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与玄狰说完话, 转身要去找青烨,结果还没走几步,手就被白禾紧紧拉住了。
“我”白禾踌躇道“我陪你吧, 我来的时候听说你端了一盆血出来衡暝君是不是不太好我在的话,或许可以帮帮你什么”
白秋迟疑了些许, 转眸瞧了一眼白禾, “你精神这么好的么才渡完劫,都不休息一下”
玄狰在一边凉飕飕道“她自是精神好, 除了第一道雷, 其余全都是我挡了去。”
白秋又笑“哟, 是这样啊,玄狰, 看来我要多谢你了, 将我的小姐妹保护得这么好。”
玄狰的目光落在白禾的背影上, 淡淡道“不必多谢,应该做的。”
白禾“”
他们二人一来一往,一个个语气就是听着不对劲,还带着股揶揄的意味,白禾一开始尴尬,渐渐地感觉到白秋好像是故意的, 便更加抓狂了。
好姐妹关键时候不能背后捅刀啊
说好的统一战线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小姐妹出卖的白禾红着耳根,尴尬地扯了扯白秋的袖子,僵硬着背脊不转头。
她深吸一口气,仗着玄狰看不见她的脸, 色厉内荏地冷哼道“本来就该帮我, 我又不是没有帮过他, 他这姑且算是报恩了, 有什么好多谢的”
白秋笑弯了一对浅浅的杏眸,如一对明亮的月牙儿,笑吟吟地点头附和,“有道理,二十年的陪伴,才不是几道雷劫可以抵消的,想来我和青烨今生也在一起了二十年,他也替我挡了雷劫,但除此之外,我们之间也发生了旁的事。”
譬如结为道侣。
譬如如胶似漆,举案齐眉。
白秋这话里的暗示实在是太明显了,白禾瞪大眼,瞪着白秋不怀好意的笑脸,又气又急,恨不得捂住她叭叭叭个不停的小嘴。
她、她怎么这样坑人说得这么明显玄狰又不是傻子,可别听出什么端倪出来了
白禾坚信恋爱中先告白的那个一定是最卑微的,她才不要做那个先说喜欢的人,本来这条臭蛇平时就骄傲得要命,如果知道她喜欢他,一定会疯狂地嘲笑她,说不定还会更加欠揍。
白禾光想想那个画面,就要窒息了。
所以千万不要暴露
“算了什么欠不欠的,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白禾磕磕绊绊地说完最后一句,不由分说地拽着白秋的手腕,拉着她就跑,白秋被她拽得一个踉跄。
“诶诶诶”白秋还没叫住她,这丫头跑的时候又慌不择路,跑了一半发现方向错了,原地跺了跺脚,“跑错了”说着又火急火燎地转身往反方向跑去。
白秋被她拉得摇摇晃晃,忍不住“噗”的一笑,“你干嘛啊你慢点儿有人会吃了你吗”
玄狰又不会真吃了她,何必这么难为情。
“你闭嘴”白禾气急败坏地扭头呵斥。
两个女孩互相拉着手,打打闹闹,嬉嬉笑笑,就这样,像一阵风儿一样地从玄狰身边跑了过去。
玄狰站在原地,直到白禾的视线从他眼底消失,才恢复了高傲冷漠的表情,抬手召来一个魔修。
“文禹给宋颜疗伤得怎么样了”
“禀魔君。”那魔修恭敬地弯着腰,低声道“已经快结束了。”
玄狰颔首,“我去看看。”
说完,一道黑气掠过,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衡暝君睡着啦”
阁楼主卧的门口,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儿,白禾贴着精美的雕花门板,悄悄观察着里面,缩了缩脖子,悄悄道“听说衡暝君休息时不喜任何动静,我就别进去了,白秋你去吧,有什么事我在外头帮你。”
“没事。”白秋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轰”的一声巨响,白禾被吓得一个激灵,白秋就这样在白禾惊恐的眼神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她掀开被子瞧了瞧青烨的伤口,又重新盖上,满意道“没有渗血,青烨真乖,真的没有乱动。”
他紧阖的睫毛抖了抖。
白秋看在眼底,笑而不语。她当然知道他没睡着,那药效果虽好,但外敷极痛,火辣辣的,一时半会能睡着才怪,只是她走时故意把他给捆了,不许他乱动,想不到他是如此之乖。
乖得颇让她满意。
白秋头也不回地叫了一声身后的白禾,“进来吧,正好帮我扶一下他。”
“”
身后半晌没有动静。
白秋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转头一瞧,发觉白禾贴着墙站着,表情惊恐,一脸“姐妹啊我开始后悔了”的表情,显然是一看见青烨就忍不住害怕。
方才看她主动,还以为她多大胆子呢。
白秋眯起眸子,“还不进来”
白禾一步一挪,艰难地走了过来,双腿堪比残疾人士。
白秋往边上站了站,白禾这才瞧见床上安静躺着的青烨,苍白的容颜上五官精致秀美,黑发散落在床上,与平日那个可怕的衡暝君的截然不同。
还真是生病了白禾整顿了一下心情,心想打盹的老虎也没什么可怕的,当猫对待便是了,刚让心情平静下来,白禾一扭头,又差点双腿一软给她跪了。
卧槽这是什么
绳子
白禾惊呆了一样,看着白秋慢慢解开床头的身子,又掀开被子,除掉青烨手腕上缠绕的麻绳,慢慢将绳子收起来,全程神色如常,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白禾“”
就,为什么你如此熟练
熟练得宛若惯犯呢。
白禾被这一幕震惊得回不过神,直到白秋把那一大摞绳子收回了自己的玉佩里,然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白禾“你你你、你不觉得你方才”
话未说完,白禾的余光又瞥见某个魔头睁开了双眸,冰寒的眸光掠了过来。
“”白禾立刻反应过来,她是谁呢敢在这儿对这俩人的事儿逼逼,这位被“虐待”的正主都没说什么呢。
她连忙住了嘴,眼观鼻鼻观心,赶紧殷勤问道“我需要做什么我准备好了”
白秋笑着瞥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乖乖躺着、眼神有些放空的青烨,说道“他上了药不能动,我一人扶不起来,你帮我一下,让他坐起来。”
白禾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刚伸出手,感觉衡暝君的眼神阴冷地盯着她的那只手,一脸“莫挨老子”的阴沉表情,吓得白禾触电般地缩回手。
她想了想,拿被子裹住手,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白秋和白禾艰难地扶起青烨,让他坐了起来,那伤口被扯动,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心,加之全程暴躁地盯着白禾,吓得白禾差点哭出来。
白秋伸手捂住青烨的眼睛,哭笑不得,“你就冲着别人凶了。”说完,又扭头安抚白禾“别怕,他看不到你了。”
白禾“”那我可真谢谢您嘞。
就算蒙住眼睛,这魔头也很吓人啊连玄狰都怕,白禾更不可能不怕。
她真傻,真的。白禾忽然绝望地开始反思,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可怜这一对明明可怜的是她好吗
白禾还在沉默,另一边,白秋又转过头去,理了理青烨被蹭乱的发,突然在他紧蹙的眉心飞快地落下一吻,“不喜欢的话,叫你还敢继续自残哦。”
“长教训了吧”她微微低头,和他鼻尖相抵,往入青烨漆黑的瞳仁中,“我让文禹再来瞧一瞧,以后不可以用这种办法了。”
她一亲,他的眼神又重新变得澄澈安静,轻轻地“嗯”了一声。
以后要想别的办法他漫不经心地想,不能再让她发觉了,以后得换成不露痕迹的方式,怎样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好转。
他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害怕死亡与离别。
但若配合能让她高兴,他也不排斥如今这副模样,就像个废人一样躺着,温柔的小白用尽全力在照顾他,他仿佛魔怔似的,甘愿沉溺其中,无可自拔。
白秋见他这么听话,其实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人平日里我行我素惯了,唯一一次配合她,还是她借酒壮胆撒泼的那次。
她站起身,干咳一声,掩住不自在的神情“我让侍女用灵液做的甜粥应该好了,我去端进来。”
后来几日,文禹除了给宋颜疗伤,便是过来给青烨看病。
偶尔还得去给玄狰看看病。
一个是内伤,一个是自己捅的外伤,一个好像还有了心病这一个两个的,真是会折腾的,文禹直叹气,对他们无话可说。
唯一一个安分的白秋,每日都会问文禹青烨怎么样,也颇为聒噪。
“他的伤结痂了,还会疼么可以下地了么”
“文禹他昨夜又一夜没睡,是不是疼得呢”
“你说他还要多久才能好心脏会不会落下病根啊”
“文禹文禹,为什么青烨法术这么强,外伤却好得这么慢是因为混元玉吗”
“”
她每天都有很多的问题,上一秒站在衡暝君面前安静淡然,下一秒就一路追着他刨根问底。
文禹看看,又疯一个。
这位女魔头又仗着自己如今修为比文禹高,嫌文禹效率低,还想着重操旧业学习炼丹,只可惜修为够了,旁的炼丹知识却只有十五岁时的储备量,白秋又开始研读医术了。
她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和青烨一起睡觉了。
她一睡着就忍不住抱他,把他当成大型玩偶乱蹭一通,怕在睡梦中误伤他,她晚上便选择在一边看看医书,或是禅坐修炼,也不需要和凡人一样休眠。
“灵枝草,灵火”白秋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嘀咕“唔,要拿好一点的炉子炼”
“火候不能太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一头扎在了桌面上,闭上眼不动了。
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浅淡。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桌面上的烛火蓦地晃动了一下。
青烨无声走下了床,靠近了她,发觉她低头睡觉,口水也流了一桌子,实在是狼狈得又可爱,那张苍白地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黑眸霎时溢满了温柔的笑意。
“不需要这么努力。”
他低头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忍着心口的疼,把她圈在臂弯里,慢慢放回床上。
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小小的软软的一团。
他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从眉心开始,一点点地吻着她,悸动的心伴随着密密麻麻的疼痛,却又远不如几日前那么疼。
有她在,什么都在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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