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都好痛, 简直像是每一块血肉都被分裂开了一样。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不明白,无法明白。
我于意识朦胧之间睁开了眼,隐约间似乎听见了他人不可置信的声音。
“醒了0619号病人醒了快去通知医生”
“”
那些声音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令意识依旧处于模模糊糊状态的我没办法好好听清。
“太不可思议了,明明昏迷了十年竟然还能苏醒”
浑身瘫软无力的我再次昏睡了过去。
等我真正拥有意识已经是几年后的事了,这几年我一直处于浑浑噩噩、意识模糊的状态, 只是无意识地跟着医生和护士做着复健运动。
在我真正拥有自我意识后,我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实。
“哈十年我昏迷了整整十年”我不可置信地喊道。
这几年一直贴身照顾我,几乎变成了老母亲的护士爱子小姐感叹道“是啊, 大家都以为你醒不过来呢。”
我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不不, 不是以为而是肯定吧更何况我当初不是被火车碾了过去吗这还能活下来又不是小说
忘记说了, 我的名字是中谷晴子, 在被火车碾压过去后奇迹般地生还送去抢救随后又昏迷了十年,在意识模糊地做了几年复建运动后终于再次清醒过来, 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个鬼啊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吐槽了。
先不提都被火车碾压过去了还怎么生还这件事, 也不提昏迷了十年还能苏醒这件事,就说昏迷了十年还能够行动就很让人费解了,就算是努力地复建了几年, 这也是不可能的事, 肌肉不都萎缩掉了吗
然而爱子小姐是没办法告诉我那么详细的消息的,最后解决了我的困惑的是一个自称国常路大觉的老人。
虽说是老人, 但对方身上的气势却强得可怕, 令我不由得感到敬畏。
他看上去非常不好相处,但似乎也没有想为难我的意思, 让戴着兔子面具的手下替我解答了我的困惑。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医疗水平也迅速发展。
当然,不管怎么样,我当时被火车碾压过去时的伤是必死无疑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死。当然,这并不是指我身上没有伤,只是我一直处于濒死却没有死的状态。
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发现了这一件事,带领着手下的黄金兔子们把当初所有相关人员的记忆全部消除了,还把我的档案改为已死亡,随后把我带来实验室里秘密治疗。
他会带当时重伤昏迷、毫无意识的我走也不只是单纯地研究我,最主要还是怀疑我是不是和拥有不变能力的白银之王有什么关系。
可惜的是这十年来他都没有研究出什么来,各种测试超能力的机关都对我无效,表明了我确确实实是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
话虽如此,黄金之王终归还是送佛送到西,没有直接把我这个实际没有任何用处也不知道能不能醒来只是浪费资源的垃圾给埋了,用各种我根本想也想不到的东西把我的身体治疗到正常,还使我不至于在十年间肌肉萎缩,复建几年后也能恢复到正常行走的状况。
怎么说,虽然我依旧一头雾水,搞不懂这里面到底什么跟什么,但国常路大觉救了我一命这种事我还是能够明白的。
我郑重地感谢了这名被手下称之为王的男人。
国常路大觉没在意我这种小人物的道谢,只是不知为何在我醒来,从我口中再次确认我确实只是个普通人之后,他露出了有些失望的神情。
我觉得这应该是和他口中的白银之王有关吧,国常路大觉似乎非常重视他的样子,之所以会那么重视我也是因为怀疑我和白银之王的能力有关。
国常路大觉就来了这么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据爱子小姐所说,黄金之王一向很忙碌,他能够抽空过来和我谈这么一会儿话已经是很重视我的表现了。
与其说是重视我不如说是重视我没有死的原因吧我无可奈何地想到。
但不管怎么样,对方救了我也是事实,可惜我这种小人物也做不到什么回礼。
我不好意思地对爱子小姐说了自己的心情,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被给予了一份很沉重的人情,虽然对于对方来说只不过是挥挥手的事,可对我来说却是救了我一命的大事。
“没什么的,王是宽宏大量的人,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看上去漂亮又温柔的爱子小姐满脸笑容地说道“而且在你昏迷不醒的这十年间我们也好好地研究和解刨过你的身体,算是照顾你的报酬了。”
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继续问下去比较好。
然后爱子小姐又和我说再调整身体两天,我就得离开这里了。毕竟我又不是黄金氏族的人也不是什么权外者或研究对象。
我离开之时,黄金兔子们会安排一份新的身份让我得以继续生活,可与此同时黄金兔子们也会消除我关于他们的所有事情,包括爱子小姐也会被我遗忘。
爱子小姐有些伤感地说“总感觉有些不舍。”
我的心中也有些不舍,更何况我清楚等我离开这里之后和爱子小姐大约是一辈子都见不了了。
此时说什么安慰话都不合适,因而我也只能叹气。
世上总会有这样注定的分别,哪怕心中心存不舍,可等到分离的那一天到了,只要知道对方一切都好,内心也会感到安心的。
对,无论分离多久,不管距离多远,哪怕相隔在世界的两端也好,只要心是连在一起的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
在那一刻,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可当我仔细想要去看清的时候,那抹身影又消散而去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突然产生一种非常悲伤的情绪,这使我不由得脸色发白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处。
爱子小姐满脸担忧地扶住了我的身体,问道“你还好么”
我摇了摇头,捂住自己的脑袋想到大约只是幻觉吧。
时间很快就到了我要离开的前一晚了,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毕竟自我醒来到现在,我就一直待在这里。现在突然要到外界还是我昏迷了十年后没有接触过的、迅猛发展的外界,我的心中产生了一种严重的焦虑与不安也不奇怪。
爱子小姐也怕我出去后适应不了外面的世界,可不管她现在和我说再多,我有关她的记忆还是会被消除了,爱子小姐也只能无奈地咽下嘴边那些叮嘱了。
因为心中的焦虑,弄到凌晨三、四点时我也没睡着,这使得我开始担忧起自己明天能起得来吗
要不要叫爱子小姐过来聊聊天说不定聊着聊着就能放松下来睡着了。可现在都三、四点了,爱子小姐肯定已经睡着了,还是不要去打扰别人比较好。
就在我缩在床上胡思乱想时,我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本来以为是爱子小姐,心中也没太在意,可是当我听清这脚步声不像爱子小姐能发出的,反而像是穿着木屐鞋的人发出来的时候,我立刻睁大了眼。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突然传来木屐鞋的声音医生和护士就不可能穿木屐鞋过来如果不是医生和护士,那半夜留在医院里的会是什么
在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浮现各种医院的怪闻,这使得我不由得屏住呼吸、浑身僵硬地看着声音发源处。
于黑暗深处走出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相当美丽的男人,他背着一个药箱,脸上化着堪称妖艳的妆容,不知为何便会让人联想到浮世绘。
男人唇边划出的唇彩上扬,用令人发颤的声音说道“幸子小姐”
“不。”他闭上了眼又重新睁开了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现在应该喊你晴子小姐吧”
我警惕地望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喊道“你是谁”
出现的不是想象的恐怖鬼怪确实让我松了口气,可这大半夜的出现这么一个化着艳丽妆容的男人看上去也很诡异啊。
还有幸子指的是什么为什么光是念着这几个音节会有一种令人很怀念的感觉
我困惑地想着心中突然涌起的那种怀念与悲伤。
“我只是一介卖药的。”卖药郎先生这么说着,好像很遗憾那样说“晴子小姐您估计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怎么总有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
我表情凝重地沉思了半会儿,但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会做出负心汉的行为,更别提对方还是这么一个俊美的男人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我认识你吗”
卖药郎先生笑了一声,说道“大约十年前有一次偶然的相遇吧。”
那不是我刚好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怎么跟他相遇的
我茫然地望着卖药郎先生,他平静地说道“因为被人拜托了,所以我过来看一下你的情况,看来你一切都好。”
“被谁”我皱着眉问道。
卖药郎伸出自己修长过头的手指抵在下巴,轻声地说道“好像是叫做惠美吧”
惠美。
我立刻想到已经死去的那个人,不可置信地说道“惠美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啊,在死后变为了鬼怪。”卖药郎摇了摇头说道。
看见我一头雾水的表情,卖药郎先生解释道“你不好奇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死吗”
“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道。
卖药郎先生回答道“因为那名叫做惠美的小姐自死后就一直在你的身边,只是当时的你看不到她而已。”
“当然,她也没有意识。她似乎是生前极为凄惨,死时又带着深刻执念而死去的女性。在死去之时也没有什么自我意识,只是凭借着本能守护在你的身边。”
他的语气很缓慢,但说出来的话都是令我费解得恨不得他再讲得慢一些的话。
在卖药郎的口中,惠美在死后变为了极为强大的厉鬼,但这样的她并没有选择去报复生前害死她的那些人,反而选择守在我的身边。
当然,这个状态的惠美是没有任何意识与理智的,她就像是仅仅只是靠着本能想要守护我一样。与此同时,这个时候的惠美好像是误打误撞地帮了正在斩除物怪的卖药郎一把,让他欠下了一个人情。非常注重因果与缘的卖药郎先生因此格外关照我。
最后我濒死时,惠美以牺牲自我灵魂的方式使我处于濒死却不至于死掉的状态消散了。再之后就是我的异常被黄金之王发现,他们使用现代科技医疗将我从濒死中拉了回来。
“那位黄金之王后面也察觉到了这件事吧,要不然他不会这么简单地放你离开的。”卖药郎沉思着说道“听说黄金之王跟阴阳师本身就有牵扯。他肯定有派人调查过你身上是不是有鬼怪的气息,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
卖药郎先生又告诉了我一件震惊的事实,他说惠美虽然保住了我的身体,可是我当时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肉体,变为了怨灵飘荡在世上,也正因如此我才进入了其他人的身体,并用那具身体开始了第二次人生,我和卖药郎先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当然,我和惠美之间的差距打个比喻的话就是一级和九十九级的差距,惠美她是近乎绝望地痛恨着整个世界,死后的怨气超乎所有人想象。
可即使如此,她在死时想的却不是报复世界而是想要守护我。
“惠美”我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为什么像惠美这样温柔的人却总是被伤害得最厉害的
或许是看见我难过的表情,卖药郎先生又说道“不过惠美小姐偶然得到了一些机遇,现在变为了名为给物鬼的鬼怪,你去八原找她的话说不定还能够找到她呢。”
“哈”卖药郎的话再次让我震惊,原以为的生死离别一下子就变得好笑起来,我高兴地说道“真的可以再次见面吗”
卖药郎先生用手指抵着下巴,说道“可以哦。”
“太好了”我高兴得快要哭出来,不停地喃喃着太好了、太好了。
卖药郎先生像是被我的情绪给感染了一样,他笑了一声,说道“在那里你说不定还能够见到最重要的人。”
他叹了口气,说道“毕竟那是你的临终之地。”
“最重要的人”我愣愣地看着卖药郎,嘴里不由得喊出一个名字。
“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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