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先生诧异地看着我, 说道“总感觉有点意外。”
“意外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佐藤先生用手指抵着下巴,沉思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是更加普通的类型”
或许是从我呆滞的表情里察觉到我误解了什么, 佐藤先生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我的意思是说你会是更加随大众的类型”
佐藤先生看向那副名为尸骸的画,继续说道“平日里在吃饭的时候我也有观察过你,包括你和其他店员或客人交谈时的模样。”
“怎么说呢嗯,你给人的印象就是很合群,性格很温柔。”佐藤先生说道“不会有让人感觉太突出的地方。”
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想到原来在佐藤先生心目中我是这样的人呀。
如果没有遇到阿治的话,我大概就正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吧不, 就算没有遇到阿治, 我也并不是那种完全合群的人。当我还是中谷晴子的时候,我就总是不那么合群了。我自认只是个普通人,可我也没办法一直随着大众那样浑浑噩噩地活着。
就像眼前那副画, 我是真心觉得它非常美丽。
这个世界并不是真的只能包容得进完美无瑕的美丽与光明,就像我曾遇到过的那些人,像是惠美、芽衣、小百合等等这些人, 哪怕狼狈哪怕丑陋哪怕一点也不完美, 她们也是在竭尽全力地想要得到幸福。
那样狼狈不堪却比任何身影都要有力量与圣洁的身姿耀眼美丽得令我几乎热泪盈眶。
我没有将这些话说给佐藤先生听, 因为我意识到了他便是所谓的随大众的类型,哪怕说得再多我们之间也是无法互相理解的。
因此我只是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开玩笑地说道“哎呀, 看来明天上班的时候我得把自己引人瞩目的一面展现出来了。”
佐藤先生哈哈笑了几声。
我们与刚刚那位客人告别后一起走上了二楼,而我在二楼竟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我刚见过不久的棕发女性,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拥有着极为温柔的眼神, 只是身上穿的并不是惯常穿的家居服, 是一件很漂亮的、淡色的连衣裙。而她身边站着的孩子则与她有七、八分相似, 面容柔软,眼睛给人一种如水般澄澈的感觉。
“这不是奈奈吗”我捂嘴说道“还有阿纲也在。”
出现在我面前的正是沢田奈奈和沢田纲吉母子二人,他们两人刚刚正待在二楼看画,此时看到我也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好巧呀,幸子。”奈奈夫人高兴地朝我挥手。她今年虽然已经三十四了,可依旧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充满活力,笑起来时也带着一种阳光明媚的无忧无虑。
“是你认识的人吗幸子小姐。”在我身旁的佐藤先生压低声音问道。
我点点头,向他介绍这两人,说道“这是曾经帮了我很大忙的奈奈夫人以及她的孩子阿纲。”
奈奈夫人捂着嘴,用调侃的眼神注视着我,大概是在想我单身那么多年总算有个一起出来约会的男性了吧我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向她介绍道“这位是饭店里的客人佐藤先生。”
“你们好。”佐藤先生没有在意我对他的介绍词,只是向他们点点头,而奈奈夫人和阿纲也向他问好。
“不过奈奈你为什么会在这”我疑惑地问道。在我的印象里,奈奈夫人会出现在这里的确是令人有些惊讶的事。虽然沢田家光每个月都会寄来很大一笔钱,但奈奈夫人还是不大会出去。平日里这个时候她通常都在家里或者在并盛附近逛街、与邻居聊天,过着家庭主妇的生活。
“这是因为”
“因为妈妈早上起来突然发现邮箱里塞了两张美术展览会的票,说是她上次抽奖时中的奖品,时间期限是今日,所以她就带我一起来了。”阿纲是比较内向的孩子,但他也跟我很熟了,我去沢田家时也时常会和他聊天,阿纲在看到我后露出了一副终于能吐槽了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实在太有槽点了,虽然有佐藤先生这个陌生人在场,但阿纲还是开始凑过来压低声音跟我吐槽起来“本来我不想来的,可妈妈执意要过来看一下。虽说说是中奖送的奖品,但奖品是那么容易中的东西吗而且还刚刚好是两张,刚刚好期限是今日。这两张票明明怎么看都很有阴谋吧没办法,我只能跟着过来了。”
我干咳了一声,夸奖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做得好,阿纲。”
奈奈夫人的确天然到可以说是毫无戒心了,但因为沢田家光将她保护得很好,哪怕是日常生活也有专门负责守卫奈奈夫人的隐蔽者在,我也没太在意她的天然。
我看了一眼阿纲,心里想着奈奈夫人执意要过来可能也是想着带阿纲出来散散心吧,毕竟她最近一直忧心着阿纲看起来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但奈奈夫人没说,我也不可能直接和阿纲说。
担心孩子心情不好所以放下自己以往的生活带他出来散心的奈奈夫人,因为担心妈妈被骗,哪怕自己不想来也只能跟过来的阿纲。这两人不愧是母子,为对方贴身着想的心情还有这种温柔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不管怎么样,看着奈奈夫人和阿纲两人脸上的笑容,我心里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不过那两张票到底是谁寄来的
“是我寄的。”太宰治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伪装成奖品塞进了沢田家的邮箱里。”还被沢田奈奈身边隐藏起来的护卫警告了。
“你还好意思说。”中原中也无语地说道。
不过现在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这个氛围。
中原中也心情微妙地看了一眼身旁正在互相冷嘲热讽的森鸥外与福泽谕吉。
“没想到孤剑客银狼先生也会做出这等跟踪他人约会的行为。”森鸥外笑眯眯地说道,身后如同凝聚了一团黑气。
“你不也在这里吗森医生。”福泽谕吉冷淡地说道,他发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含着冰一样。
“我这是在关心手下哦太宰君作为我的得力属下,他遇到了有关最重要的母亲的事情,作为首领的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其实只是看好戏的森鸥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福泽谕吉用一副“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的眼神注视着森鸥外。
与此同时,江户川乱步也在跟织田作之助搭话“我是不是之前见过你”
织田作之助说道“大概”
看着站在一起的这一堆人,中原中也心累地叹了口气,顺便为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而感到了佩服。
原本在一楼时他们这几行人还是分开走着的,但因为上了二楼,二楼能够藏的地方也没一楼多,不知不觉中就凑一块儿了。
现如今简直是史诗级灾难,要是被幸子小姐发现了那更是公开处刑。
中原中也沉重地想到。
不过现在更要命的还是太宰治不安定的情绪,中原中也并不想知道他对银说的abcdef计划是什么。
“嗯”沢田纲吉疑惑地转过头去。
“怎么了”奈奈夫人问道。
“总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沢田纲吉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大概是错觉吧。”
太宰治“啧”了一声,说道“奈奈夫人的那个儿子还是那么敏锐啊。”
之前有一次他被幸子带去沢田家做客的时候,那个沢田纲吉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危险,不自觉地对他产生了警惕。
“超直感吗”森鸥外喃喃道。
见与谢野晶子露出不解的眼神,福泽谕吉给她解释道“传闻中彭格列血脉的人会拥有超直感,沢田家光是拥有彭格列血脉的,作为他儿子的沢田纲吉也应当有彭格列的血脉。”
森鸥外看着沢田纲吉,突然想起之前收到的消息彭格列的血脉继承人除了九代目的儿子xanx之外都已经死光了,可这不还有一个沢田纲吉吗
而且据他查到的资料,本身就是九代目从贫民窟里带出来的xanx也很有问题,如果说他已经是实打实的下任彭格列继承人,那么他大可等九代目让他继位,哪怕当年彭格列还有着其他的血脉继承人,以他的手段清理这些人也应当是绰绰有余,何必要谋反
虽然彭格列将xanx谋反的消息彻底封锁了,可联系到原本行事嚣张任意妄为的xanx突然消失在众人面前还有一些相关的资料,森鸥外还是判断出了xanx几年前谋反的事情,而且多半没有被九代目杀死。
不管怎么样,当年的事情绝对有内情在,沢田纲吉的普通人生活说不定也会被打碎,被迫牵扯进彭格列的腥风血雨之中。
因为好奇和我约会的佐藤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奈奈夫人不由得跟他多聊了几句。她天生就有一种让人轻易放下戒心的气质,哪怕是比较注重礼仪的佐藤先生也忍不住与奈奈夫人交流得深了些。
“佐藤先生觉得幸子是怎么样的人”奈奈夫人直白地问道。
“奈奈”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喊道,但是看到奈奈夫人明媚的笑容时我又忍不住放柔了语气。
奈奈夫人调皮地对我眨了眨眼,像是想要给我加油打气一样。
佐藤先生用手指抵着下巴,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后说道“温柔、美丽又莫名地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我很喜欢这样的幸子小姐。”他笑着说道。
我因为在熟人面前被人这样夸奖了而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请首领以及其他人迅速逃离现场。”太宰治笑眯眯地举起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地雷说道“看来这里很快就要发生恐怖袭击了呢。”
“喂喂喂”中原中也连忙阻止他。
织田作之助严肃地说道“你想将这里变为战场吗”
太宰治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没错,我要将这一带都变为战场。”
彻底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是世界上唯一正常人的中原中也无语地说道“别犯中二了,还有那边那个谁也别陪着太宰玩啊”
太宰治摇了摇头,说“中也,零分,你的吐槽没有安吾的到位。”
“我一点也不想吐槽到位甚至还想为总是负责吐槽你的坂口安吾默哀几分钟。”中原中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万一幸子小姐和那个佐藤真的在一起了你要怎么办啊”中原中也问道“难道说还要去威胁佐藤吗”
“我像是会威胁他人的那种人吗”太宰治笑眯眯地掏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小刀,在空中划了一下后说道“当然是让佐藤这个人从地球上消失了。”
“你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啊还有不要擅自就让佐藤消失啊”中原中也心累地吐槽。
已经彻底变成吐槽役了呢,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这么想着,不由得想到要是坂口安吾也在这里就好了,这样的话负责吐槽的就不是他了。
昨晚被喝醉了的太宰治连拖带拽带到这个美术展览会上,好不容易在休息室睡了一觉又被太宰治电话叫醒,此时正在控制室里通过监控摄像头观察佐藤先生和幸子小姐的坂口安吾猛地打了个喷嚏。
“是感冒了吗”坂口安吾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刚刚把佐藤先生的一生都给挖出来发送到太宰治手机里去了,现在要负责当佐藤先生想亲幸子小姐时按响警铃打断他们的接吻。
在坂口安吾问他为什么觉得佐藤先生会在约会上去亲幸子小姐,太宰治笑得极为灿烂地说道“所谓男人不就是这样的生物吗说什么约会但肯定是想和幸子进一步发展,比如牵手比如接吻甚至是”
虽然很想吐槽太宰治这不是把他和自己两人都给骂进去了吗但看着太宰治看起来都要气疯了,坂口安吾还是默默地将那些吐槽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真是的,这个母控。”坂口安吾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无奈地说道。
不过坂口安吾也不是不能理解太宰治的心情,要不然不管太宰治再怎么拽他,他也不会过来的。更何况坂口安吾深深地怀疑昨晚太宰治根本没喝醉,只是假借耍酒疯把他拽过来而已。
总而言之,坂口安吾会过来帮忙除了他把太宰治当朋友并且自己也有点担忧幸子小姐之外,他也确实能够明白太宰治那种焦躁与不安。
一直以来与幸子小姐相依为命的生活里突然闯入另一个男人要追求幸子小姐,作为孩子的太宰治肯定会很不舒服吧。特别是像太宰治那样的人心会特别特别小,小到只能装进最重要的一些人,小到他会为这些人投入非常深的情感。而在这其中,作为太宰治母亲的幸子小姐又占着比任何人都特殊的地位,太宰治不希望她会被任何人夺走也是很正常的。
坂口安吾忍不住笑了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可即使如此。
“可即使如此。”织田作之助平静地看向太宰治,说道“你还是希望幸子小姐能够幸福吧”
太宰治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嘴,将目光放到那边正在和佐藤先生谈话的幸子,看着她的笑容,太宰治不由得放柔了表情。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太宰治还是希望幸子能够幸福。
就如同幸子希望他能够幸福一样,太宰治也一直希望她能够幸福。
毕竟那是在当年谁也没看见他的时候,奔跑过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说想要成为他母亲的幸子。那是无论何时都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哪怕他逃避、抗拒、故意说伤人的话也依旧没有松开过他的幸子。那是哪怕自己浑身伤痕累累,连肚子也破了一个大洞仍旧执意向他伸出手的幸子。
是他最重要的妈妈。
太宰治望着那边的幸子,说道“我比任何人都衷心地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为此我什么都能够做。”
这么说着,被畏惧着的黑手党却也是幸子最重要孩子的太宰治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纯粹干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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