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原定野亲自把妙妙抱到了屋外头。

    他摸摸女儿的脑袋, 又把大黄狗牵到她身边来,温声道“爹有些事情想要与你祖父祖母说,你在外面和大黄玩一会儿, 若是想要什么,就和管家说。等爹把事情说完了, 再出来找你。”

    妙妙抱着点心盘子, 满眼茫然,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爹爹放心, 妙妙哪儿也不走, 就在外面等着你。”

    原定野对管家点了点头,才转身走进屋子,关了门, 里面的声音一点也传不出来了。

    原府管家笑眯眯的对妙妙说“老夫人早知道妙妙小姐要来,已经给小姐备好了屋子,小姐可要去瞧一瞧”

    “我的屋子”

    “是的,是个大屋子”管家哄道“老夫人花了心思, 亲自盯着人布置的, 若是小姐想去,老奴就带小姐去看一看。”

    妙妙听着,果然心动。可她看看紧闭的屋门,又迟疑地说“可是我要等爹爹”

    “将军是有大事要商讨, 这一商量, 说不定要到天黑都说不完。”管家笑着说“可看一眼屋子却花不了多少时间, 老奴抱小姐去,等看完了再回来接着等。等会儿见到了老夫人, 小姐还能亲口和老夫人说说, 老夫人定是高兴的很。”

    妙妙果然被说动了“那我在爹爹出来之前, 很快的看一眼”

    管家弯腰要抱她,却被妙妙拦住了。

    “伯伯,我可以自己走。”妙妙看着管家头发半白的模样,挺起胸膛,骄傲地说“我以前天天爬山去割草,可以走好多路的”

    管家笑着道“那老奴给小姐带路。”

    妙妙回头看了紧闭的雕花木门一眼,里面什么动静也听不着,她一手牵着管家伯伯,一手端着点心盘子,带着大黄一起,乐呵呵地去看自己的新屋子了。

    而屋子里。

    原定野把所有下人都赶了出去,木门一关,里面只剩下他们四人,连外面的天光都挡了一半。

    老将军与老夫人俱收敛起面上多余神色,坐在主位之上,他们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并不发表异议。

    吴氏神色惶惶地攥着帕子,她身边丫鬟全都被原定野赶了出去,她在原家这些年,自认已经对原家人了如指掌,但也从未见过这幅场面。没由来的,她悬在半空的心重重跳了跳,忽而生出不太好的预感。

    吴氏勉强笑道“小弟这是要做什么我方才只是一时太惊讶了,也并非是要反对的意思,只是这上族谱的事情事关重大,还是先坐下来好好商量一番”

    原定野大刀阔斧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神色阴沉。

    女儿不在,他就什么都不用顾忌。

    “大嫂要和我商量什么”原定野阴着脸,视线锐利如鹰隼“妙妙是我的女儿,我让妙妙上族谱,可有什么不对之处当年若不是大嫂故意欺瞒,秀娘与妙妙早就已经登记在族谱之上,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女。我向来敬重大嫂,自认问心无愧,从未做过对不起大嫂的事情,可你千方百计阻拦我们一家团圆,到底是有何目的”

    吴氏呼吸一滞,立时白了脸。

    她用力绞紧手中帕子,暗恼方才一时情急口快,本来原定野就因为张秀娘的事情记恨着她,这些倒成了火上浇油。

    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才镇定下来,柔声说“小弟误会了,我也不是要拦着你,只是满京城的人都盯着我们原家,妙妙虽是你的亲生女儿,可她是凭空冒出,来历不明,若是贸然记上族谱,恐怕会招来其他人猜疑。我这也是为原家、为小弟你着想啊。”

    “来历不明”原定野神色莫名“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你说她来历不明”

    吴氏硬着头皮道“你还未娶妻生子,却忽然多出一个女儿,京城里的人,可不就是要胡乱猜测吗”

    她顿了顿,抬眸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原定野的脸色,见他依旧面色阴沉,却并未多说什么,才试探地道“日后你还要娶妻生子,如今还未成婚就有了一个女儿,未来的弟妹恐怕是要心存芥蒂。”

    原定野目光冰冷,好似能凝成实质的尖刀,片片剜下她的血肉。他阴恻恻地问“那照大嫂的意见,我该如何是好”

    吴氏心中微松,也不敢多放肆,她思忖一番,道“不如就将妙妙记成你的养女,如此,她出门在外,也是我们原家的小姐,旁人不敢轻怠,日后弟妹进门,也不会介意她的存在。小弟你看,这样如何”

    原定野没有吭声。

    他的面目藏在晦色之中,放在桌上的手却是紧握成拳,五指紧扣入掌心,滔天怒火皆化作拳中隐忍恨意。

    见他不应,吴氏垂首,眨眼便眼眶湿润,眼泪要落不落。她向来是这样手段,原家人性子硬,不能硬碰硬,只要示软示弱,说几句好话,原家人便都会顺着她。

    吴氏攥着帕子,她低低泣道“我知道,小弟是还在为张秀娘的事情记恨着我。小弟怨我也是应当的,你的心情,我是最了解不过的,当年相公去世,我也是恨不得随他一起去了可张秀娘死了,小弟你还活着,人总归是要向前看,日后弟妹入府,何必要闹得家宅不宁呢”

    “小弟若有怨恨,只冲着我而来,我定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是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原家好”

    原定野已是听得双目赤红,指缝间隐隐渗出血色。他的拳头紧握,用力到关节咯吱咯吱作响,只听着耳边泣声不止,忽而用力拂开手边杯盏,“够了”

    瓷杯与热茶哗啦碎在吴氏脚边,半杯热茶全泼到了她的脚上。吴氏下意识地惊叫一声,哀泣的念叨戛然而止。热茶渗进鞋袜里,她却不敢吭声,她的脸色惨白,瞪大了眼睛,惊惶不定地看着原定野。

    “你明知害死秀娘一条性命,竟是无半点悔改之意你可当真是心肠歹毒”原定野暴怒起身,满腔怒意化为一掌重重拍下,直接将掌下方桌拍成碎木。

    吴氏惊恐地看着他,仿佛那木桌便是自己未来下场,她看着原定野步步逼近,几步就到自己面前,带着血迹的双手朝她抓来,透过指缝,她看见了那张满是暴虐的脸。那是在战场刀光血雨里拼杀,无数尸骨堆积出的戾气,如今尽数往她一个柔弱妇人扑来。吴氏惨叫一声,几乎要昏过去。

    可原定野的手停了。

    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没有昏,便看得清清楚楚。

    那只沾染血色的手用力绷紧,用力到指尖微微颤抖,青筋蹦起,每一根筋脉都因为强忍怒火而颤抖着。那只大掌如此可怖,带着万钧之力,轻易就能拧断她的脖颈。

    吴氏此时忽然想起,眼前人是赫赫有名的神威大将军,他十六岁上战场,手上沾满了敌人的血,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矛,最坚实的盾,刀枪不能入,风雨不能侵,再凶猛的敌人遇到他也溃不成军。他非是后宅之中能任由她揉扁搓圆的窝囊废,仅是一只手便能将她吓得肝胆欲裂。

    晌久,那只手移开了。

    吴氏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她瘫倒在椅子上,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呼吸粗重得维持不住高门主母的端庄。她的瞳孔巨震,惊恐地看着原定野,心中想要逃走,却浑身发软,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原定野背过身,连多一眼都不想看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几封信,一封一封摆在老将军的面前。

    老将军微垂着眼,问“这是什么”

    原定野负手而立,并没有答,只是冷冷对吴氏道“我去往青州寻人,到青州时,秀娘没了,只留下妙妙一人。我便四处打听当年的事情,调查秀娘没有来京城的缘由。”

    吴氏慢慢坐直了身体。

    她方才被吓了一回,此时手脚发软,也不必强装柔弱,脸色就已经苍白如纸。

    看到那几封信,她的眼皮就重重跳了跳,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盛,却想不出什么头绪。

    吴氏弱弱地道“当年我也是一时疏忽,我本以为是张秀娘不愿意上京”

    “我离开京城之前,你也是这样说的。”原定野转过身去,许是方才已经情绪剧烈起伏过,耗空了他的所有心神,此时他面无表情,冷硬如寒铁,“两个月了,你还是这个借口”

    吴氏咬了咬唇,背上遍布冷汗。

    “你说不出来,那我替你说。”

    原定野拆开了其中一封信,慢吞吞念了起来。“吴大人亲启原将军前日从边关寄来家书,在信中问及张秀娘不知张秀娘是为何人”

    “这位吴大人,乃是青州知府,不知大嫂是否记得”

    吴氏面色煞白,摇摇欲坠。

    她总算是知道那几封信是什么了

    “这信这信的确是我寄的。”吴氏冷汗直流“你在家书上问起张秀娘,我没见到人,当然要去青州打探一番这些事情,从前我不就说过了吗是张秀娘未曾上京城,虽是我的疏忽,却与我并无什么关系的。”

    “是吗”原定野缓缓合上信纸“可青州知府亲口与我说,他已回信告诉你张秀娘的身份,还在信中问你,是否要将张秀娘送去京城。”他拿起下一封信念了一遍。“可之后,你却半句也未提起。你既然是问了,为何不把人接回来”

    吴氏面色慌乱,眼神飘忽,证据确凿,她一时想不出借口。

    “也许是时间久远,吴大人也记错了。也许是他故意诓你。”她强撑着道“若是当年我真的知道,怎么会不把人接过来”

    “是吗”

    “当然”吴氏急忙说“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害张秀娘她是小弟你亲口要的人,害她于我有什么好处”

    原定野冷冷地道“你这等心肠狠毒的恶妇,我岂会知晓你心中想法”

    吴氏闭了口。

    她心知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原定野已经在心中给她定了罪。她思前想后,最后仓惶站了起来,往前踉跄两步,扑通跪倒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做什么”

    “老夫人,自打我嫁入原家一来,一直全心全意为原家打算,相公去的早,我也不敢生出二心,一直安安分分待在家中孝顺公婆,料理家事,这些年来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都是亲眼瞧在眼中的。”吴氏跪伏在地上,已是泪流不止,她的额头磕在手背,眼泪顺着手边淌到地上,瘦弱的身形颤抖,声声低泣“小弟是我们原家未来的希望,我恨不得日日夜夜盼着他好,我膝下没有儿女,全心全意为小弟打算,怎么会做出害他的事情我也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差错,才误了张秀娘一条性命,老夫人,我是万万不敢做这等狠心肠的事情的呀”

    吴氏又转过身,对着原定野哭道“我虽不知吴大人与你说了什么,可与外人相比,你还不信我这个大嫂吗”

    老夫人神色微动,她侧过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原定野又拿起第一封信。

    那是吴氏写给青州知府,在书信中提及温宁公主,让青州知府帮着劝他回京的书信。

    “因为京城里有一个温宁公主,青州知府听了你的话,把秀娘拦下,她想上京城时,却连青州城门都出不去因为你,她们母女受尽冷眼刁难,秀娘早亡,而我的女儿连饭也吃不饱,像驴一样干活,还要整日被人打骂。”原定野讥讽地笑了一声“拦着秀娘入京,又对你有什么好处”

    老将军听到此处,也皱起眉头“胡闹”

    “温宁公主是什么样,难道你还不知道”老将军怒喝道“你想要老二尚公主,到底是为他好,还是要害他”

    吴氏跪在地上,手指拭着眼泪,辩驳说“温宁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妹妹,原家虽是显赫,有实权在握,可难免会有朝一日因位高权重遭皇上猜忌,若是能娶得公主,便不用再担心这些。温宁公主虽是性情骄纵,却对小弟是一片痴心。娶温宁公主百利无害,我这全是为了原家着想”

    老将军瞪道“我们原家能有今天地位,全是靠家中儿郎一身血肉换来的荣耀何曾需要靠娶妻来巩固地位”

    吴氏却不这样想,她全部的打算都被揭开了,如今也不管不顾,索性便将憋了一肚子的话全说了“原家在京中也是高门,那张秀娘出身乡野,如何能担得起正妻之位小弟不管不顾要娶她,可她大字不识,什么也不懂,原家未来的主母,难道是要给其他人看笑话的吗”

    她就是如此不甘心

    那张秀娘有什么好难道还有温宁公主身份尊贵日后原家只靠着原定野,难道她还要处处看一个乡野村妇的脸色温宁公主对她多有照拂,若是温宁公主能做原家主母,原家背靠皇帝,便是京中最显赫风光的了

    此时,老夫人才睁开眼睛,冷冰冰地说“吴氏,你倒是忘了,当年老大非要娶你进门时,我们也没有说半句反对的话。”

    吴氏一滞,整个人忽然僵在原地。她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夫人。

    “论出身,张秀娘是出身乡野,可你吴氏也只是一个小官之女,生母早亡,你爹娶了继室,还欲将你嫁给六旬老头做妾。老大执意娶你,把你从吴家要来,我那时没反对,是因为看你是个好的。”

    吴氏说不出话。

    “你嫁入原家后,一切全都是我手把手的教你。我四处给你撑脸面,谁也不敢在你面前说一句不好,有下仆议论,皆被我撵出府去,到如今,你反而将这些全忘了。”老夫人失望地道“你嫁进来没多久,老大就死在了战场上,念及你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这些年里,我对你也多有纵容,一些小事,从来不和你计较。我本以为你会克己守心,却不成想,我的放纵蒙了你的眼睛,让你连自己是什么样都看不清了”

    吴氏呆呆地看着她“老夫人”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重重撇过了头去。

    “老夫人”吴氏惶恐地看着她,膝行至她面前,想要去抓她的手,却被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拂开。她像是垫在脚下的石头忽然被人抽走,没了立身与根基,脚下空荡荡的,悬在半空之中,随时都要摔得粉身碎骨。吴氏凄惶地喊她“老夫人,您听我说”

    “你害的是张秀娘,对不起的是老二,是妙妙。你和我解释什么”老夫人又怒道“这两月里,我与老爷不提此事,是想等着老二回来让他决断,也是等着你静心悔改。可妙妙才刚到家,你就容不下她,她是老二的亲生女儿,我们原家唯一的孩子,你要她做养女,这话也你说得出口”

    吴氏又怆然看向老将军。

    老将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叹出一口长气。

    “妙妙是我们原家的亲生孩子,本来该有的,以后也都得有。”

    一锤定音

    吴氏慌张地看向了原定野。

    “小弟,我当真是为了你着想,才”

    原定野神色冰冷,他心中的怒意恨意皆是已经到了极致,几乎要烧空他的理智。可他最后只是复杂地看了吴氏许久,那些怒火怨恨,皆化作一滴热泪顺着他的面庞滚滚滑落。

    “十六岁那年,我初上战场,是大哥亲自带我。为了救我,我眼睁睁看着他被敌军乱箭射死。他咽着最后一口气,临终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交代我要好好照料你。”那滴眼泪从他紧绷的下颌落下,滴在吴氏的面前。

    吴氏失了音,怔怔地看着地上那滴深色水渍。

    “你害死秀娘,我本想让你给秀娘偿命。大嫂,往后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原定野抹了一把脸,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朝外走。

    他推开门,外面的天光照了进来,门外空荡荡的,不见妙妙的人影。原定野问了下人,大步朝后院走去,他的脚步匆忙,重重的脚步声很快就渐渐消失了。

    吴氏伏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当年你说要随老大去了,拼了命的寻死,是我把你拦下。兴许是我做错了。”她垂眸看向吴氏,重重闭上了眼,冷漠地说“城外有一座静安庙,你去那儿给老大守着吧,日后不必再回来了。”

    吴氏这才回过神,她惊愕地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喊“老夫人”

    老夫人不再看她,与老将军先后出了门。人走光了,屋子里眨眼空荡荡的,便只剩下吴氏一人,丫鬟试探地走了进来,看见她这般狼狈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是否要上前去扶。

    吴氏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久久地凝视着那滴圆形的水渍由深变浅,直至消失不见,她忽然惊叫一声,尾音凄长,最后颓然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丫鬟迟疑地上前来查看。

    “来人啊不好了,大夫人昏过去了”

    妙妙跟着管家伯伯去看了自己的新屋子。

    她才五岁,还不到一个人住的时候,她的屋子就在爹爹的院子里。那间房间可实在是太大啦比她的小破屋大了许多许多倍,妙妙与大黄跳到床上,一人一狗打了好几个滚,也不会从床上摔下去。

    她把每一个家具都摸了摸,屋子里一切都是新的,妙妙看不出好坏,只知道新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漂亮,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了它们。

    妙妙很不敢置信地问管家“这么大的屋子,只有我一个人住吗爹爹不和我住在一起吗”

    管家笑眯眯地道“将军就住在隔壁的屋子里,小姐若是想找爹爹,只要去隔壁敲敲门就是了。离得近着呢”

    “那大黄可以和我一起住吗”妙妙还记着大伯娘的话。

    管家“当然可以。”

    妙妙心满意足了。

    她还看到了自己从青州带过来的娘亲的遗物,也被人小心地搬了进来,安置在同一个院子的一间空屋子里。那些东西摆上去,好像娘亲也在这儿有了一间屋子一样。妙妙摸了摸桌腿上的小花,小脸蛋笑眯眯的。

    她郑重地对管家伯伯道“以后我娘就住在这儿啦”

    管家也笑着应道“好,老奴会叮嘱下人,也会给二夫人的屋子每天打扫,可不能让二夫人的屋子脏了。”

    妙妙便更加高兴了。

    她坐在娘亲的屋子里,和大黄一起吃着点心,嘀嘀咕咕和管家伯伯说起娘亲的事情。她可爱和别人说自己天下第一好的娘亲了。妙妙觉得,她的新家人这样的好,一定也会喜欢娘亲的。

    等原定野找过来时,她才发现已经忘了时间,连盘子里的小兔子点心都吃完了。妙妙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了爹爹的怀里,又忍不住偷偷地笑。

    “爹爹。”妙妙用气声在爹爹耳边说悄悄话“娘也有屋子,就住在我们旁边呢”

    原定野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看了新屋子了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呢”妙妙眼睛亮晶晶地说“我的新屋子可好啦可大啦我可喜欢啦奶奶对我真好呀”

    “不过呢”妙妙又躲着管家伯伯说悄悄话“我还是想和爹爹一起住。爹爹,我可以搬到你的屋子里去吗”

    原定野莞尔,他唇边笑意柔和,先前的阴霾在小姑娘软绵绵的撒娇之中一扫而空。

    他也学着妙妙的样子,凑到她耳边悄悄地道“好,等夜里头他们睡着了,爹把你偷过来。”

    妙妙乐不可支地倒在爹爹怀里,她躲着管家伯伯,捂着嘴偷偷的笑,好像自己已经被爹爹偷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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