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叫做森鸥外, 是部队里的一等副军医,原本也是想乘火车去自己的工作地点,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天还下起雨来, 不得已下只能来借宿。
点心铺老板早些年曾经受到过对方的救助。对方既然要来避雨, 点心铺老板自然是欢迎的。
“这是我女儿晶子。”点心铺老板介绍了一下晶子, 又看向了我和阿治,说“那是今晚来借宿的幸子和她的儿子阿治。”
“鄙人森鸥外, 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医。”森鸥外垂着眼平静地微笑着。那副笑容像是面具一样牢牢地挂在他的脸上,不知为何令人产生一点畏惧的情绪。
森鸥外并没有问我和阿治怎么孤儿寡母的出现在这里,要知道现在世道可不好,可他什么都没有问。就像是点心铺老板也没有问我一样。也许是因为在这样的世界里,家破人亡的家庭实在太多了,而这也并不是什么好问出口的问题。
哪怕我和阿治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母子, 他们也什么都没有问。体贴地避开了我和阿治根本长得一点都不像的问题以及我实在太年轻了不像是个拥有七、八岁小孩的妈妈。
既然森鸥外来到这里,点心铺老板自然不能只在铺子里打地铺过一晚了。他有些歉意且隐晦地和我提了一下。
我这才明白点心铺老板原来是想着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跟着他一个大男人回家可能会招惹别人的闲话, 这才决定让晶子带我和阿治回家睡, 自己则是在点心铺里打地铺睡觉随便度过一晚。
可现如今森鸥外来了, 也要来这里借住一晚, 点心铺老板自然不可能不招待他了。
我有些歉意地看着点心铺老板, 说“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该说抱歉的是我们才对。本来就要借住在您这里了,没想到还要麻烦您。”
点心铺老板说“我还要感谢你今天晚上帮忙呢,要不然只有我和晶子两个人一定忙不过来。”
森鸥外有些疑惑地说道“与谢野先生没有聘请别的工人吗”
点心铺老板有些唏嘘地说“唉, 像我们这种老字号点心铺的长期工人不好找啊。”
他看着我,很遗憾地说道“可惜幸子不能留下来,要是有你在的话, 我可就放心多了。”
我知道点心铺老板只是说客套话, 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 说道“没办法,我得带着阿治回家乡了,要不然我也想在老板这里工作。”
森鸥外好奇地问道“听说火车站那里是发生了点意外,这才不得已先停下的。幸子小姐本来是要搭那趟火车的吗”
“是的。”我回答道“原本我是想带着阿治一起回家乡冬木市的,还以为今晚就能上火车呢,可惜”
“是啊,可惜。”森鸥外叹了口气,说“怎么好端端自杀了”他像是真的无法理解那样说道。
“大概是因为再也没办法忍受了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喃喃地感叹道。
“无法忍受什么”森鸥外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问道。
“一切。”我说“所有的一切都没办法忍受,所以”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大概是因为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傲慢吧。
我根本不了解那个死去的男人,只是自顾自地倾述自己的心情罢了。无论怎么样,这也太不尊重死者了,所以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也许你说得对。”森鸥外说道。
我茫然地望过去却也只看到森鸥外意味不明且显得有些惨白的笑,还没等我说什么,森鸥外又突然提问道“说起来你是要去冬木市吗”
“是的。”我应了一声,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吗”
森鸥外皱了一下眉,似乎有些不愉快的样子,只是那点不愉快又很快被他掩饰了,森鸥外说“前段时间的冬木市好像不太平。”
我想起卖药郎先生的提醒,现在森鸥外也说冬木市不太平的样子,我心中那点不安一下子提到了最高。可我怎么都得回去一趟才行,哪怕不是要现在去看樱花也得替芽衣回一趟故乡,替她和父母说声告别。
点心铺里还有伞,在收完东西后,老板递给我和森鸥外一人一把伞,我的伞稍大,毕竟是要拿来和阿治一起用的。
为了避免阿治淋到雨,我将他抱了起来,期间老板和森鸥外也都有问我要不要他们替我抱阿治,都被我拒绝了。
无论如何,唯有阿治我想亲自抱着。而且我也知道这孩子并不习惯陌生人的拥抱。
见我拒绝,老板和森鸥外也没在意,反而主动帮我和阿治拿起了包裹。
伴随着雨声和鞋面踩着雨水的“踏踏”声,我们来到了老板的家,这里离点心铺并不远,虽说没有之前在津岛家时看见的那样夸张却也是相当富有了。
一顿有些太迟、都可以当宵夜的晚饭过后,晶子带着我们去客房,我和她道谢后便关上了房门,替阿治翻出他的换洗衣服。
各自都洗完澡、漱口过后,我们都昏昏欲睡地躺在床上。毕竟经历了一段艰辛的奔波,别说阿治了,我都累得够呛。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身旁的阿治翻了个身,像是想要说悄悄话那般凑过来。而我也相当配合地将耳朵凑了过去,哪怕我已经困得意识有些不清醒了。
阿治说道“那个人可不单单只是为了避雨而来的。他的身上有股火车里的那种味道。他是从火车里来到这里的。”
阿治这句话让我吓了一跳,原本快要压垮我的睡意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我惊愕地睁开眼,下意识地说道“那他是来做什么的”
当我睁开眼时就看见了阿治带着恶作剧的笑,我顿时明白了他是特意在我要睡着的时候说这些话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头,阿治“嘿嘿”地笑了几声,捂着头躲过我的袭击。
玩闹过后,我想起阿治之前和我说的、关于晶子身上的事情,我问道“难不成是为了晶子的能力来的”
“不。”阿治肯定地回答道“他之前没来过这边,自然也不知道晶子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会特意来到点心铺这里”我问道。
“恐怕是关于那个卧轨的人的事情吧。”阿治的脸上露出了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冷静,他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那个卧轨的人很可能也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这个叫做森鸥外的男人是为了找他才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来点心铺这里晶子也说过吧,那个卧轨的男人也就是北村阳太光顾过他家点心铺。他还特意和晶子说自己的病终于治好了,应该和晶子关系很不错,森鸥外是为了打探那个男人的消息才过来的。”
“原来如此。”经过阿治的分析,我才将那些无意识忽视掉的细节给串联在了一起,明白了森鸥外的目的。
我不由得佩服地看着阿治,说道“我们阿治可真聪明。”
阿治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他已经不太会在我面前伪装情绪了,我为此感到了高兴。
但与此同时,一种担忧涌上心头,令我产生了浓重的不安。
太过聪明也并非好事。我真的害怕有一天太过聪明的阿治会将其他人都远远地甩在身后。
倘若这样的话,阿治的悲伤与孤独又由谁来理解呢
或许是注意到了我担忧的眼神,阿治伸出手与我的手紧紧交握,他抬起头来看我,平静地微笑着说“我没事的,幸子。”
“我有幸子就够了。”阿治像是很满足那样说道。
我有点无奈地看着这个固执的孩子,轻声地安抚他,说“别害怕别人呀,我可是有很认真地在祈祷你能够拥有理解你的朋友。”
阿治没有说话,只是撒娇似地蹭了蹭我的肩膀。他还是有些害怕要踏出自己内心的那个空旷的房间。
我的本意也不是想要逼他,只是希望他能够被理解与爱着而已。因此我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拍了拍他的头,说“你该睡觉了。”
阿治身体不好,本就该早点睡了,此时多半是强撑着和我说话的。
“唔嗯。”阿治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趴在床上,稚嫩苍白的脸庞埋在了软绵绵的枕头上。
他的身上有些伤疤,平时为了不引人瞩目都是缠着绷带。虽说缠着绷带也应该挺引人瞩目的,但现在街上也有很多小孩子是缠着绷带的,阿治也就没有显得太起眼。
与谢野父女俩和森鸥外在看见阿治身上的绷带时眼神都会停顿一下,但他们终究也什么都没有问,大概是因为现在这种还比较混乱的战后,小孩子身上缠着绷带并不是一件能够让人若无其事地问起来的事情吧。
可不管伤疤是因何引起的,伤疤就是伤疤,是受到伤害后留下的痕迹,至少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幸子。”阿治重新睁开眼,小小声地呼唤我,说道“我睡不着。”
“怎么了吗需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我一边打趣道一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帮他按摩了一下头部。
我也只是开个玩笑,以为阿治会直接拒绝所谓的睡前故事的,没想到他抿了抿嘴,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只剩下没被绷带缠着的眼睛裸露出来。阿治直直地望着我,说“要。”
我眨了眨眼又“噗呲”一声笑出来,注意到阿治不满的眼神,我举手投降道“好吧,给你讲故事。你要听什么样的故事”
“我想知道幸子以前的事。”阿治直白地说道。
我僵了一下,苦笑着说“这种事情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我以前叫什么住在哪里长相又是什么样的这些我通通都不记得。虽然在做一些事情会意识到“啊啊,原本的我就是这种性格”,但除了这种意识层面的东西,其他的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我也对以前的自己有些好奇,但现在的我挣扎于应该怎么和阿治更好地活在这个世上,也实在是没有任何精力去探究了。
作为幸子的我虽然一无所有的来到这个世界,但又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我想了又想,觉得可以把自己一些潜意识知道的东西告诉给阿治,我说“虽然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但我还是知道自己以前没有孩子的。”
“那就是说我是你唯一的小孩咯”阿治问道。
“没错,唯一的。”我肯定地说道。
阿治像是很高兴那样捂着嘴嬉笑了几声,现在的他看起来才像是一个普通的八岁小孩。我柔和下了脸色,伸手抚摸他的头,哄道“你该睡了,明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吃番茄。”阿治回答道。
“好的,那就吃番茄。”我点点头答应了。
阿治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睡着了。
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我闭了闭眼,为这种平静的幸福而感到安心。原本我是想着也跟着一起睡的,可惜我刚刚的睡意都给跑了,怕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吵醒阿治,我决定自己出去走走散散心。
与谢野家很大,虽说也有请专门的佣人,可与谢野父女俩都不是会让佣人成天到晚一直待在与谢野家的,因此一干完活就放他们自己回去了。
当我打开房门走出去时,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仅有几盏较为昏暗的灯光留着照路。我有些怕黑,犹豫了半会儿要不要出去,可又怕自己留在房间里吵醒阿治。就在这种挣扎的时刻,我突然注意到远处的窗户边上似乎靠着个人。
我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踏着脚步走了过去。
站在那里的是森鸥外先生,他靠在窗边,手里拿着烟在抽,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冷漠且苍白的情绪。
某种程度上他确实与阿治有些相似,刚刚恍惚了一下的我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成年后的阿治。
还没等我犹豫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估计早已发现我的森鸥外便望了过来,他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那张苍白且俊秀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他喊道“幸子小姐,这么晚了还不睡”
“有点睡不着,怕吵醒阿治,出来走一下。”我回答道,注意到因为我的靠近,森鸥外体贴地将烟给灭了,我不由得出声问道“您看起来不像是会抽烟的人。”
“哦”森鸥外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话一样笑了一声,说“那你觉得我像是什么人”
这种话就显得有些过于亲密了,而且也让人有些困扰应该怎么回答,还没等我想出个适当的回应,森鸥外就挥了挥手,说“抱歉,是我失礼了。”
“没什么。”我应了一声。
随后我们便陷入了尴尬的氛围之中。毕竟只是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也不懂军医的事情,就算想要开口扯一个话题也不知道扯出个什么来。森鸥外看起来也并不打算和我聊太多的样子。
我正打算干脆告辞离开得了,森鸥外那张倒映在窗户上的、略显疲惫和阴郁的脸又进入了我的视线之中。
不知怎地,我突然问道“为什么森先生要半夜靠在这里抽烟不去睡吗”
森鸥外无奈地摊手,说“和你一样,睡不着。”
为什么会睡不着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个问题。
我下意识地顺着他刚刚所注视着的窗户外望去这里可以直接看到火车站那边。此时虽是深夜,但依旧能够看见十几个人零零散散地靠在马路边不知是死是活。远处依稀传来了谁的哭泣声。
我想起白日时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感叹道“说起来这里可真混乱啊。”
“还有比这更混乱的地方呢。”森鸥外嗤笑了一声,嘲讽地说道“这里已经算好的了,再靠近原先战场的那一块地方到现在都还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森先生一直是跟着上战场的吗”我出声问道,随后又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比较愚蠢的问题。对方可是军医,还是在部队外都有一定名声的军医,怎么可能不一起上战场
“大多数情况下医生只是待在战场后方支援的。”森鸥外看懂了我的神情,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但就算是战场后方那也一样是战场,想必这个时候的内心也很沉重吧。
“不,我的内心一定也不沉重哦,幸子小姐。”森鸥外再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的多愁善感。
我望了他一眼,发现原本有些阴郁与消沉的他眼底竟然浮现出了一种愉快的情绪这个人的本性绝对很恶劣。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有些不满的眼神,森鸥外挑挑眉,说“这是真的。”
“倘若有什么能够让我内心沉重的,那么就是战后世间的混乱了。” 森鸥外的眼睛变得暗沉了些许,他说“上面那些蠢货还沉溺在过往的余晖中。但现在早已不是足够和平强盛的时代了,为了让这个国家尽快恢复到和平与安定的时候,必须要有人出来做点什么。”森鸥外的手指无意识地握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冰冷又炙热,两种温度在他的眼睛里奇异地混杂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和阿治待久了,我对一些东西的感知也变得敏锐起来。我察觉到森鸥外的话语里似乎有另一层隐藏的意思。
“也就是说,你并不会为士兵的死亡而感到悲伤吗”
森鸥外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似乎是觉得我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笑了起来,说“怎么会”
“我可是会难受得寝食难安的。”森鸥外如此说道。
但那不是因为他人的死亡而感到悲伤反而是类似于没有好用的棋子可以用了的苦恼吧。
森鸥外的脸靠在窗上,他的眼睛是看着远处火车站的,可又像是在看除了这里之外很远很远的地方。
无法忘却死亡,会因为他人的死亡而感到伤感的我没办法理解他这种想法。可我也依旧有些惆怅。
大概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容易多愁善感的人吧。只是觉得不管是我亦或是这名叫做森鸥外的军医,又或者说是点心铺的与谢野父女俩,无论我们中的哪一个都在这个世界上拼命地挣扎着。
如同溺水之人那般拼了命地往上伸手。
我想起了卧轨的北村阳太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年龄多少,住在哪里,是否拥有极为重要的人
可我依旧忍不住想象,他在生前是否也拼尽全力地挣扎过了,可惜还是被整个世界狠狠地甩在身后,最后连呼救也做不到,就这样慢慢地沉了下去。
“幸子小姐的身上真是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啊。”依旧看着窗外的森鸥外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声,说“总感觉在你的身边能够令人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想要多说些话来。”
我突然想起幻境之中,小百合说我像是树木一样。令人想要在此处休息的树木。
但我很清楚,与其说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如说是在这样混乱与压抑的世界下,隐忍了太久的人们都无意识地想要倾诉一下。而我正好比较擅长倾听。
“说起来,你和你的小孩应该不是亲生母子吧”森鸥外突然问道。
我被这触不及防的提问给吓了一跳,望着森鸥外那双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眼睛,我张了张嘴,说“是的。”
“即使如此你们之间却有着超越平常母子的联系。”森鸥外直白地指出了这一点。
“嗯。”我应了一声,说“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放下那孩子不管,我想成为他的母亲,想要保护他。”
“看得出来。”森鸥外摇了摇头,叹息道“你真是不可思议。我今早出门的时候还看见了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流浪在街边,挣扎着想要活下去。与此同时,你却对与自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孩子产生了强烈的爱。”
“我并不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垂着眼说“爱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确实。”森鸥外点点头,他看着我,轻声地说“但有一件事我是比较好奇的。”
“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森鸥外说道“倘若有一天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你又会为了最重要的孩子做到哪一种地步呢哪怕是必须践踏你自己的心”
我因为这个问题而咬了咬唇,我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军医,问道“那森先生呢你又会为了最重要的事物做到什么地步”
“将所有东西都算计在内采取最优解去保护那样事物。”森鸥外冷酷地说道。
“哪怕是你自己的性命”我问道。
“我自己本身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棋子。”森鸥外这么说着,露出了一个笑“为了那样事物的话,哪怕是我自己的性命也完全可以拿来当做垫脚石,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望着那双眼睛,我顿时意识到了,这个男人理智冷静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在他的眼里,任何事物都是明码标价的。他不会考虑人心,只会考虑怎么样才能够利益最大化。
他的这种冷静与理智已经到了一种近乎偏执和疯狂的程度。简而言之,他是一个冷静的疯子,而且还是拥有着极为强烈情感的疯子。
但与此同时,我在森鸥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与懦弱的我不同的、极为强烈、极为坚定的意志。
想要在这样混乱且残酷的社会里保护住什么东西那就必须拥有比任何人都要坚定的意志,森鸥外的身上便有这样的意志。
恐怕某一日为了自己要守护的事物,在意识到自己的死亡能够给其带来最大化的利益时,森鸥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死吧。
而到了哪一天,为了阿治这个唯一的、必须要守护好的事物时,我又会做到什么地步呢
我这么想着,在与森鸥外告别分离后,蹲在了房间门口。回想起阿治那小小的、令人幸福得几乎落泪的呼吸声,我蜷缩着身体,闭上眼轻轻地喊了一声。
“阿治。”
我最重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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