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中原中也抬起一只手,“那个东西出来的时候…也就是说你这个「安全装置」?”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枝川时对青年突然打断不明所以,然后立刻想到了原因,笑容灿烂,“中也先生很在意我吗?”
“……”
青年没说话,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其自动理解为默认。
“其他疑惑的事项要等那位港黑Boss的森先生之后给你安排吗?还是现在就从我这里率先得到些情报呢?”
枝川时卖力地推销自己,“我是完全不介意啦~至于港黑有什么自己要遵守的规矩就不在我承包范围内了。”
两人之间一时有些安静。
“这样做你有什么目的?”中原中也出乎她意料地先问了其他内容,“看起来似乎不是因为爱……咳,爱慕者这个身份才主动向我透露你手中情报的吧。”
“emmm……”
这个人敏锐程度上还是港黑干部没错了。
“怎么形容好呢……”
枝川单手托着下巴,撑在横在胸前的另一只胳膊上。
“我只是希望能快点结束退场。”
她思考着形容词,用能让对方理解的词汇去形容:
“比方说,鸡蛋——幼崽破壳的时候会破开阻挡它的蛋壳,虽然整个破壳时间在人类看来有些久,但里面的幼崽凭借本能一下一下啄破蛋壳的进度是不会停的。”
像是一个漫长的生命孕育之路,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分娩阵痛。
“当阻碍诞生的蛋壳变成能独立思考、拥有痛感的人类时,「破壳」的过程真的很难熬。”
“痛感被削弱,身体逐渐因侵蚀而变得虚弱;”
“到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最后阶段,只有精神状态还勉强稳定都是托我能力的福。”
银发的女性说到这里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请不要误会,我说这些并没有要博取同情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很紧迫,在完全失去自控能力之前,我需要确切地获取超越常人力量的支援。”
“这个世界只有『王权者』那样的力量才能对祂造成影响,可『王权者』离祂太近会受到影响,威兹曼偏差的负荷会迅速超过安全阈值,『王』的接近反而会损失更多战力。”
“『荒霸吐』是属于『神明』的力量,因为中也先生的身体与自我人格才得以控制。”
她忍耐着精神海还未平复的混乱,认真地对『神明』说:“我的直觉一向挺准的,而且你是我目前所见过最纯净明亮的灵魂。”
猝不及防被称赞了灵魂的青年神明默然,帽沿打下的阴影遮盖住眼睛,内心并不认同对方的话。
“迎击的任务最后一定会交到你的手上,人类的身体无法适应长时间地使用『荒霸吐』的神明之力,就算是其力量本身衍生出来的身体也遵循着这个规则……”
枝川时脸色泛红:“所以作为爱慕者,我希望到时候多少能减轻些你的负担。”
被‘爱慕者’这个词再次击中,有了免疫力的中原中也迅速消退了脸上刚浮现的热意。
随后,他问出了某个因个人原因,内心想探寻的东西:“我想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会成为「安全装置」的?”
“……”
枝川时忽然面无表情的凝视,让男人也神情严肃地对视回去。
青年纠结:“如果……”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但只讲给你一个人……”
女孩子双手交叠落在腿上,“过程有些长,你愿意听吗?”
中原中也摘下礼帽:“乐意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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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银发金瞳的少女因为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而穿过世界壁垒,落在了魔法生物与人类共存的大陆。
然而,本来应该作为被召唤的勇者去打败魔王,最后走上人生巅峰这种套路的「救世主」,在召唤仪式中出了问题。
作为勇者的少女穿过世界壁垒时,只有晶莹的球状记忆体降落在了召唤阵里,空壳般的救世主错误地坠落在大陆上一切有智生物之仇敌的巢穴中。
生来使命便注定为破坏、杀戮、粉碎、传播痛苦与恐惧的「恶」,能够影响生物性格的龙形能量体,将救世主同调,化作自己的爪牙,攻破、屠戮、毁坏了一座又一座城市。
在异世界的第一个十年,无情无欲的少女是锋利的杀戮兵器。
有一天,某个国家的贵族小姐带领士兵迎击时,被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色吸引,于是发现了站在巨龙身边神情恍惚的银发少女。
美丽闪亮的银色,与贵族小姐在神殿中所见过的记忆球散发着同样的光泽。
于是她不顾劝阻,集结了一支能力各异的队伍,费尽心思将高塔之上的少女从巨龙的身边偷来,与高悬供奉了十年的记忆球一同放进了连接阵术中。
银发的少女终于抵达了正确的位置。
恢复记忆并清楚记得自己曾犯下何等罪孽的少女消失在众人面前,在辽旷的大陆游荡。
她遇见了个疯子般的亡灵法师。
对方强硬地收少女为徒,斯巴达式地教导了少女各方面的知识。
在异世界的第二个十年,少女在真实的生与死之间徘徊,在身体濒死与精神幻境的摧残中反复体验各种死法,无数次接近冥界再努力找到破解的办法挣扎着活过来。
几乎忘却了时间的少女还是被授予了骑士勋章的贵族小姐与她的小伙伴们找到,因对方的劝说与赎罪心理,背负着救世主的身份,展开了与「恶」之巨龙漫长的战斗。
某天深夜,这片大陆的死亡女神在独坐篝火旁的银发少女身边显现。
“单单只是由你给予最后一刀而死去的人们就有十万以上。”笼罩在黑夜神力中的女神说道,“因此,需要由你来背负起这份生命的重量。”
亡灵的苦难加诸于身——这是救世主死后需要经受的刑罚。
但女神也给少女降下了庇护。
直到这战斗停止之前,即便少女的灵魂坠落冥界,也会不断地从死亡深渊中再次回归至身体。
在战斗的旅途上不断邂逅的各种人或事物,一次次地被只知破坏的龙夺走。
唯一不变的只有少女死而复生、不断回归的性命。
就算友人们不断死去,也拜托着少女救世主,继续以亡灵的形态为了生者战斗着。
「恶」之巨龙是一切有智之物的负面情绪的汇聚体,只要有智生物们还存在,祂就不会彻底消失。
当有智生物再无力阻止祂的生长,祂就会遵循本能地向着世界壁垒进发,凿穿壁障。
祂将带着全盛的躯体,从破损的世界壁垒缺口处连接着力量,攀爬抵达至另一个世界。
少女救世主的世界首当其冲。
这是无法让步的生存之战。
决战之刻,当最后一人——那个从高塔中偷走被困勇者的贵族骑士小姐也战死时,救世主也使用了最后的手段。
『起源觉醒者』会不断接近自己的起源,失去本来的人格,最后彻底回归这份本能。
「封印」是少女的『起源』。
而少女曾在被有意指导下,用「封印」的力量封印住了自己不断回归本能的状态。
在终局战斗的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起源』的重要性。
她解开了「封印」,将自己这个最坚固的封印容器作为墙壁,将灾厄之兽锁进了自己的身体。
又覆盖上了层层叠叠的封印,以至于影响到了自己的『未来视』,还包括在这个世界的大半时光记忆和痛苦。
在这个世界无法杀死,就让祂在另一个世界被杀死。
少女从各种神明口中得知:不同世界的法则力量不同,她自己的世界带有强力的约束力。
在短暂的适应期内,灾厄之龙既无法被她世界中神明级别以下的人伤到,祂本身也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从这片魔法大陆而来,并已经与少女建立了连接的亡灵们可以。
只要有神明级别的存在愿意帮忙,短时间内消灭这只与异世界横隔着完好的世界壁垒、切断了力量来源的灾厄之龙不成问题。
而少女将自己作为封印以及孵化器,会强行将这个灾厄之龙打回到祂初生时的最弱状态。
她要保证最后的结局只有成功。
从错误的坠落到封印了灾厄,少女在异世界一共经过了三十年。
在魔法大陆上生存下来的种族则与祂挣扎作战了更久。
虽然身体因为时间流速和不同世界的不兼容并没有产生变化,但灵魂上,少女救世主的确已经有四十多岁了。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银发少女既是救世主,又是给自己世界直接带来了可能的灾厄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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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川时从来没有后悔过。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异世界被她的亡灵老师教导控制过能力后,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最佳结论。
虽然这些过去听起来有点丧丧的,但她现在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拳能打十条龙。
“我的前方本是一片死路,从一开始我就蒙住了眼睛,把自己架上了火刑台,逼迫着前进,为了成功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枝川时叹气,低声嘟囔着骂了句‘苟系统’。
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骂「监视之种」这个在暗中偷偷帮忙的笨蛋是苟系统了。
“但我家有个笨蛋硬是在规则缝隙里偷偷给我挖了条不好走的路出来,还总是心甘情愿地背黑锅。”
“所以为了回应这笨蛋的心意,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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