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小说:冒名顶替 作者:之吱吱知
    江洛靠在椅子上没吱声。

    他知道自己这两个多月的反应看在男人眼里,就是个在闹脾气的恋人,因为心里不畅快,所以也不让人畅快。

    江洛有时候也会自问,他真的就不爱了吗?

    当然不是。

    但一杯水烧开,总是气泡一点一点往上漂。

    也许开始只是对方越来越忙,零星几个小的飘上去,现在到了关键时候,飘了几个大的,比如订婚比如别的什么。

    江洛只是觉得他现在越来越兜不住季北秦这杯水,沸腾的滚烫像是要溢出来,他怕最后自己被浇的体无完肤。

    “你要说你不爱了,洛洛,我给你什么都行。”季北秦靠在床上,撑着眼睛撩嘴皮:“你以后跟谁在一起,我给你们送个别墅冲喜。你要是喜欢姑娘,我认你儿子当季家干孙子。”

    江洛抬头,眼神里尽是揶揄。

    季北秦忍着心里要吃人的念头,把这几句荒唐且不可能的话说完,暗着脸色:“但你不是,你放不下。”

    低哑的嗓音又咳了一下,季北秦宽厚的手掌从被子里伸出去,捏上那一对略有些冰凉的白皙,拉进自己被窝里捂了捂。

    “订婚的事我跟你解释了,是我错了。”

    “这两年公司的事太多,很多时候忽略了你,我在改了,恨不得哪儿也不去就回家找你。”

    “就算判刑都有个缓期,洛洛,你不能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病房里昏着光。

    江洛目之所及一片熟悉。

    季北秦看他的眼神很熟悉,那张带着浓重欲望和占有的情意。

    这张病床也很熟悉,他曾经躺过好几个月,放下挑起的桌板,床侧的摇杆。

    江洛毫不怀疑,季北秦是故意来的这家医院,这间病房,为的就是要一脸难捱的靠在这里,对他说这些话。

    他不择手段。

    他知道江洛会想起以前的好。

    被子里的手被捂的很暖,察觉到那上面一丝丝的柔软,季北秦沉下脸,目光朝房门的缝隙瞥过去,眸色变得干冷淡凉。

    “我没什么亲近的人,你知道的。”

    季家人当然不能算。

    照实了说就是一个已经被利益吞噬的共同体,不管是连结婚证都不愿意同他母亲领的父亲,还是一心看着利益的季家老太太。

    从母亲离世,他就没再有过家的感觉。

    直到这半年,才从江洛身上找到一点,还是差点被他忽视,弄丢了的。

    “最开始跟你在一起,我没期望过这些。”

    但季北秦没想到,江洛这样娇生惯养金贵大的小少爷,愿意为他每天做饭,不要保姆,自己守着一方只属于两个人的地方,天天等他。

    “后来反应过来,有些晚。但你给我尝过这种好,我就舍不得放开了,江洛。”

    季北秦捏着人的手紧了很多。

    其实他是极不愿意提这些的。

    如果闻朔或者季淮天坐在这里,恐怕会觉得这人已经失了心智。

    但为了挽回江洛,他别无他法。

    只能把自己最难堪的地方撕了开,拿来换取少年一点怜惜。

    只要江洛愿意回来。

    他就能慢慢的哄。

    江洛也从没见过季北秦有这么向他示弱的一面,或者说对任何人,都没有过。

    这人就像是一个迎路开过来的装甲车,他想从路的缝隙溜走,却发现对方有打开了车门,竖起了车顶,连车底也放下挡板,将路堵得严严实实。

    连狭路相逢的地点,都是江洛的软肋。

    他铁了心要把人哄回去。

    什么都不放在面子上。

    病房里响起一声叹息。

    江洛眼睛里的微红藏在半昏的灯光下,他知道自己心软了,熬不过季北秦的这些话和发烫的额头。

    毕竟是他爱了三年的男人。

    “睡吧,等出院再说。”

    总算换了个死缓。

    .

    江洛这几天的生活总算从两点一线换成了三点一线。

    他磨不过季北秦,按照骆曲的话,对方把所有公司的事都搬到了医院里,但是每天从早上醒了就处理公事,一喊吃饭就皱眉。

    “等洛洛来再说。”

    不管谁问都是这句话,副院长来了也不好使,从中午就能念到晚上。

    第一天江洛心乱没去。

    夜里季北秦就真把自己饿成了低血糖,外加胃里前一天空腹灌的混酒,直接发了炎。

    往后两天江洛都不敢再晾着他,早上在家里做好饭菜,中午午休就送过去,一般要被季北秦缠着眯个午觉,下午从研究组结束再去陪人吃极其奢华,类似病房烛光晚餐的“病号晚餐”。

    来回跑的一多,整个研究组的人大抵都知道江洛家里有个粘人的病号,非得看脸下餐。

    “什么病啊这么难伺候?”

    小学姐看江洛又抱着保温盒要出去,好奇的插了一嘴。

    “也没什么,就是积劳成疾,胃不好,头疼又有点发烧。”

    江洛皱着眉,其实他也数不清季北秦是什么病,这些天光是词儿医生就对他念叨了好不少:“还有点炎症,说是过敏,而且食欲也不太好。”

    小学姐久坐研究室深有其感:“现在人就是这样,越是这些算不上毛病的病,越是治不好又烦心。”

    魏子铭从后面走过去,像是碰巧听到:“你奶奶不是老中医吗,这方面一看一个准,也许比在医院里耗着有用。”

    小学姐一愣,自己倒是没想到。

    “对啊,小江。我奶奶是中医,还是中医协会副会长呢,你家里人要真是这些个毛病,要不让她瞧瞧吧。”

    江洛步子顿住,表情有些纠结。

    倒不是不行,季北秦这么一直卧床也不是事儿,身体再怎么硬朗也吃不住病来如山倒,确实该看看中医。

    只是他不确定季北秦愿不愿意。

    看他神情不定,魏子铭道:“你要怕白耽误时间或者不对口,就先把病例拿给小陈去瞧瞧,舌苔舌侧拍几张照片,要是对口,再带人过去。”

    “对呀对呀。”

    小学姐笑笑:“拍照就行,刚好晚上我回奶奶家吃饭,让她给瞧瞧。”

    江洛点点头,乖巧:“那麻烦了,改天请学姐吃饭。”

    “哇塞!!”

    小学姐咋呼着,奔走相告自己即将和校草共宴的盛约,研究室里一阵笑,江洛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出门到了医院。

    这已经是季北秦住院第四天,男主任医生抱着夹子,左左右右看了一圈,又问了一遍,最后问诊薄一合:

    “发烧和胃炎基本好了,但还是不能大意,有些并发症可能当时不注意,后面又出来,这两天再留院观察一下,家属要注意,多盯一盯。”

    这病房里没别人,就只有江洛,他看了一眼季北秦,闭眼撇头。

    男主任得了病床上的阎王一个眼神,赶紧夹着自己的薪水灰溜溜的走人。

    “洛洛。”

    季北秦伸手过去拉他,这人这几天倒是学的精,只要江洛在这里,绝对把工作都推的干干净净。

    不是拉着他说那些忏悔和反省有的没的,就是唠叨以前陪江洛住在这里的时候,怎么一点点伺候的小少爷复健。

    一句一句直往江洛心坎里戳,戳的仿佛那场两个月前的订婚宴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早就烟消云散,也再也没有虞家的那些糟心事儿。

    江洛把他的床板放下去,盖上被子,转身要走,又被季北秦拉住。

    他本来心里就有些松动,叫季北秦用力一扯,又坐回了床边上。

    这几天季北秦装着病,都没怎么敢对江洛使力气,要走也只能看着人走,生怕一个不留神让江洛看出端倪来。

    现在医生一句大体好了,才敢稍微拉一拉,把江洛圈进怀里:“今天别走了,明天周末,你不去学校。”

    江洛瞪了他一眼。

    倒没病糊涂。

    “等元旦,陪你去云南。”

    季北秦低声下气的哄着:“以前你不是想去吗,我让骆曲空了十天,想去看小海鲸也行,包机就飞到欧洲去,顺便见见咱妈,把事情跟她说说。”

    “......”

    江洛惯是受不了他这么哄的,两下就被磨的起身要走,季北秦干脆不收力道,直接把人按上床。

    “老婆,洛洛,别闹了。”

    “谁是你老婆!”

    江洛推他,声音已经有点哑:“你未婚妻不是我!”

    季北秦两只手掐着他的腰,许久没碰过的身体像是应激反应,变得经不起撩拨。

    江洛被人圈在床上,身体发软,只有脑袋硬硬的扭着,不肯看人。

    “再给我半年,我们就公开关系,去国外领证,办婚礼,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季北秦捏着他亲了一口:“洛洛,你相信我,我一定改。”

    那双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江洛,里面仿佛有什么叫人呼吸不得的魔怔,压的他张不开口。

    季北秦是真的心里下了誓。

    毕竟这哄一把的代价太大,他这两个多月都没怎么睡好觉。

    从前江洛温顺的时候并不觉得太难搞,现在把他当空气,真是一分钟都觉得火气上头,过不下去。

    “行不行?”

    季北秦抱着那张桃心脸扭过来,对着自己。

    他擦掉上面一点泪痕,少年模样的精致面孔,好看的叫人沉沦。

    他在床上喜好不少,一直很喜欢弄的江洛半哭出腔,好看,又勾人。

    几乎是同样的面容,但季北秦现在看在眼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从前那都是因为情动,并不是因为现在这样,让江洛伤心难过的哭出眼泪。

    季北秦忽的发觉心里难受,向来没心没肺的里头一下揪起来不少,是真的后了悔。

    他成年之后已经很少有这样,为了旁人心里发紧的感觉。倘若现在叫他重新选,他甚至觉得自己不会再急着一蹴而就,办那门糟心的订婚宴。

    但他说不出口。

    他没有过这样稀碎的情感,说出来没有半分他季北秦的男人霸气,倒是显得扭扭捏捏,像被束住了手足一样小气。

    季北秦忽略过这一点情感。

    他只是低声哄着,一点一点亲着身下人的眼眸,直到最后。

    江洛半丢盔半弃甲,声音清沉:

    “你还瞒着我什么吗?”

    也许这几年来,他从季北秦那里丢失最多的就是信任。

    他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对方的不择手段和狠厉就像是一把悬在脖子上的刀。

    江洛不知道,今天这把刀悬着是为了自己,男人不择手段是为了得到自己。

    明天自己会不会就成了刀下的牺牲品?成了季北秦不择手段的那个“手段”。

    俗话说爱一个人是有了软肋。

    但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软肋,季北秦浑身都是硬骨,哪里都戳不痛。

    仿佛随时都可以割舍。

    伏在他身上的人却早想不到这么多,季北秦眸色亮起来,他知道江洛这是松了口。

    汹涌而来的舒心俯身贴上那双柔软、又阔别已久的唇瓣,季北秦朝圣一般舔舐。

    “没有了,洛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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