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还没彻底清醒,睁着两只迷茫的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翎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醒她又没了。
毕竟三姐姐怎么可能会摸他脚踝呢?
宋景眨巴两下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翎陌正襟危坐,双手压在腿上,正经的不得了。
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失落,眉眼都垂了下来。明显刚才的事情是自己的错觉,他这病越发严重了。
翎陌能感觉到宋景落在她手上的视线,连呼吸都凝固了一瞬,竟有点紧张。
刚才卷宋景裤筒的时候她有多坦然,这会儿就有多心虚。
小时候抱惯了,都忘了眼前的人已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不能再随便看人大腿了。
趁着宋景意识不清醒,翎陌连忙将手抽出来,佯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
好在外头的声音越来越近,打破殿内古怪的气氛。
何大夫最不喜欢的就是皇宫,让她过来一趟阿贵险些没跪下求她。
进宫路上何大夫脸臭了一路,到殿门口了都没什么好颜色。
其实以何大夫的医术,进太医院那是必然,跟她比起来,里面的那几个都不好意领皇粮。
可何大夫就是不爱这个地方,若不是亏欠翎家的,她连京城都不爱待。
阿芽躬身福礼将门打开,何大夫跟她身后提着药箱的阿贵一前一后进来。
“草民见过陛下。”何大夫眼皮子耷拉着,双手抱拳略微潦草的行了一礼,动作没有半分恭敬。
宋景眉头轻皱了瞬间,本能的察觉到何大夫并不喜欢自己。想到这是翎陌的人,他没表现出太多别的情绪,颔首让她起身了。
趁何大夫打开药箱的时候,翎陌不动声色的压低声音跟宋景说,“她太奶奶曾御医,但因宫里皇子病逝被迁怒陪葬,从此何家不再踏足京城。”
翎陌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跟宋景解释了一句。
他心思细腻,翎陌怕他多想。
宋景刚登基,小皇帝得有自己的威严,翎陌想顾着他的面子,告诉他何大夫对他没好感的原因是因为家仇,而不是藐视他。
宋景搭在被褥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翎陌看,嘴角抿出抹清浅笑意,为那张苍白的病态小脸增添了不少光亮,好心情怎么都藏不住。
何大夫正好拿着腕枕过来,瞥见床上人的小表情,顿时朝翎陌冷呵了声,“他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个生病的人。”
“你还不许陛下苦中作乐啊?”阿贵到了翎陌身边就底气十足,朝何大夫怼了回去。
心说睁大你那双眼皮仔细的看,躺在床上的可不是小皇帝,那是她们的王君!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然而何大夫对翎陌都没什么好态度。她拉过床前秀墩坐下,直接给宋景诊脉,根本没搭理阿贵。
“老毛病了,仔细养着就行。”何大夫收回手,示意旁边的阿芽将笔墨拿来,“他这两日情绪波动有些大,我开两副药汤,给他喝几天平复平复。”
何大夫就着自己腿上的药箱写单子,阿贵抻长了脖子去看。何大夫跟未来王君家里有仇,开的可别是“清心寡欲绝子汤”。
药单写好后何大夫直接递给阿贵,“看,仔细看,要是不放心可以拿到太医院验验再喝。”
家仇归家仇,医德归医德。
何大夫还是能拎得清的,而且太奶奶的事情跟小皇帝也没有关系,她没必要对他下手。
虽说这事跟小皇帝没有关系,可何大夫心里就是对皇家没什么好印象。
奶奶也劝过她,说既然进了皇家的门,生死早已不属于自己,赏是皇恩,罚也是皇恩,怨不得,恨不得。
道理何大夫都清楚,但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见她就要回去,翎陌及时的拦住她,“今天让你来不是为他受了惊吓,而是有别的事情。”
何大夫顿在原地,看着自己刚塞回去的腕枕,“那你怎么不早说?”
翎陌笑,手指敲打腿面,“你难得进宫,给他把把脉也不是坏事。”
简单来说,就是不用白不用。
想让何大夫进宫给宋景仔细看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细想起来,自己当时带何大夫回京,下意识为的就是宋景的身体吧。
只是那时候不肯多想,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何大夫眼皮抽动,心说若不是打不过你,我肯定把你摁在地上扎满针!
她嘟囔着脸又坐回秀墩上,眼睛死鱼似的瞥向翎陌,“说吧。”
翎陌看向宋景,阿芽扶着他半坐起来靠在身后的靠枕上。
宋景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的情况说给何大夫听,翎陌在旁边补充一二。
“这事你不该找我,我是看病的,祛病还行,驱鬼可不擅长。”何大夫眉头拧的很深,又拿出腕枕仔细的给宋景把了下脉,片刻后微微摇头,“还是没有别的异样之处。”
翎陌知道术业有专攻,让何大夫过来本就没指望她能解决这事,但,“何家这些年都在外面行走,见过的世面也多,你有没有相识之人对这种情况有应对的法子?”
何大夫摇头,她看着小皇帝苍白却不掩清隽的脸庞,“要不带他去寺院问问?”
既然不是病,那他身体里的那个肯定是别处来的鬼魂,这种事情得找高僧问问。
不仅得找,还得秘密的找。毕竟一国之君身上发生怪异乱神之事,这要是传出去怕是会影响甚大。
有时候帝王的一举一动,都会关系到朝政的走向。本朝对佛道并不大肆宣扬,若鬼神之事传出去,百姓信仰可能有变。
“那就隐藏身份匿名过去。”阿贵说,“京城最大的寺院就数城外的灵杉寺,不如先去那里试试。”
翎陌看向宋景,他抿着薄唇眼睛清亮,双手紧张的攥紧身前被褥,满怀期冀的看着她。
翎陌挑眉,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痒意,有点想欺负他。
“陛下觉得如何?”翎陌问。
宋景看着她的脸色试探性的回答,“去?”
翎陌面无表情,他慢慢缩着肩膀耷拉下脑袋,声音有些低,“那不去了。”
阿芽担忧的看着宋景,小声说,“陛下应当以身体为主。”
都这个时候,怎么还怕翎陌。
宋景也想去,但不是为了身体,而是他若是出宫翎陌肯定跟他一起。
两人同行,是缓和关系的最好机会。
“还是去吧。”
翎陌话音刚落,宋景就根株喝饱水的小嫩苗一样,又支棱着精神起来,斩钉截铁的附和她的话,“去!”
翎陌嘴角牵动,但忍住了没笑,“让臣准备准备,到时候陪陛下一起去。”
宋景心情瞬间就飘了起来,看的阿芽满头雾水。
陛下不是怕摄政王的吗?
翎陌跟何大夫一起出宫,宋景想留她再陪自己一会儿,但想着因为自己生病朝政大事都是翎陌先仔细看完他再落章,自己若是拦她,会让她更辛苦,想到这些宋景顿时又焉吧了回去。
路上何大夫余光瞥见四周无人,神色自若闲聊似的跟翎陌说,“苗疆那边有消息了。”
翎陌没忍住扭头看她。
这些年为了身上的蛊虫,翎家往苗疆方向可没少花功夫,但始终如同石沉塘底,没有半分收获。
苗族人因自身本事特殊,向来隐匿行踪,就算偶尔接触到一两个苗人,也都是外圈的,问不出半分蛊虫的下落。
如今突然有了消息,翎陌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
“是有人拿了苗族信物过去,那边的人才露出行踪。”何大夫这些年一直在跟踪这事,所以最是清楚。
她扭头看翎陌,“看方向,去苗疆的是京城中人,就是不知道为的什么了。”
知道宋翎两家事情的人不多,但偌大的京里中或多或少也是有那么几个知道详情的。
如今小皇帝刚登基,她权倾朝野把控朝政,百官心里没底纷纷站队投诚,这个时候有人去苗疆,就有点意思了。
不知道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小皇帝去的。
翎陌觉得先看看,“盯着吧,反正数百年都这么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么一时半会儿的。”
毕竟跟眼前的事情比,蛊虫的事情显得不那么急。
几人都不清楚宋景身体的那人想要什么,或者会利用宋景的身体做些什么,这才是最被动的。
翎陌宫里始终有眼线,从皇宫回来后,她就让几个眼线过来,挨个询问宋景平时的反常行为。
从御厨房到宫里侍卫,再到宋景身边伺候的人,翎陌打中午问到了傍晚,见了至少数十人,多少问出了那么一点东西。
那人隐藏的深,平时口味不敢有变动,全都按着宋景往常的喜好来。
但听宋景身边伺候膳食的人说,陛下用膳时总是眉头皱着像是不开心。
宋景肠胃弱,饮食偏向于清淡饭菜,对方如果是个身体健康的人,吃不惯也正常。
除此之外,就是那人脾气很差,不好伺候。以前总是藏着,先帝去世后才敢将自己的真实性格暴露一二。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惯于享受,但却不爱让男子上前伺候,还曾不经意的问过身边的人,“宫里伺候人的奴才里,就没有女子吗?”
翎陌当时脸沉的积水,心说他还想要女人贴身伺候?!
他用的那可是宋景的身体,是想上天吗?那她这个女人亲自过去“伺候”行不行?
问完这个,翎陌胸口憋着股气,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入夜后,她凝望着皇宫方向许久,都快二更天了才回屋休息。
可能是睡前一直想着宋景的事情,翎陌夜里就梦到了他。
宋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坐在床边,手里还握着他半截藕白色纤细脚踝。
这一幕显然就是白天刚发生过的事情。
可接下来所有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殿外没有声音,更无人进来打扰。她攥住宋景脚踝的手并没收回压在腿上,还是慢慢往上顺着小腿肚子滑了上去。
夏季衣物本就单薄,蚕丝的裤子冰冰凉凉轻轻薄薄的,全都被她推着堆积在宋景腿弯以上,随着宋景曲腿的动作,衣料朝大腿滑了过去。
翎陌低头亲吻宋景小时候磕肿的膝盖,吻的又轻又柔,跟羽毛落下似的,生怕弄疼了他。
可宋景还是醒过来,两只清亮的眼睛里全是水雾,他红着眼睛朝她伸出手,鼻音带着委屈,软声细语的说,“三姐姐,抱抱我。”
翎陌瞬间呼吸滚烫,眸光发沉,觉得宋景又在跟她撒娇。
可她就是没抗住。
梦里,她压在宋景身上,两人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
……翎陌呼吸粗重的清醒过来,满头汗水,心跳加速。
人生二十四年来,她头回梦到这种情景,并且不可控的有了反应。
翎陌起来洗冷水澡,心里想着果真男子的脚踝摸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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