没听这小丫头刚才说的话吗?”陶贺说起刚才的事,还是不可思议的想笑。
“不是,表哥,这钱是铺子里的钱。回头账目对不上,二爷可是要问的。”余贤故意侧了身子,用青梅看不见的角度拼命的对他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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